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闺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西小舟
窕儿摇身上前,低低道,“二奶奶,您也累了一夜了,不如先回去歇着吧,奴婢们在这里伺候二爷。”
朱颜狠狠瞪她一眼,府里还在为老侯爷祭奠,二奶奶怎能回去歇着?若不留在这房里借着伺候二爷的由子,定是要回到灵堂守着的。
江意澜确有些累了,不耐的摆摆手,“行了,咱们都在这里守着吧,二爷才刚睡着,不要吵了二爷。”
窕儿顿时说不出话来,暗暗瞪了朱颜一眼,退到一旁站着。
江意澜坐在椅上闭目养神,膝上泛起一阵酸疼,她不觉伸手轻轻揉了揉。
过了一会子,有个小丫头悄声进来,走到江意澜跟前压低嗓子道,“二奶奶,老夫人请您过去。”
江意澜一惊,忙整了整身上的衣服,“祖母怎么了?好,我这就过去。”
疾步奔到相隔不远的小院子里,进了房门,老夫人正斜着身子躺在床上,见她进来,正了正身子。
“祖母。
”江意澜弯膝行礼,柔声道,“祖母,您怎么样了?霍公子帮您看过了么?可煎药吃了?”
老夫人却默不作声,双目黯淡无光。
江意澜只看了她一眼便暗暗吃了一惊,不过一夜的功夫,老夫人的头发已白了半边,两颊稍显浮肿,眼下乌黑一片,俨然老了十岁的样子。
良久,老夫人冷声道,“我只道你是个懂事的,玉湛对你似是有点意思,只盼着你能收了玉湛的心,却不知事情竟是这样的。”
她声音沙哑,语气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扫了江意澜一眼,兀自道,“现在我才明白,娶你进来或许是最大的错误,你一进门,不但没能给武骖侯府带来喜庆,反倒把老侯爷克死了,江意澜,这一点我永远无法原谅你。”
江意澜震惊的抬头看着老夫人,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老夫人看她一眼,又道,“你是不是觉得很委屈不公平?哼哼,这个世界上不公平的事太多了,你觉得你是最受委屈的人,在旁人看来确实始作俑者。”
江意澜强压下心底怒意,竭力保持镇静,缓声道,“祖母,不管您心里怎么想,我都能理解。既然不公平的事太多,华就没必要再计较什么公平不公平了。祖父的去世的确跟我有关系。”
老夫人哈哈一笑,说不出的悲凉讽刺,“你答应的倒是爽快。
江意澜,是我看错你了,你的心计都藏在心里,没想到你竟是个狠毒的。”
江意澜微微皱眉,心底已是微微发颤,“祖母,无论您怎样想,现在您都要养好身体,如果您不养好身体,又怎么看着二爷健健康康的,至少您也要等着皇上下旨准许二爷休了我才好。”
老夫人面色微变,狠狠的瞪她一眼,“妄想搬出皇上来压我,皇上的圣旨很明白,你生是骖家的人,死了也是骖家的鬼。”
江意澜微微点头,“意澜明白。”
老夫人面色苍白,浑浊的目里露出一抹哀伤,她喊了声骖妈妈,骖妈妈从外头进来,手上捧着个盒子。
江意澜看了一眼便认出正是那日她送来的锦盒,里头放着她的陪嫁单子,随即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祖母,您是要还给我么?”
老夫人别过头不去看她,“你的任何东西我都不想再看见,你拿回去吧,至于你想怎么处理,那都是你自己的事,留得住那是你的本事,留不住便是你的报应。”
江意澜却淡淡笑道,“既然如此,祖母,这些便送给您吧,我带回去也是祸根,不如早日铲除了。祖母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吧。”
老夫人蓦地转过头看她,“你就不怕我全都贪了去?称就不怕我要了你的东西再把你赶出去?”
江意澜苍白的面上显出一丝笑意,“我怕,而且很怕,但如果您决定了要这么做,我也没有旁的法子,就只能认命了。”
老夫人又是一阵低笑,阴沉里带着几分怒意,“骖妈妈,把这些东西都清点出来,一半拿出来送给荒灾直抵,一半拿出来发给街上的老人孤儿,就说是为老侯爷积福。”
老夫人一边说着一边细细观察着江意澜脸上神情,见她面色动也未动,每佛那些钱财并不是她的一般,莫名的老夫人心甲更怒,咬牙道,难道你一点不在乎这些钱么?”
江意澜非但不怒,反而跪在地上朝老夫人拜了拜”“多谢祖母,祖母能用这些钱财做好事为祖父积福,是全了意澜的孝心,我只有感激祖母的份。
祖母,谢谢您成全意澜的一片孝心。”
老夫人眸光微闪,暗地里微惊,跪在跟前的这个小女孩,还没到及笄的年纪,可她行事作风却比大人们还要稳重沉着,面对大把的钱财丢失,居然丝毫不为所动,这个女孩子是暗藏心机还是怀着别的什么目的呢?
她不住打量着江意澜,脑里一个念头连着一个念头,但都被她一一否决了,她忽然开始疑惑起来,猜不透江意澜的心思。
江意澜知老夫人在打量自己,遂低了头默不作声,一昏老实恭顺的模样,她知道此时此刻,老夫人对她只是一时悲痛的心理落差,老夫人还不能接受武骖侯去世的事。
从上房里出来,江意澜长长呼口气,放慢步子走在院子里,入目尽是飘在半空中的白色帐幔,她缓缓而行,觉得这满眼的白色将她的心压得极其沉闷,老夫人终是留下了那锦盒子,只不知要如何处置了。
,“听说是你们二奶奶惹怒了老侯爷才把老侯爷气死的,是这样么?那二奶奶真有这么泼辣么?”尖细的声音从帐幔后传过来,江意澜顿时停了脚步,搀着她的朱颜也跟着停下,担忧的看了看江意澜,抬脚想走过去,却被江意澜拉住。
,“具体怎么回事咱们也不知道,只知道二爷跟着二奶奶回文江侯府,回来以后老夫人大怒,将我们二爷家法处置,然后老侯爷就发病了,把二奶奶叫到房里没多大会,老侯爷就不在了。”又一个丫头的声音,刻意压得极低。
“……亨,你们这二奶奶还真是个不能慈的,二爷真是倒霉,这辈子都毁在这个女人手里了,可怜的二爷,不知道冲撞了哪路神仙,竟招惹了这样的瘟神奶奶。”尽管小丫鬟尽量将声音压得很低,但这些话还是清清楚楚的传到江意澜耳朵里。
江意澜身子微微颤了颤,扶着朱颜的手上加了几分力道,面色平静,心里却已是波涛汹涌,这个时候,恐怕整个桂城都知道她是个怎样恶毒的女人了吧?她若出了这武骖侯府,只怕会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她心底发出一声冷笑,江意澜啊江意澜,枉你两世为人,竟然落得如此田地,该是很失败的吧?
朱颜自是感觉到她些微的颤抖,气的又想冲过去。
,“你们在这里混说什么?私底下议论主子的事,就不怕被割了舌头么?”冷淡的声音凭空而起,惊了帐幔后的人,也惊了陷入沉思的江意澜,她抬头看看,正好看到霍世威从另一侧的帐幔后走出来。
一个梳着丫鬟发髻身穿白衣的小丫头探出头来,吓得浑身一颤”“霍霍爷。”另一个身穿青色衣衫的小丫头则悄悄的躲在她身后。
霍世威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背后偷偷议论主子的事,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白衣丫头颤了颤双膝一软跪在地上”“霍爷,奴婢知错了,求您饶了奴婢吧。”
青衣丫头却悄声道”“这么害怕做什么,又不是武骖侯府的人,怕什么。1”
白衣丫头却吓得拉着她硬是跪下,接着求道”“求霍爷绕过奴婢们吧。”
霍世威却毫不领情,冷冷的说了声”“侯府的规矩是老夫人定的,你们去求老夫人吧。”
白衣丫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抬起手扬起巴掌狠狠的扇在脸上,左侧面上登时浮出五个手印,青衣女子登时便吓得跳起来,指着霍世威道”“你又不是武骖侯府的人,多管什么闲事?真是吃饱撑的。”
,“霍公子不是侯府的人,自是犯不着为这点事动怒。”江意澜缓步上前,沉声道”“那我是否有这个资格管管这闲事呢?”
青衣丫头回头看她一眼,呐呐看一眼跪在地上的白衣丫头,又抬头看看江意澜”“你是谁?”
江意澜呵呵一笑”“我便是你方才所说的惹不起的瘟神二奶奶,称明知道我是惹不起的,怎么又偏偏的来惹我了呢?”
青衣丫头脸上顿时没了血色,身子颤了几下扑通跪在地上”“奴婢,奴婢见过二奶奶,奴婢有眼不识泰山,说错话得罪了二奶奶,还望二奶奶大人大量,不要跟奴婢计较。”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金闺 第八十八章.生死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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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意澜冷声笑了笑,“难道你忘了方才说的话了么?我可是最惹不起的,既然如此,我又怎会不同你计较呢?”
青衣丫头面色微变,嘴角紧抿,挂着一丝不服。
江意澜低头看她一眼,“咱们侯府的规矩,说错了话是要掌嘴的,这样吧,你们两个都说错话了,不如对打吧。”
白衣丫头跪着朝前趴了几步,哭求道,“二奶奶,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奴婢,奴婢自己打自己。”说着抬手在脸上狠狠的打了几下。
青衣丫头回头瞪她一眼,目里闪过一丝不屑,又带着几分得意。
江意澜看在眼里更是生气,亦猜到这丫头的主子定是个高高在上的,不然不会这般眼高于顶,遂叹道,“罢了罢了,既是如此,今儿个我若打了你,他日传了出去不知又被传成什么样子。还是让你主子来处置吧。”
不等那丫头说话,江意澜朝霍世威屈膝福身,“霍公子,又要劳烦您了,这里发生的一切您都瞧得清清楚楚,我是不方便露面的,烦您带她过去见她主子。”
霍世威抬头看她一眼,眸里闪过一丝异样,转瞬即逝,她自己不露面,却让他带这丫头过去,纵然郡主子想要护短也是不可能的了,有他这个身份响当当的证人在,谁还敢护着一个做错事的奴婢?而郡主子则也被这做错事的奴婢狠狠的扇了一巴掌,丢尽了脸面,一箭双雕啊。
他眉角微挑,微微一笑,“二奶奶请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她主子的。”
青衣丫头却还是不知死活,以为江意澜猜到她主子的身份眸光微转间竟对江意澜都多了几分不屑,从地上站起身,竟然未行礼便转身走了。
白衣丫头还在扬着巴掌打自己的脸,江意澜看她一眼,摆了摆手“住了吧,不过几个巴掌,却要记住,今日你在背后议论旁人,明日或许就葬身在这几句话上。”
那丫头身子抖了抖,在地上磕个头,“多谢二奶奶的大恩大德,奴婢一定记住二奶奶的话。”
江意澜面色沉重心头依旧压抑的很,走进屋,骖玉湛已经醒了,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房顶。
“好些了么?”江意澜放轻脚步走过去。
骖玉湛回过神来,转头看她一眼,“好多了。”顿了顿又道,“祖母叫你有什么事?”
江意澜勉强笑笑,“没事我过去瞧瞧祖母,霍公子说祖母没事,休息休息就好了。”
骖玉湛在她脸上扫了扫,“你脸色不好。”
江意澜回道,“昨晚没睡好的缘故你还是再睡会儿吧。先把身子养好。”
骖玉湛不再说话,稍顿片刻才道,“不睡了这会子圣旨也该到了。”
正说着门外有人禀告,“二爷,圣旨到了,大老爷请您跟二奶奶去前头接旨。”
江意澜吃惊的看一眼骖玉湛,没想到真被他猜对了。
柯儿窕儿已从外头走进来,齐齐走到骖玉湛床前,窕儿柔声道“二爷,奴婢伺候您起来。”
骖玉湛看她一眼伸手掀开身上的被子,扶着窕儿的手从床上下来身体显得很虚弱。
江意澜扶着朱颜的手跟在他后头,刚到灵堂前便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高喊道,“圣旨到。”
骖玉湛转过身朝门口跪下,江意澜亦跟着跪在一旁。
一行人依次而入,走在最前头的是身穿沉红色宫装的老太监,手上捧着金黄圣旨,走到正〖中〗央,打开圣旨朗声道,“武骖侯一生戎马天下,功在社稷,以皇室礼厚葬。骖镇东状告江微岸夜闯民宅,交予刑部处理。江骖两家结亲颇多仇怨,是以收回骖玉湛江意澜两人永在一起的旨意,以慰武骖侯在天之灵。”
两个丫头搀着老夫人跪在最前头,在地上叩个头谢恩,将圣旨接在手里。
江意澜的一颗心沉了又沉,皇上居然把江微岸送到刑部处理,这原本不过是一桩家务事,可现在却成了触犯刑罚的大事。
在所有人看来,江微岸气死了武骖侯,骖家的人又把江微岸送到刑部,而骖家娶了江意澜,又要将江意澜休了赶出骖府,这一切将江骆两家多年的交情化为乌有,剩下的只有仇恨。
皇上这一计果然够毒够狠。
江意澜陡的想起武骖侯要她答应的事,随即明白了武骖侯的意思,当下不顾众人的眼光,挺身上前跪在老太监跟前,朗声道,“劳烦公公替我请个命,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江意澜生是骖家的人,死是骖家的鬼,若二爷嫌弃于我,我便削发为尼,日日为骖家祈福。”
老太监诧异的看她一眼,细细的打量一番,压低嗓音道,“二奶奶,这可是皇上要放您一条生路,您这又是何必呢?若您还留在骖府,日后同您的娘家,只怕要断绝了。”
江意澜一怔,直觉武骖侯生前那句话将她耳膜震得嗡嗡作响,“即使要你跟你的父母断绝关系,你也要义无反顾的留在骖府”现在便走到了抉择的时候了么?
她缓缓摇了摇头,心疼如刀割,她绝不能断绝了与父母的来往,可是,武骖侯已经死了,她答应过的,又怎能对一个死人反悔?
她咬咬牙,狠心道,“多谢公公提醒,但我心意已决,既然我已经嫁过来,这一生一世便是骖府的人了。即使同父母断绝,我也是要留在骖府的。”
老太监目光微转,为难的看了看老夫人,老夫人面上亦是惊讶不已,目光闪烁的看着江意澜,心底慢慢浮上一层欣慰,习武之人向来喜欢从一而终的人,老夫人跟武骖侯征战沙场多年,亦是喜欢这样忠贞不二的性子,遂沉声道,“你真的决定了?”
江意澜昂着头坚定的回答,“我,江意澜,生是骖家的人,死是骖家的鬼,永不反悔。”
她答应武骖侯的不过是一年的时间,可此时此刻她却只能如此说,不然骖玉湛与武骖侯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金闺 第八十九章.愿走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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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意澜的话引得众人哗然一片,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猜测质疑不可置信,各种各样复杂的眼神一一浮现。
老太监皱皱眉,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回道,“杂家回去禀告皇上,请二奶奶稍安勿躁。”
江意澜叩头谢过,老太监领着一众人走到武骆侯灵前行过几礼后才转身离去,留下几个小太监帮着处理丧事。
武骆侯以皇室之礼厚葬是无上的荣耀,普天之下也唯有武骆侯府才有此幸,圣旨一下,整个武骆侯府都对皇上感恩戴德,同时愈发觉得武骆侯府的地位是旁人高不可攀的。
武骆侯堂前设置重新布过,来往宾客们又重新一一拜过,无不心怀悲伤,感念武骆侯生前恩德。
中午时分,江意澜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落青堂,两腿酸的厉害,喉头酸肿,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混沌状态,脸色愈发的难看。
沈妈妈看着心疼不已,亲自做了莲子银耳粥端上来,“二奶奶,您多喝点,这大过年的,可别累坏了身子。”
江意澜亦觉得身上不舒服,像是有千斤重的石头压在身上,脑袋亦是沉重不已,遂抬手在额头上摸了摸,似乎有些发烫。
沈妈妈见她这般举动,亦是上前,抬手抚在她额上,吃了一惊,“二奶奶,您头上烧的厉害。朱颜,快去禀了老夫人,给二奶奶请个大夫过来。”
江意澜摆摆手径自端了那碗莲子粥,“妈妈不必担心,我没事儿,等会儿多喝点水就好了。”
沈妈妈急的不行,指使朱颜一定要寻个大夫过来,朱颜亦是同样焦急,不等江意澜吩咐,急急的奔出去寻大夫。
江意澜懒得计较,喝了几口莲子汤,身上暖了些,坐在椅上发呆。
过了一会子,朱颜没回来,芳沁郡主过来了,见她面色发红,吓了一跳,“意澜,你这是怎么了?怕是生病了?得赶紧寻个大夫去。”
江意澜起身行礼,勉强笑道,“郡主,我没事的,不过是昨日没睡好的缘故,休息下就好了。沈妈妈,快给郡主铺上羊毛毡子。”
芳沁郡主担忧的看看她,吩咐身边的一个小丫头,“你去前头把霍世医寻来。”
小丫头应声而去,江意澜又起身拜谢。
芳沁郡主叹口气,轻声安慰道,“意澜,这些事都赶巧了,你心里苦我都知道,自个儿的身子可是要注意的,病在你自己身上,哪个也替不了你,受罪的还是你自己,保重好身子才是最首要的。”
“多谢郡主挂牵,我也没什么事,事已至此,只能坦然面对了,避是避不开的。”
芳沁郡主看她一眼,“我过来是代世子妃过来道歉的,那小丫头背后说了难听的话,亏得是你,换了旁人,非闹得人尽皆知。世子妃已经罚她二十大板赶出王府去了。”
江意澜一惊,怪不得那丫头嚣张的很,原来竟是王府的人,幸得霍世威在场,否则她倒是不好收场了,当即起身骇然道,“郡主,都怪意澜不懂事了,那小丫头本没说什么,只是霍公子赶在当场,非要抓了去见主子,我倒不知道她主子是谁,遂由了霍公子前去,若知是世子妃跟前的,定要拦了霍公子。不过几句玩笑话,反倒给世子妃添麻烦了。”
芳沁郡主自是信她说的话,伸手拉了她坐下,“这跟你没关系,都怪那丫头不懂规矩,亏得今天碰到的是你,你若真拦了不让世子妃知道,他日不定要在旁人跟前丢多少丑。”
江意澜顺势坐下,亦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
芳沁郡主在屋里扫了一眼,视线在沈妈妈身上转了一圈,又落在身边的丫头身上,“你们都先出去吧。”
沈妈妈自是低着头弯腰退出去。
屋里只剩下两人之时,芳沁郡主拍了拍江意澜的手背,叹道,“傻孩子,皇上放你一条生路,你偏还要绑在这侯府里,先不说这府里有多少人对你虎视眈眈,只说玉湛身上那病,若真好不了,你岂不是要守一辈子活寡?咱们女人若没个孩子守着,还能有什么盼头?”
江意澜低着头轻声回道,“郡主,我既已嫁到骆家来,再无二心,不管二爷怎样,我都会恪守妇道守着二爷的。”
芳沁郡主又叹了口气,捏着她的手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一番,“你这又是何必?如今你还未及笄,回到文江侯府,你一样可以找个好人家,总好过在这里守活寡的好。”
江意澜心头微动,暗暗猜测芳沁郡主的意思,自己刚嫁过来不过几日,与芳沁郡主的交情很少,她这般苦口婆心的劝自己,单单只为自己好么?
芳沁郡主一边劝着一边细细打量江意澜脸上神色,但她始终低着头一副认命的模样,倒也不再多说了,只叹着气不断的嘱咐着,末了才沉声道,“意澜,你娘家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武骆侯爷的身子我最是明白,你父亲来的确实巧了,并不能怪在他身上,他虽管在刑部大牢里,过几日我去求了王爷,定还你父亲个公道。”
江意澜骤然抬头,欣喜不已,起身跪在地上,“郡主,您能救我父亲,意澜当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恩情。”
芳沁扑哧笑了,一把将她扯起来,“傻孩子,我要你当牛做马的干什么,我不过瞧着你是个可怜的,现在又是这般模样,只怕你连娘家门都进不去了,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了。”
江意澜狠狠点头,“郡主帮我这些亦是天大的恩德,意澜感恩不尽。文江侯府我是回不去了,这一世恐再难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但求父亲母亲能平平安安。”
芳沁微笑着看江意澜,面上带着一抹慈祥,甚是亲切。
霍世威终被小丫头寻来,当着芳沁郡主的面为江意澜把脉,又开了几服药,朱颜自下去煎药,江意澜则被扶进里屋休息。
昏昏沉沉中,江意澜想着芳沁郡主的话,心头亦是沉重万分,暂时猜不到芳沁郡主这般示好到底是何用意,朦朦胧胧中睡意袭上来。
她没想到这一睡竟到了傍晚,等她醒来的时候,外头天色已暗,她忙穿了衣服起身,朱颜见她起来,忙奔过来,“二奶奶,您觉得怎么样?霍世医吩咐等您醒过来再喝一副药,我马上端过来。”
江意澜点点头,坐在小厅子的椅上。
这时候,肖妈妈抬脚进来,手上端个小盘子,“二奶奶,您身子虚的很,多喝些暖身子的粥。”
江意澜命她先把粥放在桌上,等喝完药再喝,随口又问了前头武骆侯爷拜祭的事,大部分宾客已走了,主子们也都回房休息了。
朱颜端着药进来,江意澜便道,“你们怎么也不叫我起来?前头还在拜祭侯爷,我却在房里睡觉,传了出去,又要被人笑话了。”
朱颜欲言又止,偷眼瞧江意澜的神色,最后只轻声道,“二奶奶趁热快把药喝了吧。”
肖妈妈却在一旁道,“二奶奶不必自责,前头人多得很,二奶奶不在,也没人瞧见的,这一下午倒没人有人来寻咱们。”
江意澜登时明白了,武骆侯府的人这会子只怕都把她当隐形人了,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哪里还有人把她放在眼里?照她这般,倒像上赶着倒贴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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