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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石猫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一如应
漱石猫侠
作者:一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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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石猫侠 第000章 :第三枚漱石塔
养老院的人工湖南侧,是大半圈竹林子,林前外围的车道连着一条鹅卵小径。凌晨时下了场雨,天亮时就停了,四下里难得的清爽气息阔人心胸。一高一矮两个男人的背影,刚从车道旁拐个弯走上小道。
“尹先生是什么时候走的”说话的大高个是个黑人,一件湖绿色的紧身短袖绷在一身的腱子肉上,左肩上背着个黑色的帆布包。左手边同行的男人目测二十二、三左右,身上是件珠灰色的麻布唐装,眼神只是看着路,平静地说:“有一周了。”
黑人的汉语算是外籍友人中很好的,但国人听来还是有重音放错的滑稽感。“你说的走是……是出去还是离开这个世界了”
唐装男淡然一笑,斜刘海下面的娃娃脸很容易拉近和陌生人的距离,但一开口说话的神色,又带着和年龄不符的世故。“算是出差吧,现在这边是周先生当……作为负责人。”
大高个黑人一脸的无法理解,歪了歪脖子就不发问了,继续跟着走。鹅卵石路尽头是林子深处一座孤零零的小四合院,唐装男还没推门,就听见里面震耳欲聋的舞曲,他眉头微皱,无奈地叹了口气,引黑人进去。
绕过照壁,里面是个不太大也不怎么规整的小四合院,院子里七八只猫上蹿下跳的,北边三间正房前,左右各一株海棠开得正艳。迪厅舞曲是从西边一间半开门的屋子里传出来的,在这个古朴静谧的环境里简直大煞风景,不知道里面的人抽了多少,门缝里一阵阵烟正往外涌。
唐装男指了指那间屋子,“周先生正在等您。”没有多余的一句话,他回转身去关上大门,也没往这边看,自顾自钻到东边的那间房里去了。
大个子有点恼火,左右看了看,摸不着头脑,只好自己去敲了敲门。
“哟,正等您呐。”房间里的聒噪的音乐终于被关了,两条腿搭在桌子上的年轻人一下子跳了起来,笑嘻嘻地冲黑人扬了扬头。
房间里并没有黑人所设想的神秘古旧的中式氛围,反而是哪儿哪儿都能见到的办公室格局,十来平的小房间里甚至有点落伍的感觉,简单显旧的沙发茶几,年轻人那边的一套桌椅电脑等物,墙上也没有任何挂饰,再多也就是沙发旁笨重的衣帽架而已。
“你好,我有事找你们老板,周先生。”大个子也不拘束,把背包拎在手里,整个人压过来和年轻人握手。
年轻人的面相比刚才的唐装男又小了几岁,身上是件不知道几天没洗的白衬衫,一圈领口都是黑黄的,整件衬衫松垮垮的像是借了别人的衣服来穿,领口往下三颗扣子都开着,衣袖很随便地撸上去大半截,下半身露膝盖的破洞牛仔裤,一双掉了颜色的人字拖,整个人看上去倒像个网管小工。
他也伸出手象征性地握了握,黑人注意到他左边衣襟上还有几个脏指印,但衬衫男自己倒不在意。“你约的就是我,我姓周,现在这里是我周禹当家啦,您这汉语说得挺溜的哈。”
黑人表情有点复杂,一半是质疑不信,另一半是嘲笑不屑。“你就是周先生尹先生的继承人”其实他当下脑子里浮现出一串汉字:周……瑜雨宇羽
“坐吧,是我没错儿,”周禹让黑人坐沙发上,他自己坐回旁边的转椅上,翘起二郎腿,脚趾上挂着拖鞋晃来晃去,整个人像个瘦鸡崽儿,顶了个杀马特鸡窝头,看样子刚睡醒不久,剑眉细眼透着狡黠的痞气。
黑人倒想起一件别的事,问他:“那么你……您也会功夫”
周禹盯住他几秒,顿时笑道:“想必,您是在我尹大哥手里吃过亏吧”
黑人倒不尴尬,也笑了起来,眼神里却带着几分怀念,像是想起了多年不见的兄弟。“没有吃过亏,只是听说。本来以为能见他一面……既然你是他的继承者,就帮助我看看吧。”
一听要谈正事儿,周禹顿时严肃了起来,但有点过头了,显得拿腔拿调的。“东西能帮你看,但这儿的规矩还是老规矩,寻猫寻尸寻摩罗。”他摇头晃脑拉长了声调,说完直勾勾地看着大个子。
黑人又是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脸上同样带着某种默契而诡秘的微笑,“三进三出三不收!”虽然他不明白这两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总算按老规矩走完过场对上号了。
周禹换了副面孔,正色道:“拿出来看看。”黑人眼珠子咕噜一转,心想这小孩有点精神分裂。
只见他从包里掏出个明灿灿的木盒子,整体带着一种墨绿色,通体遍布水波形的木纹,在他手里,看着就沉甸甸的有点分量,也看不出是装首饰的还是装别的物件的。打开卡扣,木盒盖的里面,是一大两小三块嵌玉,两侧镂雕精细的玉片应该是跟盒子一体的,中间那块大的多半是丢了,被换上去一块墨绿色凸石,比鸡蛋略小,上面还刻了四个篆字。
黑人大喇喇地递过去,周禹端详半天,就是个普通的漂亮盒子,只有中间那块石头显得不搭界。他从抽屉里拿出个小镊子,轻轻一撬,那块石头轻易就卸下来了。“就是它,非常奇怪。”黑人的语气还挺严重的,看来让他迷惑了很久。
这时唐装男用小托盘端着一碗茶、一瓶可乐进来,把茶给了黑人,可乐递给周禹。他从周禹手里接过石头,周禹求助的眼神看着他,细看那四个篆字之后忍不住笑了出来:“四喜丸子还是电脑字体,你是让人给忽悠了吧”
周禹一听,一口乐可差点喷出来,拍着桌子大笑。黑人也不理会他们的嘲笑,从包里掏出袖珍电筒、老虎钳子之类的东西。“你们看!”他说着,就从唐装男手里拿过石头,放在地上,卯足了力气duang!duang!两下猛砸,再递到两人面前时,这块破石头竟无比坚硬,连个粉尘渣子都没掉。
“卧槽!这么硬,字是机刻的”周禹皱眉疑惑道。
“还有!”说着,黑人用强光电筒照着那块石头,让他们看背光的那面,结果两人都看到这块石头里面,有一个梭形的黑影,还在微微晃动,这说明这块东西里面是空的,还藏着一个什么玩意儿。
“果然是!”“还真有!”周禹和唐装男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
周禹刚要说什么,唐装男会意,“我去。”他顺手拿着黑人那个木盒子出去了。
黑人是真渴了,端着茶碗咕咚几口,然后跟周禹点了烟,边抽边聊。
周禹故作熟稔地说:“如果的确是那东西,必定还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三个,可能是装在别的什么地方,也可能是藏在什么老东西里,只要一见光,铁定是三个一起流落到外面的,你要能把剩的两个也找来,我这边不会少你的好处。别的事,你我都不用多问。对了,你说这次是谁介绍你来的来着”
“茅老板那边的人,尹丹宸。”黑人往门口那边看了看。
周禹虽然没和那位尹丹宸见过面,但尹大哥走的时候,交代过要在特定的时间去拜访那位本家和黑人口中的茅老板。这会儿当着外人的面,只好故作熟识,“嗯”着点点头。
唐装男好一会儿才回来,手里拿着黑人的木盒,上面还有另一个大小差不多的普通木盒。他从上面那个木盒中取出个仪器,看上去很精致,像个u形的金属架子,u形架的双尾处是对应的两个端口。
接通了电源,设定一番后,他按下启动键,两个端口之间出现一条极细的蓝光,“你来还是我来”唐装男还是征求了一下周禹的意见。
周禹搓了搓手跃跃欲试,“这次我来试试,放心!”他又找出个大号的工具,夹住石块,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做了个深呼吸,就在蓝色的光束上切割那块石头。掌握好厚度,一点点转着,精细地切了一圈后,墨绿石块的细缝里渗出一种黏糊糊的胶状液体,滴在蓝光上瞬间冒成一股浓烟,三个人都像是闻到了芥末似的,黑人马上捂住了口鼻。
唐装男连打了俩喷嚏,笑道:“不要紧,没毒的,怕啥。”
再凑过去一看,整齐裂成两半的石头里,是一个黑色的“枣核儿”:整体形状是两个底座连在一起的金字塔,两头尖尖的既黑又亮,只有一个花生壳那么大,显然是智能加工过的东西,但又在一个看似浑然天成的石头里。黑人用西班牙语感叹了一句,又用汉语自言自语道:“这是怎么放进去里面的”
周禹和唐装男自然不会回答,唐装男下意识地看了看周禹脖子上的一个挂坠那也是和这个“枣核儿”形状很相似的一个物件,只不过是透明的,被他一个大小伙子戴着,甚至有点娘。
黑人见他们不答话,继续说:“其它的两个东西也有线索了,我知道这个物体对我们没有用,我可以帮你们找到,但是……”
周禹挥手打断了他,指了指黑人带来的盒子,对方打开一看,里面是两根金条。他扬了扬眉,“啪”地一声盖上盖子,露出大白牙咧着嘴对他们比了比大拇指,“放心,交给我吧!”说着,一句话也没再多问,就收拾东西告辞。
唐装男送他出去原路返回了。周禹拿着那个“枣核儿”走到院子里,靠着影壁坐下来,地上还有点潮,他在太阳下面仔细端详这个东西,虽然那个黑人不知道这玩意儿叫“漱石塔”,但周禹再清楚不过,尹大哥临走前交代的所有事中,就有“必须要找到所有漱石塔”的重要任务。
整座小院又安静下来,几只猫在周禹身边懒懒地晒太阳,太阳照得他暖洋洋的。现如今全新的生活到此刻都像是一场梦,可不管怎样,尹大哥走了,就剩自己一个人了,还有那么多事等着自己去办,说到底,还是孤零零的没什么意思。
“如果一年前,没碰见他,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儿呢”他心里这么想着,站起来拍拍屁股,深吸了一口气,有点落寞地进了东侧的屋子。
漱石猫侠catn是含都市逆袭、异界历险、悬疑惊悚等元素的奇幻,希望朋友们能喜欢这部作品,并提出宝贵的意见和建议,感谢大家!




漱石猫侠 第001章 :一年前
半夜一点多,球厅里剩了两张开灯的球桌。普通案上一女两男轮着打黑8,同时在议论某个朋友的婚礼;对角的长桌旁是两个四十出头的男人对打斯诺克,略秃顶的那个骂骂咧咧地抱怨新杆没手感。
台球厅门外也有人在打,但不是打球,而是仨男人在一排共用椅旁,围殴一个穿黑白条纹套头衫的男生,旁边披头散发的娘们哭丧似地鬼嚎。这家球厅在四楼,两边的火锅店、乐器行、饰品店早就关了门,就剩下打人的男人们在咒骂,旁边的女人嗷嗷干哭。
“小b崽,长本事了操你妈!勾搭老子女人!”带头打的男人顶着一脑壳油光蹭亮的大背头,二十七八的年纪,是个附近的三流混子。他一边踢那个蜷在地上的男生,一边瞪着那对“哈士奇眼”骂粗口,踢两脚,叉着腰休息一会儿,又蹲下用拳头捶男生的脑袋。
即使是三流混子也有俩流里流气的小弟,一边一个,差不多的身高体型,穿红色夹克的那个歪着嘴笑,偶尔也踢一脚;另一个黑色外套的光头满脸困意,坐在门外的那排椅子上翘着腿晃脚,打完一个哈欠说了一句:“哥,够了,走,喝酒去。”
蜷缩在地上抱住头一声不吭的男生就是周禹,台球厅的小吧员都喊他大禹,要不是他身体在剧烈地喘息,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打死了。也没人劝,球厅里就剩下俩新来的小姑娘,一个在吧台后面满脸惊恐,远远望着玻璃门外的动静;另一个被普通桌的仨人呼来喝去,一会儿要烟要酒,一会儿要干布、擦子,小姑娘根本无暇顾及外面的领班被打成那样,只是偶尔瞟一眼。斯诺克那桌的俩男人是职业玩家,大约是下了什么赌注,仿佛头顶有风云翻滚,根本无暇理会球桌之外的事儿。
周禹起初的一腔怒火早给打灭了,刚开始被黑外套的光头踩住裤裆,后来挣扎开来,弯着腰硬撑,越为自己辩解对方打得越狠,这会儿几乎用赖的方式缩成一团,就盼着他们快点收手走人。一个月前,旁边鬼嚎的女人第一次来这家台球厅玩儿,之后几乎每天都来,第三天就被周禹说动,办了张最高级. com卡,老板说周禹有前途,就给他升了领班加了三百块钱月薪。
那女人二十七岁,跟周禹这个二十岁的小雏混熟以后,周禹发现她对自己有那么点儿意思,让他这个小打工仔的干渴心灵淋上了蜜汁。用周禹的话说,果子熟了那才叫香,像那俩小吧员那种养在纸盒子里的小黄鸡,下蛋都没学会,他才看不上。他像蜡笔小新那样义无反顾执迷不悔地迷恋着这种“大姐姐”,直到他这一次执着面对任性地沉醉,也并不在乎是错还是对地和她水到渠成、引蟒入洞,才招惹出今天被打的暴力午夜场。
周禹起初并不知道这娘们有主,后来见过哈士奇眼,知道了具体情况也没怎么怕,只觉得刺激、兴奋。以前他总跟球厅里的人吹,“当年打赌泡妹子,没一个不上手”的悲催烂梗,这回好了,虽然二十岁才嫩雏转汉子,想想都丢人,但幸好没人知道。他心想挖人墙角果然没好报,泰坦尼克号上的小白脸被冻死,我这苦逼小吊丝要被打死。
这会儿那个哈士奇眼捶他一拳,他就在心里骂:“日你妹!你一辈子都龟儿子,一辈子都被老子戴绿帽子!”哈士奇眼踢他一脚,他又在心里骂:“老子就睡你马子!你他妈自己不争气,三分钟打桩机,活该你一筐绿帽子!”
周禹很清楚男人之间的打架,本质上跟岛国片里的枪战很相似,你越较劲越不服软对方就越凶狠起劲,你越求饶越道歉一脸贱样就越招打,只有半声不吭硬熬着才能快点完事儿。照他的想法,能欺负的就耀武扬威欺负个够,欺负不动不好惹的撩骚一下速度开溜,一旦被逮住打不过,就不吭不响护住要害赖着装死只要打不死,老子总有一天小鬼变阎王!
哈士奇眼蹲得腿麻了,又站起来,甩手给旁边那“大姐姐”一耳刮子,那女的正咧着嘴干嚎,没打到脸,而是打到她下巴上结果狠狠地咬了自己的舌头,女的“呜”了一声捂住嘴蹲下来,哭得比刚才更凶了,哈士奇眼红着脑门脖子喘着气,觉得教训够了,旁边红色夹克那小弟又踹了周禹一脚。捂住嘴闷嚎的女人被哈士奇眼掐住后脖颈子,连拖带拽骂着婊子拎走了,黑色外套的小弟又教训了几句,和红色夹克商量去哪儿喝,一行四人总算谢幕。
周禹抱着头从胳膊缝儿里看着他们到走廊尽头,电梯门关了之后,他才把紧紧抱住头的双臂松开,吧台的小姑娘急急跑过来搀扶他,问他“怎么样啊严不严重”。
周禹手背上的皮刚才被那人的靴子踢破了,双臂又酸又麻又痛,也没得碘酒白药钙中钙啊。翻了个身,平躺在地上对小姑娘说:“痛痛痛!不动不动……歇会儿,哥死不了。”另一个小姑娘也跟着结了帐的那三个人一起出来,那三个人说说笑笑,用嘲笑的眼神瞟了周禹一眼就走了,另一个小姑娘问他要不要去医院,周禹摇摇头,隔着被汗水粘住、遮盖双眼的额发,赧然地对她说:“这事儿你们俩明天别跟张哥和老陈他们几个说啊。”
两个小姑娘答应着不说不说,让他起来看看身上有没有伤筋动骨。他歪过头看了一眼球厅里就剩下那两个常客,让她们俩现在下班回家,说自己没事儿。俩姑娘半夜就等这两桌人早不耐烦了,巴不得赶快下班,又安慰了周禹几句,各自进去收拾东西、过账。
周禹吭哧吭哧站起来,摇头晃脑挥臂动腿,幸而只是皮肉疼痛,并没骨折之类。他是个标准的纸片人,瘦胳膊瘦腿儿除了屁股上有点肉,基本就是个干尸排骨,刚才那哈士奇眼知道他马子乱勾雏的老毛病,只是教训周禹一顿,看他这鸡仔麻杆样儿的,也没十分下死手打。
周禹留着一个过气的洗剪吹小弟头,额前被刘海儿盖住,留长的双鬓发尖齐颔,后脑勺刻意留了一撮长发还染成绿色,头发被烫过,干瘦人儿顶着一个松狮头,看上去有种随时会头重脚轻栽倒一边的危险。那阵子球厅里有的吧员笑他发型土,他就回敬:“有蛋的才晓得蛋疼,你懂个蛋!”
最后那俩玩家走了,两个小姑娘也准备离开,到门口又问长问短关心了他一番,他说没事儿赶紧回去睡觉。他还站在楼道里,等小姑娘们也离开了,电梯到了一层停住再也没动静了,他突然对着电梯那边大骂:“老子就睡你老婆!操你妈b!三分钟!打桩机!”说着做仰天大笑状,刚狂笑了两声就止住,因为他发现自己胸腔、腿肚子都疼得要命。
他自嗨到没意思了才进去,平时球厅到一、两点没人了,周禹就锁了门订好手机闹钟,爬在吧台上睡到六七点再坐公交回去,次日中午又来上班。后来老板张哥把换下来的一辆破电瓶车送给周禹,周禹一下班就能骑着回家。
住的地方有点远,半小时左右车程。他骑着电瓶车在一个人也没有的马路上扯开嗓子大声唱:“当初是你想要搞,想搞我就搞,现在又叫黑大佬,让我别他妈搞,老子就要搞搞搞,搞搞搞搞搞,我祝你妈一辈子啊不再有高潮……”




漱石猫侠 第002章 :大黑猫
总算到了自己住的那个地下室,周禹先拿着一个小镜子看自己的嘴,上嘴皮被踢了一脚这会儿肿成一个疙瘩,用舌头舔会疼,不舔有点钝感,像一颗枣核夹在齿龈和嘴皮之间。左眼角是拉开绿帽子战役的第一拳留下的乌青,脸上别的地方就没有痕迹了。幸好他当时及时护住脸,否则他那个英挺如峰、自认得意的鼻梁骨,要给绿帽子哈士奇踢断了。
他心想问题不大,这会儿就只是后背和腿肚子疼得厉害。他在小镜子里端详自己的脸,觉得有种“小样儿,长大成人了”的自豪感,又觉得这件事自己还是有那么点小委屈的,无奈打不过龟儿子只能认栽。镜子里他两道剑眉之下细长的双眼,一只是单眼皮,另一只是双眼皮,眼神里透着男生那种单纯的痞气和不屑。“转大人”在肉体上算是完成了,但他并不知道那种单纯的痞气眼神,并非几日半月就能修炼成型男熟男那种所谓“隐忍深邃的目光”。
周禹去水房接了一盆热水洗脚,犯懒的时候可以不洗脸不刷牙,但不能不洗脚,刚开始做吧员摆球那会儿,每天回来自己都能被那味儿熏背过气去。可又不能泡太久,脚底的水泡后来变成死皮,再后来变成老茧,泡久了就得又刮又磨,费事不说,第二天“跑堂”会生疼。
他打开一台过时的廉价台机玩麻将,房间里一架上下铺铁床,下铺是他脏兮兮的被窝,上面是些简单的行李和一大堆换下来的脏衣服。另外就只有一个不锈钢管的单杠晾衣架,一张小桌子,除此之外就是垃圾垃圾桶里是高难度技巧“堆插塞压”装了满满一桶的垃圾,泡面盒“烟缸”里密密麻麻的烟头和电动刮胡刀盖子里倒出来的胡茬,地上随处可见瓜子皮、干果核儿、调料袋、啤酒瓶和卫生纸团等等。
玩了两把麻将都没赢,想抽烟才发现已经没烟了,抽屉、口袋、床底下都找了,连个能抽的烟屁股都没有。他心里骂着点儿背,电瓶车刚给充上电,要是出去买烟,得走十几分钟。但无奈火烧火燎烟瘾催命必须以毒克毒,只好又穿了鞋出去买烟。
周禹地下室所在的小区是一块新开发出来的地,他的窝在最后那排楼最里面的一栋。小区后面很远处是一个还没拆的废弃工厂,再后面是一大片跟坟场似的阴森荒地。小区前面是一条河,其实就比臭水沟宽一些,从桥上憋住气过去,经过一条狭巷,走到巷口才能从麻将馆里买到一包烟,周边的小店在这点儿早都关门了。
买完烟出来迫不及待地点了一根,一路走着感觉身上疼的地方越来越厉害了,喉咙一股腥味儿,肯定是嘴里出血咽下去卡在喉咙里,他咳了一口痰吐掉,然后冲着星空吐着嘴里的烟。眼看快到自己那栋楼了,突然感觉身后不对劲,细微的声响和第六感告诉他身后有人!但那种声音却又不像是人的脚步声,敢情是鬼不,鬼走路应该没声儿的,那声音像是什么小玩意儿甩来甩去的。
他想到一些恐怖的电影画面,一阵头皮发麻,听着身后的动静,他一停,身后的响动也没了。他心里骂了句“我操!”心一横整个人转过去,半个人都没有。难道是被人打出耳鸣了不,绝对不可能听错!屁股缝里一阵惊寒直冲脊梁骨,四下一看,猛地发现斜后方的一棵树影里,有一双绿幽幽的眼睛正在盯着他。
他双肩一塌,松了口气骂道:“干你妹!吓死老子了!”原来那里是一只又肥又大的黑猫,刚才在树影里没注意,转头的时候对准角度才看到猫眼睛反射的绿光。他骂完,那猫也不跑,只是那么看着他。他仔细一看发现异常:那只大黑猫嘴里叼着什么东西。
他想凑近一点去看个明白,那只猫审视的眼神注视着靠近自己的周禹并没动弹,他心想这猫胆子真大。离大黑猫只有几步的时候他看清了,原来它嘴里叼着一个黑色的钱包!钱包上还吊着一个木娃娃之类的挂饰,刚才应该是这只不知哪儿冒出来的黑猫走在自己的后面,那个娃娃来回晃荡碰到拉链才有了那种古怪的声音。
黑猫仍是不动,死死盯住周禹,他见那个钱包鼓鼓囊囊的,心想破财消灾、灾过财来,心念一动就要上去抢。他歪着嘴自言自语笑道:“哥哥,那是钱包又不是鱼,你个脑残要那玩意儿干嘛”说着就蹑步走上前去,那只黑猫喉间突然发出“嗤嗤”的呵声,像是警告,又像是某种诡异的“猫笑”。
他轻挪到离大黑猫一米的地方,它“噌”地一下跳起来跃过周禹的肩膀飞窜而逃,同时周禹的鼻子里闻到一股从没闻过的特殊的腥腐气味。他可从没被猫“过肩跳”过,心里虽惊了一下,但马上不服输又贪财地转身追,这会儿还哪里顾得上被打的地方疼不疼,撒丫子拼了命疯赶上去……
要追上一只猫不是容易的事,周禹只希望那只猫跑累了喘气儿的工夫能松口。大黑猫飞跳一段,周禹得跑上十几步,说来也怪,大黑猫每隔一段就叼着钱包回头看一眼,像是在等周禹。他眼看要追到它了,挨千刀的死猫又向前飞窜一段。周禹心里骂道:“日你先人!耍老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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