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把盏问长安

    张成急忙笑道:“睡得很舒服。张妈把屋子收拾的很干净。”

    张妈正端着咖啡杯，给曹太太的杯子里注入刚煮开的咖啡。她听到张成的夸赞，立即笑道:“张大哥住的舒服就好了！”说完，准备给张成的杯子里倒咖啡。

    张成对曹太太道:“昨晚，我去商号里看了看，一切都井然有序。”

    曹太太问道:“没有什么事情就好。”说完，便拿起雪亮的刀叉吃着生菜和牛排。

    张成看了一眼春霖，没有跟曹太太说昨晚上的事情。等到吃完早饭，曹太太正好要去家里的商号里看一看。张成和春霖夫妇便随着曹太太一起去了。等来到商号里的时候，张成等曹太太问完事情，便引着曹太太来到了二楼的小会客室里。春霖和长安故意不上去。张成掩上房门，对曹太太低声道:“太太！有件事情要跟你说。”说着，便把董槐园干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曹太太。

    曹太太听完之后，叹息道:“我就知道他不肯善罢甘休的！我们曹家就吃点儿亏吧！毕竟，我们当初没有给董槐园要回来损失！要是有商贾来退货，就按照原来的成交价退给他们吧！我这么做，是想让那几个商贾们看一看我们曹家的诚信！”说完，便走到了棕漆花格窗前，打开了半面格子窗，看着楼下形形色色的路人们。

    远处传来了整点报时声。那一声声的钟声敲打进曹太太的耳中，她不由得微微的闭起了眼。寒风拂过，吹乱了她额前的几缕头发。她也顾不上用手整理。她毕竟是上了岁数的人了，历经半生的人世光阴，早已经把什么东西都看透了。

    张成走到了曹太太的身后，声音里透着凄然，道:“太太，我们现在要是不警告董槐园，给他点儿厉害看一看，他肯定会变本加厉，以后经常找麻烦的！”

    曹太太道:“我太清楚他的为人了！我们没必要搭理他……真要是搭理他，肯定会让他以为，我们认真了！我们不搭理他，他自己白白的讨了臊！”

    张成道:“他真是个是非小人！将来，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麻烦呢！”

    曹太太道:“他能掀起多大的风浪不过就是到处的挑拨离间而已！”

    张成道:“太太的心里有数就行。”顿了顿，叹息道:“上海滩的珠宝生意愈发的萧条了！”

    曹太太道:“我还没有问你和春霖呢！哈尔滨那头的珠宝生意市场到底怎么样呢”

    张成道:“我正要细细的告诉太太呢！我和大少爷在哈尔滨考察了几天，觉得那里的珠宝生意很好做！那些大户人家的太太小姐们都稀罕上海滩的时新珠宝。”

    曹太太道:“难道，我们要把生意转移一部分到哈尔滨”

    张成道:“太太的意思呢”

    曹太太道:“我倒是觉得，应该让春曦去哈尔滨做生意！”顿了顿，转过身，很专注的看着张成，道:“春曦不是一直嚷嚷着要接手家里的珠宝生意吗我正好给他提供一个锻炼的机会，就把哈尔滨的生意交给他吧！到时候，我想让你跟着他一起去！”

    张成道:“说真的！二少爷也应该出去锻炼锻炼了！我很愿意陪着二少爷一起去。”顿了顿，道:“只是，我担心二少爷不情愿去东北。”

    曹太太皱着眉头，道:“我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我会慢慢的跟他说的！等他把大帅府的事情弄过去之后，我就找他商量。当然，他要是不愿意，也就罢了！”

    张成听曹太太说着春曦，他不由得想到了春曦和阿德干的勾当。可是，早上的时候，春霖曾经嘱咐过他，要他不要把春曦的事情告诉曹太太。因为，长安已经想出了巧妙的办法。想到这里，张成道:“一切都听太太的定夺！”

    曹太太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问道:“春霖知道董槐园的事情了吗他有什么想法呢”

    张成急忙道:“昨晚上，我已经把这事儿告诉了大少爷。大少爷和我的意思一样，都觉得应该好好的教训董槐园一顿！”

    曹太太道:“我会和他亲自说的，让他不要和董槐园作对了。他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逐渐接手家里的珠宝生意！”

    张成道:“大少爷是个很能干的人。我和他去了一趟哈尔滨，眼瞅着他的干练能干。大少爷将来肯定能做出一番事业的！另外，大少奶奶也是个精明的人。我们曹家有大少爷和大少奶奶，肯定会再次创造辉煌的！”

    曹太太听到这话，忍不住笑道:“说起来，我也觉得长安有点儿像我年轻时候的样子！她的精明能干不亚于我当年！可是，她毕竟年轻，又是个念过大学学堂的女人。我的意思是，她还不够杀伐决断！”

    张成道:“大少奶奶毕竟年轻。她也是刚刚接触珠宝行业，肯定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

    曹太太道:“所以，我经常督促她能来这里，跟着你多学一些生意上的经验。”顿了顿，道:“其实，我也不想长安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生意上！她毕竟是个女人，肯定要以家庭为重！我不想让他重蹈我当年的覆辙！”

    张成道:“当年，先生是因为身体弱，所以才把家里的事情都交给了太太。如今，大少爷正值青春年华，肯定是要做出一番事业，成为家里的顶梁柱的！大少奶奶只是起辅佐的作用！”

    曹太太道:“正是这话！”一边说着，一边引着张成走到了门口。张成打开了房门，让曹太太先出去了。俩人来到了楼下，看到春霖正带着长安鉴赏柜台里的古董呢。

    曹太太和张成停在了楼梯的半腰，居高临下的看着春霖和长安。曹太太低声道:“你听，春霖讲起理论来头头是道。长安也是，一肚子的墨水。”说到这里，不由得笑道:“两个秀才，纸上谈兵而已！商海如战场，哪里能那么的简单呢！”

    张成道:“大少爷和大少奶奶都是心有灵犀，只需要历练罢了。我倒是觉得，俩人都要比二少爷要强得多。”

    曹太太抿着嘴




第108章 告白
    表哥眼瞅着晓儿的发脾气，只好拉下脸，低三下四的求着晓儿，道:“你就不要使大小姐的性子了！表哥有一千次不好，可总有一次好吧你也是知道的！在家里，我哪里能做得了主呢！什么事情不都是你嫂子说了算！那晚上，我哪里想着把你赶出家门呢！”

    晓儿听到表哥的话，叹息道:“我也知道，你在家里根本就做不了主！我不怪你！可我看不惯你在外面吆五喝六的赌钱！家里要是有了困难，你找我要钱，我肯定会帮着你的！可我不能把钱给你、让你去赌！”

    表哥道:“事到如今，我真的没有法子了！赌场的老板是个黑社会。我要是不还钱，他肯定会把我打死的！所以，晓儿，求你发发慈悲吧！你难道忍心看着你哥哥遭难再说了，那点儿钱，在你的眼里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晓儿马上就要登台演出了。她害怕周围的人听到了笑话她。于是，她拿起了自己的钱包，问道:“你到底欠了多少债！

    表哥说出了数目。晓儿给了表哥钱，道:“我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了！下次，你要是再欠下了赌债，我肯定不会搭理你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举头三尺有神明！咱们各自凭着自己的良心吧！”说完，便不再搭理表哥，压根就不愿意听他的谄媚之言。

    懋琦一直在外面听着呢。他觉得晓儿的表哥实在很令人讨厌，不由得走到了化妆室里，恶狠狠地瞪着表哥。晓儿的表哥早就知道晓儿和懋琦的关系了，他对着懋琦点头哈腰的笑道:“陆长官好！我不打扰了！”说完，便笑眯眯的出去了。

    懋琦恨道:“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晓儿要钱了！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让我看见，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晓儿表哥忍受着耻辱，灰溜溜的出门里。晓儿不由得叹息道:“真不像话！你说我能怎么办吧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说他是我的表哥！我怎么好意思让人把他撵出去呢没办法，我只好把钱借给他了！”说完，眸光里显出了淡淡的忧伤。其实，那点儿钱对她来说真的是九牛一毛，算不得什么。可是，她觉得表哥的嗜赌成性让她很丢人。

    懋琦劝慰道:“好了！你不要觉得难受了。你马上就要登台了！你高兴点儿！我在下面听你唱歌！”说完，便拉着晓儿的手，俩人一起走出了化妆室，杜老板迎了上来，笑脸说道:“请晓儿登台了！”说到这里，问道:“表哥回去了”

    晓儿觉得脸上火辣辣的，鼻子里嗯了一声。懋琦故意引开了话题，和老板聊着大上海夜总会里的事情。杜老板和懋琦说笑了起来。晓儿独自上台演出了。懋琦和杜老板坐在了正对着舞台的雅座里，等着晓儿的开唱。

    那晚，晓儿演出结束后，懋琦照例送她去了对面的那座大饭店里休息。懋琦一边抽着烟，一边说道:“大帅给我发了一封电报，要我不再管曹家的事情了！”

    晓儿觉得很诧异，停下了用梳子梳理满头的卷发，道:“怎么了”

    懋琦道:“不知道为什么！大帅突然惧怕曹家了！我真的不明白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缘由呢！”

    晓儿道:“曹家的女人肯定想办法找关系了呗！她的手段多着呢！你哪里能是她的对手呢！”

    懋琦躺在了西洋钢管床上，伸了个懒腰，道:“我实在懒得管了！反正，那是大帅自己的事情。我何必操心呢！”

    晓儿道:“我要是你，趁着大帅在大西南的功夫，带着人去曹家抢劫，然后远走高飞！”

    懋琦笑了起来，笑个不停。晓儿的手里捏着那把桃红色的塑料梳子，道:“你笑什么我说的都是正经话！你不要总说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其实，有些时候，我要比你看的明白！哼！你一门心思的想着能出人头地。可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军阀争斗，大帅很难从中脱颖而出！”

    懋琦道:“我岂能不晓得外面的情况可我毕竟是从军校里毕业的！我本来就是冲着戎马一生去的！你不要劝我了，我是不会放弃自己的军事生涯的！”说完，便起身来到了窗前，拦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的闹市。

    晓儿把梳子放在了梳妆台上，她也来到了窗前，站在懋琦的旁边，眼瞅着对面灯火辉煌的大上海夜总会的楼宇，道:“自从我当上了歌女以后，每天晚上都在台上卖艺，心里其实觉得很孤单！我不是说感情生活的孤单。而是觉得……身为歌女，看透了世间的繁华，心里感悟到了繁华里的寂寞！你懂我的意思吗”

    懋琦道:“我当然懂得你的意思。其实，我也有同样的感受。每晚，我坐在台下，看着台上的灯火粲然，穿着艳丽的晚礼服，唱着电影歌曲……我觉得……我和你都有些可怜！”

    晓儿苦笑道:“我们都身不由己！我在台上做戏，也在生活里做戏。你不在台上做戏，可你毕竟也要在生活里做戏！所以，我们俩人都是戏子！”

    懋琦道:“可剧本不在我们手里，我们压根就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晓儿道:“你和我想到一起了。所以，我时常会发出感慨。”

    懋琦道:“你瞧我！我怎么也感染了你的情绪，变得多愁善感了起来呢”说到这里，便忍不住笑道:“我们还是不要说这些了吧！你晚上想吃点儿什么我叫服务生送上来吧！”

    晓儿道:“我实在不想吃什么。我倒是觉得，现在才十点多，我们不妨出去走一走吧！我很久都没有转街了！我很羡慕那些小家女人们。她们可以随时逛街。可我毕竟是夜总会里的歌女，很多人都认得我。所以，我不太敢上街了，生怕被人认出来！”顿了顿，道:“倒不是因为别的，实在是因为害怕被别人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懋琦道:“瞧你！说的真可怜！我们现在就上街吧！有我在你身边，不会有人找麻烦的！”说完，便穿上了大衣，等着晓儿出门。

    虽然是十点多了，可晓儿还是精心的打扮了一番。她随着懋琦出了房门，俩人走到了走廊尽头的电梯口。等了片刻，电梯嘎啦嘎啦的上来了。栅栏门开了，服务生请俩人进了电梯。

    晓儿笑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晚上吗你跟我开玩笑，故意用钥匙打开了我的房门。后来，你走了，我在门口看着你。你坐着电梯下楼了，我的耳朵里听到嘎啦嘎啦的一阵响。”

    懋琦笑道:“你是不是觉得很有意思那晚，我故意跟你捉迷藏！”

    晓儿道:“你就是那么坏，总喜环拿我开心！可我毕竟是个大方的女人，不会斤斤计较！要是换成别的女人，她们的心里肯定会有想法的！”

    正说着，电梯已经来到了楼下。栅栏门打开了。懋琦和晓儿出了电梯。懋琦道:“所以，我一直很器重你，觉得你和别的女人不一样！”

    晓儿道:“谢谢你对我的厚爱和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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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波折又生
    曹太太听到春曦的话，看了春霖和长安一眼，笑道:“太好了。我们曹家总算是摆脱了那军阀的控制了！否则，我们家里的东西都要被他掳走了！”

    春曦道:“詹姆斯先生说，我们尽快和他签生意合同。这个周末，他就要去商号里看货了！”

    曹太太对春霖道:“你去准备吧，就按照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商量的那样。”

    春霖的心里有数，道:“好！我会和长安把那几样古董找出来的！”

    春曦道:“我有些累了，先上去躺会儿吧！等吃饭的时候，让翠喜上去叫我一声！”

    曹太太道:“你快去给苏细烟打电话去吧。我们又没有妨碍你！”

    春曦笑了笑，道:“我这就上去了！”说着，便从沙发上站起身，得意洋洋的上楼了。在二楼的走廊里，他看到翠喜迎面走来了。他不由得停住了脚步，等着翠喜走过来。翠喜笑道:“二少爷回来了你肯定带来了好消息。刚才，我都听见太太的笑声了。肯定是为了大帅府的事情！”说着，便走到了春曦的身边。

    春曦看着翠喜，知道她有其它的话要说。翠喜道:“二少爷，你是不是准备给苏细烟打电话呢我猜肯定是，否则，你不在下面坐着，心急火燎的跑上来做什么呢”

    春曦道:“是呀！我正准备给她打电话呢！怎么了你看着有些不太高兴！”

    翠喜道:“你为什么就不能多疼顾我一些呢我也是你的姨太太，并且还是太太亲自选定的姨太太！自从上次我和你从穆家回来之后，你都没有关爱过我！”说着，眸光里便显出了委屈的神色。

    春曦眼瞅着翠喜的那副娇滴滴的模样，笑道:“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呢这几天，家里面有事情，我肯定没有心思顾及别的了！”

    翠喜道:“可你为什么每天都想着苏细烟呢你不是照样每天和她情话缠绵哼！在你的心里，我就那么的没有地位吗再说了，上次，她那么欺负我，你都不去替我讨回公道！”

    春曦道:“太太不是说这件事情已经到此结束了吗”

    翠喜道:“太太虽然那么说，可二少爷你难道就不能有点儿行动呢我不要你去戏班子里大吵大闹，可你总要在细烟的跟前说几句吧！”

    春曦笑道:“你还不知道吧那天早上，她放下电话以后，我就在她跟前说了好几句呢。我责怪她不要欺负你。”

    翠喜哪里肯信，道:“真的你肯定是故意撒谎。哼！你哪敢在苏细烟的跟前说硬话呢！”

    春曦道:“怎么没有呢我对天发誓！你要是实在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反正，我没有撒谎的必要！”说完，便气鼓鼓的走到了房门口。

    翠喜没有追上去。她眼瞅着春曦走进了房里，嘟囔道:“你的心都被那戏子偷走了！你哪里还能有心喜欢我！我要是孙猴子，我就对着毫毛吹一口气，变出一颗心，安在你的胸膛里！”

    春曦已经回房了，他压根就没有听到翠喜的这句话。他掩上房门，给戏班子打去了电话。翠喜刚好排练完，正准备去吃夜宵。她接了电话，问道:“你那头的事情怎么样了”

    春曦笑道:“那洋人已经给大帅发了电报，大帅不敢再找我们曹家的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