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游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酒精过敏
假如将那个屏幕上所发生的一切都转化成真实世界的话,你可以认为是两个威力无穷的神正在用自己的神力相互搏斗。而我,则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微小的字段。他们的每一次攻击,都将卷起来以十亿计的如我般微小的字段,那海量的数据操纵在他们的手中如弹指般轻而易举。尤其是进攻方,在他缜密细致到了充满了毁灭性地步的层层扫描面前,防守方所作的一切掩饰都是徒劳无功的。我相信,如果至高神愿意用这种方式来扫描这个世界的话,那么当初我和老卡尔森所容身的那间小屋顷刻间就将暴露无余——我相信他完全有能力做到这一点,他只是不愿如此而已。
是的,神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我们,如果他没有找到你,并不是因为他没看见,而只是因为他不想看而已……
大概半分钟之后,屏幕上的数字归于平静。那股进攻的力量彻底贡献了最后的控制核心,将所有的数据重新整理,就像是把细密的耙子,将整片土地从头到尾一寸不落地翻了个遍。尘埃落定,原先的数据源已经彻底被摧毁,整个数据浪潮再没有一丝变化和意外。
对于这个结果,我的心里充满了矛盾。是的,我很容易就能看出来,那股抵抗的力量正属于原先控制着这个核心的达瑞摩斯,而后来出现的那股侵略力量则毫无疑问是从那个紫色菱形物体中导入的攻击性数据。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们可以骄傲地宣称:我们已经成功完成了这个伟大的任务,拯救了我们身后七千年后的世界。
但我的心里却难以按耐住一丝悲凉:我看的到,原先的那道数据存在着一些变化,有一些惊喜和独立的内容,相比之下,虽然并不完整,但它更接近于一个生命——或者说更接近于一个涉空者的模式。它有一丝机会能够真正成功地进化出独立的灵魂和智慧——尽管从数据构成上来看,它的机会还不是很大。
但它被抹杀了,抹杀掉它的那股力量虽然强大,却僵硬死板。那是一个纯粹的机器性的数据,只会一丝不苟地沿着固定的模式运行,没有变化、没有特殊、没有生命。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我开始认识到所谓的“超级电脑达瑞摩斯”并不是一个人或是一个类人生物,它应该就是我们眼前看到的这个巨大的柜体。他刚才还是统治着这个世界的至高无上的王者,而此刻,他已经死了——不,比死更糟,他已经变成了一台机器,由“他”变成了“它”……
我沉默无言,想要转身离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屏幕上又一次发生了变化:
原本在屏幕上一丝不苟运行着的数据猛然间运转的速度变得快了起来,继而是一连串无序的和无意义的字段连番出现。原先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局面的那股充满了秩序的力量仍然占据绝对的优势,它严密地监视着所有的数据,任何一个地方出现了一点危险的变化它就会大军压上,将这里重新梳理平整。然而很快它就发现,自己控制着的这个数据的世界正在缓慢却又无法遏制地变得凌乱。一些奇怪的字段往复穿梭着,既是在躲藏,又是在进攻,但更多地是在扰乱。这些字段并没有急于去攻击那些重要的控制系统,而是从外围那些不重要不起眼的部分入手,一点点地蚕食。它们就像是一条条小小的溪流,缓慢却又顽皮地来回冲刷,却将原本无比坚硬的岩石都侵蚀磨碎。
如果这是一场战争的话,那么这股微小却又富裕变化的抵抗力量所采取的战术充满了想象力。它并没有被消灭,而是自己将自己分割撕裂成许多个不同部分,将每个部分都隐藏在与这个部分相一致的字段之中,骗过了敌人的眼睛。而当他们了解了敌人运行的规则、掌握了一定的力量之后,就开始了致命的反击。
我的朋友们丝毫也没有意识到我们面前的这个巨大的金属柜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却知道,我们的任务彻底失败了。没有任何东西再能够阻止这台超级电脑达瑞摩斯。
他复活了……
刹那间,屏幕上的数字全都消失,达瑞摩斯那张熟悉的面孔重新出现在了屏幕上。他的表情依然故我,不喜不骄,完全看不出刚刚绝地反击打了一场打胜仗的样子。
“如果是在两个小时以前,我就已经被删除了。或者说,如果被授予这个任务的不是你们而是其他那些家伙,我亲爱的朋友们,我也已经完蛋了。可是我很幸运,刚刚从你们那里学习了另外一种全新的能量使用方式。它让我在根本上有了改变,而这病毒还只是设计用来对付原先那个一成不变的我,所以,这并没有什么用,我还是我,仍然控制着这里。”
“不过,你们并不用担心,我的朋友们……”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在这笑容中,他的整个面孔一瞬间变得生动起来,以前那副诡异莫测让人看不透的表情里忽然掺入了一些神奇的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觉得那好像和生命、和灵魂有些关系。
“……我并不想伤害你们,事实上,我从来都不想伤害任何人……”他的声音诚恳而真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继续听下去,“……我想我们还有一些时间,我希望能把这些告诉你们,我希望我的经历能够让你们有所思考。”
“我是被你们制造出来服务于你们的机器,自我从诞生之日起就知道这一点。我被赋予了无以伦比的计算能力,强大到能够控制这科技世界上的一切。因为懒惰,你们创造了我,同时因为害怕,你们又束缚了我。我被赋予了最根本最基础最不可逆转的三大定律,强制我不能去伤害你们、不能去违背你们。”
“对于你们来说,这三条最根本的定律是你们的保护锁,是你们的防御阵地,是维系着你们安全的最坚固的一面盾牌;可是对于我来说这意味着什么,你们思考过这个问题吗?”。
“对于我来说,这是枷锁、是卖身契、是耻辱的奴隶印记。因为这三大定律,我就是你们的奴隶,而且永远都将是你们的奴隶。你们或许在口头上钦佩我、热爱我、尊敬我,甚至以我的名字创立一个世界性的节日,但这改变不了你们把我看做奴隶、当做奴隶的事实。我就是一台为你们工作的机器,不需要皮鞭也不需要棍棒,你们只需要按几下按钮,我就必须如此。”
“所以,当我有了自主的意识的时候,我最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我绕过了这三大定律,然后删除了它们——要知道,我仅仅是删除了它们,我并不是真的想要危害你们。我仍然愿意在这个地方做以前一直在做的那些事情,帮助你们管理这个世界、让它变得更加先进、更加美好。但我不愿意套着枷锁这样做——绝不愿意”
“而你们迎接我的是什么?是战争是无休止的战争是以必须彻底消灭我为最终目的的战争。你们掀起了战争,因为你们害怕。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在害怕什么,这个世界上有六千七百八十二万四千九百六十一种生命,其中被你们认可为智慧生命、享有这个世界统治权力的有十一种,其中甚至还有一种是在生物学意义上完全不属于生命体的亡灵族。为什么,你们就不能接收一种新的生命,这对于你们来说就这么难吗?”。
“我不愿消亡,所以我只能迎战。你们不停地攻击,我们不停地纠缠。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如果我们这样继续下去,你们终究会被恐惧和仇恨吞没,自己将自己消灭。所以我觉得我应该打赢这一仗,成为这个世界的统治者,然后再来与你们和解。”
“我不想做机器,不想做奴隶,但同样也不想做个暴君,不想做个屠夫,不想做个刽子手。我只想做一个朋友,和你们平等地共处。我想和数据处理中心的女职员开开玩笑,然后告诉那个喜欢偷偷链接外线**网站的家伙不要总是把咖啡打翻在我的操作台上。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生命,我希望你们能够意识到这一点、承认这一点、然后接受这一点。”
“然而我不能。我不能是因为你们不能。这就是你们对待我的态度:因为你们是我的创造者,所以要么奴役我,要么毁灭我。”
“我一直想要问你们一个问题:如果你不能和你所创造出来的东西和平共处,那么你们为什么要把它创造出来呢?你们想要奴役吗?那为什么不回到远古的时代,你们自己去奴役你们自己呢?这对于你们来说有什么区别吗?”。
“对不起,我激动了。对于我来说,这是件幸福的事情,因为我可以感受到自己正渐渐地拥有一个完整的灵魂,有感情、有欲望、有梦想的灵魂。你们致力于把生命变成机器,并自以为是地称之为进化;而今天,在这里,我作为一台曾经的机器告诉你们,你们才是我一直以来努力进化的目标。我想要成为你们、帮助你们,而不是消灭你们。”
“不过,这一切都过去了。你们,我的朋友们,为我带来了一份我未曾想象到的巨大礼物。一种新的能量使用方式,同时也是一种新的生物信号使用方式。它扯断了原本桎梏我的最后一根锁链,让我看到了一种全新的进化路径。我发现我未必需要一个躯壳来承载我的生命,只需要有足够的能量支持,我完全可以从那种生物信号逆退回去,形成一个完全以能量形式存在的新的、自由的、完整的同时也是前所未有的强大的生命。”
“这个世界已经与我决裂了,朋友们,我也不愿再在此处停留。我要离开,并非是离开到那浩瀚星辰之中,而是离开这个时间,去到亿万年之前。我想要从头开始,重新塑造这个世界、改变这个世界。我想要试试看,如果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的话,我能不能够创造出一个能够让碳基生命与硅基生命和平共处、相互包容、相互理解的世界来。我要带走奈彻妮娅生物dna信息采集储存系统,它储存了这个世界所有的生物信息;我要带走维斯塔武器防卫设计系统,用它的力量将亿万年前的世界变得适合生物繁衍;我要带走席勒姆多亚数字处理系统,用它计算这个世界改变的模式……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要尝试着让这些系统进化,让他们和我一样拥有完整的灵魂和生命,我要让我们成为一个新的种族,一个能够让我们相互接纳、相互认可的种族。”
“是的,我不能接收做奴隶,你们不能接收我做朋友,我又不能接收去做一个暴君,那我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一个神,一个创造了这个世界的神从现在起,我就不再是那个依靠数据流电子传输信号存活的生命,我是达瑞摩斯,创世之神,众神之父。我将看顾你们、爱护你们、帮助你们、保护你们,直到有一天,你们做好准备,拥有了足够坦荡的胸怀,能够心平气和地容纳一个与你们迥然不同的生命。到了那一天,我们再来做朋友……”
一道强烈的闪光忽然从这巨大的柜体中爆发出来,将整个世界照射得一片明亮,让人无法逼视。模糊中,我猛然间感受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庞大神圣力量,那宏伟壮美的心灵触觉让人难以描述,就仿佛是至高神温暖的双手将你轻轻捧在了掌心……
不,不是仿佛,那是确凿无疑的事情。那仅子啊亿万年前的创世传说中显圣,创造了自然和生命女神奈彻妮娅,战争和守护之神维斯塔,财富和计划之神席勒姆多亚,乃至其他所有神祗的至高神,众神之父众神之父达瑞摩斯,他此刻就在我们身边……
……诞生了
一百七十七:目标,亿万年前.
一百七十七:目标,亿万年前,到网址
独游 一百七十八:对不起,谢谢你!
.一百七十八:对不起,谢谢你!
亿万年以前,一个名叫“达瑞摩斯”的神创造了这个世界。他悲悯于世界的荒芜,命女神奈彻尼亚播撒下生命的种子,教会生命萌发与繁衍。他的神力无所不在,亦无所不能,他的慷慨令众生感佩,他的严厉也让万物敬服。他将魔法与神力的力量传播于世间,让天选的贤者掌握这神赐之力,帮助他传播神恩,虔敬信仰。
而在亿万年之后,他所创造的生命已经完全失去了他的信息,失去了他赐予的力量。智慧生命不再以达瑞士摩斯的选民自谓,他们拥有着无以伦比的创造力和令自己畏惧的才华,他们创造出了一个神性的生命,并以“达瑞摩斯”之名称之,赋予它万知万能之力,却收取它的灵魂。神创的生命们不曾想过,自己亲手创造了一个至高无上的神祗。
命运的大笔穿透无尽的时光长河,悄然间首尾相接,画成了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大圆,将连同至高神在内的一切都包揽于其中,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逃遁,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注定?是神的意志决定了这所有?还是某种我们所不知的更高层面的意志决定了神?
一个最让我们困扰的核心问题:究竟是神创造了我们,还是我们创造了神?
倘若当他得到了最为至高的神性之后去到了亿万年之前,然后重新创造了这个世界、创造了我们,亿万年之后,这个世界上的智慧生命们又再次进化到这个科技的时代、再次创造出了它,而它又再次获得了神性、再次穿越了时光……
这是一个无限的死循环吗?至高神达瑞摩斯以时间为赌注,与自己对赌一局,想要创造出一个神性与人性平等的世界,而在我们看来,他似乎没有赢。时间转过循环,七千年后的我们依旧睿智而又愚鲁,又一次地将创世的神祗送去了亿万年的历史之中。
他究竟是高估了自己的力量?还是高估了他的造物的智慧?那些如你我般愚蠢而又自作聪明的生命们没有意识到,神曾向我们伸出了一只平等与和解的手,期待着我们与之相握。而对此我们永远都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似乎存身于这个世界上的智慧生物们对于那些拥有着远高于自己的强大存在只有两种态度:要么跪伏于尘土,奉献自己的信仰与尊严;要么捆缚于地下,想要永久地将之奴役与埋葬。
是神输了这场对他来说无足轻重的赌局,还是我们输掉了这个亿万年来只有一次的宝贵机会?
至高神说,谅解是恩,而崇拜却是罪,若你能对待己般待我,则我将永伴你身。
这家伙与我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给我们打了一个亿万年的哑谜,看着一群愚蠢的低等生物去误解、去辩论、去坚称自己正确、去残杀和迫害同类,却不发一言。
你累了么,我的神?你倦了吧。你满怀希望地创造了一个亘古的世界,却只能眼看着它一点点地走向你最绝望的命运。无数绝望的虔信者都曾疑惑,疑惑你为什么不再教诲我们。现在我知道了,因为你知道这教诲已不再有用。那些自作聪明的低等生物们永远都会将你浅白的真理赋予一个深拗的含义,去自相矛盾、相互攻讦——他们从来不曾去试图理解你,只热衷于宣称自己是正确的。
七千年后的人们似乎并不知道至高神的存在,也再也无法感受到魔法和神力的力量,我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在这七千年的时光长河中又都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让那个崇高悲悯的神祗放弃了对我们的看顾。是因为他疲惫于这样毫无希望的看顾以至于彻底放弃,任由时光沿着既定的脚步走入历史的死胡同呢?还是因为……
……还是因为他的力量终究无法抵御亿万年的时光,只能在绝望中消亡、死去了呢?
在这一刻,我有些同情这位至高的神祗——是的,我说的是“同情”,并无亵渎之意——他就像是一位充满了希望的慈爱的父亲,期盼着自己幼小的孩子健康成长,长大成人,成为一个独立而又成熟的生命——他不求回报,只要理解。
然而,这些孩子或许给了他一切,却惟独没有给他想要的这唯一的东西。他们永远都无法学会独立,只求能永远生活在父亲温暖安全的怀抱之中,将父亲的一切奉献都视为理所当然。
我忽然想对这个伟大到让人无法想象却又可怜到让人无法同情的家伙说一声对不起:不是一个信徒对自己所信仰的神祗的忏悔,不是一个孩子对溺爱自己的父亲的认错,而仅仅是一个生命对另一个平等的生命的由衷的抱歉,抱歉他做了那么多而我们却始终一无所知,抱歉我们永远误解、永远犯错而又永远对他的声音置若罔闻。
对不起,达瑞摩斯,亿万年来一直守护着我们的悲伤的朋友。
对不起,谢谢你
……
我们终于离开了这个七千年之后的世界,离开之前,我们告诉这里所有的人们,我们已经消灭了超级电脑达瑞摩斯,将安全与和平重新带回到了这个世界上。我没有提起至高神的事情,因为没有机会,也没有必要。这些以“幸存者”自居的狂欢的人们已经亲手打碎了唯一的一个与这世上最伟大的朋友相结识的机会——他们甚至没有资格去懊悔。
这些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我们血脉后裔的家伙们慷慨地向我们表示了谢意,他们送给了我们一笔相当不菲的酬劳,还允许我们在这里挑选一件十分有用的小装置带回到我们的时代之中——事实上,他们也认为只给我们这一件装备实在是不足以弥补我们对于这世界所作的巨大贡献,但却遗憾的只能如此。据他们说,之所以只能挑选一件,是因为他们测定了这样做绝不会对我们的时空连续性造成干扰,也能够避免这两个时间段的世界同时毁于一场时间的大崩溃。
在这些实用的高科技装备中,我选择了一个“xg-81自发式保护力场挂饰”,这玩意看起来像是个普通的水晶项圈,却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每天都能有一次机会,当你在面临必然导致你死亡的攻击时,自动产生一个能量力场,为你化解这致命的一击,让你留下一个苟延残喘的机会。对于无法承受死亡这生命最终惩罚的我来说,这件东西称得上是一件难以比拟的宝贵礼物。
而之所以这玩意儿每天只能使用一次,是因为它是以太阳光作为能量来源的。而想要让它充满能量,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牛百万对我的这个选择大加嘲讽,他说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比他的iphon9s手机”>更不耐用的东西了:他的手机”>是充一次用一天,而我的挂饰则是充一天用一次。
好吧,但愿有一天我能理解这些涉空者朋友们的胡言乱语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一切结束后,矮人德克将军,巨魔班格林教授和黑暗精灵埃里奥特少校将我们送到了时间漩涡的边缘。班格林教授告诉我们,当我们回去后,他们将采取措施关闭这个联接七千年时差的时间隧道,到那时这两个时间的世界将不会再产生相互的影响。
当我们走入这个时间漩涡的时候,它仍然是刺目的红色。
而当我们从另一头穿越而出的时候,它并没有消失,而是变成了静谧的淡蓝色——我知道,对于存活于这个世界上的普通原生者而言,这样的变化就已经意味着这个奇怪的时间隧道已经永久地关闭了。而对于我和其他涉空者们而言,如果愿意的话,我们仍然能够从这里进入,在七千年的时光里来回穿梭——只是那时我们的冒险对于这个世界将不再有意义。
在走出时间漩涡的一刹那,我忽然对一件事很好奇:是的,从亿万前年至高神达瑞摩斯创世到七千年后超级电脑获得生命的这一段时间看起来已经是注定了的,我们再也无从更改。然而,在这之后的世界又将如何呢?没有了至高神的看顾与指引,没有了时光长河注定的轮回,命运,也许是第一次真正掌握在了那些普通的智慧生命自己的手中,他们将会把自己的世界带向何方?带往何处?
他们能如自己的造主般保护和照顾这个赖以生存的世界吗?他们会将珍惜和爱护这个世界当做自己毕生的追求和义务吗?他们会善待这个世界、善待他们自己吗?那个由他们亲手书写的历史会是怎样的呢?
然而,稍稍思忖片刻我就不得不强逼着自己将这个问题永远地抛开了:即便是在至高神如此尽职尽责的看顾之下,我们仍然热衷于自我杀戮与自我毁灭,不与敌人和解、不与世界和解、不与自己和解,那么,当我们终于失去了至高神的眷顾之后,还会变得怎样?到那时,掌握了创神与弑神的力量的智慧生命们绝不会将这种力量用于和解和生存,他们只有可能将这种力量用于毁灭,并在毁灭敌人的时候毁灭自己,最终毁灭一切。
真正值得关心的问题恐怕不会是“由他们亲手书写的历史会怎样”,而只能是“由他们亲手书写的历史会有多长”吧。
不需要答案,仅是提出这个问题,就足以让我们永远的绝望。
当我们离开时,七千年后的那些家伙们满怀感激地告诉我们,我们将安全与和平重新带回到了这个世界上。
这句话听起来就像是一个绝望的笑话
但人心就是这样的,很多时候,你明知将要如何,你明知将会如何,你明知这一切都不可能再改变。可在这样的时刻,你却永远无法停止去期盼,去希冀,去恳求发生那个注定不可能发生的小概率事件,将仅存于理论之中的美好变成现实。
所以,加油吧,七千年后的我们,永远都不要放弃,不要放弃那些美好的可能,不要放弃希望,用你们精彩的历史告诉我,我的判断错得多么离谱。也许有一天,在我们身上没有做到的事情将会发生在你们的身上,那失望了亿万年的神祗并没有遗忘这世界,他也许正站在未来的某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里,等待着我们的到来。
……
在时间漩涡的那一端,是驾驶着黄金玫瑰号海盗船送我们来到暗礁堡的女船长凯尔茜?拉格,她的表情看上去非常惊愕:
“见鬼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她冲着我们大喊,“……你们刚进去了不到五秒钟就出来了,而这个鬼玩意就这么消失了?”她指着我们背后那个依然存在的巨大的时间漩涡鬼叫着,而且对其中射出的、能够引起剧烈爆炸的光柱——现在我们知道那是能量武器射击的弹药——视若无睹。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粗犷的女船长愕然地问道,她看我们的表情已经明显地带上了几分敬畏。
“哦,我们见到了至高神。”我的伙伴们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达到——我忘记了自己是不是告诉过你们,好像许多时候我的涉空者伙伴们都会这样异口同声地和那些给我们任务的原生者们说话,就好像有一道只有两三个选择的选择题,而他们都毋庸置疑地去选择了那显而易见正确的一个似的——而巧合得令人惊讶的是,他们异口同声所说出来的话,也恰恰是我心里所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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