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阀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宋默然
此刻,见南朝次相发问,他自己却不回答,侧是转向后头的副使萧裕:“这一节,便请萧副使代为解答。”
萧裕是完颜亮的旧人,也是其弑君篡位的积极支持者,自完颜亮成功以后,他便备受重用。ish尤其是对宋关系上,此人建议颇多。如果不是需要完颜褒宗室身份,那么出使江南的正使必定是他。
“陛下,以及诸位相公。”萧裕拱手作揖道。“在下并不讳言,契丹人东归,其志在复旧疆。大金国是其主要的对手。但是,在下也请大宋皇帝陛下,及诸位相公大臣明鉴。自大宋立国之日起,便与契丹人兵戎相见二十五年。这一点,陛下和列位相公清楚,在下也清楚。”
他所指的,便是宋太宗太平兴国四年,到宋真宗景德元年,这二十五年之间宋辽为燕云归属而爆发的战事。最后,以宋辽缔结“澶渊之盟”而告一段落。他说他自己清楚,就是因为他是奚人,是曾经的辽人。
上至赵谨,下到宋臣们都暗暗点头,这确是事实。
“到贵朝宣和年间,贵我两朝海上之盟,约定共同伐辽。果然一举成功!大石余孽奔走西域,其恨毒大金亡其国,又岂能不恨大宋?请皇帝陛下恕在下直言,此前贵朝与契丹缔结盟约一事,诚为不智,无异于与虎谋皮,养虎为患。如今契丹在边境屡屡生事,这便是预兆。若宋金两朝再不联手加以反制,契丹人必然气焰嚣张,不可一世!”萧裕在殿上旁征博引,侃侃而谈,赵谨听得频频点头。i下面的大臣也颇多认可之意。独折彦质仍旧是事不关已一般,偶尔还嘴角一扬,『露』出一丝冷笑来。
“而大金则不然。”萧裕突然话锋一转。“在下也不讳言,宋金之间,打了二十年的仗。过去的恩恩怨怨,在下不想提。只一条,当今大金皇帝即位以后,深感前朝不恤民力,戮力拓边,实为穷兵黩武取祸之道。二十年征战下来,无论宋金,都已精疲力竭。健儿浴血疆场,百姓也苦不堪言。我大金皇帝深慕圣贤仁义之风,决心改弦易辙,与宋和好,共谋两国之福祉。宋金为兄弟之邦,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如今契丹人非但攻占我东胜河清,更屡次挑衅大宋。到了此时,两朝还不联手,更待何时?”
不得不说,完颜亮这些心腹亲信,还真没有吃干饭的。萧裕这席话,其所论述之事实,没有一件是假的,至于结论,那就见仁见智了。不过,看起来,大宋君臣似乎对他的话并没有什么不敢苟同的意思。
赵谨听完就道:“契丹扰边挑衅,朕本来深为担忧。今日听先生一席话,使朕茅塞顿开!朕……是觉得,此事甚重,务必小心行事。”他话中顿了一顿,便是瞧见折彦质抬起头来看他,因此把本来想说的话改了口。
折彦质这个细微的动作,皇帝看到了,完颜褒看到了,秦桧也看到了。
“这是自然,军国大事非同儿戏。此番小王及萧副使是带着诚意而来,然,兹事体大,陛下理当深思熟虑。倘有结果,还请陛下直言相示。”完颜褒非常“体谅”地说道。
“好,这是自然。”赵谨点头道。又说一阵,金方众人拜辞而去,皇帝派有司官员亲自送出禁中。
金人一走,赵谨就有些急不可待地问道:“列位贤卿,这赵王之言,卿等意下如何?”
此前有金人在,众臣多不便发言。只是却不同,参知政事范同头一个道:“赵王所言,虽然有理。但臣始终觉得,宋金之间已经争斗了几十年,结怨甚深。现在金人提出联手制辽,我朝当谨慎以对。”
这确实是大实话,另一位参知政事,向来以沉默内敛而著称的陈康伯也道:“范参政之言在理。几十年来,金人屡次背盟,也不是新闻。此番提出联手,陛下还请三思。”
这两人,分别代表不同阵营,但意见却难得一致。所以皇帝听了,便有些犹豫。脸上的笑意也不见了,看首相次相都不表态,想起折彦质先前朝他使眼『色』,他便问道:“麟王有何高见?”
“臣认为,不可。”折彦质倒是来得爽利。直接表示了反对。
这话分量极重,赵谨在御座上动了动,疑『惑』道:“为何不可?辽人在边境滋事,且拒绝我朝交涉,狂妄至极!金人提出联手,正好借机打击契丹之嚣张气焰。难道麟王是怕金人再次背盟?”
折彦质朝上一俯首,回答道:“回陛下,此其一。以女真人历来之行径,转面无恩,全无信义。此番再度背盟,也不新鲜。”[]宋阀859
“那还有呢?”皇帝又追问道。
“其二,便算女真人此番是真心。亦作不得。如今天下之局势,宋、金、辽三足鼎立,且势均力敌,互为掣肘。倘若国朝与女真联手,击败辽人,甚至撵回西域。则国朝又将单独面对女真,此不利于我。再者,女真与我,有深仇,至今窃据我河北大地及燕云诸州。女真与辽,又有亡国之恨。女真人最是清楚,都不会永远跟他和睦。但宋辽之间却不同,近来虽屡有摩擦冲突,但还不至于撕破脸皮。倘若国朝真与金国联手,则宋辽势不两立。到时,若金人再翻脸,将置大宋于何地?”
到底是带兵跟金国干了多少年的,折彦质这番话可谓一针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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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阀 第八百六十章
赵谨脸上渐渐lu出失望的神se,麟王的话对他的积极xing打击不小。本来,听完颜褒一番话他很是动心,如果不是折彦质暗中提醒,他几乎要当殿回复。正让契丹人弄得懊恼不已时,女真人主动跑来要求联手反制,在他看来,这正是时候。没想到,却有这么多的隐患。
折彦质停了一阵,又继续道:“圣上,以臣愚见,大宋唯今之计,上策,便是与女真契丹都保持若即若离,不亲不疏的态度。契丹志在复国,必与女真拼个死活,那时大宋可相机而动;中策,便是联辽抗金,宋辽若联手,女真必败。到时平分土地,我取燕云,辽取旧境。便是将来契丹人再翻脸,国朝也不惧他;下策……”
说到这里,他好似故意停了下来,不说了。但上到皇帝,下到大臣,都猜到,所谓“下策”想必就是完颜褒挡的这档子吧?
不料,折彦质却道:“下策便是,与金辽双方都搞好关系,保持中立。任由他们互相征伐,我自巍然不动,全然不管。”
秦桧听到这儿有些坐不住了,侧首问道:“折相,说来说去,金国赵王提的这一桩大王是不是忘了?”[]宋阀860
折彦质轻笑一声:“没忘,联金制辽,此乃下下之策!”
一语既出!满殿皆惊!这可不像是麟王会说的话啊!这两年来,首相跟皇帝和中书其他宰执大臣,那立场是相当一致的。怎么今天倒像是有些故意标新立异,语不惊人死不休?
秦桧闻言之后。也笑了起来。赵谨在上头看在眼里,问道:“秦卿,你笑什么?”
“陛下恕罪,臣失态了。”秦桧告罪道。“臣只是在笑,折相所言,归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万不可与女真人走到一路,麟王。下官这话没错吧?”
折彦质看向他:“可以这么说。”
“既如此,那下官就不明白了。我朝与女真定有和议,是兄弟之邦,近年来又逐渐捐弃前嫌。这折相是最清楚不过的,一直以来,也没见折相持反对意见。今天这是……怎地?”秦桧说这话时,语气还是很和善的。如同老熟人开玩笑一般。
折彦质同样轻描淡写道:“事关社稷安危,臣不得不据实向圣上禀报。”
“我看未必吧。”秦桧仍旧一脸堆笑。
折彦质也是面不改se:“秦相‘未必’是指什么?”
“下官听折相所言,上策说要与女真契丹都若即若离。然观如今宋辽之态势,契丹咄咄『逼』人,屡屡生事,要想‘若即”恐非易事。除非是依了契丹人,重开边境榷场。”秦桧道。
折彦质浓眉微皱:“这又有何难?”
秦桧听到这里,满脸笑容,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真相一般。先看了看皇帝,又遍视同僚道:“折相这才是说了实话。原宋夏边境上的榷场,在宋金事变以前,一直处于关闭。是徐卫主政川陕期间陆续开放。折相现在主张重开边境,便是赞同徐卫治陕之方略了?”
折彦质脸上的轻松不见,盯着秦桧正se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你道他为什么变了脸se?原因就在于。对徐卫在川陕的政令“拨『乱』反正”。这是经过中书讨论,朝廷决议,皇帝点头的。秦桧影『射』他支持徐卫,他怎会乐意?
范同见他两个杠上了。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笑说:“两位相公素来和睦。又何必为一句言语争执?”
另一个少言寡语的陈康伯也道:“秦相有何见解,不妨说出来大家讨论。实不必含沙『射』影。”
秦桧盯他一眼,悻悻作罢。赵谨也出来打圆场:“两位贤卿不必如此,各抒己见嘛。秦卿,此事,你有何看法?”
秦桧此时才正se道:“圣上,臣也认为,折相之见解在其独到之处。但是,所谓高瞻远瞩并不是这样。眼前都过不了了,怎看得到将来?契丹人屡屡挑衅,倘若我朝屈从,才真是后患无穷。诚然,如今天下,三足鼎立。我朝实不必对任何一方抱有幻想,女真人固然现今还占着我疆土,可契丹人又好到哪里去?不必因为徐卫的缘故,而对契丹人有莫名的好感!”这话,还是指着折彦质说的。
所以麟王当即就回敬道:“我为江山社稷计,怎么是因为徐卫的缘故?秦相是非要把我和徐卫扯在一起?再者,徐卫又怎么了?莫非朝廷什么时候有了定论,形成了决议,说徐卫大逆不道么?说徐卫怀有异心么?”
赵谨一见两人又闹起来,赶紧道:“两位贤卿,就事论事,不必东拉西扯。徐卫如今已辞去一切实职,隐居养病,就不要牵扯他了。”[]宋阀860
两位宰相同声称是,这才消停下来。其实在这殿上,除了皇帝以外,都知道向来还算和睦的首相次相为什么闹得不愉快。只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圣上,臣以为,女真人之议,可行。此前辽军突袭金肃,已然是挑衅在先。我朝为大局计,隐忍退让,但契丹人不知好歹,恣意妄为。若不还以颜se,他真当大宋软弱可欺。现女真人主动提出联手反制,大宋又何乐而不为?”秦桧道。
赵谨心头又活泛起来,刚想说话时,折彦质又朗声道:“今日若联了金,来日必受金辽夹击!前事不忘,后世之师,我们也该长些记xing了!”
秦桧惯会捉人把柄,一听这话就跟被蛰了一下似的:“折相是说当年海上之盟么?”
折彦质有些恼了,干脆将身子都侧过去,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得,两个人又磕起来。赵谨看这模样今天是议不下去了,他也不想在这儿听首相次相互喷,索xing散了去。来日再议。
宰执大臣们出了端诚殿,因为距离中枢还很有段距离,所以沿途仍旧讨论着方才的事情。因此次会见辽使,东府和西府的宰执大臣共同出席,而折彦质又兼着西府的长官,所以中书的陈康伯,外加枢密院几个人都跟着他。声势显然大些。
秦桧和范同两人不远不近地在后头走着,颇有些灰头土脸的意味在。范同看秦桧有些垂头丧气,笑问道:“怎么?秦相,让人堵了吧?”
秦桧顿时拉下脸来,可范同有刘家的背景,他也不好发作,只道:“政见不同有甚稀奇?我怎么听着范参政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在?”
“那可不敢。”范同笑道。
“你休笑。”秦桧正s若宋金联手反制契丹。必然稳占上风。到时,统率西师的刘太尉不就出了风头么?在西军中不也有了威信么?我这番苦心,怎就没人明白?”
范同听了这话,笑不出来了。此人纯粹是靠站关系身居高位,实则没有什么才干见识,在中书里就是个二愣子,只能充当个打手,师爷都作不上。一听这事对刘太尉有利,他有些懵,问道:“那。如今折相极力反对,如之奈何?”
“奈何?我还想问呢!方才殿上,麟王与我针锋相对,你在一旁看戏?也不帮我言语一声?哼!”秦桧不满道。
范同见状,陪笑道:“相公息怒,其实这事也怪不得我。你就是替他把那事办了又能怎地?人家求那么久。你非拖着吊着。是我也恼了。”
“你说得倒轻巧,那事容易办么?他折家世镇府州,那是因为还没有大宋呢,他们折家先人就已经在府州。传至今日已经几百年了。我朝立国,为减轻西顾之忧。也许其世袭,但只限府州。如今他大口一张,麟府一路都想要,我怎么敢开这个先例?怎么好去跟圣上说?”秦桧说道。
“人家也没说就是要,他只说让折家还镇麟府一路。”范同道。
“那有什么区别?”秦桧问道。
“这怎么能没区别……”范同正要解释,秦桧已经不耐,加快速度自己先走了。
再说另一头,赵谨从端诚殿出来以后,在沈择陪同之下,本来打算是去勤政堂看本子。但皇帝临时改了道,沈择一看,是去绣春堂的路,也不说什么,只管shi奉着。自从徐婕妤从丽泽苑迁回来以后,那是备受恩宠。原有待遇就不用说了,皇帝隔三差五总有赏赐。这不眼见立春了么?宫里少数内shi宫女出现时疫,放在后世就是流行xing感冒,赵谨就生怕徐秀娘有什么,专门嘱咐她少出门,但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赶紧宣御医来瞧瞧,不能再自己看什么《伤寒杂病论》。
“沈择。”皇帝突然在步辇上唤道。
“官家。”沈择忙靠上去。
“前些天朕想着把那支大参赐给婕妤,赐了吗?”皇帝问道。[]宋阀860
沈择闻言一笑:“官家怎么倒忘了?昨日不是小人亲自送去的吗?还专门回了官家。”
谨点点头。“是有这事,这几日因金使的事,倒给忘了。都说这参最能补气,依朕看徐婕妤就是气血不足,又在丽泽苑那地方住坏了……”他一路走,一路说,没哪一句话离了徐秀娘,沈择随时应着。
眼看着到拐角了,拐过去就是绣春堂,沈择眼尖,已经看到前头皇后的辇子来了。遂小声提醒皇帝道:“官家,娘娘来了。”
“哪呢?”赵谨在步辇上一动,慌得下面几个抬轿的步子都趔得宽些,生怕闪失。果然,赵谨看见正前方刘皇后的辇子已经停了下来,宫女正搀着她下轿朝这边过来。
御辇停下,刘凤娘引众上前施礼问安,皇帝也没下来,只在辇上问道:“皇后这是往哪处去?”
“回官家,臣妾本来是在慈元殿等候圣驾。突然想着徐婕妤迁回来之后已有时日,臣妾作为诸宫之首,还没有去看过她,因此想来瞧瞧。没想到,便遇上圣驾了。”刘皇后道。
赵谨显然有些不自在,道:“朕,方才接见了金使一行。这正打算去慈元殿。”
“那倒是巧了,不如臣妾陪官家同去看望婕妤。”刘皇后道。
皇帝更不自在了,顾左右而言他道:“这几日天气无常,朕身上也有些不爽利,罢了,改日再去看她吧。”
刘皇后听了这话,正中下怀。当下便和皇帝合作一处,投慈元殿去了。到了中宫,刘凤娘端茶递水,较之从前倍加殷勤,皇帝看着她渐渐隆起的肚子,不敢大意,忙劝道:“这些事情。你以后不要作了。要仔细些,这可是玩笑不得地。为了你这腹中皇嗣,龙德宫太上和太后已经叮嘱过朕好几次了。”
“官家这些朝日想是朝政繁忙,总不见来,好不容易来一次,臣妾自该殷勤些。”刘皇后坐下抚着肚子笑道。
赵谨听这话有指,忙道:“忙是忙,来还是该来。你且放宽心,朕常来就是。”
正说着话,听得外头有人叫唤道:“哎呦。公主可慢着些!”眨眼的功夫,便闯进一个小小的人儿来。不过比膝盖高些,身上穿着一件水绿水绿的小锦袄,xiong前用细金丝绞成索,挂了一块玉,粉nen的小脸蛋儿。忽闪闪的大眼睛。头上扎俩总角,煞是可爱。她一闯进来,到门内又停住了,瞪着大眼睛张望着。后头一个宫人追上她抱起来。却正是当日替朱宸妃接生的老宫人。姓黄,因在宫里年久。又是太后跟前的人,所以都称他黄姑姑。
皇后见了叹口气:“公主总不消停,自会走路起,便疯走。偏生体子又弱,磕着碰着许久也不见好,叫人担忧。”
皇帝似乎没听见她的话,一看到女儿,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伸手道:“福康,快来。”
那黄姑姑放下公主,小丫头就一双黑闪闪的眼睛看着父亲,一再逗哄之下,她才小小地移着步子走到父亲跟前,这步子走得还不太稳定,一摇一晃的。赵谨抱起了她,坐在大tui上,拿头去拱。这招似乎很有效,公主当时就“格格”笑了起来,lu出几颗小白牙来。
这孩儿便是当日朱宸妃拼着xing命留下的骨肉,因她身子弱,皇帝给她封了一个喜庆吉利的封号,叫福康公主。虽说是由皇后养育,其实都是那位黄姑姑在照料。现在刘皇后自己有了身孕,当然更管不了她了。
看着福康公主跟皇帝亲热的劲头,刘凤娘倒也不吃味,因她即将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不稀罕。趁着这机会,她便将一件事情提了出来。
“官家,公主在臣妾这里长到两岁。她是没亲娘的娃娃,怪可怜的。如今臣妾有孕在身,也不方便。太后不是几次示下,若臣妾不方便照顾,便让公主去龙德宫抚养么?”
赵谨将女儿拥在怀里,不停地抖着脚,一边道:“太后到底有些春秋了,又要时常shi奉太上,便不劳她再费这心思了吧?朕看,还是送到绣春堂,让秀娘照料她。”
“只是,徐婕妤如今自己身上还不大好,怎照料得好公主?”刘皇后质疑道。
“她正是因为心情yin郁,所以才得的病。若有公主去了,她也有个伴,说不定还好得快些。是不是,福康?”赵谨说着,又只顾逗公主玩耍。至于刘皇后后来说的什么,他全然没往耳里去。
刘凤娘见此情形,知道说也是白说。罢了,便让徐秀娘『操』这份心去吧。
“官家,却不知那金使此次南下,所为何事?”刘皇后终究还是不忘这一茬的。
“哦,说是想南北联手,反制契丹人。”皇帝随口回答道。
“哦?这倒是新鲜事,女真人这几年来颇多亲善示好之举。如今眼见契丹人屡屡挑衅,想是要替皇兄分忧?”刘凤娘道。
“想是吧。”赵谨嘴里说着,注意力却还都在女儿身上。“不过宰执大臣意见不一。”
“怎么说?”刘凤娘追问道。
“唉,提起便头疼。”赵谨摇头道。
“这是为何?”刘皇后还是紧紧追问道。
皇帝见她如此执着,只能将女儿交还黄姑姑,并嘱咐道:“你去收拾收拾,一会儿随……便送到绣春堂。记住了,把公主的
u母也带上,时常shi奉那几个宫人也一并去。缺什么少什么。只管跟沈择说,知会内shi省办。皇后这有着身孕,就不要烦她了。”
姑姑应一声,便抱着福康公主出去了。小姑娘在宫人肩头上,咬着指着,一双大眼睛还盯在父亲身上。
赵谨一直目送她出了门,都还有些意犹未尽。口中道:“凤娘。朕在想,这以后公主便由徐婕妤抚养,福康便作她的女儿,如何?”
刘皇后似乎对此事没有太大的兴致,随意道:“听凭官家吩咐。官家,这茶是新泡的,且再吃一些。”
趁皇帝品茶时。她又问道:“到底宰执们争了什么,让官家如此头疼?”
皇帝未语先叹,连茶也不想喝了,道:“麟王说,一旦宋金联手针对契丹,那就把辽人得罪到底了。将来若女真再翻脸,大宋处境便艰难。因此极力反对此事。秦桧又说,辽人眼下如此猖狂,现在都过不去了,何况将来?因此力主联金制辽。两人平日里尚算和气。今日却因这事在殿上争执不下。秦桧意有所指,说麟王偏向徐卫,有替徐卫翻案的意思。”
刘凤娘听在耳里,盘算在心,一阵之后道:“依臣妾看,秦桧之言未必是空xue来风。”
“怎么说?”赵谨问道。
“臣妾出身将家。也曾听说过。当年折家跟徐家关系是极好的。尤其是折彦质与徐卫si交还非常不错。说是哪一年,徐卫劫粮还是怎地,折彦质还救过他一回。后来,好像折家又救他一回。”皇后道。
“这事是有的。当年金军迫近东京,折彦质、徐卫、姚平仲等都拱卫京师。徐卫为击退金军。前去劫粮,结果陷了重围,是折彦质赶去救的他。再后来,徐卫到陕西勾当,为阻金人从河东南下,在,在哪处朕记不清了,左右是处要塞,拖往了金军。这金军见久攻不下,便锁了城,一路直奔关中去了。后来,也是折家的人马从麟府下来,解了徐卫之围,合师一处堵了金军退路,铸成‘定戎大捷”中兴以来十大战功,这便是其一。”皇帝讲述道。这些典故,他本也不清楚,都是后来陆陆续续听大臣们说的。
“看来折家跟徐家关系确实不浅,由此说来,折彦质替徐卫翻案,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刘凤娘道。其实她哪里知道内情和原委?只不过听说折彦质和秦桧杠上了,便只顾替秦桧说话。
赵谨在她怀孕以后,本是事事顺着,不过此时却摇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徐卫身负何案?他如今虽辞去一切实职,归隐泉林,但还是大宋功臣。朝廷对他的评价,一直是没变的。”
“官家不可大意。”刘凤娘道。“徐卫是武臣,折彦质也一般是带兵的,惺惺相惜,难免牵连勾结。”
“这倒不尽然,折彦质虽是带兵的,却是正经的进士出身,并非武臣。他们一个在江南,一个在川陕,如何牵连?再说,整顿川陕,麟王也是大力支持的。若说武臣便要互相牵连,这天下武臣便多了。”赵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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