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阀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宋默然
姚平仲显得有些躁动,半截铁塔般的身子在椅上不住地挪动。几番欲言又止。姚家是陇西大族,从前与种家,号称“三种二姚”也算是西军中数一数二的将门。自宣和末年金人南侵时起,陕西几个元老将门中,种家两兄弟一个死一个病,后继无人。姚家也因为姚古和姚平仲两父子先后或罢或贬,不复往日辉煌。至于其他几个,那就提都不用提了。反倒是徐氏一门逐渐崛起。这让姚希晏很吃味,尽管对于徐卫,在一定程度上他还是认同的。可比如说曲端这种人,他从前算得老几,凭什么也能执掌一路帅印?[]宋阀404
现在徐九提起这档子事,恐怕不是空『穴』来风。他叔父徐绍如今主持陕西军政,而且是“宣抚处置大使”这人事任免和军队调动,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再加上老父现在在行在也被重新起用,上头对自己的安排恐怕是有考虑的。搞不好今天徐九找自己谈话,就是探探口风也未可知。
想到这里,心头颇为欢喜,他一抱拳道:“不管如何,相信上司自有安排。”
“这是当然。”徐卫点头道。“希晏兄被关中豪杰推为小太尉”盛名之下必然不虚。此次本帅决意与金人一决高下,干系极大。还有诸多地方。需要仰仗。望希宴兄勉力而为,若能立得殊勋,还怕没有起用之日?”
听了这话。姚平仲便知道徐九今日召他来的目的了。他是希望自己能立战功,以便日后起用时也好说话。到底是紫金虎,这份大气,让人佩服。从前自己与他不大不小有些过节,可人家这事干得爽利,无愧丈夫之名。难怪他威震关陕。姚某承你的情了!
“大帅放心,卑职必舍身奋战!以求全功!”姚平仲起身,慷慨激昂地吼道。
至此,一连数日,徐卫大军扎在同华边界上,只待战鼓擂响。可等到七月初十,金军除了小规模试探『性』踏入同州境外,一直不见举动。这大兵团作战,双方主将尤其当心,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初时。徐卫也是这般,可等了这么几天,总是小股骑兵来来往往,不能不让人想到,金军是不是玩什么花样?
七月十一,金军突然后撤,而且是撤出了华州。这一下,倒让宋军诸将『摸』不着头脑。对方气势汹汹而来,僵持了这么多天,现在突然又后撤,是何道理?徐卫会集文武商议,大多数人倾向于一种说法。那是金军在诱我深入,想让我军进入华州,这样他们的回旋余地更大。也可能是想等我军进入华州之后,由廊州金军抄我们后路。
这个可能倒不是没有,现在美原集中了徐卫的精锐主力,如果追过华州去,坊州的张宪能否抵住廊州耶律马五的进攻?一旦后路受到威胁,而自己又身处关中平原之中,那滋味可不好受。权衡再三,徐卫还是决定不动。就扎在美原窥视华州,利用就近补给的优势,以不变应万变。
此时,秦州方面也传来了徐绍的指示。他告诫徐卫,既然对方来势凶猛,志在必得,则秦凤军暂时不必与之斜锋相对,尽量避战周旋,以待泾原一路的配合。徐绍没有明说泾原军会如何配合,但徐卫估计,以自己的力量,不除将金军逐出陕西,但屹立关中平原而不倒还是没有问题的。
因此,泾原军的配合,可能是从宁坊二州进军,取廊州,威胁延安。如果曲端也肯出兵攻打保安军,那么胜算就更高了。只是这一点,便得看三叔的手腕如何,能否指挥得动曲师尹这个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家伙。庆阳府,环庆路经略安抚司。
时至今日,曲端的头衔中,那“权”字一直没有拿掉。也就是说到现在为止,他仍然不是正式的环庆经略安抚使。但这并不妨碍他将环庆一路里广植亲信,加强控制。曲端的部队成分最杂,有他自己的陕华班底,有各路集结的兵马,有环庆本军,也有后来招募的新军。总兵力一直维持在四到五万左右,而且绝大部分都是步军。
徐家兄弟虽然恨曲师尹恨得牙痒,但有一点不得不承认。那就是论带兵打仗,曲端不可山觑。这几年来,他将一群乌合之众练得渐成气候,唯一的心病,便是原来王似的环庆军旧部。对于这些部队,他既不敢都放在自己眼前,也不敢扔得太远,只能化整为零,打散安排。总而言之,除了朝廷正式的认可之外,环庆大帅的个置,他算是坐稳了。
在庆阳城中,有一片专供军队演武检阅的大校场。此时,校场上将士云集,曲端带兵,尤为重视练检验。若无战事,逢立秋之后,便于各处抽调部队,到庆阳府集结校阅,以检查练成果。
各地部队业已结阵完毕,只待一声令下,便要扬威耀武。曲端率一众将佐,自西北角处打马而入。至校阅台前下马,曲端亲昵地拍着马脖子。他这匹马,不是凡物,名字唤作“铁象”能日驰四百里。伴他征战多年,视为至宝。
“大帅,诸将已结阵,请令!”曾代表他去秦州的部将李彦琪抱拳道。
曲端又跟铁象玩要片刻,这才将缰绳交到士兵手中,将马鞭一挥:“传我帅余…”话未说完,突闻一声马嘶。众人寻声望去,只见校场入口,一骑摔倒地,人马分离。那战马正挣扎着起身,骑士却已经连滚带爬冲过来,一边跑一边喊道:“大帅!加急军报!”,d!~!
宋阀 第四百零五章 双管齐下
战马似乎已经力竭。挣扎了好一阵,始终站不起来。骑士嘴唇干裂,满头汗污,显然奔跑了许久。曲端盯他一眼倒还没说什么,李彦琪已经喝道:“你慌个鸟!说!”
“大帅,诸位长官,叛将慕容洧引党项人南下寇环州。安边城,清平关两处守将倒戈附贼!洪德肃远两寨不战而退!眼下,张钤辖正与贼军战于乌仑寨!”信使几乎是一口气将这段话说完,语毕,气顺如牛,显些支撑不住。
左右将佐皆面lou惊『色』!慕容洧是前环庆帅司统制官,被大帅逐走后,叛投了夏国。一直以来并没有什么大的举动,以至于都快淡忘了这撮鸟,没想到,他竟能得党项人相助来犯我疆界!更没想到,多处军寨堡垒的守将居然临阵倒戈!大帅当初就应该把王似的旧部完全肃清,果真如此,哪有今日之祸!
曲端听罢,眼皮都没动一下。淡然道:“此等背国之贼,已是穷途末路,垂死挣扎。张中彦必能克敌制胜。”说完,仍旧下令校阅部队。
那数千将士在校场上各逞威风,演练阵法,配合得十分默契。一时间,杀声震地,刀枪生辉,曲端看得欢喜,不停地与左右诸将点评部队,就跟没事一般。见主帅如此,部下们方始安心。张中彦为环州兵马都钤辖,手里握有八千精兵,且据险要,击败慕容洧这叛国之贼,应该不是难事。[]宋阀405
演练既罢,曲端亲自讲评,又奖励一众军官。部队还没散,又见帅司的主管机宜匆匆而至,立在场边进退难安。曲端看在眼里,即命令部队各自回营,引众将上得前去,问道:“何事?”
“大帅,康随已经进城。”那位机宜官小声说道。
曲端猛然看向他,皱眉道:“康随?”康随驻军威边寨,兼任巡检使,位处对金前沿。直接防备为金军占据的保安军,他不在前线呆着,突然回城是何道理?
“是,正在节堂外等候大帅。”机宜官似乎有些惧怕曲端,越说越小声。
左右将佐听了这话,心头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康随作事素来稳妥,不召而回必然是前线出了变故!他的防区接壤保安军,难道是……
“走!”曲端一咬牙,从嘴缝里嘣出这个字来。士兵骑来铁象,他翻身上马,心头纵然再急,也舍不得狠抽一鞭。
一行人回到帅府,早望见门口站立着几人,仔细一看,俱是前线统兵官。当看到康随时,众人大吃一惊!只见那厮身披残甲,未戴头盔,散发的头发几乎遮住半边脸,左手吊在脖子上,右手拄着半截断枪,浑身的血污!
曲端在府门前跃下马来。刚落地,康随便将断枪一扔,瘸拐着抢下来,方一抱拳,未及说话,曲端已经一声冷哼,径直踏入大门而去。背后的将佐,尽管有与康随相熟的,此时也不敢去多问一句,鱼贯而入节堂。
康随见状,一时不知如何自处,那随他回来的军官们一见,都围上来,七嘴八舌道:“此番兵败而回,大帅恐怕饶不过你我!”
康随叹了一声:“我等已然倾尽全力,稍后据实向大帅禀报,听候发落吧。”事已至此,别无他法,数名败将跟着他,耷拉着脑袋等候召见。
不多时,有士兵出来传话,言大帅见召。有部下拾起那断枪递上,康随一把推开,仍旧一瘸一拐跨过了门槛。
节堂上,曲端高坐,帅司文武分列两旁,康随至堂中,引众将拜道:“卑职见过大帅!”
曲端并不看他一眼,侧首向西问道:“堂下所立何人?”
“卑职。缘边巡检使康随。”康随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来怒意,遂硬着头皮回答道。
“既是缘边巡检使,因何擅离职守?你当知军法!”曲端提高音量问道。
康随心里惧怕,可终究还是横下一条心,抱拳道:“大帅容禀,数日之前,金军溯洛河西进,突袭怀威堡。卑职闻讯后,火速增援,然军未至,而怀威堡已陷。卑职度势,以为威边寨兵少,不足抵抗,遂引军退往胜羌堡,集中兵力,坚壁清野。金军至,卑职率部与之奋战四日,奈何寡不敌众……”
曲端不等他说完,一口截断:“你部下四千兵马,如今何在?”
康随直感头皮发麻,那句话无论如何说不出来。曲端一见,冷笑道:“你莫说,都在此处?”
“卑职率残部突出重围。只剩下,五百余弟兄。”康随小声答道。[]宋阀405
节堂上,每个人都站得笔直,一动不动。心里却是七上八下,这是怎么了?环庆历来以险要难攻而著称,防区之内,各种军寨堡垒数以十计,金军不在关中平原撒野,跑来打我们作甚?
而且怎么这般巧合?叛贼慕容洧攻环州,金贼又来寇庆阳?这里面,是不是……
“损兵失地。你回来作甚?”曲端沉声问道。
康随心头一震,勉力昂起首来,一触到大帅凌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避开。吃力地跪将下去,俯首道:“虽丢失堡寨,损兵折将,但卑职已然尽了全力。金军势大……”
“势大?这里不是陕华,不是永兴!金军能出动多少?能比你大到哪去?你率领四千精兵,如此之短的时间就被击溃,还有脸面回来!”曲端声『色』俱厉,骇得康随及部下战战兢兢,手脚冰凉,没一个敢接话头。
曲端一捶帅案,吼道:“军法无情,容你不得!左右!”堂前武士闻声而入!
康随大骇,直起身来,抗声辩道:“大帅息怒!卑职等实在已尽全力!混战中,卑职身被十数创,绝无畏战溃逃之意!请大帅明鉴!容卑职等人戴罪军前!”
“我军中不养废人!左右!押将出去,斩!”曲大帅怒不可遏,大声喝道。
士兵们一拥而上,首先就反剪了康随两臂。他左臂本带刀创,被这一扯,痛得脸『色』都变了,仍告求道:“大帅饶命!容卑职戴罪军前立功,以赎『性』命!大帅!大帅!”
李彦琪素来与康随交好,见此情形,若不救他,今日必死无疑。他虽然败阵而回,但罪不至死。想到此处,也横下心来,出列报道:“大帅,康随虽有大罪,但念他往日功劳,且留下这条『性』命,容日后立功。”
曲端一拍案桌,手指康随道:“似此等鼠辈。握四千精兵,居然连丢缘边三镇,败回庆阳,留他何用!若不处斩,军法威严何在!若开此先例,兵从何统?将从何御?”
“大帅,看他一身创伤,显然经过力战,并非溃逃。若真将他处斩,怕是……怕是招人议论呐。”他本想说“怕寒了弟兄们的心”,可若在大帅面前说了这句话,万一触怒了他,恐怕连自己也要遭殃。
“议论!谁敢议论!”曲端大怒!
李彦琪见他盛怒,不敢复言,扭头看了康随一眼,很是抱歉,默然无语地退了回去。连他都碰了钉子,其他人更是噤若寒蝉,无人再去求情。
就在此时,转出一个人来,三十多岁,身长七尺有五,极是雄伟。双眼有神,鼻梁高挺,穿青袍,带革带,端得是好相貌。对曲端一拜,朗声道:“大帅,康随便有罪,也须上报宣抚司定夺生死,经略司断无擅主之权,请大帅三思!”
堂上将佐,十有**倒抽一口冷气!还真有不怕事的人!你来环庆几天,敢在大帅面前说这话?
曲端却没有马上发作,直视着此人,问道:“李彦仙,你一个被逐之徒,安敢在本帅面前聒噪?”
此人正是李彦仙,随姚平仲退到京兆后,徐卫特意关照他,借选拔人才之机,将他荐上去,到环庆谋个差事。宣抚司安排的职务,是统领。可到了庆阳,曲端却让他作了个帅司的“准备差使”,也就是替长官跑腿办事的。这种级别的人,跑出来说“大话”,难怪曲端要揭他的短。
范致虚当初集结数路西军勤王,胡搞瞎搞,当时只是个小军官的李彦仙说了几句,被削了职驱逐出军。也不知怎地就被曲端知道了。
李彦仙正不知如何回答,又一人道:“曲帅,此事确实有些不合适。”
众人寻声望去,却是“大名鼎鼎”的刘光世。如今官拜环庆经略安抚副使,也是宣抚处置司安排来的。别看刘光世打仗不行,可他名气大,而且是刘家的子弟。曲端虽然最恨这种有名无实的将家子,可也不敢象安置李彦仙那样对他。此时见他出来挡横,不快道:“刘副帅何出此言?康随失地损兵,本帅自有军法处置他,有何不妥?”
“康随阶次不低,非寻常士卒,若要杀他,按例当向宣抚处置司上报,待批复之后方能执行。大帅如今绕开有司,恐怕说不过去。”刘光世笑道。[]宋阀405
曲端虽然不以为意,可在这种场合,也不方便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一阵沉默之后,顺着台阶道:“既然是副帅求情,便饶你这回!死罪虽免,若不处罚,何以正军法?杖三十!”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向刘光世道“副帅,这合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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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阀 第四百零六章 大变动
川米世干咳声,没有回端将目井从他脸卜收回引冲堂下道:“拖下去!”
康随身上本就带着伤,若这几十军棍实打实地打下来,也够他受的。可他深知曲大帅御兵之法无他,唯严而已。无论亲疏,但犯军法一视同仁,不讲情面坚决执行。因此,不敢再求饶,只盼着行刑的弟兄念着这一身战创,高起低落。被士兵押着往外抬,临出门时,他望了刘光世和李彦仙一眼。若不是这两位,自己今天恐怕『性』命难保。
康随等人被押走后,节堂上陷入短暂的沉默。曲端非常清楚宣抚处置司安排刘光世等人来环庆的目的。徐绍与李纲一般无二,都是受官家派遣来陕西,意图以一己之力,统一西军指挥。徐绍这一招,虽然不见得有多高明,却委实让自己多了些麻烦。
如李彦仙刘镐等辈,阶次不高,还容易掌控。可刘光世名头较响,又充任经略安抚副使,至少明里他是环庆的副帅,不可能完全无视他的存在。罢了,眼下御敌要紧,这些事容后再说吧。
想到这里,开口问道:“慕容消攻环州,金贼趋庆阳,事态可谓紧急!若这两路人马汇合,环庆危如累卵。本帅打算亲自统兵阻击金军。谁愿去环州破慕容清?[]宋阀406
李彦仙第一个站冉来,抱拳道:“卑职愿往!”
曲端只当面前没这么个人,扫视堂中众将,继续问道:“谁愿往?”
张中乎与那环州兵马都锋辖张中彦乃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弟弟有难如何不救?因此出列道:,“卑职愿往
曲端这才点头道:“你去最好不过!本帅予你精兵五千,如何?”
“不需这许多兵马,三千足够。”张中乎显得很有自信。
曲端摆摆手:“若只图守住环州不破,张中彦足矣。然慕容清这等背国求荣之徒,若不予以痛击小日后必兴兵再犯。要打。就打他个师溃如山到。也好叫党项人知道,趁火打劫的代价是什么!”
“得令张中乎大声应下,退了回去。李彦仙也不见什么异样,默不作声地退下。至于刘光世刘镐两个。根本不去接过话头,他们知道曲大帅是不会将兵柄交到他们手里的。
“本帅自统精锐,前往迎战金贼。刘光世刘光世对曲端直呼自己名讳颇为不满,自己堂堂的将家子,父亲作过攻辽的都统制,陕西将门中,也有我刘家一席之地,你曲端算老几?敢呼名唤姓?只是,对方到底代理环庆帅守一职,自己身为副帅,没奈何,且应下他。遂出列道:“曲帅有何吩咐?。
“就劳你向宣抚处置司禀报军情。
”曲端说道。
刘光世将手一拱:“敢问大帅,这军报如何写?。
“如何写?照实写便是。本帅听说,徐宣抚当年曾在陕西勾当,文也来得,武也了得,他应该知道如何处置曲端笑道。
“可要向宣抚司报急求援?”刘光世明知故问道。
“刘副帅看着写吧曲端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他没想过徐绍会派兵增援,首先,他有把握击退来犯之敌。慕容淆虽然叛投夏国,其实不过是条丧户之犬,不足为惧。金贼虽然勇猛善战,但廊州和环庆之间,隔着一条纵贯南北的子午岭。所以,金军想进攻环庆。唯一的进兵路线,就是顺着洛河走。这样一来,兵力太多就施展不开,骑兵优势也被最大限度地克制。且庆阳府境内,众多的军寨堡垒构成了坚固的防线,金军每前进一步,都将付出重大代价。他根本不怕女真人。
再说了,就算徐绍想增援他小能派谁?最近的便是泾原徐义德,他跟自己的过节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他会出兵?除非太阳打南边出来。第二个便是永兴军帅,不对,应该说是秦凤帅徐子昂。他控制着耀州、宁州、坊州一线,可以直接进入庆阳府作战。可傻子都知道,徐卫是绝对不会出兵的。不过这样也好,刘光向向宣抚处置司求援,然后没人搭理环庆。既然如此,以后也就别再怪曲某不仁义。
秦州,陕西宣抚处置司。
徐绍到任之后,宣抚司总算是搬出了民宅。现在这衙门虽然不能和从前在长安时相比,甚至连秦州知州衙门也比不了,只是宣抚处置司花了不到四千贯购置的,可没人敢小瞧了它。徐宣抚一到任,干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各路帅司的中下级军官变动。大批名将后裔以及徐卫主持制置司期间
从前的宣抚使和制置使,从来没人这么干,不是没想到,而是不敢干。谁都知道,安『插』亲信,可以到达架空的目的。可问题是这么干的后果,极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纷争甚至事变。而且几路西军之间,虽然并不团结,但在对待东京派员这个问题上,骨子里就是一路的。你就是想安『插』,安『插』谁去?
可徐绍似乎不这么想,这段时间以来,数十人被委以各种差遣,尤其是环庆和熙河,简直是“重灾区”。有人私下评论说,徐绍敢这么干,原因在于他有底气。而他的底气,来源于他两个亲侄子。[]宋阀406
徐原为泾原帅,最开始的陕西五路里,就数泾原兵强马壮。而且还是徐原的父亲徐茂在世时打下的好底子,撼动不了。
至于徐卫,那就更不消说了。按说以东京派员的身份,这厮不可能混得这么风生水起。可他还真有些门道,专打大仗,而且好几仗打得还真是可圈可点,博得一个“紫金虎”的花名。更为重要的是,徐九虽然有东京背景,可他老爹给他积了德。徐彰的名字现在陕西的中下级军官或许没听过,可高级将领谁不知道?当年种家军第一员虎将。有了这层关系,种师中种太尉能不支持他?这位老经略一点头,谁也不好多说什么吧?
徐绍有这两个手握重兵的侄子作后盾,把话说得白一点,哪怕你闹个兵变,人家会怕你么?看来,这西军的指挥,怕是真要在此人手中得到统一。
“相公,这是下官初步拟定,关于设立六房诸曹的条陈,请相公过目。
”稍嫌简陋的二堂里,宣抚判官王庶立在案桌旁。案后,徐绍正埋头写着什么,也不知是否听到了他的话。
王庶等了片刻,不见回应,正想再说一遍时,徐绍头也不抬地回应道:“王判久在陕西,常掌赞务,情况自然比本相熟悉,不用看了,发给诸司吧对于新长官的称赞,王庶还是显得比较审慎,将手中的条陈往前递出几分:“徐相还是过目一下?。
顿了顿,放下笔,徐绍抬起又来笑道:,“子尚,本相在来陕西之前,朝中的故旧曾提起。说不论是谁主持陕西,只要得到王庶襄助,政务上便省心得多。这些日子以来,本相看得真切,对于这位故交的话深以为然
王庶赶紧一礼:,“徐相过奖了,那下官这就遣人发下去?”
“嗯,宣抚处置司是代表朝廷司仪行政,统戍伍卒,不能是个光架子。下设诸房诸曹,这是行在同意,也是势在必行。本相不管下面有什么议论和意见,一个月之内,必须付诸施行。半年之内,确定以宣抚处置司为核心,诸房诸曹分掌一务的格局。”徐绍非常严肃地说道。
王庶听罢,迟疑片刻,小心地试探道:“相公,半年会不会『操』之过急?”
“急?还是太慢!现在是什么局面?廊延沦于贼手,关中平原已去其半,要是再不能集中权力,统一陕西军政,这盘散沙,早晚让女真人摧枯拉巧,扫『荡』无余!”徐绍没有回避外头办公的佐官们,声音颇大。
王庶不再多话,恭施一礼后。缓步退了出去。徐绍则继续埋头,奋笔疾书,一阵之后,捧起墨迹未干的纸张,轻轻吹了吹。这可以算是他上任以来,上呈镇江行在的第一份,“述职除了上报陕西的情况以外,还涉及到重大的机构改革和人事变动,以及今后的对金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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