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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扶后周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张建邦
不要以为王令温只是一介武夫,他也是满脑子的斗争经验,要不然也不会从一名普通的武官青云直上,进而长期霸占节度使的位置。王令温立即下令派出细作,侦察随州动静,同时下令安州进入戒备状态,实行宵禁,公共场合严禁讨论国事。
这可不是小题大做,在这个乱世,威名有着和军权一样的力量,之所以能从一介武夫成为节度使,王令温苦心经营的威名是他一大臂助。现在自己的义子被擒,王令温当然要摆足了姿态,让暗中觊觎他的人有所顾忌不敢下手,比如说安审琦!
王令温和安审琦可是积年的冤家,他们是因为一名女子结怨。当年安审琦从青楼赎出来一名当红头牌闫香玉,两个人如胶似漆、甜蜜无比。后来闫香玉外出上香,却被在附近打猎的王令温发现。看见如此美貌的女子,王令温顿时神魂颠倒,马上纵兵将她抢回兵营,白昼宣淫、夜夜笙歌。后来安审琦好不容易才将她讨回,谁料到居然发现那女子有孕在身!安审琦这个气啊,立即拿来堕胎药,令其服下流产,并将其软禁起来。
本来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可是谁想到这时突然传来消息:贝州沦陷,王令温的家眷被辽兵掳去,无一幸存!王令温年纪已大,那还生得出孩子,连忙向安审琦讨要这女子,可安审琦不知道贝州沦陷的事,故意将流产的成形男婴交出!王令温抱尸痛哭,誓杀安审琦,从此两人结下生死冤仇,不死不休!
一个人如果对某人心怀敌意,那会就算是简单的一件事,也会被他想得复杂化,硬是扣在仇家身上。
王令温此时就是这种心态,他在心中暗想:那董宗本是刚刚才来随州上任的新人,虽然有着皇帝的信任,可是如果没有地方势力的强力支持,他哪里敢拿下我的义子?肯定是安审琦那厮在暗中捣鬼,挑唆我与董宗本的关系,不仅如此,他肯定也对那董宗本许下许多承诺。再说那董宗本上任的时候我见过,是个稳重人,应该不会冒险,说不定就是那安审琦派人将我义子拿下。
王令温越想越有道理,他立即下令,向潜伏在襄州城内的细作们传出密令,让他们调查安审琦最近的行踪,看看能否打探到内幕消息。
再说襄州安审琦也是个有本事的人,并不像外界所认定的那种忠厚的老好人,要不然他也不会坐稳山南东道节度使的位子。安审琦在刚刚得知王端被下狱的消息后高兴地差点跳起来,你王令温有什么了不起,看看吧,人家刚上任的刺史就敢将你的义子拿下,你还嚣张个什么劲啊?!
不过此中具体过程安审琦就不清楚了,他在书房里犹豫了许久,这才从房中走了出来。旁边侍立的管家安友进连忙跑过来,躬身问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安审琦低声说道,“吩咐人套车去嘉里巷。”安审琦的声音很低,言语中充斥着厌恶与反感。
嘉里巷?安友进心中一惊,那可是小妾闫香玉住的地方。别看老爷在人前对这闫香玉十分宠爱,可是没人的时候老爷却从不在她那里过夜,甚至不愿让她住在这节度使府邸中,而是悄悄在嘉里巷买了一小座宅邸。安友进心里很明白,老爷在人前对闫香玉刻意表现出来的宠爱,为的就是在众人面前狠扫王令温的面子,让他颜面扫地。
那闫香玉也是个有心思的人,据说她赎出姐姐闫湘玉后将体己银子全部奉上,让姐姐在随州开教坊打探消息,为安审琦提供情报。闫香玉过去曾希望通过这一方式重得安审琦的欢心,可是安审琦却不领情,总是问完消息就走,从不留宿。现在的闫香玉早就断了这重归于好的念头,安审琦每次也只是带上银两花钱买消息罢了。这不,看来老爷又需要消息了,这些大人物,真够绝情的,哪像我安友进这般充满柔情啊!
安友进也连忙低声说道:“老爷,那我马上让万合套车,咱们马上就去。请问您要在那里用饭吗?我立即派人去通知他们。”
安审琦连连摇头,“友进,你是我多年的管家了,还不知道我的习惯?别人用过的净桶我怎么可能再用?!此去只是去打探消息而已,谁让那贱女人的姐姐正好在随州呢!”
安友进悄悄长舒了一口气,他问用饭是假,问安审琦是否过夜是真。看来安审琦又是去探听消息了,他估计做梦也不会想到:在他眼里忠心耿耿的安友进,因为是管家近水楼台先得月,时常偷去嘉里巷,早就将那闫香玉勾搭上了!





匡扶后周 第三十章 香玉之心
春寒料峭,闫香玉坐在池边,却穿得颇为单薄,身穿一件浅灰色的半袖罩袍,上面绣着几朵浅红色的杜鹃花,罩袍下是一件白色的抹胸,脖子里戴着一尊玉坠,那玉坠正好在抹胸处若隐若现,有着一种别样的诱惑。
不过纵然穿得再摇曳生姿,又有何用处?闫香玉暗自叹息一声:老爷安审琦每次看自己,眼神中都有无比的厌恶,就像是在看茅厕里的净桶,还是那种用了无数遍刷不出来的臭货色。至于那时常来偷腥的安友进,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嘴里总是甜言蜜语哄着自己,占尽便宜就忘了刚刚许下的诺言,支支吾吾跟见了猫的老鼠一样,可叹自己当时孤独难耐所托非人啊!
正暗自叹息,身边的侍女小何跑了过来,“夫人,刚刚信鸽传来消息,封皮是二娘亲自书写的,我没敢打开,还请您亲自探看。”
“夫人?我这夫人当的还有什么意思?不过是安审琦的情报贩子、安友进的泄欲工具而已!”闫香玉叹息着,眼角已有泪水溢出。
小何是闫香玉在内宅的贴身丫头,是她亲自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苦命丫头,这几年一直与闫香玉相依为命,对闫香玉的这些事情全都一清二楚。
小何跪倒在地,自己打了自己好几个耳光,“对不起,小姐,是我嘴笨,惹您生气了。就怪小何没用,帮不了您,只能眼睁睁看您在这嘉里巷受苦……那些外宅的仆役们,真是无礼,居然封着门口不让人出入,要不是您想出信鸽的法子来,要不是有安管家的照料,咱们就是在蹲大狱!”
闫香玉看着脸上已经红肿的小何,柔声说道:“傻丫头,不关你事,干嘛打得这么用力?那些外宅的仆役们,没有安审琦的命令他们敢这样对我吗?至于那安友进,谁让他想在我身上占便宜呢?自然会给咱们些好处,这是他应该做的!不说这些烦心事了,把我妹妹的信拿过来,我倒要看看随州又出了什么新鲜事。”
小何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递给闫香玉。闫香玉接在手里,将竹筒打开,从里面倒出一小卷纸来。这一小卷纸上有个蜡封,完好无损,看来小何确实没有看过。
闫香玉有些奇怪,蜡封是发生紧急情况下才会动用的,最近一次还是董宗本刚上任时开展“打击非法****、规范随州青楼秩序”活动时收到的,这才过了多久,随州城又出什么事了?难道说这两天市井里所说的王端一事还有内幕不成?
闫香玉打开蜡封,仔细看了起来,里面将随州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挑重点写了下来,喔?那董遵诲居然邀请二娘加盟,难道说他不知道二娘是我的眼线不成?对了,董遵诲一定是以为二娘是安审琦的心腹,想要借机扯上关系而已,也许他也看上二娘这风韵犹存的美娇娘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闫香玉盘算了一下,与董遵诲合伙开青楼一事对自己并无损害,相反,可大大降低独自开教坊的风险,消息也会更加灵通。当然,自己现在也不是过去那个幼稚的小女孩了,不再幻想用消息来换取安审琦的宠爱,自己就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安审琦也觉得自己与别人有染,再也没有过去你侬我侬的宠爱喽!消息收集再多,也不过是换来些金银珠宝,这些对自己又有什么用处?难道用它们来资助不长进、没担当的安友进?
这时守门的小丫头笑笑急匆匆跑了过来,福了一福,“小姐,老爷带着安管家进来了!”
闫香玉皱了下眉头,“老爷脸色如何?”
“老爷脸色还是和往常一样,只是这次似乎高兴了一点,不过眉头紧锁,看来像是有什么不解之意。”小丫头笑笑虽然长得难看,龅牙撑得嘴都合不拢,但却是闫湘玉特意从青楼里赎出送来的,察言观色的本领很强,只是远远撇了安审琦一眼,就将安审琦的心思猜测得一清二楚。
闫香玉叹了口气,“看来是与随州的事情有关系,要不然他也不会到我这里来。笑笑,你去领他们过来;小何,你去沏壶茶,咱们就在这池边等着安大人吧。”
笑笑点了点头,就要往外跑去,安审琦却已经大步流星闯了进来。他挥手让小何、笑笑等人退下,大声说道:“不用再出去泡茶了,我不渴。现在最要紧的是随州的事,香玉,随州二娘派人送过消息没,这随州到底是怎么回事?那董宗本真是被乱兵逼迫才将王端下狱的吗?”
就在安审琦闯进来的时候,闫香玉就悄悄将手里的竹筒、密信溜进了衣袖,她眼珠一转,反正随州的事情已经被董家人严密封锁,她怎么说都行。
于是闫香玉点了点头,大声说道:“妾身收到的消息也是这样,据说当晚随州城里乱成了一团,董宗本的巡防兵甚至和郡兵们打了起来,妾身妹子开的云韶坊也被乱兵们砸得一塌糊涂。不过最后董宗本还是控制了局势,依靠发下的大笔财物收拢了军心,甚至还任命董山富、董遵诲分别担任营指挥使,将部队掌控在自己手里。”
安审琦一拍自己的大腿,“着啊,当初我把随州出缺的消息主动上报朝廷,果然有了效果。看着吧,夺了王端的兵,两家吵完架,那王令温肯定会与董宗本打起来。他的‘破军’不就是干这个的嘛!到时候,我便出兵助阵,将他们一举歼灭,重创王令温的实力,让山南东道所有人知道谁才是老大,这也算是为你报了仇。这样,你给二娘回信,说我将支援随州二百具皮甲,不,支援随州三百具皮甲、五百柄大刀!让她将此消息设法透露给董宗本,让那董宗本也添些与王令温叫板的底气!”
闫香玉连连点头,“妾身这就写信,老爷,今晚您是否要在此留宿,妾身也好准备一下……”
安审琦摇了摇头,转身就往外走,“老爷我事物繁忙,改天再说吧……”话没说完,就带着安友进离开。
闫香玉看着安审琦的背影,眼中是遮不住的冰冷……




匡扶后周 第三十一章 军棍与鸡蛋
甭管安州、襄州风云如何变幻,要想在这乱世站住脚,必须掌控有一支精锐的军队!董遵诲深明这一点,所以他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军队之中来。
刚到涢水的时候,除去董遵诲,一营共有三百二十人,接下来又有三十七人在两天内陆续到达营地,他们虽然身体素质差,但是精神可嘉,所以甭管老幼病残,董遵诲都将他们全部收下。加上从周围村子收罗的青壮年,一营终于凑齐了五百人。其中有一百人老弱,被董遵诲单独列为辎重都。
按理说编制健全,士兵们又被混编,消除了未来的山头主义倾向,董遵诲应该高兴才是。可是看着营里的歪瓜裂枣,他却实在高兴不起来,心中眼泪直流:区区两十里路,士兵们还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有不少掉队的,这样的身体素质,怎么能和敌人作战啊?
他已经想尽了办法来增强士兵们的体质,可是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瘦骨嶙峋的士兵们也不是一天就能吃胖的。而且如果光吃肉食,董遵诲根本就供不起。
董遵诲盘算了一下,他已经将父亲拨给他的钱财全部买成了粮食,而且为了省钱,还是买的没脱皮的粟麦。反正军中有的是人,也有磨盘,完全可以自己加工。可是这也是仅仅让士兵们吃饱而已,要做的吃好还要投入不少钱财。
可新开张的赌坊和青楼,许多人嫌晦气不愿意去,王政忠只能重新装修,外加举办优惠活动,短期之内根本就带不来收益,也无法为军队提供支持。王政忠和杨光义倒是将所有的积蓄都奉献出来,看起来数量不少,一平均在五百人身上,那份额就急剧缩水,根本维持不了几天。何况还要购买军械,配备兵器铠甲,这些钱财维持不了几天。
不过也有高兴的事情,这已是进驻兵营的第五天,短短的五天也让士兵们有了对军法的基本认识:
打军棍哭喊着,加打军棍十下;
不服从命令者,打军棍十下,俯卧撑一百下;
早上跑操不到者,打军棍五下,加罚跑步一倍;
训练不认真者,打军棍五下,加罚训练一倍;
装病躲避训练者,打军棍五下,俯卧撑一百下;
吃饭时不排队的,打军棍五下,禁止进食一天;
饭前不洗手的,打军棍三下,洗手一刻钟,把手搓红为止;
队列中随意说话者,打军棍三下,站军姿一个时辰!刘大庆已经挨了三十九军棍,目前正在伤病营里捂着屁股抹眼泪呢!
……
董遵诲专门从营里抽出二十名训练成绩优秀的士兵来,交给杨伟指挥,专门负责打军棍。执法队中另外三十名士兵,则是每天晚上点评时评出的该天表现最好的士兵。在杨伟的要求下,士兵们严格执行军法,一天到晚,就听见营里面棍声不断,就看见士兵们捂着屁股在伤兵营前领跌打损伤药。
过去军法有贯箭游街、斩首示众等等严酷的惩处,现在只是打军棍,也让大家认识到军法的威严。
至于怨言,当然也有,可是半夜里摸摸自己枕头下新发下来的军饷,想想白日里吃到的肉菜和麦饼,想想指挥使董遵诲大人也是跟自己一样在训练场里摸爬滚打,这怨气也就消散了一大半。再说了,指挥使大人不是也买来不少跌打损伤药,夜里还经常巡视,给士兵们掖掖被角,这样的好上司,不正是当兵们最渴望的嘛。
剩下的就是对军法官杨伟的仇恨了,大家恨不能将他摁在地上,天天打上五十军棍。不过,每当士兵们入选优秀士兵、加入到执法队中后,他们就自觉地维护军法的威严,打军棍打得毫不含糊。
第一天,几乎所有人屁股都被军棍打过,就连杨伟也因为饭前没洗手挨了三军棍,伤病营的跌打损伤药全部分发完毕;第二天,有一小半人被打过军棍,尤其是说怪话的刘大庆,屁股都打肿了;第三天,只有不到三十名士兵被打军棍,大多数人已经将军法牢牢记在心中。等到第五天的时候,整个军营里只有一名士兵被打了军棍。
情况越来越好,董遵诲心里笑开了花,他这五天与士兵们一起训练、一起吃饭,晚上还时常起来巡视,给士兵们掖掖被角。只是他掖被角的力度够大,士兵们总会被惊醒而已,据安插在营中的亲兵们报告,士兵们对董遵诲并无怨言,只是对执行兵法的杨伟怨声载道。死道友不死贫道,董遵诲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翻翻账本,看着一笔笔减少的钱财,董遵诲在油灯下又皱紧了眉头,自己该怎么办呢?
这时有亲兵进来通报,“禀报大人,辎重都的都头王老实求见。”
董遵诲点头说道:“让他进来。”
很快王老实就一瘸一拐走进营帐,他是名伤残多年的士兵,上次从随州到涢水营地的时候,因为行走不便而掉队。可是王老实并没有放弃,而是组织沿途遇到的掉队士兵,互帮互助,三十七人齐心协力来到军营。董遵诲大受感动,就任命他为辎重都的都头。
王老实对董遵诲行了一礼:“大人,我发现您这几天一直为后勤发愁,特来求见。另外新买来的五十只母鸡也开始下蛋了,我顺便告诉大人一声。”
董遵诲点了点头,“王都头,将鸡蛋集中一下,送到伤病营里做病号饭。等以后数量多了,争取让营里所有人一天吃上一个鸡蛋。士兵们吃不好就会影响训练质量,可是让他们吃好,花钱也太多。为了让士兵们增加营养,已经花了不少钱,今天我看看收支帐,越发发愁了。”
“其实大人不用让士兵们老是吃肉的,”王老实说道:“咱们营地就在涢水边上,这两天我从渔民手里换来了几十道渔网,咱们可以网鱼,打上来可以煮着吃、烤着吃,都能为士兵们增加‘营养’。而且咱们也可以养些鸭子,鸭子不用喂食,赶到水里就会自己找食吃,还能下鸭蛋,也会卖些钱。”
董遵诲高兴地点了点头,“对,对!王都头说得很对,咱们俩再核算一下,看看还有什么办法……”




匡扶后周 第三十二章 刘庆义入彀
刘庆义已经在涢水边上待了四五天,他其实早就接到了杨光义和王政忠的书信,告知他们与董遵诲结拜的消息,并邀刘庆义出山相助。对此,刘庆义有些个嗤之以鼻,天下乌鸦一般黑,在他看来,董遵诲也不例外。只是如今正依仗王政忠、杨光义,这才将自己的真面目伪装起来。
所以即便到了涢水,刘庆义也没有立即入营,而是乔装打扮,偷偷观测。刘庆义甚至盘算着:如果那董遵诲所部真有不法之事,那他刘庆义就会立即回城,告知杨光义、王政忠两人,让他们及时脱离,免得惹祸上身,损害自己的名声。
不过刘庆义在此侦察了四五天,却没有发现董遵诲所部有任何不法行为,士兵们每天待在营中刻苦训练,出外跑操、休整道路时也很有秩序,从不骚扰民众。出来买菜的辎重都士兵也是一团和气,公平买卖,按价付款,从不欺行霸市。
一些老兵打造了渔船,拖着渔网,就像渔民一样,在涢水里打渔,收成好了也会高兴地给旁边看热闹的小孩子几尾鲤鱼。他们手上也磨出来不少老茧,与渔民的区别只是从不饮酒而已。
每天都有一个都的士兵从军营里出来,在都头的领导下,到码头上清理河道,修缮栈道。士兵们每次出来都给刘庆义不同的感觉,刚开始就像是赶大集的村民一般,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后来就像是一群不会说话的牲口一样,埋头做事,给人一种莫名的压抑感;再到后来,虽然有说有笑,但是却不再如没头苍蝇一般糟乱,不仅效率极高而且士兵们个个看上去精神饱满充满了斗志。
在这五天之内,过去面向码头的那些破旧房屋被统统拆除,士兵们进行了彻底的大扫除。从随州雇来的木匠已经在码头对面规划好哨卡、税关、客栈等一系列建筑物,士兵们也在木匠们的指导下,去树林里砍伐合适的树木,并将它们拖到已规划好的空地上。
辎重都的士兵们天天在这边干活,虽然还没达到木匠的水平,可也算能胜任学徒的角色。他们跟着木匠们把树木抛皮,选择牢固的树干钉成大梁,从城里请来砖窑师傅烧制土砖,又从田地里割来大批茅草,一一晾干。
刘庆义有时也会上前帮忙,他干活又实在,士兵们也乐意与他打交道。每次帮完忙,都头王老实总会硬塞给刘庆义十几个铜钱做报酬,刘庆义几次推辞,都被王老实硬塞进他的怀里。铜钱虽少,却也是一番心意,再说了,也够买五六个粟麦饼了,就算是码头上的苦力,也经常愿意来帮忙。现结现算,从不拖欠。
刘庆义在涢水旁待得越久,对这支部队也就越发满意,对董遵诲的看法也大为改观。而且他发现董遵诲办事情非常灵活,比如说码头上新建的客栈,肯定会对原来的几所破旧客栈造成重大冲击,很可能导致客栈老板的反感。而在这破旧码头开客栈的,往往就是附近村子里的家族成员,在这个村民们很少出远门的时代里,大家都比较相信家族里的人。这样一来,村子里的百姓就会对董遵诲起敌对态度。
但是董遵诲却没有排挤这些原有客栈,而是将新建成的客栈以优惠的价格租赁出去,或者让那些客栈老板入股联合经营,这样一来,缓和了军民关系,也节省了部队的开支。而且那些客栈原有的客源,军队也得以共享,并能得到四方的情报。
不到十天,原本脏乱差的码头就焕然一新了,水道也被董遵诲重新派人清理过,连接涢水码头和随州城的官道也被董遵诲亲自率人清理出来,方便商人运货通行。
董遵诲在客栈等显眼地方,派人书写、宣读随州城的优惠政策,很快就有人开始在关卡交税,然后拿着票据去随州城卖货,果然便宜了许多。消息传出,许多商船开始在码头停靠,也有不少客商租下董遵诲建好的店铺,在这里经商。
随着商贩们的到来,到码头上谋生的苦力们越来越多,有些人就在码头附近搭起了草棚,相信再过一段时间,码头附近便能形成一个新的村镇。
当然,人多了,治安问题也应该多了。可是董遵诲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每天都有接近一个队的士兵(五十人左右)在码头附近巡逻站岗,维持治安。这一天也是这一队士兵的假期,他们可以不参加训练,稍微休息一下、洗洗衣物。五天一轮回,实行休沐。
同时,董遵诲在码头实行实名制登记,每个上岸的人都必须在上岸时就在码头设立的治安处填好表格,上面有他的名字、籍贯、出生地、常住地、父亲及祖父名讳、保人姓名,一式两份。所有人必须揣好这一表格,丢失应及时补办。
通过这一措施,董遵诲对附近人员进行了摸底排查,已经揪出来十余名探子和二三十名小偷,这三十来人全被送到了辎重都看押,在士兵们的监督下从事重体力活。
同样,董遵诲通过这一方式,也得知了刘庆义的下落。他立即将军事训练委托给杨伟等人,自己快马前来拜访,正好在路上遇见了想要去军营的刘庆义。
董遵诲早听杨光义说过刘庆义的相貌,连忙滚鞍下马,纳头就拜:“多谢义士救我性命!”
刘庆义连忙上前,搀起董遵诲的手臂:“指挥使大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我什么时候救过您了,指挥使大人认错人了吧!”
董遵诲哪里会起来,他可是记得这纳头就拜的法宝必须心诚才灵,所以他还是拜了下去:“刘大哥,上次我随同我家大哥外出游玩,不料遭遇猛虎。听我大哥说,在我力竭昏迷之后,正是您将猛虎一举击杀,才救了我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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