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游
作者:酒精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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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游 第一章 这就是生活
在这个世界上,每件事物、每个东西,都会有一个名字。比如说,你看见某人的屁股底下有一个用木头做成的、有着四条腿的、能够支撑住身体的神奇的工具,你会知道,它的名字是凳子,以此类推,你也可以知道,凳子上面那团肉鼓鼓软绵绵的奇妙的东西的名字就叫做屁股。
是的,这就是名字,谁也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从哪来的。有一种说法是创世神达瑞摩斯花了七天创造了这个世界,然后又花了七百年的时间为他创造出来的东西一一命名。说真的,每当我想起这个说法,脑海中总会闪现出一些滑稽的景象,比如说:我们万知万能的众神之父蹲在烂泥塘里,对着一只痴肥的牲畜用他响彻天地的声音庄重宣布:“这东西叫猪!”而这头牲口却对这极大的殊荣毫无知觉,用大声哼哼向这个吵醒了它午睡的多事老头表示不满,然后在他的烂泥塘中矜持地打个滚,然后继续酣梦。
不过说真的,猪知不知道它的名字叫猪这并不重要,但人倘若不知道名字就会变得很麻烦。你总不能对别人说:“我刚从那个地方来,那里盛产那个东西,那个东西很漂亮,看上去就像是那个什么一样。”如果你这样说,我打赌没有人能听得懂你在说什么。
所以,按照习惯,我会用我们所熟知的名字来讲述这个故事。如果你发现其中某个名字和它指代的东西不相符合,那么我相信你是对的,因为名字仅仅是名字,我们这样称呼它仅仅是因为偶然而已。
和所有的事物一样,每个人也有自己的名字,比如我。我的名字叫做“城门卫兵杰弗里茨基德”,我一点也不喜欢它,因为它说起来很拗口,而且听起来也很不威风。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不容反驳地叫这个名字了,就如同猪叫作“猪”一样,这只是一个偶然。
说说我吧。对,我叫“城门卫兵杰弗里茨基德”这我已经说过了是坎普纳维亚城大门的一名卫兵。坎普纳维亚位于德兰麦亚王国的中部,而德兰麦亚王国则位于法尔维大陆的东南方。在法尔维大陆之外,是被人们称为“彗星海”的浩瀚海洋,据说那里原本是片陆地,后来被从天上坠落的彗星砸成了海洋,因而得名。在彗星海上,还有许多无人知晓的海岛,而且据说在彗星海更遥远的彼岸,还有更多更大片地无人知晓的神秘大陆当然,那和我就更没什么关系了。
居住在法尔维大陆上的,有许多具有智慧的种族,比如说:人类、精灵、矮人、牛头人、地精、地底侏儒……等等等等。每个种族都有他们相对固定的生活地区,比如说德兰麦亚就是一个以人类为主的国家,但在这里也经常会遇到其他种族的旅行者们,其中以精灵和矮人居多,这主要是因为矮人的国度金石堡和精灵族的聚集地月溪森林都和德兰麦亚接壤。其他种族的旅行者偶然也能看见。
除了种族之外,另外还有一种用于区分大陆居民的方法我必须要提,那就是“涉空者”和“原生者”这两个概念。
按照权威魔法理论的解释,我们所生活的世界不过是亿万广大位面中的一个,在更广阔的空间中,存在有无穷多个我们未知的空间世界。而这世上有一种智慧生命,他们天生就具有穿越时空位面、行走于无边寰宇的能力,这就是所谓的“涉空者”,而还有一些人,他们天生就只能在一个位面世界中生存,这就是“原生者”。涉空者的能力并不以他的种族而改变,无论你是一个身高不足五尺的侏儒、还是一个魁梧高大的牛头人,都有可能成为一个涉空者,随时在这个世界中消失,穿行于位面之间。
要辨认你面前的人是“涉空者”还是“原生者”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他们看上去很相似,在外观上并没有显著的差异。不过,这两者之间还是有区别的。像我这样的原生者都是些本分的老实人,既不喜欢说话,们也不会四处走动,只是安安分分的尽着自己的职责,或是经营着自己的生意。而那些涉空者们则都是些好奇心旺盛的家伙,他们喜欢四处乱窜,经常没事找事地惹出一些乱子来,并且深以此为乐。他们是天生的冒险家,探险和旅行就是他们生活的全部;他们也是天生的乐天派,他们自称为“玩家”,就好像他们的生命不过是一次有趣的游戏,“玩”是他们的生命唯一的意义。
而我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站在城门口,接待这些穿行于时空之中的涉空者们。
如果是你正是一个天生的涉空者,又碰巧是第一次来到坎普纳维亚,我就会尽职地告诉你:“不要太接近城外的丛林,旅行者,那里可不像看上去那么安全。大概两个月以前,有一群野狗突然出现在那里。他们经常袭击行人,闹得城里人心惶惶。治安官杰拉德先生正为这这事发愁,如果你觉得自己足够强壮,可以去猎杀三头野狗,把它们的皮毛送到治安官的办公室去,杰拉德先生会奖赏你的。”
这原本应该是件让人奇怪的事,我从来也没有去过城外的丛林,更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知道这座城市的治安官我的顶头上司名叫杰拉德。可是我无论见到哪个第一次进城的家伙都会重忠于职守地把这些话原封不动地复述一遍。而比这更奇怪的是,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都没有觉得这一切有什么奇怪。
据我所知,几乎每个来到坎普纳维亚城的涉空者都得到了这笔谈不上丰厚的赏金,可从来都没有人告诉我撤销这个猎杀野狗的命令。按照这样的数量来计算,那群野狗的数量一定很惊人。
如果你杀死了三只野狗,并且碰巧又很有兴致和我说说话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碰巧”似乎总会发生,我想这只能归结于我是个很友善的人,我就会请你帮我干一件事:
“看起来你会是个守口如瓶的家伙,我有件私事想要拜托你。”我会指指站在道路对面的那个卫兵对你说。那卫兵的名字是“城门卫兵弗莱德古德里安”,从我刚接手这个工作的时候。他就是我的搭档,可我们之间却很少说话。他是个既刻板又骄傲的家伙,无论谁想和他说话,他都只会对你说:
“别在城里惹事,除非你觉得自己的骨头比我的剑还结实。”
这样说是因为他有一把好剑,那是一把黑色的、极为锋利的剑,似乎是从他的祖先那里流传下来的。他一直很以这把剑为傲,总喜欢拿出来炫耀。
“这和我的搭档有关……”这时候,我会悄悄对你说,“……你知道,他总喜欢炫耀他的剑,总说他的剑什么都砍得断,而我恰好知道有一种名叫铁木的木头比钢铁还要坚硬,所以我和他有一个小小的赌约,那就是找到他的剑砍不断的木头。我听说土洛村的拉玛先生那里有这样一截木头,如果你能帮我借来,我会把赌本的一半送给你作为报酬。不过,拉玛先生可不喜欢别人乱动他的东西,你在借用的时候最好不要让他发现了。”
我相信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把我需要的东西带来,然后我就会让我的搭档试试他的宝剑。当然,我会赢得这个赌约,而你也会得到你的报酬。这种事情一再地发生,毫无悬念,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乐此不疲地一再重复这个赌博,对此我只能解释为我特别喜欢看见弗莱德惊愕的表情。
如果你想在坎普纳维亚城中找到什么人,也可以来问我。我会在你的地图上标出那个人的方位,比如说肉店老板朗斯科,或者是药剂师埃尔德之类的什么人。必须承认,我是个尽职的守卫,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些人、不知道他们长得什么模样,但我总是知道他们会在哪里,从来也没有出错。或许有人会觉得这不可思议,但我却已经习以为常了。事实上,像这样莫名其妙被我一不小心就知道了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如果你在这座城市里呆得足够久,完成了诸如替酒馆的皮埃尔送过错别字满篇的情书、到荒废的野外神庙里帮专门雕刻墓碑的石匠达克拉寻找过新的石材、给波特男爵追讨过雇农的债务、为旅馆老板娘得了厌食症的小姑子寻找过开胃的糖葫芦……等等等等一系列繁琐的任务之后,我会告诉你:
“坎普纳维亚城受到星空骑士团的保护,治安一向都不错。可是就在不久前,城东剑齿山上来了一群强盗,专门抢劫来往的客商,已经有不下二十支商队遭到了袭击。我们需要一些强有力的志愿者去消灭他们。把强盗首领的脑袋拿来给我,你会得到星空骑士团的认可,成为这座城市的朋友。”
有些性格急躁的傻小子不等我说完就兴冲冲地去找这群强盗单挑去了,我得说,在他们的心里除了勇气就只剩下愚蠢了。如果他们愿意多听我说一句的话,我就会告诉他们:
“你最好去找几个可靠的同伴,你会发现,他们会比你手中的武器更值得信赖。”
我经常看见那些衣衫褴褛、把长剑战斧砍得像块锈铁片一样的头脑发热的笨蛋们被不下三十个强盗像赶鸭子一样追杀到城门口,有的人还不止一次犯这样的错误。我所见过的最悲惨的家伙曾经被强盗追杀得只剩下一条裤衩,他还坐在城门长吁短叹地大叫着:“这群强盗好难杀啊!”那个时候,我站在城门口,用极端不屑的目光瞥着那个不走运的家伙,一声也不吭。
活该!缺乏教养、不听别人把话说完的家伙就应该得到这种下场!
让人欣慰的是,大多数人并不是那么蠢笨。他们总能够消灭掉这群让人恼火的强盗,并把强盗首领的脑袋带回来。正如我所提醒的,他们大多是三到五个人共同完成的这项艰难的任务,而这也是最让人费解的地方:无论是多少人的冒险团队消灭的这群强盗,强盗首领的脑袋都是人手一个。对此我有很多疑惑:一个长着五个脑袋的人会是什么模样,这些脑袋之间会不会相互吵架,它们睡觉的时候如果打呼噜会不会相互打扰……等等等等。不过因为从来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这些问题都不会困扰我很久。
尽管作为剿灭强盗的奖赏,我每次都会把象征勇气和意志的星空骑士团勋章授予这些冒险者们,但事实上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们真的剿灭了这群强盗。因为无论我什么时候把这个任务交给他们,他们总能给我带回几个一模一样的人头来。有时候我也会胡思乱想,想象着在剑齿山上有这样一片树林,弥望着田田的叶子。每当秋风起时,枝头上都挂满了强盗首领的人头,快乐的冒险者们穿着郊游的服装、挎着篮子,兴高采烈地摘下人头放到篮子里,一边期待着即将到手的骑士团勋章,一边约好了明天还来……
和我所有不切实际的想法一样,这邪恶的念头在我的头脑中存在的时间也总不会太长。
没有一座城市会允许殴斗,这在坎普纳维亚也是一样的。不许当街械斗,这应该是我所知道的坎普纳维亚城唯一的一条法律了,可就便就这么一条法律,那些精力过剩的涉空者们也并不是总能遵守。每天在城门的道路上,总会发生几起涉空者之间的殴斗,情况恶劣的时候还会演变成谋杀。而制止这些情况的发生,也正是我们的职责之一。
就在几天前,有两个刚刚进到城里的涉空者就因为一次交易产生了纠纷。争执中,那个矮人族的游侠似乎是想缓和一下气氛,就使用颇为亲昵的语气不失友善地问候了精灵魔法师的女性家属。我想这也许触及了精灵族的一些传统,那个精灵法师大怒不已,顺手就扔了矮人一个火球。我牢记着我的职责,一看见这样的情况,就和我的搭档弗莱德一起冲过去想要制止他们。那个精灵法师居然还想对我们动手。不过遗憾的是,他的法术是在是太过生疏,恐怕还只停留在学徒的水准,连我们的衣服都没有蹭着就被我们贴近了身,一顿拳脚打得满脸桃花开,又被我们扔进了拘禁所,呆了整整半天,还老老实实地交了一笔罚金才被释放出来。
这就是有关于我的一切,我生活和工作的全部,我每天会遇到的所有人和所有事。我的生活平静而平庸,我也满足于这种平静和平庸之中,从没想过有任何的改变。其实,真正的生活似乎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没有波澜壮阔的风景、没有五光十色的景象、没有惊涛骇浪的冒险,无足轻重的琐碎小事接踵而至,填满了你的时间。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生活下去,直到那个我看不到边际的终点,正如它从我没有记忆的起点开始一直至今。
我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意外,把这一切都改变了。
那是一个平常的早晨,和此前的任何一个早晨没有丝毫的不同。城门大开,行人往来,我笔直地站在城门口,目不斜视。
这时候,两个涉空者正在我面前交易。
“……不行,起码二十个铜币,不能再少了。否则你去找别人买吧。”其中的一个把头摇得像个风车一样。和与他交易的对象一样,他也是个普通的人类,身材平常,相貌也并不出众,只是身上的铠甲比对方要好上一些,缝制得更结实、皮质也更坚固。
“好,说定了,二十就二十……”交易的买方咬咬牙,点头应允了。他一边掏钱袋一边催促说,“……快点给我,服务器马上就要关机维护了。”
“马上就好!”卖主手忙脚乱地收起钱,又从自己的腰包里费力地掏出一卷事物,伸手递了过来。可是他们站得离我太近了,这个糊涂的卖主居然塞错了方向,把这卷东西塞到了我的手中。
按照条令,站岗期间我是不允许接受往来行人的任何东西的。如果是以前发生这种事,我会把这些东西还到那人的手中,然后有礼貌地对他说一声:
“我不能接受你的任何馈赠,为你服务是我的职责。”
可是这一次,就在我刚要退还这卷交易品的时候,天忽然黑了。
不,黑的不只是天,大地、城墙、行人、树木,这世上的一切在一刹那间忽然失色,陷入了一片混沌。那比黑还要阴沉的颜色充满了我的眼睛,也充满了我的一切知觉。这世界仿佛忽然消失在一片绝望的空虚之中,无声无色。我甚至能感觉到我自己也忽然消失无踪,就连灵魂也不复存在,只留下死一般的空荡。
我想说,这一瞬间,我看见了末日来临时的景象。
就在这盈满天地的黑暗降临前的一刹那,我听见那个粗心的卖主惊叫了一声:
“哎呀,我选错了交易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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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游 第二章 我是谁
传说中,在万物诞生之前亿万年的岁月里,在所有位面尚未产生时的无尽时光中,在时与空的起点,这世界空无一物,只有黑暗。
一切都是从黑暗中开始的。黑暗是一切存在的本源,也是一切改变的始祖,它孕育了万知万能的创世神祗达瑞摩斯,而这位伟大的神一手击破了混沌,将他浩瀚的力量播撒到无尽的虚无之中,从空洞而又广大无垠的“无”中创造了“有”。
最先有的,是光。光明穿透了黑暗,点亮了一无所有。而后,创世神的手紧握住光芒挥舞,混沌中的一切也随之流动起来,永不停歇,于是就诞生了时间。
而后,他又创造出了许多许多东西,其中也包括我和我所身处的这个世界。
我不知道这传说是否是真的,但有一件事我非常确定,那就是那场突如其来的黑暗确确实实把许多事情都改变了。
我不知道自己过了多久才从黑暗中醒来。在那绝对无光的寂静世界中,你会觉得一切都已经停滞、消失,“时间”这个曾经无比神圣和强大的概念完全冻结在一片可怕的虚无之中,不再具有丈量的意义。
醒来时,一切照旧。天清风朗,草浅影长,粗糙的城墙连成一道灰白色的带子,裹住晨光中的坎普纳维亚城。
唯一不同的是,街道变得很冷清。原本总是被到到处闯荡的涉空者们堵得水泄不通的青石板道路上,现在空无一人。只有那些靠着小买卖糊口的原生者们还站在他们维持生计的店铺旁边,静静等待着别人的光临。
我的搭档那个名叫“城门卫兵弗莱德古德里安”的家伙也依然还在。他还是一本正经地握住他引以为豪的长剑的剑鞘,炯炯有神地目视前方。
在他的对面,正站着一个身穿卫兵铠甲、腰佩制式长剑、看起来面目挺和善的卫兵。他的眼睛挺大,也还算明亮,但却似乎缺少一些神采。不过他微笑起来的样子倒是蛮亲切,就像是随时都准备迎接来到城里的游人似的。
原本,这是一个极普通的城门卫兵,和坎普纳维亚城四个城门的总共八个卫兵没有任何的异样。可正是这样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卫兵,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震惊。
我忽然急切地想要找到一面镜子,希望它能够告诉我我与眼前这个城门守卫的差异。甚至我还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鼻子,想要确定那是不是真的。
那名卫兵忽然对我说:“不要太接近城外的丛林,旅行者,那里可不像看上去那么安全。大概两个月以前,有一群野狗突然出现在那里。他们经常袭击行人,闹得城里人心惶惶。治安官杰拉德先生正为这这事发愁,如果你觉得自己足够强壮,可以去猎杀三头野狗,把它们的皮毛送到治安官的办公室去,杰拉德先生会奖赏你的。”
我惊讶得简直下巴都要脱臼了。那是我!是我的声音!是我的台词!他说得一丝不苟,就连重音和断句也和我一模一样。说完之后,他就不再理睬我,仿佛全然没有注意到我和他的相似之处。无论是神态还是表情,我都无法找出他和我不同的地方。
怎么回事这世上多出了一个我,站在我的位置上,行使着我的职责,对我说着原本应该由我来说的话
我有些惊惶地把目光转向别处,这时我才发现,我眼中的世界变得有些不同了。无论是房屋还是街道,一层清晰明亮的色彩正盈满我的眼眶。我像熟悉我的掌纹一样熟悉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我清楚地知道,它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可不知为什么,一切在我看来都是那么的新奇、那么的精彩,就连路边水槽中污水流淌的淙淙声听起来都是那么地悦耳。我知道,一些巨大的变化正在我的身体里悄然地发生着,它让我看见了这个世界此前我从未看见的东西。
首先,在每个人的头顶,我都看见了一行草绿色的字迹。无论他们走到哪里,这行字都始终跟随着他一起移动。这些字都是他们的名字,比如说那边过来的那个巡逻兵,头上的字迹就是“巡逻兵波特”,而跟在他身边的那只猎狗头上则显示着“巡逻犬法特尔”。我着意看了我的搭档一眼,他的头上毫无差错地写着“城门卫兵弗莱德古德里安”的字样。
我很快得出了结论:这应该是每个人灵魂的印记,也是他们身份的标志。以前我看不见它们,而现在我不知发生了什么,拥有了此前所没有的能力。
想通了这一点,我立刻急切地把目光转向那个取代了我的城门卫兵的头顶。在他脑袋的正上方,一行翠绿色的文字让我的心冷到了冰点。
那上面赫然写着“城门卫兵杰夫里茨基德”几个字,就在不久前,那还是我的名字。
这简直是荒唐,为什么我的灵魂的标签居然会打在他的头上
难道说,他才是真正的我么
如果他是我的话,那么我又是谁
我忙不迭地抬起头,在头顶,我找到了自己的灵魂
那里写着这样的名字:
“杰夫里茨基德”!
真相大白了,我不再是或者说我从来都不是城门卫兵杰夫里茨基德,尽管我们很相似。我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个人,我的生活并没有捆绑在某一段城墙的脚下,我的灵魂也不从属于这扇厚重粗糙的城门。
我是一个全新的人!
生平我第一次发现:我是自由的!我不必去应付那无尽的提问和索取,再一遍遍重复那些我曾经重复过无数遍的话语。
“离开这里,到别处去走走!”这念头从我的心底冒了出来,把我自己吓了一跳。离开从我有过记忆的时候起,就从来也没有离开过这道城墙的脚下。我从来也没有动过这个主意,连想都没有想过。可是现在,这个念头在我的心中不住的翻腾,让我无法遏制。
“离开,离开,离开……到别处去,到别处去,到别处去……”我的头脑被这个诱惑的声音占据着,心里既激动又有些紧张。在这个声音的驱使下,我试着伸腿迈出了离开岗位的第一步。
当我的脚踏上另外一块土地的时候,我的心幸福得就像要炸裂开来一样。
你能想象的出吗当你从有记忆的时候起就被困顿在不到三步见方的狭窄区域中,只能从一个固定的角度去观察不到两百步的世界。可是忽然之间,你可以自己决定去到那里,去做什么,任意而为,随性而行,从无数个完全不同的视角重新去看待这个世界。你的世界变大了,无穷广大!
我无法形容这是何等的幸福。
我几乎当场放肆地欢呼了起来,如果没有别人的话,我一定这样做了。就在我刚刚重新认清了自己的灵魂的时候,我周围的一部分空气忽然变得扭曲起来。一个个淡薄的人影从这些扭曲的空气中浮现出来,由若隐若现的虚影,逐渐变得鲜明确实起来。
这是那些涉空者们,他们每次出现都会有这样奇异的景象。在那场可怕的黑暗中,他们不知躲避到哪个陌生的位面中去了。现在,他们又陆陆续续地回到了这里。
我觉得站在一个一模一样的人身旁有些突兀。在那些时空旅行者们完全降临之前,我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周围,朝着城外的树林走了过去……
在了解这个陌生的世界之前,我想我应该对自己多一些了解。我翻了翻自己的身上,想知道哪些东西会给我的旅程带来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