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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游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酒精过敏
直到此时我才有机会感到恐惧。这时的恐惧与方才面对强敌极力拼死的感觉完全不同,那是一种绝对的、压倒性的、彻底吞噬勇气冻结灵魂的恐惧,它甚至超越了恐惧本身,让人心灰意冷、百无聊赖。我的头脑一片混乱,似乎自己的神智还没有从那团无边的黑暗中挣脱出来似的。四肢冰凉而僵硬,一丝一毫也无法移动——并非是有什么东西困住了我,而是我根本就不想去控制它们,一头叫做绝望的巨兽盘踞在我的脑海中,将我的意识一把攥住,让我的头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件事情变得无比清晰:我和我的涉空者朋友们不一样,倘若我死了,我真的会永远消失,而不是像他们一样能够无数次地死而复生。
克拉多粗壮的身形在我的眼前焦急地手舞足蹈着,他那张宽阔的大嘴冲着我不住开阖着,带来一些乱糟糟的杂音,然后拍着我的肩膀指着激斗正酣的战团。他似乎是在说些什么吧,不过我什么都不知道。虽然以前我同样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是这次完全不同,他的声音就像是一阵困惑不已的轻风,直接绕过我的耳畔,根本没有进入到我的耳鼓之中。
复活的法术惊动了梅内瓦尔侯爵,他昂首嗷嗷大叫着,阔步向前猛烈地冲撞,朝着我们进逼过来。恍惚中,我看着这个凶残的庞然大物向我步步逼近。我根本无法动弹。梅内瓦尔侯爵此时看起来比刚才战斗时可怕一万倍,可怕的并非是他本身,而是他所能带给我的东西。我害怕了,是的,我怕死,我害怕那种连灵魂中最后一丝痕迹都消散在黑暗中的结局。这种恐怖困住的何止是我的手脚,简直连我的心都一起凝结了。
站在那里,我可以感觉得到自己的双腿在颤抖,一颗颗冰凉的汗水沿着我的脖子流进我的脊背,划出条条惊悸的曲线,让我无力支撑。我只想着逃掉,逃出这个会带给我死亡的所在,随便到什么地方去。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不敢再呆在这里,一瞬间都不愿意,可偏偏又哪儿都去不了。这就像是个骇人的噩梦,让你想醒,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杰夫、基德、战士……”长弓射日乱七八糟地换了好几个称呼大声招呼着我,“……快点过来顶怪啊……”
没有我参与战斗,我们的矮人牧师又一次冲在了最前面,不过这一次他的决定多少有些无奈。他的魔法护盾“截拳道”虽然有很强的攻击力,对于近身肉搏物理伤害的防御力也不低,但对魔法的抗性却很寻常。每当梅内瓦尔侯爵使用他的吸血魔法时,长弓射日总是免不了手忙脚乱一阵子。
“我……”我想说,我马上就过,可只是微微张了张嘴唇,发出了一个连我自己都听不到的细微声音。
“……你在干什么,快点过来啊……”又一个魔法击中了至高神的信徒,他焦急万分,冲着我大声呐喊。
我一定让他们失望了,在他们最需要我的时候。我甚至还不如一只胆怯的蜗牛,起码它还有能力用自己的硬壳来躲避危险,而我却全身发软,不听使唤,只能失魂落魄地站在一旁。
“……长弓射日,你先退下来,和萨满一起给战士加血,他可能卡住了,保护好他,别让他再死了。这边我先顶着!”这时候,长三角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进了我的耳中。我的心头蓦地一热,一些温暖的东西似乎刚刚注入我被恐惧冰冻住的心。
即便是在这样危急的时刻,我的朋友也没有嘲笑我的胆怯。他们是如此的信任我,甚至完全不相信我的无能,反而以一种友善的猜测来面对我的逃避。
一道又一道治疗的魔法光波照射到我僵硬的身上,我的生命力在不断恢复着,很快就超过了一半。这时候,巨大的吸血鬼侯爵也已经冲到了我的跟前。身穿皮甲的游荡者和护具更单薄的魔法师拼尽全力也只拖延了他很短的时间,却都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了。
半兽人游荡者跌跌撞撞地退到我的身边。他似乎受到了某种诅咒,正缓慢但却不间断地丧失着生命。这种程度的伤害原本并不能对他构成威胁,但真正致命的是,不间断地流血让他无法再施展出隐身潜行的战斗技巧,只能硬碰硬地和梅内瓦尔侯爵战斗,这注定是要吃大亏的。经过连番的激战,他的生命已经减少到了一个十分危险的地步,很难再承受巨大的吸血鬼的一次重击了。
而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梅内瓦尔侯爵巨剑一抡,又一次地向他劈头砍来。
这一剑裹挟着凄厉的风声,让我想起了刚刚经受的那场死亡。
看着这一剑逼进长三角的头颅,我觉得我的头皮都要炸开了。我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似乎有两个声音在不住盘旋着,一个对我着:快点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长三角就算死了也有长弓射日和克拉多帮他复活,就算这些人都死了,他们也可以自己复活,而倘若我死了,那也许一切就全完了。现在,通往上一层次陵墓的出口已经从大型吸血鬼的身后露了出来,如果现在逃跑,应该还来得及……
他说得对,他说得很对,我知道,一切都像他所说的那样,对于我来说,这应该是最正确的选择。
可是另一个声音只是悄悄地问了我一句:你觉得,什么是死亡?
死亡,那大概是一种对生命的毁灭吧。无论对于谁来说,死亡都是站在他生命的对立面的,即便那个生命有着非凡的本领,可以从死亡中自己挣脱出来。
可死亡就是死亡,没有人会喜欢那种东西,就算我们的生命形态有所不同,但对于每个人来说,死亡的意义却都是一样的。
站在我旁边的这个身宽体胖的半兽人,他为了掩护我而把自己逼入了现在这样的绝境,这难道不是一件勇行、一项义举吗?
于是,我的心里有了这样一个问题:
难道说就因为他可以死而复生,就改变了这项义举的意义了吗?
难道说就因为我只能死一次,就意味着我的命比他更值钱吗?
不,不对,不是这样的。无论他自己感受如何,对于我来说,这都是一样的。死亡从来也不应该是怯懦的借口,恐惧也仅仅是因为软弱和无能。这个男人在用他的命换我的命,这才是整件事情的全部意义所在!
他为我做到了,现在轮到我去做了。
我觉得我的心里好像有某种东西忽然打开了一样,变得开阔、敞亮起来。尽管那种急遽的恐慌感依旧捆缚着我,但它却随着我心意的坚决而变得松动。我的心胆仍在怯懦地颤抖,我的肌肉依旧因为害怕而僵硬,但当我有了清晰的意识时,我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手持利剑勇敢地站在了长三角的身前,拼尽全力替他挡下了这要命的一击。
电光火石,金铁相交!
又一次,从梅内瓦尔侯爵贪婪残暴的猩红双眸里,我看见了自己奋战的身影。





独游 第三十五章 生命诚可贵(上)
第三十五章 生命诚可贵(上)
有时候,我会偶尔思考这样一个问题:我们应该如何去衡量一个人的力量?所谓“力量”的比较,是否就真的只是单纯级别高下的对比、装备的差别,又或者是职业技能使用程度的分别呢?
我觉得不完全如此,因为我曾不止一次地目睹过这样的景象:在许多次的比武较量中,一些级别较低、装备较差的冒险者,也未必总是输给他的对手——无论他们是战士、法师还是其他的什么职业。
我觉得,有时候,一些其他的因素也能决定一个人力量的强弱,比如说他正确选择战术的智慧、比如说他对时机的判断力,又比如说……
他的勇气。
刚才,在我还在死亡的惊惧中战栗徘徊、不敢投身战斗的时候,在我的眼中,巨大的吸血鬼侯爵梅内瓦尔是如此的强大,以至于能与死神比肩,轻易地毁灭我的生命。那时,我根本就不敢正眼去看他,更不用说与他正面搏斗了,这样的事情甚至让我连想都不敢去想。
那个时候,我无比虚弱。我相信无论是谁,哪怕只是一个手拿小木棍的蹒跚孩童,也可以轻易地击败我,因为我的心中,已无半点勇气。
而现在,当我重新振作,再一次勇敢地站到他面前的时候,我才发现,那个强大、凶残、不可战胜的吸血鬼侯爵只是一个存在于我脑海中的幻象而已。他固然很有力量,让人难以抵挡,但在他面前,我并非全无还手之力,只有闭目授首的份儿。
失去了盾牌这件有效的防护装备,梅内瓦尔侯爵的猛烈攻势更加难以抵挡。我只能全力防守,尽可能地节省斗气,多使用“招架”的战斗技能,减轻我受到的伤害,努力把他拖住,为我的伙伴制造更多的杀伤机会。
以我现在的能力,想要孤身一人硬扛大吸血鬼的攻击,那和找死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好在有牛头人萨满克拉多在一旁帮忙。作为一个施法者,尽管他很强壮,但职业的天赋决定了他的防护能力远不如我,但牛头人远比人类充沛的生命力让他有能力暂时分担一下我的压力,而且,他有时候他还可以使用“愤怒图腾”吸引梅内瓦尔侯爵的注意力,为我们赢得短暂而宝贵的恢复生命力的时间。
我们的努力得到了相应的回报,梅内瓦尔侯爵的生命力在我们的围攻之下不住地削弱下去,一直缩短到接近刚开始时的十分之一。但是相应地,随着他生命力的不住削弱,他的反击也愈加疯狂:巨剑的砍杀不再遵循一定的节奏,而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出人意料地冲我们当头挥落;他的魔法使用频率也越来越高,闪亮而危险的魔法光辉时常在我们眼前闪现,以一种华丽的方式剥夺着我们的活力。
上一次我因为过于托大、没有及时恢复自己的生命力,以至于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吸取了惨痛的教训,这一次我再也不敢稍有大意,没有给吸血鬼留下任何突然袭击的机会。因为我身上所有的生命药剂都已经消耗得一干二净,所以每当我的生命快要减少到一半的时候,我就会立刻退出战团,接受生命图腾和长弓射日神圣法术的双重治疗。
事实证明,我的顾虑明智而颇有远见的。
就在梅内瓦尔侯爵的生命只残留一线,随时都有可能毙命伏诛的最后关头,这头丑陋的吸血巨兽忽然再次扇动翅膀,卷起一阵狂风,把我们吹散开去,而后弃剑在地,双手掌心相对,大声念诵起某种怪异的魔法咒语。一道闪烁着浓重煞气的红光出现在两手之间的地方,最初只是一个微小的光点,而后这个光点越来越大,一直到最后变成了一只拳头大小的血色光球。
吸血鬼侯爵双手托起光球,一直捧到自己的面前,而后张开满是獠牙的大嘴,一口将这个魔法光球吞了下去。
做完这件事之后,梅内瓦尔忽然狂躁而兴奋地仰天长啸,原本就狰狞丑陋的面孔此时更加扭曲,脸上的皮肤拧成了大块的横肉。一层黑中带紫的色彩从他的皮肤下面渗透出来,他的指甲也如根根毒刺般变得更为纤长锋利。他眼眶中的红光越发地闪亮起来,简直就像是有一团邪火在里面熊熊燃烧着。
萨满法师克拉多秉承了牛头人一贯的骁勇性格,他哦哦大叫着第一个冲到梅内瓦尔的身边,连图腾柱都没有插上,挥起大斧迎面就朝这个经过了变异的吸血怪物扑了上去。
“托!”战斧砍在梅内瓦尔的身上,并没有像我们料想的那样血花四溅,而是发出了一声闷响,就像是砍在了一块坚硬的木头上。只见梅内瓦尔被砍中的手臂上只留下了一道浅白色的伤痕,没有流出一滴血来。
这一斧只损耗了吸血鬼侯爵五十点生命,远远低于萨满法师正常的伤害值。
梅内瓦尔低声吼叫着,一挥手就将克拉多远远击飞出去。这一记赤手空拳的蛮横打击居然比刚才他巨剑砍杀的威力还要大,中招的克拉多立刻就由一个壮硕的斗士变成了急需抢救的高危伤员。
作为另一个与吸血鬼侯爵肉搏缠斗的近身战斗者,我很快也遭遇到了和克拉多同样的惨状,被发了狂的梅内瓦尔重重地击倒在地。他的攻击既猛烈又透露出几分难以言明的凶险,我感觉他的利爪上似乎附着这某种险恶的魔法,在接触到我的刹那间释放出一种阴冷的力量,让我全身的筋骨立刻变得松弛无力、极度脆弱,以至于这看似普通的一击居然造成了令我垂危的巨大伤害。
倘若不是我一直小心地把自己的生命力保持在相对充盈的状态,这一击恐怕已经又一次把我送回到那无尽的死寂之中了。
“小心,他的攻击有古怪,千万不要硬顶!”我一爬起身就连声大喊,想要提醒其他人注意,这个时候,梅内瓦尔侯爵刚好冲到了黑极光的面前。
原本,我们的精灵魔法师有足够的时间逃脱这次攻击,但他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在巨大的吸血怪物逼近他的时候,他正在召唤一个火球术,而且即将完成这个魔法。我猜他大概是不想浪费已经消耗掉的魔力,又错误地判断了梅内瓦尔侯爵现在的攻击力,因此决定拼着承受这一次的攻击也要完成这个攻击魔法。
火球准确地命中,在梅内瓦尔侯爵的胸口炸出一大团火光。这一击的收效远比我和克拉多造成的伤害巨大,一百五十三点生命随着火球术溅起的浓烟一同散去。
与此同时,梅内瓦尔侯爵巨大的利爪也狠狠地刺过黑极光的身体。在他附加着虚弱魔法的阴险攻击面前,就连我的金属链甲都起不到什么保护作用,身穿单薄布袍的精灵法师就是一个更脆弱的肉靶了。毫无悬念地,他就像一张柔软的手纸一样被轻易地刺穿,无助地尖叫了一声就面无生气地瘫倒在地。
矮人牧师长弓射日一向都是我们中最悍不畏死的勇猛斗士,不过他虽然鲁莽,但似乎还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笨。原本,他正一边高喊着:“把这大家伙给我留下来,看我杀他个人仰马翻!”一边转动着他的骨质双节法杖就猛冲上来,不过在近距离目睹了黑极光如此轻易地被一击毙命、又看见梅内瓦尔侯爵调转脑袋一步步冲着他靠拢的时候,他先是微微错愕一下,而后怪叫着以差不多双倍于冲锋的速度向后逃遁,一边逃一边还不计工本地冲着自己猛施恢复法术,恨不得把自己补得血气过盛、七窍流血。
谁说矮人不是一个行动敏捷的种族,长弓射日逃命时的精妙步法足以让猎豹汗然俯首。他的两条小短腿就像两根弹簧一样以极高的频率来回轮转,让人意外的是他居然没有踩到自己的胡子。
一定是因为长弓射日的目标太小,而梅内瓦尔侯爵经过了两次变身、每次又都被火焰烧灼双眼,以至于视力大大降低,他居然放弃了追赶矮人牧师,转过脸又气势汹汹地冲着我和克拉多扑了过来。
他妈的为什么又来找我?!




独游 第三十五章 生命诚可贵(下)
第三十五章 生命诚可贵(下)
虽然我们并不缺少与对手放手一搏的勇气,但对着这样一个能分分钟“秒杀”你的怪物去送死,那就不能算是勇气、而是真正的愚蠢了。我和克拉多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做出了唯一正确的决定:撒开两腿行云流水般地奔逃而去。
听着身后梅内瓦尔侯爵贴着我们的脊梁骨发出的低沉嘶吼声,我十分友善地期盼着我的牛头人伙伴此时能够脚下打滑跌一个跟头。
尽管语言不通,但克拉多那双晶莹硕大的牛眼含情脉脉地看着我,让我感觉他此时似乎也抱着和我同样不祥的念头。
如果黑极光还活着的话,那我们就有足够的把握能够摆脱当前的困境。他的远程魔法攻击可以使自己免于承受梅内瓦尔侯爵可怕的近身攻击力,只要我们能够吸引住吸血鬼侯爵的脚步,用魔法轰杀他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让人恼火的是,精灵魔法师很不明智的一次逞能断送了自己的小性命,也让我们陷于困顿之中。
许多人只有在离开之后才能体现出他的巨大价值,人们因此而深深缅怀他,我们此时对黑极光又念又恨的的复杂情感正是基于此。我不知道长期接触火系魔法元素会不会让人变得头脑发热,不过从黑极光拙劣的表现来看,这是非常有可能的。
虽然长弓射日也会使用一些远程攻击的神圣法术,但和他的近身搏斗魔法相比较,他的远程攻击法术简直就是在隔靴搔痒:花了十五秒时间施放一个法术,居然只打掉了十三滴血,而且还是暴击效果。现在我知道黑极光生前屡屡提及的“十三点”是什么意思了——如果这件丢人的事情是我干的,我此时一定已经羞愤欲死了,而他居然面无惭色,还操持着这拙劣的法术连连施袭、细水长流。
要是等他把这巨大的吸血怪兽一点点磨死,恐怕我坟头前的杂草都已经长成参天大树了!
“长弓,别打了,留着魔力给我加血!”直到听到长三角的声音,我才发现自己数漏了一个人。循声望去,我看见微弱的灯光在前方的一个角落里发生了轻微的扭曲,隐隐约约组成了一个胖大人形的透明阴影。这团阴影正以一种十分猥琐的姿态缓慢地前行着,拦在了我们奔逃的前方。
就在梅内瓦尔侯爵刚才变身的时候,半兽人游荡者一贯的龌龊做派让他嗅到了危险的味道,提前一步藏匿起身形,成功地躲过了梅内瓦尔侯爵的追捕。
“贼胖子,你抽风了!他的攻击力太强,我根本就来不及给你加血!”长三角的提议把矮人牧师吓了一跳,大声反对起来。
“别拿你那个实心脑袋来衡量我的智商,我可没说要和他硬拼!你把你的治疗术准备好就行了!”说到这里,我和克拉多已经分别从长三角身体的两侧奔过。肥壮的半兽人游荡者此时隐匿身形,正独自面对着飞奔而来的巨型吸血鬼。
就在梅内瓦尔侯爵即将撞到长三角身上的时候,长三角忽地一侧身,把这只庞然大物让了过去,然后掏出战锤对着他的后脊梁跳起来猛敲了一下。
这卑劣的偷袭在兽血沸腾的梅内瓦尔侯爵身上取得了成功,和所有受到过半兽人游荡者偷袭的对手一样,梅内瓦尔侯爵立刻神志不清地停住了脚步,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钝器重击陷入了暂时的物理性昏迷。
这一锤只敲掉了梅内瓦尔侯爵七点生命,即便他此时的生命槽已经十分微薄,这一点小小的伤害对他也没有任何威胁。
但是,这一锤仅仅是长三角这次偷袭的前奏而已。
就在吸血鬼侯爵止步昏迷的一瞬间,长三角立刻亮出了他的“尸毒匕首”,手起刀落,深深地钉入了吸血怪物的后背上。
“刷”,一道价值一百五十二点的血箭从梅内瓦尔侯爵的创口处飙射开来,这阵巨痛让他立刻从昏迷中清醒过来,调转过头来想要好好清算这个卑鄙的偷袭者。
长三角一击得手,此时立刻抱头鼠窜,一边跑一边抖搂着他那只松软的大肚皮,哭丧着脸朝着长三角喊着:“快点,现在就给我加血啊!”
我不知道长三角为什么这么急着让长弓射日给自己补充生命力,因为他此时的生命槽还没有任何的削减。正当我在为他的仓惶感到不可理解的时候,一个惨绿色的“—22”从梅内瓦尔侯爵的头顶诡异的飘起,同时,另一个“—44”的惨烈数字也在长三角的头上闪现出来。
我们立刻就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尸毒”,“尸毒匕首”自带的一个阴损的杀伤技能,在给敌人造成持续伤害的同时,也给自己带来双倍的杀伤。在我们形容某次战斗的惨烈时,往往会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来形容,而“尸毒”的惨烈尤甚于此,根本就是“伤敌一百二,自杀二百五”。在我们刚刚看到这个更像是自杀术的技能时,还曾嘲笑过它的无厘头效果,没想到,那么快我们就目睹了它付诸实施的力量:
虽然每次只能造成二十多点的伤害,但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这种持续性的毒伤却带来了惊人的效果。仅仅是短短的十秒钟,梅内瓦尔侯爵的生命值就已经真正减少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头顶不断闪现着代表他生命减少值的数字,那幽绿色的字符仅仅是看一眼就能让人感受到剧烈的毒性。
而长三角此时只有比他更狼狈:借助着长弓射日的手,至高神达瑞摩斯播撒下的治愈之光此时像廉价的油灯一样一道接一道地迎头泼在他身上;他双手各抓着一大把大小不一的生命药剂,一边反胃地打着饱嗝一边痛苦地大口喝着——看起来已经快要喝吐了——同时还迤逦斜歪地拖着梅内瓦尔侯爵绕着克拉多插下的生命图腾柱一圈接一圈地兜圈子,接受着牛头人祖先生殖崇拜信仰的眷顾。
终于,尸毒匕首的毒性在梅内瓦尔侯爵的体内达到了最大的效果,在最后一个“—20”的字迹飘过后,巨大的吸血鬼侯爵停止了挣扎,他罪恶的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
“……怎么……怎么可能,这些卑微的蛆虫……”他面带不甘,双眼惊惧而又难以置信直视着前方,仿佛已经从这间死神的殿堂中看见了他生命的终途似的。不过,他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随即又露出了一个狂热虚弱笑容:“……不过……已经太晚了……没有人能够阻止……达伦第尔陛下的降临……”
说完这些话之后,他轰然趴倒在地上,巨大的身躯渐渐萎缩下去,直变成普通人大小的模样。他缩小后的尸体变得好像一具木乃伊的模样,皮肤褶皱,身体干枯而坚硬,全身的毛发都变成了白色,让人简直认不出他原本的模样。
看到他的尸体,我终于长嘘了一口气:“一切都结束了,我们终于干掉他了!”
“是啊,一切都结束了……”长弓射日也点点头。
“放屁!放屁!结束个屁啊!事情还没完呢!你们都把我给忘了!”长三角忽然激烈地大叫起来,“长弓,你他妈的怎么停下来了,快点给我加血啊!”
梅内瓦尔侯爵虽然已经死了,可“尸毒”的作用仍然存在于半兽人游荡者的体内。他的头上仍然在不时地飘出“—48”、“—44”的字样,生命减少的速度反而好像比大吸血鬼活着的时候还更快些了。
“这个,有一个小问题……”长弓射日沉吟了一下,然后面带羞愧地指了指头上象征着他魔力值的、已经变空了的蓝色长槽,“……我的魔力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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