极品律师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一个人走向
“我代鸣祖谢谢各位了!”短短九个字,唐人杰却听出无边的感伤,这是一个特别的女人,虽然感伤,却没有嚎啕大哭,甚至连眼泪都只留在眼眶里,不让别人看到她的脆弱与无助。
唐鸣祖的遗像挂了起来,他看上去儒雅慈祥,但哪里知道,遗产的争夺早就开始。生前精心安排,死后有几个又是按自己的意愿去做呢?唐人杰听老师傅他们办过好几个继承案件,都是这样。
然后在哀乐声中,唐人杰也随着人们去告别唐鸣祖的遗体。那具水晶棺材就在挂着遗像的黑幕后面,唐鸣祖安静地躺在水晶棺里。唐丽娜母亲一看到父亲,就扑到玻璃上面,声嘶力竭地哭喊起来,一副不把棺材里的人唤醒不罢休的样子,显得她对父亲的感情无比深厚,而唐丽娜也边哭边劝母亲。
原来的安静全被打破,尽管唐人杰能够理解她们,如果不表现出那种痛入骨髓的哀伤,那种和亡人的感情,亡人怎么会把最值钱的遗产给她们?
倒是林诗音,一直沉默着,她先看了唐氏母女一眼,目光里再次露出一种复杂的表情,唐人杰看那种目光,有可怜、可悲,有一种陌生的味道。随后她目光就移向水晶棺中,唐鸣祖穿着中山装,据说他曾经得到华夏那位最伟大先驱者的接见,并差点成其参谋,虽然没有追随成功,但他一生只穿中山装,他说,如果连衣服都西化了,那还算堂堂华夏人吗?皮之不存,神之焉附?
对着自己几十年的恩师、伴侣,林诗音还微微笑了一下,对,笑了一下,稍纵即逝,如果不专注她,是不会发现的,恐怕也只有唐人杰法注意到了,那个笑容很美,说不出的美,美得唐人杰都不敢看了。
她的嘴巴轻轻张着,轻轻自语什么,不知是不是说:永别了,爱人!
目送着唐鸣祖进入那个火炉,变成一缕轻烟,变成一堆粉末,清洁的粉末,烟消人散,唐人杰也随着人群走了出来。
一切好像平静地结束,但唐人杰心里还是不踏实,虽然林诗音没有说什么,但她今天的反常表现,恰恰是遗产的争夺有可能在以后提出。不过只要在今天的灵堂上不出现争执,以后到法院什么都好说。
在唐人杰走到殡仪馆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喊了他的名字,他回过头去,只见徐晓岚穿着一套黑色的套装,细长的高跟鞋在肮脏的水泥地上敲打出清脆的声响,她的这套衣服唐人杰还从没见过她穿过,她今天也象林诗音一样,变得凄婉而神秘。
“晓岚,你怎么来了?”唐人杰惊异地轻声问道。
“怎么,我不能来吗?”徐晓岚也低声说,但声调里也有和林诗音同样丰富的内容,“我看到了一个伟大的女性,是如何的忍辱负重,如果我猜得不错,你会后悔终生的!”
“不会这么严重吧!”唐人杰急忙拉住她的手,她也没拒斥,任由他拉往无人处走去,走到墙角,唐人杰说:“晓岚,你别乱说,其实那林诗音无儿无女,就算我们不改,那财产以后也只能给唐丽娜。”
“就是,如果不改,最终还是唐丽娜的,那么,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改呢?”徐晓岚愤愤地说。
唐人杰一时语结,是啊,唐丽娜也太性急了,关键是她不性急,那自己这四十万从何而来,而且还不只这点钱,唐鸣祖那院子是咸丰年间修建的,其价值如何估价都不过份,按照律师的提成标准,这个案件,足够自己吃一辈子了。
“你们为了一已之私,让一个人对整个世界充满绝望!”
徐晓岚撂下这句话,快步转身离去,唐从杰叫她等着,开车一起回去,她也充耳不闻。
“难道我错了吗?”唐人杰轻声在心底问自己,最终认为,如果自己不做,唐丽娜也会找别的律师做的,这遗产其实对林诗音意义不大,但对唐丽娜,对自己意义重大,自己不算大错,神都说过:“如今那些在基督耶稣里的,就不定罪了。”
手上有法,心中有神,何罪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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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律师 第二四〇章 陪访
徐晓岚终于拿到了律师资格证,如果在以往,她肯定会和唐人杰大肆庆祝一番,至少也会请律所的人吃顿饭,大家去歌舞厅挥洒激情,但这次,因为两个人的冷战,这喜事就变成了很平常的事,甚至阳春雪说要牵头让律所的同事为她庆祝一下,她都委婉但坚决拒绝了。唐人杰当然知道她执业了,但当他也提起庆祝的事,就被她冷冷地打断了。
她的激情放在另外一个方向了。
拿到证书当天,她就和那个叫“可可”的法制记者联系上了,她想随可可去采访,了解那个校园血案的内情,经过她软磨硬泡,可可同意了,她是律师,或许可以给可可提供一些法律上的意见,而且她和凶手的母亲熟悉,可以为采访提供一些方便。同时,她也想通过这个可可的采访,看能不能为某个家庭代理律师。
这是一个以更新速度夺取眼球的时代,当可可策划的关于校园血案的节目获得通过的时候,其他的媒体上,有关杀人案的报道早已经被别的消息覆盖了。可可很庆幸自己做的节目,是一个深度报道的栏目,可以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以后,再去面对事件,发出自己的声音。做节目之前,可可和节目组的同行一起确定了节目的思路,要借这个案子对青少年犯罪进行深度思考。
主任似乎对这一期节目格外关注,特意召开了一个主题确定会,在会上,主任基本认同了他们的思路,但要他们在对犯罪心理的开掘上做足文章,不能简单停留在杀人的层面,温庭学为什么杀人?一定要进行开掘,挖出让人信服的东西。主任痛心疾首地说,一个孩子犯罪,是最让人痛心的事情。现在的孩子,心理问题很多,有的干脆就是心理疾病,我们的栏目在这个方面,更应该做出有益的探讨与贡献。我相信你们能够把这期节目做成精品。一贯惜字如金的主任表现得滔滔不绝,让可可很不适应,她听主任讲话的时候,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那些话不是主任说的,是从另外一个人嘴里说出来的。可可他们根据主任的指示,对以前的思路,又进行了一些调整,并且立即就投入了工作。
徐晓岚给可可打电话的时候,她正准备深度采访。
她们首先采访了汪洋的父母,汪洋的父母看上去很悲痛,汪洋的母亲,咬牙切齿地对可可说:“怎么就没有法律来制裁那个惹是生非的小妖精呢?你能不能在节目中说说这个问题?要是没有那个叫什么豆蔻的小妖精,我的孩子就不会出事了……”
汪洋的母亲说不下去了,她举着一张泪水横流的脸,冲进了洗手间。
比较而言,汪洋的父亲显得要平静得多,他对可可说,他相信法律是公正的,一定能够惩罚凶手。
就在可可采访的过程中,汪洋的父亲接到了公司秘书的电话,然后就匆匆忙忙出去了。汪洋的父亲走后,汪洋的母亲也对采访失去了耐心,她从洗手间出来就对可可说,她不想再谈了,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干,她要去跟踪汪洋的爸爸,她已经失去了孩子,不能再失去丈夫了。她请可可原谅她。
离开汪洋家之后,她们又去了温家。在温家,他们没有见到温平,那个残疾躺在床上,不想见任何人。肖美丽对可可很客气,她对可可说,她一直不相信温庭学会出这样的事,温庭学从小就是个胆小的孩子,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不敢,那个小妖精,她就是个撒旦,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让温庭学着了魔。说到那个小妖精的时候,肖美丽咬牙切齿,看来儿子出事,让她终于失去了过去的淡定,对神也产生怀疑了。
肖美丽喘了一口气,又接着说:“温庭学从小就是个神经质的孩子,受到刺激容易精神失去控制。”
可可和徐晓岚对视了一下,便问起她俩之前预设的一个问题:“温庭学的精神问题有确实的诊断吗?”
肖美丽无助地望向徐晓岚,徐晓岚只好对她点点头,现在,她只是个听客,没有采访,更没有参与节目中的权力,肖美丽说好像有,只是时间长了,一时间找不到了,然后突然转移了话题,客客气气地叫她们吃水果,可可再问什么问题,她就总是微笑着说,她现在脑袋有点儿糊涂,有什么问题最好问温庭学的爸爸。温庭学妈妈的微笑让可可觉得很累,可可终于放弃了再问下去的念头。而温平就在,根本就不出来见客,更别说接受采访了。
出门的时候,肖美丽拉住徐晓岚,请她转告唐人杰,能不能帮忙她们做法律代理 ,徐晓岚说她现在就是正式律师,本身就可以代理了,但肖美丽始终不相信她的能力,让她很是愤懑,退而就其次,徐晓岚让她先给自己手写一份委托帮忙书,不具备法律作用,但在自己帮忙她的过程中提供方便。
第二天,她们在看守所见到了温庭学,温庭学的样子,不像他母亲说的有什么神经质,温庭学看人的眼神很正常,就是有些懒洋洋的,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可可问什么,他都说他不知道,让可可去问他的律师。徐晓岚说她就是律师,他妈妈已经让她代理过问,并给他出示了肖美丽的文字,让他知道什么就说什么,这样她们才能提供帮助。
可可于是接着问温庭学是不是很爱豆蔻,他把头抬起来,两眼望着天花板。她们看不见他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可突然问了一句:“你现在觉得后悔吗?你感到害怕吗?”
她们看到温庭学的身体哆嗦了一下。但是,温庭学没有把头转过来,他一直保持着两眼望天的姿势,直到警察把他带走的时候,他才把头低下来,看着自己的脚尖。
离开看守所之后,她们又去了派出所,她在派出所里见到了那天第一个赶到现场的警察,那个警察很年轻,他的脸胖胖的,眼睛却很小。他是可可的粉丝,对可可很热情,可可没有理会他的客套,可可一上来就问他:“现场给你刺激最大的是什么?”
年轻警察的嘴角轻轻地抖动了一下,然后对可可说,他从来没有见过人被吓成那样的,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人受到惊吓会变得很轻,但是,那天豆蔻倒在他身上,就像一堆肉,一堆失去了重量的肉,只要他放开手,那个叫豆蔻的女孩就会像柳絮一样在空中飞舞。
从派出所出来,徐晓岚突然很想见到豆蔻,刚出事的时候,她曾经去过医院,但没有见到豆蔻,医生说豆蔻受到极度惊吓,不能再受任何刺激,正好可可也有此意,于是两个美女又马不停蹄向医院赶去。
这一次在医院里见到豆蔻的时候,校园血案已经过去两个星期了。当豆蔻看到可可身上的红色衣服时,豆蔻的身体抖得像一片风中的树叶。豆蔻的尖叫声,让徐晓岚全身的骨头都从肌肉下面站了起来。那张照片上绿豆大的脸,在现实中,好像也没有比绿豆大出多少来,豆蔻的瘦,完全是脱了形的。
在医院里,她们还见到了豆蔻的母亲,豆蔻母亲老得吓人,五十岁不到的女人,看上去像六十岁的样子,她已经彻底垮了,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看谁都像没有看见一样。豆蔻的父亲坐在那儿,除了眼睛里面的眼球偶尔转动一下,已经从他身上看不到任何活人的气息,弥漫在三个人中间的绝望,把空气都变成了冰。
从医院出来,徐晓岚一直觉得心里充满寒冷的感觉,太阳烤在皮肤上,皮肤冒着汗,可徐晓岚心里就是冷,要咬着牙才能控制住身体的颤抖。
整个采访进行了五天,她们又增加了对豆蔻邻居和学校老师的采访。
这一次采访豆蔻班主任的时候,班主任的神态有些异样,可可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虽然看着可可,可可却觉得她好像看着别的地方一样,听完可可的话,她好半天才说,她不想谈,出了这样的事,这一次她没有推卸责任,她说她是有责任的,三个孩子都是她的学生,她很难过。一想到这件事,她就睡不着觉。她脸上的疲倦像下雨之前的云朵一样,沉重得随时都会落下来,让可可她们的心也跟着沉重起来。
肖美丽提到了温庭学的精神问题,可可觉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它影响着节目的走向。徐晓岚则觉得这个可以作为法律辩护的一个有力证据,可以为温庭学减轻刑罚。
搞清楚这个问题,徐晓岚毫无办法,当然她可以找铁胆忠帮忙,但她对铁胆忠有一种先天的成见,所以万不得已,断然不会求他,好在可可是知名主挂人,有的是人脉关系。
可可给著名的精神病学专家程毅打了电话,程毅所在的医院是最权威的医疗机构,而且,程毅是这个领域的权威,可可让程毅帮她查查温庭学有没有在医院看病的记录,除了程毅的医院,别的医院也一起查查。可可的问题让程毅很为难,但程毅还是答应了。
可可给徐晓岚开玩笑,说程毅是她的青梅竹马,她知道程毅会帮忙,可可一直很信赖程毅,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可可一直以为自己长大了会嫁给程毅的,两家的家长就是这么开玩笑的,程毅的妈妈让可可叫她婆婆,可可一直这么叫,直到明白了婆婆的真正意思,才改口叫了阿姨。可可还记得,自己初潮的时候,被突然出现的血吓坏了,跑到程毅家,搂着程毅就哭,程毅微笑着问她怎么了,她哭着说自己要死了,身体出了好多血,程毅愣了愣,突然脸红了。后来,程毅把一本医学书放到了可可的手上,程毅的父母都是医生,程毅家里最多的就是医学书。可可安静地坐在程毅家的地板上看起来,看完书,可可的脸红了,而且红得热气腾腾的。
可是后来,可可上大学二年级的时候,已经在医院工作了几年的程毅突然和他医院的一个护士结了婚,程毅的婚姻,让父母很生气,可可的父母尽管没有说什么,但是见到程毅父母的时候,明显是显得生分了的。倒是可可,没有伤心的感觉,听到程毅结婚的消息后,可可心里还觉得很高兴,她用自己所有的积蓄为程毅买了礼物。程毅结婚后,可可明白了一个道理,她其实一直当程毅是哥哥,两个人熟悉到亲人一样的程度,是不容易擦出爱情火花的。可可真心希望程毅幸福,程毅却始终觉得有愧。
后来,程毅和他的太太一起出国学习,在他出国期间,可可和现任老公——市宣传部主任科员胡大国结婚了。程毅回来后,送了可可一份厚礼,她的出现,让可可老公心里很是紧张了一阵。可可笑话老公小心眼儿,老公却说,爱情根本不是大方的事情。可可老公跟可可的所有朋友都成了朋友,只有对程毅,一直抱着戒备的心理。
听了可可的故事,徐晓岚想,她和唐人杰是不是有点像可可和程毅呢?现在的关系就有点像,她越来越觉得唐人杰可以做她的哥哥,追求不同,价值观不同,可以求同存异,但如果是夫妻,似乎缺少了点什么?可是自己第一次和他相撞,那真的是撞出了火花的呀?
和可可分手后,徐晓岚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很烦,一时也理不清楚,就如她现在,还没决定为谁辩护,话说回来,这根本是个伪命题,因为根本没哪家请她辩护,就连主动要为温庭学辩护,肖美丽都不相信她,看来,也许唐人杰是对的,你就算有满腔热血,如果没有社会地位,也是徒呼奈何!
一念及此,她的信念开始有点小小动摇起来,正义,有时是不是也需要权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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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律师 第二四一章 节目被毙
与程毅约好了时间地点,可可提前来到了他们约好的茶馆。
可可点了茶,然后静静地等着程毅,她想着程毅的样子,她觉得很奇怪,程毅明明已经是中年人了,她每次想起程毅的时候,却总是想起他少年时候的样子,几分钟之后,程毅走了进来,他是一个身材挺拔,胖瘦适度,气宇轩昂的中年男人,他坐在可可的对面。他的身上,有淡淡的消毒药水的味道。他微微侧了一下身体,微笑着将目光对着可可的脸,可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他的目光是有温度的,但不高,这是一种亲人的目光。
“你还好吧?”他的声音,和小时候完全不同了,小时候,他的声音很细弱,听上去像女孩子的声音,可是长大了以后,他的声音变得很浑厚,可可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关切。
“我很好。”可可笑了,可可的笑,化解了他的目光,他的目光像水一样从可可的脸上滑落。
程毅把身体坐正了。这时候,服务生端上了茶,可可要的是竹叶青,她帮程毅要的也是竹叶青。茶在他们中间的桌子上冒着热气,可可喝了一口茶,茶水热热地一直烫到心里。
可可从茶杯上抬起头,直截了当地问:“我请你了解的情况怎么样了?”
程毅把眼光投向了别处,不好意思地说:“我没有查到任何汪洋的医疗档案。”
可可点了点头,这个结果她也可以理解,一是可能温庭学根本没病;二是即使有病,要查核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于是程毅和可可都不再说话,他们之间就是这样,像真正的亲人一样,许多的话,都不用说出来的,比如可可心里对程毅的感谢,还有,程毅心里对可可的关心。他们虽然不说话,但是,温情却在他们之间默默传递。他们静静地把茶喝了三遍,然后一起离开了茶馆。
回到台里,可可把所有的素材反复看了几遍,还有一些没有拍进素材里面的文字材料,可可也认真地看了几遍。看完之后,可可觉得问题出来了,按照原来的思路,节目有点儿做不下去了。
主任跟随台里的领导去了发国,可可打通了主任的电话,想跟主任汇报改变思路的事情,但可可话还没有说完,主任在电话那边心情很好地打断了她的话,主任说:“大方向定了嘛,具体的细节就不要汇报了,你做主就行,放开手脚干,我什么时候捆绑过你们的手脚了?”
可可放下电话,心里也踏实了,做节目的时候就改变了原来的思路,为此她还和徐晓岚电话探讨了一下,毕竟两个人一同去采访,而且经过几天的紧张采访,已经成了好朋友,听听朋友的意见,也许会有益处,电话里,徐晓岚完全赞同她的思路,说和自己想的一样,自己想看的就是这样有深度、有爱心的节目,相信广大人民群众也会点赞。
于是可可不像主任说的是改动细节,她把节目的大方向改了,原来是要探讨汪洋杀人与心理疾病的关系的,她现在把更多的关注与同情,给予了处于弱势地位的豆蔻一家,她在节目里展示了犯罪的后果,节目的倾向性和主题完全变了。这一次的节目做得很辛苦,做完节目,可可觉得牙都被自己咬酸了,一身的肌肉都是酸疼的。画面上的豆蔻,时时让可可有颤抖的感觉。
主任从发国回来后,红光满面的,见谁都跟亲人似的,可审查完节目,他好半天没有说话,满脸的红光消失了,脸黑得像泼洒了墨汁一样。后来,可可就得到了通知,节目被延期播出了。 说是延播,其实大家都清楚,那完全赞同于枪毙,或许是考虑到可可老公的影响,而给可可一个体面的说辞。
得到节目延期播出的通知后,可可站起来就往外走,她出了办公室,来到主任的门口,她抬起右手准备敲门的时候,她的右手被摄像抓住了,摄像把可可从主任办公室的门口拉到了走廊的尽头。
摄像是个年轻小伙子,去年才从大学毕业分来的,曾经也是可可的粉丝。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前,摄像告诉可可,汪洋的父亲本来准备投资一大笔广告费给他们栏目的,但因为她的节目没有按照原来的要求做出来,汪洋父亲的广告泡了汤。
可可不解说:“我们节目原来不是有好几个广告商吗?此处不赞助,自有赞助处,为何非为他呢?”
摄像看着可可的脸说:“柯姐你什么都不知道啊?原来的几个广告商,也是跟汪洋父亲有生意关系的,他们已经撤出他们的广告了。我们的栏目现在面临着很大的经济问题。你没看见老猫这几天急得满脸都起了疙瘩吗?老猫是他们栏目的制片人。”
可可确实不知道这个情况,她从来不关心这些事情,她只知道把节目做好。当然,她也知道,现在电视台的栏目,说穿了靠的就是广告投入,如果没有人投资,栏目维持不下去就得撤换,栏目没有了,靠着栏目吃饭的这些人,也都失业了。
可可站在走廊尽头,看着大楼外面的街道,大楼很高,外面街道上的车辆和行人都显得比实际上要小,好像在爬行一样。可可突然觉得头晕,她把身体往墙上靠了靠。摄像关心地说:“柯姐你没事吧?”
可可努力笑了一下:“没事,你去忙吧,我站这儿透口新鲜空气。”
摄像帮可可把玻璃窗户拉开,然后回办公室去了。外面的热空气扑到可可的脸上,可可张开嘴,把闷热的空气大口大口地吸进肺里,她的内脏在热空气里翻滚着,汗从她的头发里渗了出来。出了一身汗之后,可可回到办公室里。办公室里没有声音,大家都静悄悄地忙碌着,可可抬头从同事的脸上挨个看过去,同事的脸,个个都像下雨之前的天空一样,密布着沉重的云团。可可放弃了说服主任的念头。其实,主任决定的事,也不是她能够说服的。
但是,放弃不等于忘记,从出事到把节目做出来,可可在那个校园血案里浸泡得太久了,她只要一想到豆蔻和她的一家,心里就像压着石头一样,充满窒息的感觉。
才过了几天时间,可可被调出栏目,到了一个可有可无的研究室,负责编辑一个有关电视研究的内部刊物,一个季度一期。
主任对可可的调动,做出了非常富有人情味的解释。在主任的大办公室里,主任特意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给可可倒了一杯纯净水,主任挨着可可坐在白色的真皮沙发上,主任语重心长地说:“可可啊,不要有什么想法,说实在的,你工作能力是有目共睹的,我真舍不得放你走。但是,你也不小了,当然,跟我比,你还是小年轻。哈哈,但是,一线的活,还是让年轻人去跑嘛,年龄大了,做栏目太辛苦了嘛,现在强调人性化管理,以人为本嘛。你家的宣传部长早就抱怨我了,说我让你忙得连生孩子的时间都没有。这个罪我可担不起哦,哈哈。还有,你老公是分管全市期刊的,你来负责我们电期刊,正好和他无缝对接,以后,期刊的发展,就仰仗你一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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