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非匪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一北乘风
老者当机立断,喊人卸货,一千两白银就把东西卖了,银讫两清。
萨法郎都是晒干的花,并不重,三人一人几袋就扛走了。走到角落没人的地方,陆少陵就把它们全收进了纳戒中。而阿毛和云藏一人手里一个小布袋,津津有味地吃着葡萄干。
“一千两买这么多干花,是不是亏了”阿毛问道。
云藏白了阿毛一眼:“真笨,他是个大夫,买药材自然是有用处,一千两银子算什么。”
陆少陵笑了笑并不插话:当然有用处,大用处。
鉴于上次去醉仙居没能尽兴,云藏和阿毛都极力地想再去一次,三人便直奔城外远郊。
丞相府里,楚临天正在同自己下棋,此时案前突然出现一个身影。
“他们去哪了”楚临天徐徐问道。
“醉仙居。”那身影声音粗哑地不像话,勉强能听清他在说什么。
“若有异动,即刻来报。”
话音刚落,那人便不见了,简直是神出鬼没。
楚临天最后一颗黑子落下,围死了苦苦挣扎的白子。
陆少陵啊陆少陵,你最好是安分地替皇上解毒,否则陆家的最后一点香火,老夫也要掐灭了。
而那服下三清丹的凌越,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醒来时精神大好,胃口大开,对陆少陵的疑虑更是烟消云散。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陆少陵三人身上时,秦月发现将军府外的暗哨基本都被撤离了。她便趁此机会,偷偷潜入宫中,探一探凌煜是否在黑牢。
宫墙的一角僻静处,传来细小的说话声。
“周副将,拜托你了。”
“秦老将军救过末将性命,此等小事,末将义不容辞。”
“多谢。”
管理黑牢的正是这名周副将,秦月想进黑牢,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他帮忙。
只不过秦月这模样要变一变,莫教人认出来了。天色暗好遮掩,于是两人约好傍晚同去黑牢。由着周副将带进去,再支走看守,便容易多了。
忙碌了一天的太阳,渐渐由白亮变为橘红,在月亮的催促下,缓缓移下山头。
冬日的夜总是显得格外漫长,昏暗死寂的黑牢里,再一次出现了响动。
“周头,您来了。”守在黑牢入口的一名狱卒招呼道。
周副将应声:“嗯,来看看。给你们带的烧鸡、蹄膀,叫弟兄们一起吃吧。大冷天的,辛苦了。”
“好嘞,还是周头晓得弟兄们的苦,我这就去~”狱卒眉开眼笑地从乔装打扮的秦月手里接过油纸包,替两人开了门。
进了黑牢,周副将带着秦月径直往里走。倒也没人多问,上头来视察,总要先看最里面那位的。
“秦小姐,末将就在这守着,您进去。”
“好。”
秦月朝着不远处微亮的地方走去,在牢门前站定,果然是凌煜本人。
“皇上,秦月来迟了。”她单膝跪地,恭恭敬敬给凌煜行了礼。
凌煜从床上坐起身,呵呵地笑道:“秦将军的女儿,孤倒是没想到,你会来。秦将军可好”
“父亲不好,被楚相梳洗去了一只胳膊,现在府中修养。”说起这个,秦月不由得心中愤懑。
“楚相反叛,是孤看错了人,连累秦将军了。”凌煜低着头,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忽而又抬起头来,未束紧的发丝垂在鬓角,一双眸子亮地似乎能穿透一切:“秦小姐,你这般来此,是想着孤出去能救你秦府上下吗”
凌煜一语点破如今的局面,秦月半跪的身体一瞬间僵住了,然后又松下劲,轻呼一口气:“秦月甘愿为皇上搏一搏,也为父亲争一争后半辈子的清闲自在。”
“呵呵~将军有你这个女儿,不亏。”说着,他站起身,从脖颈处拽出一根红线,上面简简单单系着一个平安扣,“这个你拿好,自有人会寻上门。秦府未来如何,就看秦小姐这一次了。走吧~”
秦月伸手接过还沾着凌煜体温的平安扣,收好,只重重地点了点头头,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周副将看她出来,便装作巡视完毕,带她离开了黑牢。
凌煜还有后招,这是必然,只是那平安扣背后到底有什么,除了他自己谁都不清楚。
那平安扣在凌越看来,不过是贵妃死前留给儿子的念想,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简单呢!
几近年关,寒气越发地逼人。这几日,怕是要下雪了吧
而那白日里再繁华的皇城街巷,也抵不过灯熄人休之后的冷寂。月光洒下,像是给这一路的青石铺上了一层白霜。
第一百零六章 夜入鬼市
这夜,陆少陵是将阿毛拿绳子绑了,扔进纳戒里带回来的。而醉仙居的酒,也确实醉仙。
当阿毛一连和云藏干了十坛仙人醉,整个人跳上桌子,大力地捶着胸脯嗷嗷叫的时候,陆少陵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云藏也醉得七七八八,不过还算清醒。拽着阿毛的在空中舞动的衣摆,冲着阿毛喊:“丢人,阿毛快下来!”
但就算两人大喊大叫,也没引来店小二。原因不是别的,就因为这仙人醉太烈,来这的人,十个喝倒十个,喝醉撒泼打滚的多的是。所以客人随便在里头怎么闹,醉仙居的人也不会管束。
陆少陵一脸淡定地看着两人闹腾,透过窗沿望了望江上逐渐西沉的红日。
时间差不多了
他指尖一道银光闪过,射向张牙舞爪的阿毛。阿毛便僵了身子,“咚”地一声栽倒在地板上。
“那个阿毛这样,没事吧”云藏扶着晕沉沉的脑袋,指着倒在脚边的阿毛问道。
“他没事,但是你有事。”陆少陵瞧她双颊绯红,说话的声音都变得绵绵软软,一改平日女土匪的霸气,不由得想将人按在怀里好好欺负一番。
云藏虽然喝多了,但思绪还是很清明的。她将目光从阿毛身上移回,一眼就望进了陆少陵的眸子里。
他那一贯寒潭静水般的双眸中,竟泛起不小的波澜。
云藏笑了:还真是不容易
她悠悠地又斟满了一杯仙人醉,却不是自己喝。纤手执着杯子,送到陆少陵唇边:“陆少陵,你也来点,阿毛倒了,你来陪我喝吧。”
“我当初答应过你不沾酒的。”陆少陵眯了眯眼睛,伸手抓住她细嫩的手腕,“而且,等会还有事情要办。”
见他推拒,云藏闭上眼睛,轻叹一句,才又睁开:“陆少陵,你真是个笨蛋啊”
下一刻,云藏仰头喝下杯中的酒水,笑着向他贴近,近到鼻尖相贴,呼吸可闻。然后看他白皙的脸庞慢慢染上一层粉红,却不知是因为人还是因为酒。
“乖乖的,别动”感觉到陆少陵的瑟缩,云藏伸手按在他的心口,那里有无情水的印记,她记得的。
轻轻在他唇上落下一吻,酒劲突得上涌,云藏便不由自主地软了身子,瘫在陆少陵怀中。
陆少陵下意识地将人搂住,他能感觉到怀中人的失落,可是他该怎么做
没等细想,埋在他心口的人儿嘟囔道:“等会要办什么事我头晕,想回去睡觉。”
陆少陵回过神,摸了摸她的头顶:“今日是满月夜,一月一度的鬼市开市。去找个人打听些消息,顺便看看有什么可买的。”
“哦”云藏闷声应道,已经没有了最初出来赏玩的欣喜。
这个傻子什么时候才能读懂她的心思,她就是想亲亲抱抱举高高罢了。哪有姑娘家追着讨的,都没主动过一次,真是傻到顶了。
听着耳边有条不紊的心跳声,云藏突然灵光一闪,埋在他心口窃窃笑出声来。
“云藏”陆少陵感觉到心口的震动,女人的情绪变化也太快了。
云藏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从他怀中直起身子:“咳咳没事,阿毛怎么办”
陆少陵侧身看了一眼依旧倒在地上的阿毛,他正呼呼大睡,流着哈喇子。实在是嫌弃,陆少陵便直接找了根绳子捆了扔进纳戒里。
“先回宅子一趟,把后面的尾巴甩掉。”
陆少陵半搂着云藏从醉仙居走出来,道路两旁已经点起了夜灯,落日已经全数浸没在暗色的江水中,只隐隐晃着点点红光。
回了宅院,两人进房洗漱过后,熄了灯。那些跟在后头监视的人,也松下一口气,差了人汇报主子去了。
进了房间,阿毛便被陆少陵唤了出来,这厮仍是睡得毫无知觉。陆少陵抽出刺入他百位穴的银针,又在他人中一刺,阿毛便整个人从地上弹起来。
“谁!谁扎我!”阿毛摸着人中,大叫,又看陆少陵负手站在一边,而云藏坐在桌旁,端着茶水小口地抿着,“陆少陵,你又扎我!”
“酒喝够了,就该办正事了。”陆少陵直接无视阿毛的叫嚷,丢给他一粒解酒丹,“把身上的酒味洗掉。”
阿毛还带着婴儿肥的脸上气鼓鼓的,不情不愿地吃下丹药,又施了一个净洗术将身上弄得干干净净的。
嘴里还小声嘟囔着:真是欠了他的
云藏看他这副受气又不敢发作的模样,端着茶水呵呵直笑。
就这样,三人借着阿毛隐身的术法,大摇大摆地走过院子,穿出大门去。丝毫未惊动那些或藏在树丛间,或像夜蝠一般吊在房梁上的暗探。
鬼市只在每月的满月夜开市,摆摊的自然不是鬼,但不论是买主还是卖主,人人都戴着鬼面,不露真实身份。
其中规矩有三,一是银货两讫,二是东西不问来处,三是鬼市之内不许争斗。
这第三条说的明明白白,鬼市之内不许。但出了鬼市,该怎么争怎么争,该怎么抢怎么抢。
鬼市内有一盲眼道人,能掐会算,没有一次是不准的,据说这眼睛啊就是因为泄露天机被收去了。
一夜三卦,便是他的规矩。盲眼道人不图钱财,他只取他想要的。若是来人身上没有他想要的,那便是无缘,不算不卜。
“我们找他做什么”云藏听着盲眼道人这般玄乎,心里莫名地抽紧。
“问当年番国公主的真相。”
阿毛突然插话:“说的可是皇帝整日画的那名女子”
“你也看见了”
“嗯,看得明明白白,他日日画,还经常对着画像说话。楚临天那老家伙,每次都欲言又止,生怕触了霉头。”
“阿毛,凌煜那你设了阵法,这几天有没有人去过。”
阿毛一拍脑袋:“你不说我差点都忘了!秦家那丫头去了,漂亮皇帝给了她一个信物。”
“凌煜果然还有后招。”陆少陵眉间一挑。
三人行至街尾,空无一人,只有面前落着高墙一堵。
第一百零七章 思美人
陆少陵拉着云藏在高墙前站定,没等她开口问及,只见陆少陵伸手敲响了墙面:
“凡尘有客到,鬼差请开门。”
只听得墙内传来一声:“请~”墙面突然摇动起来,一寸一寸往内凹陷进去。
三人跟着走进去,通道一左一右开了两扇门,都有戴鬼面的黑衣人守着。
“左进右出,戴好。”陆少陵伸手接过鬼面人手中的面具,丢了一个给阿毛,再仔细地给云藏戴好。
三人戴好鬼面,才被放行,进了左边的门。通道内三人可以并行,壁上嵌着不少的夜光石,又有灯盏相照,丝毫没有昏暗之感。
不过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举目望去,活脱脱又一个繁华热闹的朱雀街。
“走吧。”陆少陵抓紧了云藏的手,朝人潮中走去。
阿毛心不在焉地跟着两人,鼻尖不停地耸动着,一脸的开心:酒香浓郁,是好酒啊~
“忍着,事情办完让你去找酒。”陆少陵一回头就瞅见阿毛一脸陶醉的表情,想也知道是怎么了。
三人渐行渐远,却没注意到鬼市入口处又进来了两个人,看服饰和身量,是两名年轻男子。
“原来这就是鬼市啊,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其中一男子左瞧瞧右瞧瞧,嘴上嘀嘀咕咕的。
另一名男子把玩着手中折扇,仔细地打量这周围的环境后,“啪”地一下敲在说话的男子头上:“轻尘,安分点。”
这二人正是行舟与轻尘,至于二人如何知晓这里的,还要从昨夜说起。
得知云藏无碍,又将瞬忽悠离开之后,两人便安心在客栈中住下。
本着为大疤脸子圆梦的心:喝最好的酒,睡最美的女人。
轻尘在皇城中细细查问了一波,这最好的酒自然是仙人醉,最美的女人就要去思美人寻了。
在轻尘的死缠烂打下,行舟终于答应随他一起去,但他只喝酒不睡女人。鬼晓得那些姑娘身上浓厚的脂粉味是什么做的,闻着就让他浑身不舒服。
当夜二人就去了思美人,别具一格的陈设倒让行舟心里少了些排斥。
入门处简单地坠着珠帘,小厮穿着斯文守在一旁,皆是书生打扮,青白色的衣裳看起来干净清爽。
“客人请~”
两人继续朝里进,区别于其他青楼的莺燕满堂,轻歌曼舞,这里干净的好似一个书斋。
“这里哪像个风月场,不唱不跳的。”轻尘小声地说道。
行舟乐得自在,没有女人家扑上来,再好不过了。他先一步盘腿坐下:“挺好的,听听曲子喝喝酒。”
“我们是来找美人的,大疤脸子的梦,我得替他圆了。”轻尘有些急躁,赶紧贴在他身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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