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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阀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宋默然
“废话少说!划下道道,怎么个赌法!”众目睽睽,杨进已经等不及想剁下杨彦的那支白嫩嫩的小手了。
“客随主便,你定吧。”徐卫漫不经心道。
“好,就赌双陆如何?”杨进伸手一捞,便将六粒骰子抓在手里,紧紧握住。但只要细看,就能看出他紧握着的手有一些细微的动作。
徐卫似乎完全没注意到,点了点头。随即扭头问道:“什么是双陆?”
“啊!”挽着袖子,将一条白净的左手乖乖伸在赌桌上的杨彦听到这话,差点没昏过去!九哥啊九哥,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就是再怎么呆,也该知道“双陆”吧?咱十二三岁那年,连压岁钱都输在这上面了,你回去偷钱买炮仗,让你爹逮住,一顿狠揍,直接在床上过的年,这都忘了?
张庆也不免冷汗直流,紧张道:“你不是逗兄弟耍吧?双陆,以六粒骰子为戏,同『色』为贵,驳杂为贱……”
没等他说完,徐卫已经对杨进说道:“好,就赌双陆,你先请。”
“好小子!还敢让你家爷爷先,等死吧!”杨进心中暗喜,也不多话,将手中骰子捏得格格直响,不经意的在桌面上一捶,而后轻轻往赌桌中央那个大海碗中一洒!
众人直感觉他这一洒,直将自己的心也揪出去了。特别是杨彦,鼓起个腮帮子使劲的吹,虽然明知不起任何作用,但垂死挣扎还是非常必要的,至少求个心安。
骰子与瓷碗清脆的撞击声久久挥散不去,先前散开的人群又重新聚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那个大海碗中。偏那调皮捣蛋的骰子故意要撩拨众人的心神,迟迟不肯安分下来。不知多少人暗暗吞了下一口唾沫。
这些人倒是希望杨进获胜,好让徐卫从此不敢在夏津县横行霸道。若果真如愿,杨进便算替夏津除了一害。
当最后一粒骰子落定时,人群中爆发出一片惊叫![]宋阀3
“哈哈,掷了个‘雁行儿”!这下赢定了!”杨进背后,手下们哄堂大笑!他本人也是面有得『色』,气定神闲的望向徐卫。
“吾臂休矣……”杨彦一声哀呜,身子软了下去。张庆手快,一把捞住,也是满脸晦气。完蛋了,对方一出手就掷出了“雁行儿”,半点余地也没留。嗨,徐卫这回太失策了!太莽撞了!太不知轻重了!尽管他一贯如此。
倒是徐卫老神在在,伸出脖子往碗里一瞅,只见对方掷出了四个三点,一个五点,一个两点。
“什么叫‘雁行儿’?”
张庆叹了一声,带着几分怨气道:“四枚三,便叫‘雁行儿’,你想赢他,除非掷出‘满园春’,或是‘混江龙’。”他估计也是在怪徐卫耍横托大,索『性』连这些专业术语也懒得解释。
徐卫又问道:“我如果也掷出个‘雁行儿’,但剩下的点数比他大呢?”
“也行。”张庆再没有多的话。
徐卫略一点头,把衣袖一挽,从碗中不紧不慢,逐粒拾起六颗骰子,就跟那田间地头的老妪在耐心地拾取散落的粮食一般。
他倒是不急,可有人比他急,杨进极其不耐道:“大丈夫行事,雷厉风行,讲究的是个痛快。你这般婆婆妈妈,不如去纳鞋底吧!哈哈!哈哈,哈,哈……”大笑一阵,发现完全没人附和,干咳两声,尴尬的闭上了嘴。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徐卫吸引了,杨彦的目光更是一刻也不曾离开他的右手,心中暗暗祈祷:佛爷啊佛爷,你庇佑我保住这条左手,我以后洗心革面,再也不跟徐卫这厮同流合污了,我明天就读圣贤书去!
徐卫终于将六粒骰子全部攥在掌心,左手一指杨进的鼻子:“看清楚了。”话一说完,右手潇洒的一挥,六粒骰子全部落入碗中。扔完之后,他便再也不看一眼。
“这遭瘟的骰子!怎地还不停!”有『性』急的,已经骂出声来。
杨进纵然胜券在握,看徐卫这般模样,也不敢马虎,瞪大眼睛盯着碗里。
“一个三……”
“两个三……”
“三个三……”
“又一个‘雁行儿’!”方才开骂的那位老兄,迫不及待地嚎了出来,唯恐别人抢了先。
当最后一粒骰子落定时,全场一片寂静!杨进傻了眼,嘴角一阵抽搐,这怎么可能?自己刚才看得清清楚楚,可没见徐卫用什么手法?张庆见状,本不抱任何希望的他也伸过头去,这一看,他也跟着傻了。
杨彦哪里还按奈得住?也不管什么规矩,“蹭”地窜上桌前,撅着屁股伸头一看,又猛然回头看了一眼徐卫,放声大笑:“哈哈,四个三,加……”没想到,九哥大病一场之后,不但转了『性』,还转了运,真是因祸得福哇。
“加一个二,一个六!”又是刚才那位“争先恐后兄”。杨彦白了他一眼,也是现在心境极佳,否则真得找他好好聊聊。
徐卫虽然只比杨进大一点,但却是实打实的赢了他!
“你还藏着这手?”张庆一副审视的目光,似乎他看到的不是徐卫,而是另外一个人。[]宋阀3
徐卫重新放下衣袖,摇了摇头:“运气而已。”
杨彦昂首挺胸站在桌上,指着杨进的鼻子道:“你还有何话说!还不放人给钱!”
杨进这个跟头,算是栽到太『奶』『奶』家了,输了不说,还得乖乖放人,再赔上四百八十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此时,他才正视徐卫,一阵之后,开口道:“人,可以放。但银子,却需赌债赌偿。”这种做法,未免不太光棍,简直就跟耍赖没什么区别。
他的手下松开了马二,这厮今天输钱输人,脸上无光,低头走到徐卫身边说了一句:“九哥,大恩不言谢。”
徐卫嗯了一声,转而对杨进说道:“算了,赌债一笔勾销。”这厮估计是疯了,四百八十两,足够他们弟兄胡吃海喝一两年没问题!
“哎呀!徐九郎好气魄,好义气!”人群中炸雷似的一片称赞,并非出自真心,多半是因为徐卫没输,还会继续在夏津横行。四百五十两银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放弃了,放眼夏津县,除了徐九谁有这分豪气!哦,不,是傻气。
『插』腰跨腿,身姿昂扬的杨彦站在桌上半天没人理,正郁闷时,听到这话,赶紧溜了下来:“九哥,就这么算了?”徐卫却是不搭腔。马二张嘴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出来,脸『色』铁青的盯了杨进一眼,低下头去。他打小跟着徐卫厮混,从来不曾吃过这么大的亏。被揍之后他还想着,孙子,等着吧,等我九哥到了,保管拆了你这家鸟店!但现在九哥既然说算了,那也只能如此,自己这仇,不报也罢……!~!





宋阀 第四章 打砸黑店 并肩子上
杨进一怔,作为老江湖的他随即明白过来,徐卫这是在给他台阶下,意思很明白,要跟他交个朋友。人家已经给台阶了,哪有不接招的道理?再说了,在江湖上混饭吃,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当即一捶胸口,抱拳道:“久闻徐九大名,果真是条好汉!今天我杨进交下你……”
谁料此时,徐卫将手指向身旁马胖子:“别急,赌债已经了了,这笔债呢?”
张庆和杨彦听了这话,简直想喝一声彩了,到底是徐卫啊,连爹都不记得了,却还记得这“义气”二字!马泰更是激动得有些哽咽了,九哥啊九哥,兄弟我啥也不说了,就算你明天要下河去做那“板刀面和馄饨面”的买卖,我马泰也跟着你!
杨进抱拳的手慢慢撤了下去,从今天徐九的行事作风来看,他可不像是个浑人呐,倒像是个老江湖,装疯卖傻,油盐不进。“你想怎样?莫不是想要汤『药』费?”
徐卫嗤笑道:“我们这些乡下人虽然穷,骨气还是有的。我不要你医『药』费,很简单。我朋友被打成这样,谁有份动手,自己出来,让他处置,这一页就算揭过去了。”[]宋阀4
人群又退『潮』般散了,徐九到底是徐九,不会吃半点亏的。
杨进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好小子,老子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几十年,也不敢说这样的狂话,你个生瓜蛋子,只怕连人都没杀过,居然想扮猪吃虎,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诸葛亮的老婆有多丑!
忍了又忍,他脸上终于挂不住,发作道:“呸!好大的口气!你徐九不过是夏津县一个下三烂的玩意儿!竟也猪猡鼻子『插』大葱,装起大象来!你算个什么东西!”
众人一听,知道要遭,赶紧退出门外。不过这杨进忒不地道,怎么人身攻击起来?
徐卫面上也不见怒意,伸手从那碗中捞起六粒骰子,不急不徐道:“既然文争解决不了……”话未说完,左手突然一掀衣摆,右脚飞快踢去。面前那张老榆木赌桌,重重撞在杨进腹部,连带着他身边一群人齐齐站立不稳,栽倒一片!
杨彦大喜过望,扯起嗓子嚎了一声:“拆了这家鸟店!并肩子上啊!”他正待逞凶,忽然晃眼瞥见徐九比他更快,直奔杨进而去。
那杨进腿上确是有真功夫的,更兼怒火攻心,眼见徐卫扑来,起脚便是杀招。不料对方动作神速,他右脚方起,便被徐卫中途截住,一脚直踢在膝盖之下。杨进受这一击,整条右腿发麻,不听使唤,身体不由自主往前倾去。徐卫膝盖又一顶,直磕在他脑门上,撞得杨进眼前发黑,耳朵里一阵轰鸣,仰头便向后倒去!
一声狂吼,杨进正待起身再打,徐卫顺手从桌上抓过那大海碗,劈头敲在他脑袋上,砸了一个稀巴烂!
“宰了这个小泼皮!”杨进牙关几乎咬碎,恨不得一口生吞了徐卫!可脑袋被开了瓢,眼睛被血蒙住了,一时看不清楚。正挣扎时,忽感脖子上一凉!却是徐卫抓着一块破瓷片,顶在了他颈项之上。
“信不信我他妈把你当头猪宰了!”徐卫厉声喝道。
杨进知道徐卫有这个胆子,心中纵然再恨,也不能不顾『性』命,再者说,自己在赌桌上输了,说什么话都站不住脚,这口恶气还只能吞下去!
“认栽!”杨进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而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吼道:“都罢手!”
他的手下本来正和张庆等三人混战一团,占着上风,听到命令,不得不悻悻的停手。杨彦被人一拳打得鼻血长流,这会儿还在犯浑,跳着脚骂道:“有胆别走!娘的!”
“到底是徐九啊,这‘玉环步,鸳鸯脚’尽得其父真传,大有当年周侗周老教头的风范!”有识货之人赞叹道。
“有个屁用,就知道欺负咱们这些平头百姓,前些日子听说他大病一场,老天爷怎么不把他收了去?娘的……”有人小声嘀咕道。
徐九一击成功,自己也很意外,方才杨进起脚之时,他自己根本没怎么反应,右腿就踢出去了,好像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一般,这怎么回事?半晌之后,他才定住心神,手中瓷片却丝毫未松,向杨进道:“知道该怎么做吧?”
杨进面目狰狞,吐出一口流进嘴里的血水:“不消你说!”徐卫这才撒手。
缓缓地站起身,杨进环视一周,忽地叹了口气:“今日栽在你徐卫手里,我无话可说,但我不服你。你方才掷出个‘雁行儿’,不过是运气罢了……”整个赌坊里鸦雀无声,大家等着看杨进会给出什么样的交代。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只见那杨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欺身上前,拾起地上那柄朴刀,口中歇斯底里吼道:“给我上!”[]宋阀4
徐卫突出惊人之举!将一直握在右手中的六枚骰子,重重拍在赌桌上,大声喝道:“都他妈别动!”
杨进一怔,不知他耍什么花样,竟硬生生收回劈出去的朴刀,紧盯着徐卫。
“你知道我手底下是什么,你也知道我要是把手抬起来会是什么后果。要是不信邪,尽管一刀劈过来!”徐卫神『色』冷峻,面对着明晃晃的钢刀,纹丝不动。
杨进脸『色』铁青,手中朴刀却难再抬动分毫,场中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好大一阵之后,他咬牙道:“说吧,你的条件。”
“呸!”徐卫一口唾沫啐在杨进脸上,“你这种下三烂的玩意儿不配跟我讲条件。我说,你做,懂?”
一股无名业火腾腾升起,杨进几乎忍耐不住,但看徐卫成竹在胸的模样,只得将滔天怒火压下去,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说道:“开个价吧!”
“钱?哼,你输给我的钱,我既然说了不要,就决不反悔。我朋友……”说到这里,徐卫突然又忘了那胖子叫啥名。张庆一见,赶紧提醒“马泰”。
“马泰输给你的钱,那是他自己心甘情愿,没谁『逼』他,我也不会要你半分。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很简单,他输钱活该,但你们把他打成这个样子,必须有个交代。你到他面前去,让他处置,直到他满意为止。”
人群中又有人小声说道:“徐九郎有大将之风,从前怎么没发现?”不光他没发现,就连和徐卫从小一起玩大的杨彦等人也是大感意外,这厮真是徐卫?
杨进既然敢到夏津县来接手赌坊,没些手段背景怎么可能?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何况今天他完全理亏,还受制于人,没有跟人讨价还价的资格。看了徐卫一眼,又看了马泰一眼,他哼笑了一声,走到马泰面前,将手中朴刀递了上去:“来,尽管招呼,我杨进要是皱一下眉,不是好汉!诸位也作个见证,不管今天我被他卸了膀子,还是剁了人头,都是我自己的事,与他们无关。”
谁也没料到他如此干脆,马泰看着递到面前的钢刀,竟不敢伸手去接。
“磨蹭什么?动手吧,我要是闪一下,也不算好汉!”杨进冷笑连连,根本没把马泰放在眼里。
杨彦见马泰窝窝囊囊那模样,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他娘的傻愣着干啥?是不是条汉子?你裤裆里那该不是根烧火棒吧?”
马泰遭这一激,奋然夺过朴刀,嘴里喝道:“我他娘的活劈了你!”
杨进脸『色』微变,随即恢复如常,伸手拍着自己的脖子狞笑道:“来!脖子在这,认准了!”
马泰将刀一举,围观人群中已经有人喊了一嗓子“出人命了”!这可一刀,却迟迟劈不下来。
杨进见状,更加得意:“诸位都看到了,不是我杨某不讲信用,出尔反尔。实在是这位小兄弟心肠太软。”他话刚出口,杨彦跳起来就是俩个大耳刮子!一左一右,打得是又脆又响,直将个杨进打得懵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等他清醒过来,那压抑的怒火再也按奈不住,疯狂的吼道:“给我活剐了这帮小崽子!”
他的手下们也憋着鸟气,正待火并,忽听外面一声厉喝:“想吃牢饭的就动手!”
众人扭头一望,却是本县县尉,绰号“花豹子”的梁横。这人是个典型的北方汉子,膀大腰圆,满身横肉,脸上长着个肉瘤,十分骇人。虽然披着一张官皮,却难掩满身匪气。他在夏津任县尉多年,专管治安缉盗等事,心狠手黑。此时,他领着七八个衙门里的公人,挎着刀步入赌坊,四周闲人,纷纷避让。
“清平世界,朗朗乾坤,你们是要造反怎地?”但凡衙门里吃公粮的,对付那些平头百姓,都爱把这句话抬出来。因为这顶帽子太大,布衣百姓没那么大的脑袋。
他一出现,杨进立马换了一副面皮,大步上前,唱了个肥诺:“不知县尉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海涵则个!”!~![]宋阀4




宋阀 第五章 有本事你咬我
梁横见他血流满面的模样,吃了一惊,故意咋呼道:“杨大官人,这是何故?什么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杨进把头一低,叹道:“兄弟到贵县勾当,一心奉公守法,作个良民。谁知,树欲静而风不止。没奈何,今天要请县尉大人替小民做主了。”
梁横正待开腔,忽然瞥见徐卫,脸『色』一沉,别是徐家老九在搞事吧?想到此处,便下意识地问道:“杨进,你且说说事情来由。”
杨进当下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讲述一遍,恨不能将自己说成一个受尽委屈的小寡『妇』,听得徐卫等人冷笑不止。
梁横听罢,半晌无语,徐家老九这几年没少惹祸,但说破大天去也只是些寻衅滋事的鸡『毛』蒜皮,自己看在他爹和他哥的面上,没跟他较真。可那徐太公两父子都是榆木脑袋,这么些年来连根『毛』的表示都没有。这回惹是再放过徐卫,那徐太公还真以为我怕了他。[]宋阀5
“大人?”杨进见他半天没反应,忍不住叫了一声。
“拿人!”梁横突然一挥手。手下的公人们一时没反应过来,其中一个还顺口问道:“拿谁?”
“愚货!徐卫妨害地方,闹事伤人,立即捉拿法办!”梁横吼道。公人们跃跃欲试,却迟迟不敢动手,那徐卫是个没头没脑的浑人,若是逞起凶来……
梁横见此情景,怒喝道:“娘的,叫你们拿人!”
两名衙差这才硬着头皮向徐卫走去,杨彦马泰一见,横在徐卫身前,摆出一副“谁敢动他一根『毛』的架势。”
徐卫推开杨彦,面无表情的问道:“你说我妨害地方,闹事伤人,证据呢?”
“证据?哼!”梁横一声冷哼,“这满堂的人都是证据!”他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因为在他看来,在这夏津县,除了知县相公,他的话就是金科玉律。他说了在场的人都是证据,那就没有一个敢替徐卫说话的。
徐卫环视一周,沉声问道:“有谁看到我妨害地方,闹事伤人的?”
这一来,许多人心中都打起小鼓了,妨害地方应该不会被砍脑袋吧?这么说来,徐卫就算今天被逮了,也还有放出来的一天,如果现在指证他,将来难保不会引祸上身,罢了罢了,咱小老百姓惹不起这些人呐。
见满屋子的人鸦雀无声,梁横脸『色』铁青,娘的,一群贱民!草包!他徐卫算个屁!他老爹当年是做了个都虞侯,正五品军官,可冒犯了上头,早就被迫因伤致仕了。下了台的官还算什么玩意?老子从来就不鸟他!这帮蠢货,窝囊废!怕得罪他,就不怕得罪老子?
气归气,可梁横终究当了这么多年县尉,什么烂心肠子没有?片刻之后,狞笑道:“有谁没看到徐卫闹事伤人的,站出来!”这厮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一笑起来,那脸的肉瘤似乎也在跟着颤抖,更没有人敢开罪他了。就连那些平时跟徐卫称兄道弟的人,也紧紧低下头去,心说道“徐九,别怪兄弟不仗义,民不与官斗,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杨彦一见,急了,跳着脚骂道:“你们这帮龟孙,平时一个个义薄云天,现在怎么不吱声了?王三,我『操』你大爷的,你他娘的是不是个爷们?张平,滚你娘的蛋,你被人吊在树上揍个半死,你他娘的忘了谁救的你?不是九哥,你他娘的早挂了!还有你,孙子,出了这个门,我……”
“行了!”徐卫厉声喝道,杨彦一张白净的脸气得通红,生生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那挨骂的人,羞得满脸通红,其中一个将心一横,大声说道:“我没看到徐卫伤人!”
凡事就怕有人带头,他一开口,又一个矮子接道:“徐卫虽然伤了人,但是大通赌坊有错在先,打了人家兄弟……”
“就是,人家来要人,他们还不放,赌输了还想赖账……”
“纯属道德问题……”
不能不说,这些“仗义直言”的人顶着巨大的压力。不仅会得罪梁县尉,还会招来街坊邻居的不满。可要是不说,就失了义气,叫人耻笑。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在不危及生命的前提下,还是讲讲义气吧。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梁横铁了心要整治徐卫,整肯放他过去?恶毒的眼光一一扫过出头的人,突然从身旁一名部下腰间拔出佩刀,歇斯底里地叫嚣道:“拿人!”
“慢。”徐卫忽然叫道,随即伸出右手“我这个人从来不占别人便宜,杨进,你的东西还在我这里,还给你。”[]宋阀5
杨进脸『色』一变,却没有去接。混了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有这样让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八十老娘倒绷孩儿,龙游浅水遭虾戏啊。
“怎么?不要?不要我可扔了啊?”徐卫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杨进双拳紧握,几乎攥出水来!真想不顾一切做掉面前这万恶的小崽子。可好汉报仇,十年不晚,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以后有的是机会。暂且将这口恶气吞下,赶紧收拾残局才是当务之急。左思右想,他还是松开了手,沉声道:“今天的事,怕是有些误会……”
一语惊满堂,梁横猛地转过身,拿吃人的眼神盯着他。杨进暗叹了口气,伸过头去,附耳说道:“这厮手里捏着把柄,要是当众公布出来,这大通赌坊就完了。”
梁横心头一惊,可众目睽睽之下,他又不好细问,一时之间,骑虎难下。扭头望向徐卫,只见那小子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不由得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今天要是治不了这小兔崽子,我梁横的脸往哪儿放?
吃了多年的公门饭,肚子里装的早不是什么良心。梁横打定主意,将刀指向徐卫:“徐卫,乖乖地束手就擒,跟我回衙门,自当按律处置!”
徐卫还没回答,杨彦抢道:“进了你的牢房,不死也得掉层皮!九哥,别听他的!”杨彦这些人,平时虽然在横行霸道,可对衙门的人,还是十分畏惧。但眼下徐卫有难,他怎肯坐视?
此话正中梁横下怀,当即将脸『色』一沉:“这么说来,你是要拒捕了?”
徐卫正在疑『惑』他为什么突然把话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听到“拒捕”二字,心中顿时一片清明。好家伙,居然是动了杀心了!
见徐卫不发一言,梁横放声说道:“大伙都看见了,徐卫拒捕,我身为本县县尉,维护地方治安,是职责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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