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把盏问长安

    春曦从老妈子手里夺过了葡萄酒子，一个劲儿的往嗓子眼里灌着。曹太太气急败坏的夺过他手里的酒子，砸到了木地板上。她喊道：“你趁早给我滚出去吧！你去找你那个心上人吧！永远别回来了！将来，春霖一个人继承曹家的生意！我把话先说明白，春曦要是没能耐养活自己，春霖不许可怜他！”

    春曦听到母亲的这些狠话，简直吓得脸色煞白。他灌进去的酒水化作了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沁出。从懂事的时候起，他就一心惦记着曹家的珠宝生意。当然，他也知道，春霖作为曹家的长子，肯定会成为最大的家产继承人的。春曦不敢和哥哥争。可是，他必须要得到自己应该得到的那部分家产！

    曹太太眼瞅着春曦倔强的眸光渐变柔软，心里着实的得意。她故意阴沉着脸，冷笑道：“我真不知道苏细烟到底有什么魅力，能把曹家二少爷的魂都勾走了！比起大少奶奶，那个苏细烟算个什么东西！”

    长安的心里觉得很不痛快。她没有想到，曹太太竟然拿她和苏细烟相比。此时，她不得不开口说道：“妈消消气！总不见得和自己的儿子一般见识吧！”

    曹太太道：“当妈的都心疼自己的孩子！眼瞅着孩子不争气，肯定会着急上火的！不过，我说的倒也是实话，论长相、身材、学识，苏细烟真的不能和长安比！假如，春曦有能耐找一个像长安这样的女孩子，我哪里还会说个‘不’字呢！只可惜，春曦压根就没有本事找大家闺秀，只能和一些不三不四的戏子同居鬼混！老话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真是这个道理！春曦就是一个活脱脱的例子！”

    春曦听到这些挖苦话，恨不得跳起来。可是，他却竭力的压抑着心里的怒火。他毕竟是个聪明人，知道和母亲作对的下场会很惨烈。要是把母亲逼的急了，她肯定会把春曦赶出家门的！到那时候，身为分文的春曦会很难堪的！他总不能跑到“欢喜月”戏班子里，主动当上门女婿吧！

    曹太太话音一转，道：“当妈的肯定得替自己的骨血考虑！这三年，我经常琢磨着春曦和苏细烟的事儿！这会儿，我不妨说一说自己已经拿定的主意！春曦可以娶苏细烟，但她只能当姨太太！另外，她决不能住在我们曹家！当然，我也不会亏待了她，会给她安排房子的！”

    春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吓得目瞪口呆。苏细烟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闹个天翻地覆的！说不定，苏细烟会和曹太太撕破脸，大打出手！到那时候，他岂能再过安静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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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逼婚很狗血
    这时候，一个五十开外的女人走进了客厅。

    她一看就是个干净爽利的女人。她梳着端庄的发髻，上面别着几样素雅的银首饰。

    曹太太看见了那女人，急忙笑着喊道：“月华来了！我一直盼着你来呢！结果，你还是来迟了！”

    月华笑道：“慧欣姊姊！我本来打算早些来，可偏偏家里临时出了点儿事情！”

    曹太太知道月华家里肯定又有故事了，没有问下去，而是让着她入席。

    曹慧欣和曹月华是一对姊妹。当初，曹家只生了这两个女孩子，没有男孩子继承香火。所以，曹老爷子和曹老太太在世的时候，就把慧欣当男孩子养，把月华当女孩子养。

    等慧欣和月华长大之后，俩人的脾气秉性变得截然相反。慧欣果敢，月华柔弱。如今，两个老姊妹都已年过五十，彼此往来的很密切。

    春霖和长安结婚的时候，月华没少出力。长安自然对这位姨娘记忆犹新。

    月华一眼看见了长安，不由得盈盈的笑道：“大少奶奶越发的端庄标志了！我这个大外甥真有福气！我逢人就说，我的大外甥娶了一个天仙似的闺秀！那些太太奶奶们都盼着能一堵长安的芳容呢！”

    长安听着这些讨好的话，反而觉得辛酸。当然，她没有在脸上露出半分，照旧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

    曹太太吩咐春曦道：“你们还不快去见过姨娘！”

    春曦走到了月华的跟前，喊了一声“姨娘！”

    月华的眼睛老花了，进来的时候压根就没看见春曦。这会儿，她眼瞅着春曦就站在她的面前，不由得吓了一跳，道：“春曦竟然回来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曹太太笑道：“他早上刚下轮船！”

    月华疼爱的道：“春曦，你从香港回来了之前，姊姊压根就没有提起过！”

    曹太太笑道：“他早上刚下船，给我来了个突然袭击！你也是知道他的，总喜环搞一些古灵精怪的调皮事儿！”

    春曦急忙笑道：“姨娘，我已经拿回来香港大学的文凭了！我也算是文化人了！”

    月华觉得有些惊讶，道：“真的”

    曹太太道：“他说的是真的！他的学没有白留，真的弄回来一张文凭！”

    月华笑道：“真好！姊夫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高兴呢！当年，他可没少为春曦操心！”

    曹太太叹息道：“现在也让人操心！简直是操不完的心！我倒是很羡慕妹妹！”

    月华和她的先生只生了两个女儿，所以没有慧欣那么的操心。这会儿，她听到姊姊的叹息，立即劝道：“春霖已经娶亲了！春曦肯定也快了！等春曦娶完亲，姊姊就该享福了！左不过是一年半载的时间！”

    曹太太瞪了春曦一眼，冷笑道：“妹妹来晚了，还不知道我刚才怎么和春曦生气呢！”

    月华打量着姊姊和春曦的神情，蓦然想到了苏细烟。当年，春曦在戏班子里捧女戏子的事情闹得亲眷们皆知。月华自然也知道当年的那段公案。这会儿，她不由得动了好奇心，试探着问道：“春曦可是还惦记着苏细烟”

    曹太太拉着月华走到餐桌前，和她并肩坐下了，冷笑道：“还说呢！都是因为那个女戏子，害得我们母子都快反目成仇了！”说着，又瞪了春曦一眼。



第十五章 少爷对丫头的意思
    春曦本以为母亲会直接做主。这会儿，他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曹太太悄悄的给春曦递去一个眼色，春曦急忙笑道：“姨娘，你难道不怕我教坏了刘家的闺秀我看，还是不要祸害了刘家吧！”

    春霖和长安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春曦毕竟喝多了红葡萄酒，舌头发麻，声音显得怪异。听到春霖夫妇的笑声，曹太太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月华白白的讨了臊，脸上实在过不去。曹太太立即止住笑，故意嗔怪春曦道：“你瞧你！姨娘是一番好意，你竟然不放在心上！竟说一些醉话！还不赶快给姨娘赔不是！”

    月华急忙劝道：“算了！春曦既然喝醉了，哪里能说出清醒的道歉话我看，还是让丫头扶着他回房睡觉吧！”

    春曦正好抓住了机会，故意装作酒醉的样子，醉醺醺的道：“那我就上楼睡了！姨娘多喝几盅！反正有妈陪着！”说完，便站起身，摇摇晃晃的朝楼上走去了。

    曹太太急忙喊来了两个丫头，要她们上前搀扶着春曦。

    听到春曦的话，月华也坐不住了。她的心里不得不怀疑春曦是不是真的醉了。春曦分明是故意赶她走！想到这里，月华气鼓鼓的站起身，道：“天晚了，改天再和姊姊叙吧！”

    曹太太眼瞅着妹妹脸上的温怒，也不好再留她了，只好陪着她朝客厅门口走去。

    春霖和长安送到了客厅门口，眼瞅着月华上了那辆黑色的轿车。外面正刮着夜风，吹着长安的热身子。长安觉得身上一阵寒凉，有些站不住了。春霖急忙搂紧长安。

    月华瞧见了，摇下玻璃窗，笑道：“春霖真疼太太！”

    曹太太巴不得春霖和长安能在月华的面前秀出恩爱。

    月华的汽车开出了曹公馆的黑漆大铁门。曹太太打了个哈欠，道：“你们也回去睡吧！”说着，便回到了客厅里。

    春霖和长安还站在客厅门口。长安刚才一抬头，竟然看到了天幕上的那轮散着灼灼光华的月亮。那晚的月亮是下弦月，算不得精致，只能说是残缺的美。长安看了月亮几眼，便低头走进了客厅里。春霖跟在她身后。

    曹太太吩咐着老妈子丫头收拾着饭桌。她没有准备睡觉的意思，独坐在沙发上喝着清茶。

    春霖和长安没有立即去睡，坐在曹太太的对面。曹太太发了一会儿呆，道：“春曦真不听话。我猜，他的心里肯定正琢磨着对付我的办法呢！”

    春霖道：“他要是胆敢娶苏细烟当太太，简直丢尽了我们曹家的脸！他小时候就很不听话，三天两头的惹是生非！这会儿大了，照旧狗改不了吃屎！爸爸要是在，肯定会狠狠的揍他一顿，把他打的皮开肉绽，然后把他赶出家门！是死是活都由着他去吧！”

    其实，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春霖的心里是存着极大的嫉恨的！因为长安的事情，春霖恨不得能狠狠的把春曦暴揍一顿。可他终究还是忍耐了。这会儿，他唯有用恶毒的语言来发泄自己心里的愤懑。

    曹太太正喝茶，听到春霖的话，不由得抬起眼皮看了春霖一眼。她觉得春霖有些古怪。往日里，他都是很向着春曦的，经常为春曦说清。可这会儿，他竟然也跟着怨毒了起来，实在是一桩稀罕事儿。

    长安从鼻孔里喷出一股子冷气。她觉得心里舒服了很多。曹太太打量着长安的神情，心里暗自琢磨着。



第十六章 少爷对丫头的狠
    春曦回过神，道：“慢着！我这会儿就喝，你直接把碗带下去吧！”

    可是，他却没有端起碗。翠喜急忙端起那碗酸梅汤，送到了春曦的手里。春曦的两只手从下面托住了碗。他的手指碰到了翠喜的手指。翠喜不敢松手，生怕把碗里的酸梅汤弄洒了。

    春曦接过碗，喝完了酸梅汤。他把碗递给了翠喜，趁机又碰了碰翠喜的手。

    翠喜的脸上顿时泛起了一阵红晕。她毕竟是处女，还没有谈婚论嫁呢。

    春曦眯缝着醉眼，嘴里溜出嘻嘻哈哈的笑声。翠喜脸上的红晕已经弥散到了耳根。那两只小巧白皙的耳朵像是正浸泡在法国红葡萄酒里。春曦看着她脸上的红晕，愈发笑个不停。他嘴里呼出的酒气径直的扑到了翠喜的鼻孔里。她闻着那股子浓烈的酒味儿，简直觉得自己也像是醉了。

    春曦笑道：“你今年也二十出头了。我记得，你比我小四岁！”

    翠喜听到这句话，心里一惊。但凡男人问女孩子的岁数，总是别有用心的。她没有回答，盯着春曦的那双眼睛。他的眼睛里藏着魔！

    春曦道：“问你话呢！为什么不说呢”

    翠喜道：“二少爷既然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呢”

    春曦道：“我害怕自己记错了，所以问一问。没想到，你很小气，不愿意开口说！”

    翠喜道：“哪里！我是个丫头，哪里敢违背主子的意思呢！”

    春曦笑道：“那好！你给我唱一支歌吧！我记得，你以前唱过一首黄梅调。我要是没记错，你的老家是安徽黄梅县的！”

    翠喜噗嗤一笑，道：“二少爷是怎么知道我会唱黄梅调的”

    春曦故意装出神秘，没有说出缘由。翠喜本来微微的低着头。这会儿，她没有听到春曦的回答，便抬起头，飞快的溜了春曦一眼。没想到，她的眸光正好和春曦的眸光对接上了。那一刻，她分明看见了春曦眸光里躲着的邪魔。她急忙躲闪了眸光，可心却继续砰砰砰的加速跳着。春曦倚靠在床头上，双手抱头，眯缝着眼，嘴角浮出一丝暧昧的笑。他照旧不说话。

    翠喜的手里捏着那只白瓷碗，心里很忐忑。春曦毕竟是个痞帅的男人。这会儿，他倚靠在床上的姿态帅气的简直像是一尊神。翠喜故意把眸光停在对面墙上的那副油画上。可是，她的眼睛里还是能显出春曦男神似的躺姿。

    春曦终于把翠喜看够了，抿嘴笑道：“三年前，我去后园里抽烟，看见你坐在蔷薇架底下，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哼唱着黄梅调。”

    翠喜回过神，笑道：“让二少爷见笑了！那时候，我不过是打发时间而已。”

    春曦坐起身，盘着腿，仰望着她的脸，笑道：“等你闲了，不妨给我唱几曲吧！你不要多想，不过是玩笑罢了！总不见得，我会介绍你去大上海夜总会里出名吧！”

    翠喜羞臊的直跺脚，道：“二少爷真喜欢拿我开玩笑！我哪里能比得上大上海夜总会里的明星们呢！”

    春曦的嘴角照旧停着那丝蛊惑的笑，道：“你比那些明星要讨人喜欢！她们的脂粉气太重，你是清水出芙蓉！”

    翠喜是念过学堂的女孩子，小时候也熟记过一些名章诗句。她自然懂得春曦说的“清水出芙蓉”是什么意思。她莞尔一笑，表示了对这句赞扬的默认。本来嘛，她是一个不喜欢化妆、却总能保持天然美颜的女孩子。

    春曦又仰望着她出了一会儿神。翠



第十七章 丫头是青楼长大的
    晓儿和翠喜急忙安份了，俩人钻进了被窝里，大气都不敢出。渐渐的，张妈和祝妈发出了鼾声，俩人都睡熟了。

    晓儿低声道：“翠喜姐，你说，二少爷和那个女戏子到底怎么回事呢”

    翠喜正在发呆，回想着刚才和春曦瞎胡闹的情境。春曦说过的那些话一个劲儿的在她的脑海里重复着。她像是得了强迫症似了，由不得自己。这会儿，她听到晓儿的问话，终于摆脱了强迫症。

    晓儿又跟着问了一句，道：“真不知道二少爷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非要和一个戏子纠缠不清！放着多少大家闺秀不喜欢，偏偏喜欢那种女人！”

    翠喜听到晓儿的话，心里完全认同。她也觉得春曦喜欢女戏子的事情很滑稽。她说道：“谁说不是！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晚上的时候，太太都发了那么大的脾气了！”

    晓儿想了想，道：“也许是月老注定的吧！那个女戏子真要是成了曹家的二少奶奶，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翠喜觉得这话很刺耳，她冷笑道：“怎么可能呢只要太太在一天，这个家还轮不到二少爷做主！大少爷娶亲就是例子！他哪里能自己做主呢二少爷不过是白白的想一想罢了。到头来，我敢打包票，他肯定还得乖乖的听太太的安排！”

    其实，翠喜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是有一轮月亮的影子的。她心里的那轮月亮圆而大，代表着她对未来爱情的憧憬。她的心里之所以会升起那轮圆满的月亮，实在是因为春曦做的孽！翠喜简直当真了，以为春曦对她早就有了好感。否则，他为什么还会记得她当初哼唱黄梅调的情境呢！

    晓儿道：“自然是这个话！晚上的时候，姨太太不是说了吗她认识一个大家闺秀，紧赶着就要去提亲呢！”

    翠喜的心里又生出了厌恶，道：“姨太太不过是说了说！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呢！你难道没瞧见太太的脸色她要是喜欢，岂能当众问二少爷的想法那会儿，太太给二少爷使了个眼色！正好被我看见了！她分明是要二少爷推辞！果然，二少爷说了让姨太太懊恼的话！姨太太气鼓鼓的回去了！”

    晓儿和翠喜面对着面。这会儿，她又伸手捏了翠喜的鼻头一下，笑道：“你这蹄子，简直太细心了！我就没看见太太朝二少爷使眼色！”顿了顿，道：“太太的心里肯定有主意了！董槐园不是跟太太提起了麻糖许家的小姐吗！太太正等着董槐园的回话呢！”

    翠喜自然知道董槐园给春曦提亲的事情。这会儿，她的心里更觉得厌烦，道：“八字还没有一撇儿呢！能不能成，还真的不一定呢！不信，我们就冷眼瞅着吧！”

    晓儿眼瞅着翠喜，啧啧的低声笑道：“瞧你说的这些酸话！二少爷娶谁当老婆，和你这蹄子有什么关系看把你急的！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对二少爷动了心思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