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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阀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宋默然
但脸上悲痛归悲痛,心里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在灵侧的徐良夫fu,以及他们的儿女,都是一身孝服,哀容满面。徐六当朝宰相,一双眼睛已是通红。这世上,古往今来,再混蛋的人,大概也罕有对母亲不孝的。
“人死不能复生,徐相节哀。”已经赋闲多年的徐处仁难得lu面。可徐良曾是他的下属,他跟徐家交情匪浅,这么大的事,肯定是要来的。徐良没有说话,只俯首一拜。今天上午,这个动作他已经作了无数次了。在朝堂上你是一品宰相,可在这里,你就是个为母服孝的孝子。
秦桧到老太君灵前行礼之后,来到长官面前,悲痛道:“前日到相公府上,就想拜见老太君,不想……万望相公节哀顺便才是。”
“有心了。”徐良带领全家,俯首一礼。秦桧和朱倬致哀完毕往外走时,却见还不断有人往里来,出了门,更见徐府门外排着长龙,这时候你随便扔块砖出去,都能砸到两三个五品以上的朝廷官员。
因为人太多,官员们的桥子一溜排到街尾,秦朱两位参政得步行到自己官轿所在。秦桧一边走,一边道:“朱参政,老太君这一走,事情就出来了。”
朱倬当然知道他言下所指,神情凝重地说道:“是啊,我也正考虑此事。”
“你有何想法?”秦桧试探道。
“虽说我朝以孝道治天下,可徐相毕竟不是常人呐,再有陕西的徐五经略也是容易动得的?”朱倬道。
“你是打算上奏,请官家夺情了?”秦桧问道。
“正有此意,秦参政联名如何?”朱倬建议道。
之所以说徐母去世,非比寻常。原因就在于,从汉代开始,就有一种制度。担任公职的人,如果父母去世,就必须离职,为父母守丧三年,称为“丁忧”。唐代以前,非但父母去世要丁忧,就连兄弟姐妹去世,也要丁忧。而且,各朝各代,对此事都非常重视,“仁孝”是中国的核心价值,马虎不得。若父母去世,官员匿而不报,那是要革职的。
徐绍去世时,徐良就按制丁忧,后来因为朝中大臣的运作,他丁忧之期未满,就被起复,担任要职。这一次,母亲去世,按制度,他也要离职,守丧三年!ro!。





宋阀 第七百九十五章台面下的事
第七百九十五章台面下的事
三年的时间,够发生多少事?你离职了,朝廷得继续运转吧?不可能空着宰相的位置等你回来。因此,一旦丁忧,结束以后基本不可能重新担任原职。所以,参知政事朱倬才建议秦桧联名上奏,要求皇帝下诏,夺情。
秦桧一时没有表态,只道:“此事暂时不急,怎么地也要等到老太君葬礼完毕,入土为安再说。走,且回中书。”
六月,天气炎热,遗体必须尽快安葬。因此一些礼数只能从简,在徐老太君入敛三天以后,等不及长子徐洪及长孙徐勇回来,徐良就作主出殡,因祖籍大名还在『女』真人控制之下,灵柩归不得桑梓,他遂葬母于杭州西南一块风水宝地。因为她的丈夫儿子都身居高位,地位显赫,因此朝廷也给予她极大的哀荣,葬礼风光,自不用提。
等这一切尽快完,徐良是否丁忧的问题就再也拖不下去了。其实,就在老太君去世之后,朝中许多官员就已经在讨论此事,『私』下里普遍都有共识,认为徐良身份特殊,理当夺情。他是政fu首脑,朝廷的许多大政方针都是他在主持,没理由让他守制三年。只是这事还没有摆上台面,就等葬礼结束。[]宋阀795
母亲去世,徐良自然是悲痛的,但就在处理后事的同时,他也有所安排。安葬了母亲的第二天,朝中就有大臣上奏,请皇帝下诏,予以夺情。参知政事朱倬也单独上奏力主。按说这是一件理所当然,水到渠成的事情。可葬礼结束已经小半月,皇帝迟迟没有诏命下达。徐良大概猜到是什么原因,又授意相关大臣一阵风似的往上捅本子,纷纷要求皇帝下旨夺情。
这日早朝完毕,皇帝赵谨闷闷不乐地回到后宫,内『侍』省都知沈择捧着皇帝的冠冕,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
刘皇后迎上前来,见状问道:“官家何事不悦?”
赵谨一屁股坐下去,就是不言语,刘氏遂转向沈择询问,后者看了皇帝一眼,答道:“今日早朝,大臣们众口一词,都请求官家降诏,对徐相予以夺情。”
刘氏闻言,赶紧问道:“那官家应允了么?”
“朕就是一直拖着,这才让大臣们『逼』得没奈何。唉,上到宰执,下到诸寺监,都要求夺情,朕看此事也拖不下去了。”赵谨道。
“官家,徐良独揽朝政,若是平常还拿他没办法。如今他丧母,正是天赐良机,此番若官家退步,以后可就没这种机会了。”刘氏撺掇着丈夫。
赵谨有些听到这话,越发烦恼,不悦道:“他一没贪赃,二没枉法,更不曾有什么过错可供指责,你让朕……朝廷上的事情你不懂。”
皇后听着口风不对,忙对沈择使眼『色』,后者会意,放下了帽子,斟了一杯茶双手奉到皇帝跟前,小声道:“官家,徐相纵使没有过错,也无异心,但防备着总是好的。娘娘殚『精』竭虑,也是为官家考虑。”
“你们都说防备,防备,可怎么个防备法?难不成朕一道诏书,罢了徐良相位不成?到时候,你去作宰相?”赵谨问道。
也不知是被问住了还是怎地,沈择一时之间无言以对,道是刘皇后抢道:“莫非舍了他徐良,这大宋天下还没人作得宰相?”
赵谨不胜其烦,站起身来就想回自己寝宫去。说心里话,他自己并不想借这机会对徐良怎么样。如他从前所说,徐良一来是拥立他登基的大臣,二来又功在社稷,至少他现在没觉着徐良有什么不对劲。只不过老婆一再地劝,而防人之心却确实不可无,因此便拖着不下诏夺情。可现在明显拖不下去了,你能怎么办?
就在此时,沈择忽然道:“官家,今日朝会上,小人发现有一人未对此事态度暧昧。而他,是绝对不该如此的。”
没等皇帝过问,刘皇后已经抢道:“是谁?”
“参知政事,秦桧。”沈择答道。
赵谨眉头一皱:“秦桧?他后来不是也出来附议么?”
“回官家,附议是有的,但秦参政并没有本子递上来,这在宰执大臣中,是独一个。”沈择道。
听他这么说,赵谨倒想起来了,这几日,政枢二府的主要官员都有本子呈上,要求夺情,好像就只秦桧一人没有上书。只是,这又能说明什么?
刘氏却好似捡到宝贝一眼,两眼放光,脸上也有了笑容,上前搀着皇帝的手,拖他坐了回去,轻声道:“官家,可曾记得当日徐良秦桧来呈送淮南宣抚司奏本时的事情?”[]宋阀795
“皇后是说,当日徐良坚持反对和谈,而秦桧认为可以的事?”赵谨问道。
“正是此事”刘氏挨着丈夫坐下,语速极快道。“据说,一直以来,秦桧和徐良都是同声共气,但在此事上,却有分歧。”
赵谨细想一阵,拿不定主意,转向沈择道:“你也这么认为?”
“回官家,不但有分歧,秦参政此次不上奏,恐怕是有深意在的。”沈择答道。
刘皇后见皇帝沉默不语,不失时机劝道:“官家何不召秦桧来,问问他对此事的意见?”
赵谨琢磨片刻,道:“这方才下朝,此时召他来不合适。”
“无妨,官家,下午他总得到勤政堂,到时官家再问他不迟。”沈择道。此人原本是先帝赵谌的亲信。肃宗赵谌,是个锐意进取,大有抱负的有为之君,他唯一被人诟病的,就是信任宦官,沈择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代表。因此赵谌一驾崩,他就失了势。
可这厮是个极有心计的人,蛰伏在宫中,伺机再起。他有个同乡,就在新帝赵谨跟前当差,通过这个关系,才有了当日赵谨到勤政堂缅怀先兄时,“正好”撞见沈择。也正因为这一次见面,他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赵谨对沈择十分倚重,而沈择又见皇帝十分宠爱皇后,因此极力讨好巴结刘氏,把刘家的事当成自己的事。就这么地,皇帝皇后对他的信任与日俱增,到了如今可以讨论军国大事的地步




宋阀 第七百九十六章 狗改不了吃屎
五六匹马飞也似的窜进城『门』…吓得街上的百姓惊叫连连。可能是觉得这样不太合适,那马背上有两人跳了下来,也不管马了,把缰绳扔给后头的人,拔『腿』就跑。这两个一搭眼便能看出是爷俩。
个头都不甚高,但奔跑在街市上,就如同两截铁塔倒下来。那老子约莫四到五十左右,估计打北边来,还穿着一领团『花』拈边的袍子,头上一顶抓角巾,腰里扎着革带,脚上蹬的是皮靴。皮肤如铁一般黑,极是威武,而最吸人注目的,莫过于他颌下的红须。1小子二十多岁模样,比老子个头高一些,面皮黝黑,英气勃勃,满脸的汗水也来不及抹一把。
这爷俩正是从陕西赶回来奔丧的徐洪徐勇父子。一收到噩耗,徐五马上向堂弟告假,徐九听闻婶母去世,也吃了一惊,让堂兄堂侄火速南下。
徐五因为征战在外,多年不曾到过杭州,因此并不知道家『门』朝哪边开。
还是徐勇一路打听,两父子才找到了徐府。那『门』子起初还没认出来是府上的大官人,一旦认清以后,慌忙引入家中。[]宋阀796
徐良夫『妇』迎将出来,两兄弟一照面,都『弄』了个两眼泛红,鼻子发酸。没有多余的话,徐六先引兄侄到母亲灵位前祭拜,又安排说下午再去坟前。可徐五哪里等得急?坚持之下,只得立即收拾香烛祭品,穿了素服,水也没喝一口,又急匆匆地往城外去。
老太君坟前,徐五父子俩号啕大哭,为国尽了忠,便没能再为母尽到孝,徐五很是自责。徐绍夫『妇』育有两子两『女』,两个儿子里,徐六最像其父,因此一直以来很得父亲喜欢。而徐五就不那么受待见了,但在徐老太君这里,儿『女』都是心头『肉』,一般地疼爱,所以也难怪徐五如此悲痛。
回到家中,徐五给兄长细说了母亲去世前后的大小事宜,虽然在公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但在『私』,他是长兄,你是弟弟,这些事情必须要给兄长报备。
“我远在陕西,娘的身后事多承你和弟妹『操』持,辛苦了。”徐洪铁打的汉子,此刻脸上的哀容仍旧十分明显。
“伯伯说哪里话,自家兄弟何必见外?伯伯和侄儿都没用饭吧?
我这就去安排。”徐良的夫人说完这句,自起身去了。
“有鼻弟妹。”
“多谢六婶。”
浑家走后,徐良即问道:“五哥,老九那里如何?”
“我告假时,老九再三让我转告你,他职责所在,脱不开身,没法回来奔丧。又说原本给娘备了几张好皮子,打算冬天做衣裳,唉……………”徐五低下了头。
“唉,当年父亲和二伯不睦,可二伯家这两个堂兄弟实在是有心呐。四哥在母亲去世的第二天晚上就连夜赶回来了,在坟前哭得厉害,说这下咱们几兄弟都没娘了”徐六说着说着,也是悲从中来。
又说了一阵,不外乎都是后事的办理,还有亲朋好友来致哀之类。徐五徐六两兄弟,虽是一母所生,但『性』情却是大不一样,很快就没了话讲。徐洪想起了一桩事,从怀里取出一物,起身递上前去:“这是老九给你的信。”
徐良接在手里,接着道:“南方热,兄长和徐勇侄儿且去洗漱,一会儿饮食好了,我使人来请。”洪应了一声,徐勇也谢过,便有下人来引爷俩自去。
徐六捏着堂弟的信离了厅上,到自己书房里掩了『门』,坐到案桌前,这才拆开来看。婶母去世,徐九当然也是深表哀痛。而且他还不是说几句场面话,在信里,他说自己打小就没见过亲娘,也就是每回拜见三婶时,婶母那一声声的“我的儿”叫人心头暖和,如今再也听不到了。看到这句话,徐六眼泪差点又下来了。
但以徐六徐九今时今日之地位,信里不可能只谈亲情。信的后半部分,徐九就提到了几件事。第一,就是他很关心婶母去世后,徐六丁忧的问题,专程询问此事:第二件,很重要,当初耶律大石去世,辽国『抽』调了驻西夏的军队回去,但是前不久,又在西夏增兵两万七千人,又派人来拜会徐卫,这应该是一个积极的信号:第三件,徐卫称,他收到消息,如今金国朝廷里不太平。兀术死后,金帝完颜皇收回了权力,但完颜亮受到重用。只是可惜,完颜皇的皇后裴满氏干预朝政,左右一句话,金国朝政眼下比较『混』『乱』,恐怕再难对大宋形成严重威胁了。
另外,他已经就辽军重返西夏这件事情上奏了朝廷,要求朝廷再派大规模的使团前往西域。因为他探到消息,明年二月,是辽国现在在位执政的萧太后六十岁寿辰。大宋安该借此机会,强化与契丹的联盟。
看罢堂弟的信,徐良却烦恼了。
倒不关徐卫的事,只不过他提到这几件事情,更加坚定了徐良除恶务尽的决心。既然契丹人并没有打消东征复国的念头,而『女』真人现在又不太平,不趁此机会收复河北,直捣燕云更待何时啊?可让他烦恼的是,本来顺理成章的“夺情却因为皇帝迟迟不下诏而变得扑朔『迷』离。而也只有这件事情能让他十分被动。
禁中,勤政堂。[]宋阀796
“秦参政择走在前头,躬着腰,满脸堆笑地伸手请秦桧走前头。
“沈都知客气桧倒很谦逊,不因宰执的身份而托大。
“参政是国家重臣,1小人不过一介中官,还是你请。”沈择坚持道。对于一个即将要上位的大臣,再怎么谦卑不为过。
秦桧推托不过,只得走了前头,而沈择就落半个身跟在后面,边走边道:“官家此番召见参政,是有极要紧的事情。所以,参政稍后对答,万万要小心体察上意啊。”
秦桧将这话听在耳里,记在心里大概也猜到几分,遂再三感谢道:“多谢都知提点。”
进了勤政堂,皇帝还没有出现,沈择便让秦桧等着,又嘱咐了他一次这才去请赵谨。
秦桧虽然五十好几,但即便如今看,也是仪表堂堂。须发浓黑发亮,看不到银丝,双眼炯炯有神,一点不见老态,往那一站,身形提拔气宇轩昂。再加个这个人确实也有才干,不管是作官,还是治学,都有相当大的成绩。作官就不说了,治学上,秦桧的书法是朝野闻名的,能得秦参政一幅字,那是相当体面的一件事情。
如今他已经身居参知政事要职,可谓功成名就。但人呐,尤其是有理想的人,追求那是无止境的。
“圣上到。”沈择一声喊,秦桧马上收起繁杂的思绪俯首迎候。
只等皇帝往御案后一坐,他就上前施礼道:“臣秦桧”
“免礼,秦卿坐吧。”赵谨神情很有亲和力。
沈择搬了椅子秦桧谢过之后方才落坐,随即听皇帝道:“近来没甚要紧的事吧?”
“回陛下,一切顺遂。”秦桧道。
“那就好,朕今日召卿家来,是有件事情委实拿不定主意,要听听秦卿的肺腑之言。”他不说我要听听你的意见,而是说要听听你的“肺腑之言”这够挑明了吧?
“请圣上示下。”秦桧拱手道。
“今日朝堂上你也看到了,大臣们都希望朕下诏将徐卿夺情。
可这父母去世,儿『女』尽孝乃是人伦纲常我朝以仁孝治天下,这夺情,若非必要,还是要慎重,免使人背不孝之名,朕也于心不忍。”赵谨用一段场面话掩饰着他的用意。
可秦桧还是“敏锐”地察觉了,不过口中还是道:“陛下仁慈,
相信徐相若得知陛下这番苦心,也当感『鸡』涕零。”
赵谨笑了笑,也不好评论什么。
“不过,臣认为。将徐相夺情,确是有必要的。”秦桧这话一出,沈择先变了脸『色』。你这不是坑我么?上午是我在官家面前推荐了你,你这会儿却说这话,害我背黑锅呢?
赵谨也是有此意外,问道:“哦,这却是为何?”[]宋阀796
秦桧没说其他的,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奏章来,请沈择呈娄皇帝,一边道:“这是武威郡王的上奏。”
赵谨打开本子一看,一连串的头衔看得人眼晕。武威郡王、上柱国、知枢密院事、11陕宣抚处置使、权河东宣抚使、兼秦凤经略安抚使,臣卫。
徐郡王的奏本就提了一件事情。契丹人重新增兵西夏,这是一个积极的信号,明年是辽国萧太后六十寿辰,建议朝廷派遣使团前往贺寿,以巩固两国同盟关系。
赵谨连内政都没『弄』明白,哪知道外『交』?粗粗看毕之后,道:“此事若无异议,照此办理即可,又有什么?“陛下,与辽国结盟,在外,是徐郡王一力促成,在内,是徐相一手主持。”秦桧道。他这话只说了半截,可后半截,就算皇帝再不晓事,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将徐卫的本子扔在案上,赵谨久久无言。过了好一阵,他才道:“那朕只能下诏夺情了。”
“正是如此。”秦桧道。
赵谨微『露』不悦之『色』,被沈择看在眼里,忙对秦桧使眼『色』。
“不过,臣有一言,还望陛下采纳。”秦桧忽道。
“何事?”赵谨问道。
“丧母之痛,非亲历不能体会。徐相是至孝之人,虽然朝廷征召,不得不从。但也望陛下体谅人子的苦衷,左右,分担一些才好。”秦桧低声道。
“分担一些?你是指”赵谨语至此处停住,他已经听懂对方的意思。自从赵鼎罢相以后,徐良就是独相,再后来加“平章军国重事”更是独揽朝政。虽然徐良不能不用,但也可以适当地分其权,首相空缺已久,正好借此机会补上。相信,在这个关头,徐良不答应也得答应,否则就去丁忧。
现在倒的确是一个好时机,而这也是一个好办法!
不过,话又说回来,能担任首相的人,并不多。首先要有资历,从地方到〖中〗央的履历必须完整三其次,作首相,声望一定要够,所谓德高望重:而且还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作宰相的人,务必进士科出身,最好还当过言官。
这么一筛,满朝文武里,还有几人?
想到这里,皇帝向秦桧问道:“秦卿,依你之见,这朝中大臣,有谁可替徐卿分担?”
“这,委实不是臣能够妄言的。”秦桧“谦虚”道。他说这话的同时,心里一个声音不断地在喊,舍我其谁!舍我其谁!
确实,秦桧的资历不算浅,无论地方官,升朝官,他都作过,在朝野也有一定的声望,而且他是进士出身,还作过御史中丞,这可是台谏的长官。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是参知政事,属于宰执大臣之列,这么一算,他简直是现成的首相人选!
赵谨显然没有体察到下意,喃喃道:“满朝文武,总归是有合适的。”听了这话,秦桧心里有些着急,但这事着急也没用,还没听说谁『毛』遂自荐,喊着我能当宰相的。
接见完秦桧以后,皇帝在勤政堂处理了一阵公事,可心里始终揣着事,也静不下心来。遂离了勤政堂往后宫去,一路琢磨着谁能当这个左相。
“沈择,朕将朝中大臣想了一圈,怎么也没觉得谁有资格出任左相?”皇帝问道。
沈择跟在后头,连连点头道:“左相乃百官之首,非德高望重,履历完整之人不能胜任,确实费神。”忽然,他好似被『抽』了一棍子似的『鸡』动起来:“官家,眼前就有一个现成的人选呐!”“嗯?在哪?”赵谨四处张望。
“就是秦桧!”沈择道。
“秦桧?他能胜任么?能服众么?”赵谨质疑道。
“秦参政进士出身,作过御史中丞,朝野享有盛誉,最要紧的是,他还作过台谏长官,最合适不过了。”沈择卯足了劲举荐秦桧。
赵谨点点头:“听你这么说吧,倒也有理。只是朕始终觉得他有些不合适。
沈择也不好去问宴帝哪里不合适,只得道:“1小人只是随口一说。
不一阵,来到中宫,前几日赵谨走到这里就郁闷,因为皇后肯定要絮叨。不过今日他得了秦桧这个主意,xioing『胸』进去。
刘皇后正纳凉,见皇帝驾到,迎将出来,与官家携手进去,捧一杯凉茶给天子吃,一边问道:“官家可见了秦桧?”
“见过了,果然不负所望,秦桧还真出了个主意。”赵谨笑道。
刘氏坐在皇帝对面,饶有兴致地追问道:“哦,他是否也主张让徐良丁忧?”
“那倒不是,他也力主要夺情。”赵谨故意卖弃关子。
刘氏柳眉一竖:“他跟徐良也是一党!”“哈哈,皇后莫急。这秦会虽然也主张夺情,可他出了个主意,找个人替徐良分担。”赵谨这才道出真相。
刘氏是个聪明人,纸糊的灯笼一点就亮,欣喜道:“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徐良独相,没人能牵制,难免尾大不掉,若有人分他的权,就好办了。”
“正是,赵鼎去职以后,左相的位置一直空着。正好,现在可以补上了。”赵谨吃着茶笑道。
“那官家打算任谁人为左相?”皇后似乎从来不知道『妇』人不得干政的道理。
赵谨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这却是一桩为难的事情。左相为百官之首,不是谁都能胜任的,方才朕与沈择还在讨论此事,想过秦桧。”“秦桧?他不合适么?、,刘氏道。
“按说秦桧的履历声望都还行,可朕始终觉得他少些什么一般。”赵谨疑『惑』道。语至此处,他转向沈择问道“秦桧的履历,你清楚么?”“回官家,秦桧是政和年间登第,作过太学学正,后来入京作过言官,再后来就担任御史中丞。太上皇和先帝之间的事,他也参与其中。故清河郡王徐绍为首时,他就是参知政事,颇有贤名。后来因故被贬,以西京留守判河南府,督修皇陵。好像是徐良拜相后,又将他调回中枢。小人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沈择对秦桧的履历,如数家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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