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窕淑女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琴律
“你别怕,我过去看看!”叶云水抽开自己的手却又被春月抓住,“别,别去,危险!还是我去!”
“行了吧,看你那小兔子胆,一边等着我!”叶云水顾不得春月的纠缠,撇开她独自往树林的方向走去。
叶云水所居的院落在这寺庙中位置偏僻,而院子后面便是一片树林,是人还是野兽叶云水半路上捡了根手臂粗细的树棍攥在手里,不是她胆子大,而是面对这危险躲避是没有用的!
走了有五百米左右,叶云水顺着那血脚印终于找到了始作俑者,却是一个人,叶云水慢慢的靠近,站在离那人有百米距离的地方喊着:“死没死”
那人微微动了一下,叶云水边给自己壮胆边往前走,终于走到那人身边,却是个锦衣华服的年轻人,叶云水用手中树棍捅了捅,那人猛一回头,吓的叶云水一声惨叫!
这人的目光太可怕了!
叶云水一屁股坐在地上使劲儿的拍着胸口,脸上一片苍白,脑子中都是刚刚那回眸的面容,鹰眉、挺鼻、薄唇、一张甚是俊朗的脸,却有着那么一双狠厉的双眸,而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猛兽盯上的猎物!一双充满杀机的眼睛,对!就是杀机!叶云水忽然想起这人的目光就好似当初枪杀自己的劫匪那般凶狠!能够让人发自内心感到颤粟的目光,这锦衣华服的青年到底是个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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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窕淑女 第四章 救人
叶云水尽管着恐惧,可是看着地上被血染红的积雪面积越来越大,显然是这人受了不轻的伤,抛开自己上辈子学医这一条,自己重新活了一次还是应做些善事,何况在这寺庙之中,更是应给自己积点儿功德,叶云水心里衡量一番,仍是打算救他。
雪地里响着“咯吱咯吱”的声音,却是春月听到了叶云水刚刚的惨叫快步的跑了来,“大姑娘,你怎么样”
“快过来,这人受伤了,帮我把他抬回去!”叶云水一个人拖着那人的腿,显然有些吃力,春月虽然年纪小却经常干活,倒是比叶云水的力气还大些,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将此人拖进了屋子,却无力将他抬到床上,只好让春月取了一床褥子铺在地上,将那人滚到上面。
如此折腾一番,叶云水已经是累的坐在地上没了力气,春月更是吓的站在一旁哆嗦着看着那人身上的伤口,还在不断的往外渗血,模样甚是恐怖。
“去把箜真叫来,让他去他师傅那里要些伤药,就说是我在院子耍伤了手,没有大碍只需点儿伤药即可,然后拿钱让采买的胖和尚去山下的铺子里打上一桶烧酒,买一串干鸭肠子!”叶云水时不时的过去探探那人鼻息,生怕他忽然死了过去。
春月一脸的犹豫,“大姑娘,让胖和尚去买合适吗他毕竟是出家之人!”
“你告诉他,若他不肯去,我就将他前日里在后山打鸟雀的事告诉戒律堂的师傅,让他看着办!”叶云水急忙到自己的枕头下掏出个荷包,从里面拿了三块碎银子,“剩的给胖和尚,让他在山下买点儿零嘴吃,不过东西要快给我拿回来!”
春月虽然不知自家姑娘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可再回头看了一眼那伤者也顾不得许多,一溜小跑的出去了,而屋内只剩下叶云水,她却也没停闲,一个人到后面的雪地里捡了几根粗大的树枝回了屋,又去她院内烧炕的炉上煮了水,从未生过火的她也弄了好半天才勉强把灶膛点上,呛的咳嗽不止,身上脸上被熏的烟,好像趴了炉膛的猫似的。
煮上了水,叶云水便回屋寻了个浆洗过的单子,掏过剪子,将那单子剪成巴掌宽的布条,还留了几个帕子大小的方块,堆叠在一起备用,好容易忙乎完,叶云水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那人喘粗气,嘴里不停的碎碎念着,“佛祖保佑,保佑此人别死,我这辈子救了人也算是积德行善,您老人家闲着的时候还是把我要嫁的那花花公子劈死,我救了这人的命换那糟粕人的命,也算是两搭了!”
叶云水正在屋内神叨叨的嘀咕着,春月已经回来进了院,后面还跟着个箜真,叶云水怕箜真害怕,本是想把他打发回去,可一想到这屋内是个男人,总需要有这个小人搭把手的时候,便留下了他。
顾不得给箜真解释那许多,叶云水让春月将院门关上,开始了救人行动!
春月负责来回的端热水,箜真负责递物什,而叶云水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把那人已经沾满血的上衣褪去,那背上一条半尺长的血口子,深有半指,肉皮都翻在了外面,春月和箜真俩人都吓了个激灵,小脸刷白,叶云水也是心中一惊,医学院里什么没见过,可这么重的伤让她心里也一哆嗦。
光看着是无用的,叶云水的职业本能瞬间恢复,虽然条件差点儿,可也不是完全没有法子,拿滚水烫过的方巾又浸了酒,朝着那人身上擦去,一股刺鼻的酒精味混着血腥味弥漫在屋内,引得人胃内翻滚,春月捂着嘴跑了出去,箜真还在一旁坚持着打下手,看着叶云水将鸭肠子用酒泡过,剪成丝状,用针穿过将那翻开的上。
这是叶云水上辈子学过的东西,可她不是外科的,也只是课上走马观花的学了学理论,也从未这么实践过,这次却是死马当成活马医,拿他试试手了,若是任那伤口翻着不缝合,消毒不好引发炎症,那这人就已经可以挖坑埋了!
叶云水穿过几针后便用烧酒再次的洗掉手上的污血,然后继续将那伤口缝合,针脚也顾不得有多密,因伤口实在太长,看上去就好像一条趴着的多脚虫子,箜真不停的咧嘴,不敢看却又觉得自己是个男人,若是胆怯,叶云水会挤兑他,可叶云水此时可顾不得箜真那点儿心思,光是忙乎这伤口就够她费心劳神了。
好容易将那伤口缝上,叶云水又将箜真拿来的药厚厚的撒在了上面,用那剪好的布条缠在那伤口上,箜真过来搭手,而春月显然有些不愿,叶云水也没多强求她,毕竟是古代的小女孩儿,已经起了男女之防的心思,她本人上辈子一个现代人,而这辈子已是个嫁那花花公子的命,对这些早已置之度外了。
将伤口包扎好,叶云水又检查了一遍此人其他地方的伤,一一消毒擦药包扎,她本以为那人的胳膊腿会有骨折断掉捡了几根当夹板的树棍,这会儿却是用不上了。
忙乎了一通,叶云水坐下喘口气,却发觉已是酉时初刻,每日晚饭正是这个时候,便遣了春月去提食盒,她则留下了箜真陪自己,也是要嘱咐这小和尚几句。
“箜真,你知我为何没有惊动寺庙的主持长老,独自救此人”叶云水必须要跟箜真说清,否则这事若是传了出去,她的名声可就毁了,虽然叶云水不在意这些,可毕竟是生活在这个时代,如果真的像过去碰下胳膊都成了失节,那她的小命可就危险了。
箜真似乎没想到叶云水问他这个问题,仔细思考了半晌却是摇头,“不知,请施主赐教。”
“首先,此人的身份不明,他是谁来自何处又为何受了伤我们都不知晓,但最重要的是要先救此人性命,若是在通知主持长老等人前来恐怕要耽误不少时辰,对吧其次,我与春月是女眷,世道所谓男女授受不亲,可此人伤在后山,又与我所居之处最近,若是传了出去,于我名声有碍,虽我不惜救人的心肠,却不想为此而搭上名声,可懂”叶云水轻声慢语,只待箜真点头后才继续往下说,“所以我也希望你暂时不要将此事告知他人,等我后日离开此地,你再通知你师父师兄接管照顾此人,想必他们也会理解我的苦衷,你可能答应”
箜真想了半晌,才点着小脑袋应道:“佛祖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施主怀慈悲之心自然不应再被世俗戒条所扰,若师傅不问,小僧便不言,也不算触了戒律,可行”
叶云水满意的点头,这小东西整天装神弄鬼的还算是聪明,他能做到这一点就已经可以了。
留箜真在院内吃了斋饭,便让他回去给他师傅报平安去了,春月拿着那沾满血的衣服趁夜无人去浆洗,不然此人没有换洗的衣物,也是不妥,总不能去偷人僧袍给他穿吧
叶云水独坐在院内,满心的惆怅,后日腊八,她就要正式面对自己叶府嫡女的身份,面对那不曾见过的父亲、刻薄的嫡母和一众毫不相干的兄弟姐妹,而自己势单力薄个女人,又如何与命运抗争
同是一弯玄月,同是漫天星辰,同是苍穹夜幕,同是一个人,可一切却又都不一样了。
等着春月归来,叶云水便跟她在外间的塌上挤着睡下了,虽然那伤者未睡在床上,可男女同屋而居她仍是介意的,或许是劳累了一日,叶云水躺下不久便睡着。
梦里,她似乎感觉有一个目光在注视着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她真的看清,却是那人雪地上回眸的凛冽凶光!叶云水忽然惊醒,才发觉被惊了一身冷汗,而此时寺庙却响起了一片嘈杂之声,连与正殿大门隔这么远都能隐隐听到!
“大姑娘,你怎么了”春月被叶云水扰醒,却看到她脸色苍白的坐在床上发呆。
叶云水穿好了衣服本欲走到院外去瞧瞧,忽然想起那内间里还有个人,心中突然大骇,不会是这个人被发现找到这里来了吧那我可就跳河都说不清了了,想着,叶云水匆匆奔进内间,一件让她更觉得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
那人,居然失踪了!
药窕淑女 第五章 归府之前
这一整日,叶云水都有些心不在焉,那人忽然失踪了,只在那桌子上留了一块血玉上雕麒麟的玉佩,而后寺庙内忽然来了许多官兵,刚刚也来了她的院子里瞧过,那领头的参将见是女眷便只象征性的扫了一眼就匆匆离去了,叶云水有心想问上两句却又怕自己如此唐突露了马脚,毕竟到现在不知那人身份,万一把自己主仆也牵扯进去可就不妙了。
好容易挨到中午,箜真提了食盒前来送斋饭,叶云水迫不及待的把他叫到一旁问话,箜真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歪着个小脑袋摇头,“小僧也不知道,天没亮我就被师父揪起来去伙房帮忙了。”箜真揉揉眼睛,眼巴巴的看着叶云水,他也知道叶云水主仆明日便要下山归府,心中是舍不得的,平日这寺庙里就他年纪最小,也无人陪他玩耍,只有到叶云水这里来时才能跟春月玩上一时半会,还能混点儿零嘴吃。
叶云水的心忽然沉了几分,大师把箜真从自己身边打发走,到底是什么事呢会跟昨晚那人有关吗叶云水脑子想着心事,却下意识的摸着箜真的小光头,惹的箜真很是撅了一阵子嘴。
一直到下午,前院的熙攘声渐渐淡去,而一切似又恢复平静又似与往日不同,叶云水终究将心中的担忧弃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无论福祸,来便来,本姑娘准备接招便罢。
叶云水踱步到桌案前继续抄经,解开这心结,这字都比旁日里写的要俊了许多。
夜晚,星星的虫鸣,树影婆娑摇摆,抬头望去,苍穹夜幕上挂的那弯月也比昨日要圆润了几分,叶云水倚在窗阁旁看着那远处飘下的雪花,漫天落下,偶尔轻抚在自己的脸上,凉的她莞尔一笑,心中却想起小时学过的一首诗,便随着心念了出来,“片片随风整复斜,飘来老鬓觉添华,江山不夜月千里,天地无私玉万家。”
春月不懂的在一旁插嘴,“大姑娘今年才及笄的年龄,怎可言老呢。”
叶云水一愣,没想到自己偶然抒怀却引来了这小妮子的埋怨,要说这春月的确是跟自己贴心的,只可惜自己现下也是个不招人待见的,她跟着自己也是苦的。
看着叶云水不言语,春月忽然掩口,一脸疼惜的看着叶云水,“大姑娘,你……”
叶云水知道这春月又想到自己即将面临给人当小老婆的事上去了,连忙打断她,“快睡吧,明日府里就来人接了,这阵子斋饭吃的我脸都快绿了,回府可得拿体己补补肚子的亏空,路上可顺道去香缘阁买上二斤芝麻肉烧饼,再去它隔壁的静宜斋买上两个酱肘子。”
“哎哟大姑娘可不能乱说,咱可还在寺里,堂上还供着观音娘娘呢!”春月的小脸都抽抽了,这大姑娘怎么什么都敢说啊!
“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又不是剃度的尼姑,再说了,天大地大没有自家的灶王庙大,只怕明日归府,也只能有想的,却不能有说的了,还不许我今晚痛快了嘴,闭眼,快睡!”叶云水刮了刮春月的小鼻子,率先闭上了眼,今日她仍是不想回那屋子里睡,便又跟春月挤了外间的塌上睡。
屋外落雪纷纷,屋内人虽闭目却也难以入眠……
第二日天刚放亮,叶云水和春月便起身准备,前日里府中来信说是辰初便来车接,赶在中饭前回府,连带着给老爷、夫人请安。叶云水整理好衣服洁了面,今日归府她特意让春月给自己梳了个双丫髻,显得清丽淡雅,头上未插任何的花饰,身着一身淡青色袄,脸上围着一个遮掩面容的纱帕,以免路上被其他男人见到对清白有损,平日在这寺庙里自在惯了,叶云水险些忘记了这是古代,女人可是不许随意见除夫君以外的其他男人的,哪怕是必须要见,也必须带上遮掩面容的纱帕,这让叶云水不由得想起了前世里电视中看到的阿拉伯人!
“大姑娘,还是戴一朵花吧你看这株茉莉怎样这还是王师傅上次来给夫人请安时,托那兰心给送来的,说是给宫里新进的宫女才人们用的呢。”
“王师傅可是以前我生母那陪房”叶云水的眉头轻皱,春月以为她不喜这花,便放回盒子里装了起来。
“是,就是那位王师傅。”
叶云水将此人牢记在心,想必这王师傅还是念几分旧情,还晓得托人送东西来,“他还是个念旧的,也不易了。”
“这有什么,姑娘你若是嫁了人,过去嫡夫人的嫁妆和陪房可都是您的,要随您去夫家,王师傅一家人可都算是您的奴才,逢年过节来孝敬一二也是他们的本分。”春月本是喳喳的说了半天,却转而又蔫了,眼睛里闪过一抹担忧,叶云水看在眼里,“怎么了”
“大姑娘,我说话逾越了。”春月的声音渐小,“只怕您嫁人,夫人不肯把嫡夫人的东西都给了您。”
叶云水叹了口气,心中也是有些希翼,想必那深府大院也是多些见不得人的事,说起来倒是跟看电视剧一样了!不过她叶云水也不是个任欺负的主,看镜中这影,才十五岁却也看得出是个标致的人儿,只可惜这副皮囊下的灵魂,却早不是同一个了!
叶云水只是出了一会儿神,抬眼却见春月这小人满脑门子官司的嘟着嘴,不由得开解道:“你个小人,心眼倒是不少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你现在想这些做什么用,难不成还怕我短了你的嘴,少发了你的月例银子”
春月知是自家姑娘逗弄自己,不由得脸上羞红,“大姑娘就会拿我打趣,我这也是偶然听其他房里的婆子们提的,才跟您说嘴。”
说这话,叶云水这边也觉得闷,便起身到院子里再看一看自己生活了几个月的地方,心中也有些不舍,她的生活,即将从迈出这院子便重新开始了吧!
只是在外等了一会儿,叶家的马车便已到,除了赶车的车夫外,还另带了一名小厮和两名婆子,其中的一个是叶张氏的奶娘王婆子,叶云水只在门口站着,那王婆子一脸的笑却虚假的很,就像是挂在脸上的面具走了过来,“给大姑娘问好,昨儿可歇好了老爷和夫人早早的便命我们出来接您,若是歇好了咱就上路吧,争取午时前归府,不好让老太太、老爷和夫人等太久。”
叶云水知她是叶张氏跟前说得上话的,自然不会怠慢,“有劳王妈妈了,大老远的还辛苦您一趟,路上咱行的快些,我想中途下脚买点儿零嘴吃食,一来是孝敬祖母和父亲母亲,也给兄弟妹妹带点儿聊表心意,二来,也给你们都捎回去尝尝,腊八腊八,封住嘴巴……呵呵呵。”
那王婆子一愣,这大姑娘旁日里都是低眉顺眼,少言寡语的,自小也没见过她这般爽朗的笑,哪怕是打赏个下人也都是偷偷摸摸的,可没见她这么会说话、会做人,难道这庙里呆了两个月,连人都跟着转了性子了不过有东西赏自然没人不乐意,自是笑着应和:“那老奴可就替大家伙儿谢谢大姑娘了,那咱们这就上路吧”
叶云水轻轻点了点头,扶着王婆子的手坐上了车,顺手拽上了王婆子,“王妈妈您年纪大了,这外面天寒地冻的可不好让您的腰腿寒病犯了,您就跟我一块儿坐车里,车里虽小咱挤挤也能坐下聊天解个闷,让春月跟苏妈妈坐外边瞅着。”
王婆子心里惊后便是喜了,这大姑娘历来都是跟她们这些人不对付的,连正眼儿都不瞧上一眼,今儿这是怎么了想必是自知斗不过夫人,服软了王婆子这么一想便觉得自己想通透了,立时笑着应和:“就大姑娘念我这把老骨头的好。”
这一路上,叶云水只是问问这两个月她未在时家里发生的趣事,王婆子眼见叶云水主动的讨好,也就未吝啬自己的唾沫,把这前前后后的发生的事全都说了个遍,惹的二人笑了一路,若旁人不知的,还以为这王婆子是叶云水贴身伺候的,好似把这十几年未曾说过的话全都补上了。而说话笑谈之间,叶云水也就把这叶府上下猜了个七七八八。
路上叶云水让春月去买了香缘阁的芝麻肉烧饼和酱肘子,特让春月包了一份给王婆子,那小厮和另外的婆子各半份,三人对叶云水自然就更多了几分亲近,王婆子说话都更显亲热了。
转眼就到了叶府门口,叶云水被扶着下车,抬眼望去,那朱漆高门上龙飞凤舞的“叶府”二字,她的心里是说不出的五味繁杂,迈入大门的那一刻,她心中却是在告诉自己:一切将从这里开始!
药窕淑女 第六章 一家子
叶云水进了府之后,才真正的感觉到什么叫做世家大府,在侧门下了马车,早有一顶二人抬的青衣小轿等候在此,叶云水下了车便被扶上轿,直接抬进内宅,先往叶家老太太的屋子里去了。
这一路上,绕过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花园池塘,美轮美奂,叶云水悄悄的掀起轿帘偷偷的往外看,忽然感觉自己就是红楼梦里的刘姥姥走进了大观园。记不得穿了多少道门。
那小轿终是停了,春月掀了轿帘,并扶着叶云水出来,跨了两道月亮门,便是老太太的院子,刚刚进院,便是有着四五个丫鬟婆子上前见礼,叶云水面上应着,却不敢轻易的叫人,只是按照记忆中的面孔一一对号,但仍有陌生面孔是真真的不认得,她前身这主常年病歪歪,老太太便免了她的晨昏定省,除了老太太的四个大丫鬟画眉、翠绿、香草、翠红之外,她熟识的并不多。
“大姑娘回来了。”老太太跟前的画眉一直在外头候着,待看到叶云水一行人的影子,便朝着里屋通报一声,随后上前几步扶了叶云水,笑着言道:“大姑娘可回来了,老太太、老爷、夫人都念叨了好些日子,少爷们和二姑娘可都等急了,刚跟老太太抱怨没让大姑娘早些回来,呵呵,腊八的饭早都摆上桌,就等大姑娘回来了。”
画眉是老太太跟前活泛的,叶云水自是要给些面子,她这一个不得宠的嫡长女过的还不见得比老太太屋里的大丫鬟强,只是挂个主子的名头罢了,“让老太太挂念了,这是我的罪过,姐姐快快屋里去,这天寒地冻的可不好着了凉。”
画眉微微一怔,旁日里这大姑娘鲜少跟她们这些个下人搭腔,连忙回道,“不敢担大姑娘称奴婢姐姐,可折煞奴婢了,这若是让老太太听见,我可是逃不了的罪过,”画眉一指旁里站着的小丫鬟,“还不快去把大姑娘的手炉拿来,也没个眼力价。”
叶云水就站在院子当中等着,自知这是画眉得了老太太的吩咐,在院子里晾她一会儿,若是真有心怕她冻着,那手炉还用回自己院子里取么,叶云水也未多言,只是静静的站了会儿,看着那一道道菜往主屋的饭厅里传。约么有一刻钟的功夫,那取手炉的小丫鬟才跑了回来,叶云水让春月拿了几枚铜钱赏了她买零嘴,又从春月那取了个荷包,亲自塞到画眉的手里,“劳画眉姐姐挂念着,这荷包是闲暇里我自己绣的,若是不嫌弃,就当个玩意儿吧。”
画眉笑着接过,却感觉到那荷包里一沉,常年在老太太跟前,这重量她自知是多少银子,面上一惊一喜,福身给叶云水行礼,“奴婢谢过大姑娘赏了,这就跟我见老太太去吧。”
叶云水随着画眉进了主屋,堂上主位上坐着一个身着绿底红福字锦袄、头戴双龙戏珠抹额的老太太,便知这是叶云水的祖母,而老太太下手坐着的便是一中年俊朗男子,是叶云水的父亲叶重天,他旁边是嫡母叶张氏,是叶云水见过的中年美妇,座位最靠门口的便是叶云水的三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叶萧飞、叶萧鹏、叶萧卿,而距离叶云水最近的便是她的妹妹,叶倩如。
叶云水只是用目光扫过众人,便先行到老太太跟前,有丫鬟拿来蒲团,叶云水则跪下给老太太叩了三个头,“给祖母请安,云水年幼无知,犯下大错,劳祖母操心挂念,是孙女的罪过,孙女于庙中日日抄经,求佛祖保佑祖母身体康健,父亲母亲如心如意,弟弟妹妹们学业有成、幸福美满……”
“好啦好啦,起来吧,快过来让祖母看看,唉,这丫头啊,可吓死祖母喽!”叶云水还未说完,老太太便使唤人扶了她起来,拉着叶云水的手瞧了她半晌,脸上写满了担忧,“在家中跟祖母,跟你父亲、母亲闹闹小脾气就罢了,这眼瞅着就要嫁了,夫家可容不得你这般胡闹,还不快快给你父亲、母亲赔个不是,都担心着你,快去快去……”
叶云水知这老太太是疼自己的,可她又是个不管事的,而且老太太的心一向是偏着二老爷一家子的,她是指望不上老太太能护着自己。叶云水起身依着老太太的意思做了,按规矩给叶重天和叶张氏跪下磕了个头,便等着二人训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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