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之主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爱潜水的乌贼
“我是,呵,我是他的情妇。”
说到这里,翠西脸上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容:
“我曾经是一个追逐金钱到失去理智的丑陋女人,在离开文法学校没多久,就在他的引诱下,成为了他的情妇。
“他给了我一家旅馆,让我待在那边,每周等待他的来临或者召唤。
“我对这种生活逐渐失去了兴趣,我越来越压抑和自卑,我想把所有东西都还给他,彻底地摆脱他,可他不同意,他用各种方式威胁我,不让我离开他,我们最近的几次碰面都是在争吵中度过。
“刚才,他说离开他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死亡,然后他殴打我,并拿出了匕首,后来,后来的事情都知道了……”
情妇……文德尔惋惜又遗憾地扫了翠西的脸庞一眼道:
“现场的痕迹也初步证明了事情的发展。”
他原本以为翠西和死者是夫妻,谁知关系比他想象的更加不堪。
翠西木然点了下头道:
“谢谢。”
她没再说话,直到乌托邦的警察来临,才打破沉默,主动抬起双手,接受了手铐。
文德尔看了眼翠西略显蹒跚的步伐,对警察道:
“先带她去验伤,处理伤势,避免出现意外。”
警察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听一个证人的吩咐,总之,他们毫无异议地领着翠西,带着文德尔,冒着哗啦不停的大雨,去了城镇内那家不大的医院。
因为翠西是女性,文德尔和两名警察等待于医院走廊上,没有跟着进去。
时间流逝中,文德尔看见有孕妇被紧急送入产房,似乎出了点问题,需要手术帮助。
过了一阵,他听见了婴儿啼哭的声音,那是新生命来到这个世界的宣告,而这个时候,翠西刚好出来。
“感觉到了吗?生命的美好。”文德尔认真地对翠西说了一句。
翠西侧耳听了听风雨声中夹杂的婴儿啼哭,神情明显有所触动。
她的脸庞已被擦过,显得很是素净。
过了几秒,翠西回过神来,对文德尔点了下头,再次说道:
“谢谢。”
这一次,她不再那么木然,呆滞,自闭。
文德尔暗中松了口气,跟着去了警察局,录了份口供。
做完他该做的事情,文德尔走到街边,预备乘坐出租马车返回“鸢尾花”旅馆。
可是,在这风雨飘摇的深夜,路上根本看不到一个行人、一辆马车。
“这就是小城的坏处,不够方便。”文德尔低语了一句,撑开出门时带上的雨伞,辨别好方向,原路往“鸢尾花”旅馆返回。
作为曾经的“治安官”,他对自己走过的路线有着神秘学意义上的记忆能力,根本不担心会在陌生的小城内迷路。
此时,暴雨已经小了很多,但狂风依旧肆掠,它们一阵阵刮过,带着雨水,斜向拍打在了文德尔的身上。
这让文德尔忍不住抬起右手,挡在了胸腹间。
那份机密文件就藏在那个位置的衣物内侧。
——文德尔之前哪怕睡觉,也是将文件贴身存放的,不让它和自己分离,为此,他已养成了习惯,只要预先有相应的自我提醒,就不会在睡着后翻身。
乌托邦是个不大的城镇,文德尔走了差不多一刻钟就看见了“鸢尾花”旅馆,这个时候,他的礼帽和衣物都因风太大被淋湿了一些。
这让他有点忧虑,担心那份机密文件被水浸润,出现破损。
严格来讲,我已经违背了执行任务时的守则,但面对那样一位小姐,怎么能不提供帮助?这是一个绅士该有的修养……文德尔略感懊恼,但一点也不后悔。
进入房间后,他立刻脱掉外套,取出那份文件,将它放到了桌上。
文件外面的纸袋已有明显的浸润痕迹,好几个地方似乎稍一用力触碰,就会破掉。
文德尔当即拉响铃铛,唤来服务生,向他索取煤炉,希望能以此让房间温度升高,加速密封文件袋的风干。
等待的过程中,他发现周围一点也没有深夜的安静感,似乎是因为之前的惨叫和警察的上门,让这里的住客和附近的居民们醒了过来,还未重新入睡。
呼啸的狂风减弱了不少,文德尔在滴滴答答的雨声里听见了孩子的哭喊声、夫妻的争吵声、锯木头般的小提琴声、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楼上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和时而压着嗓音时而忘记控制的讨论声。
他没有为这充满生活气息的场景感怀,只是觉得他们吵闹,让他无法平静下来。
过了一阵,服务生送来了已添加炭火的煤炉。
文德尔放松了一些,随口问道:
“刚才那位翠西小姐,认识吗?”
身形瘦削的服务生摇了摇头:
“不认识。”
他随即补充道:
“我听说她确实是本地人,可我今年之前一直生活在城外种植园内。”
“对她有什么了解?”文德尔下意识追问了一句。
“她每个月会来我们旅馆三到五次,和死掉的那个男人。”服务生忽然叹了口气,“她一点也不开心。”
文德尔沉默了几秒,打发走服务生,坐回了桌旁。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机密文件外的袋子逐渐变干。
此时,旅馆内部和外面已变得较为安静,只有雨水落地的滴答声和窗户作响呈现的风声间或回荡。
精神充沛的文德尔边回忆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为翠西小姐的人生唏嘘,边提起文件袋,翻了一面。
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文件袋被盖在下面的部分出现了一点破损,隐约透出了里面的纸张。
文德尔一下皱起了眉头,知道自己将要受到处分。
当然,处分也不会太重,因为文件的保密需求若是足够高,就不会让他一个人护送了。
文德尔原本打算保持当前状态,将破损情况也给交接方看,可是,他目光一扫间,却通过那破洞看见了文件上一个单词:
“乌托邦”。
文德尔的精神一下绷紧,只觉外面的风声和雨声骤然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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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半夜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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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护送的机密文件会提到乌托邦?
“这个地方有什么特殊?
“……”
文德尔脑海内闪过了一个又一个想法,耳畔仿佛有嗡嗡嗡的声音在回荡。
这一刻,他有种用脑过度后刚刚放松下来的感觉,就跟快要生病了一样。
文德尔迅速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仔细回想了一遍来到乌托邦后的种种经历,发现每件事情的细节都没有一点问题,都是日常生活里可能遭遇的。
唯一让他不太放心的地方在于,自己的抵达太过巧合:
暴风雨导致蒸汽列车临时停站是常有的事情,可停靠的那个站点和他手中的机密文件有关系却绝非巧合可以解释。
文德尔表情沉凝地盯着桌上的机密文件,犹豫着要不要将它拆开,仔细阅读。
或许里面只是顺带提了一句“乌托邦”,我的行为将严重违反内务纪律,或许这就是某位情报人员秘密调查“乌托邦”后的报告,里面的内容将在某种程度上决定我是生存,还是死亡……挣扎了一阵后,文德尔看了眼窗外深沉的夜色,将手伸向了那份文件。
只有活着,才能去考虑是否遭受处分!
下定了决心的文德尔迅速拆开了外面的纸袋,翻阅起里面的机打文件。
读着读着,他的手轻微颤抖了起来,只觉背部一阵冰凉,连燃烧着煤炭的火炉都无法拯救。
无论从哪个方面解读,他手中的这份机密报告都显示乌托邦有问题,整个城镇都有问题。
这或许不是一个存在于现实世界的城镇!
文德尔一阵口干舌燥,仿佛听见了死神拖着镰刀,缓慢靠近自己的脚步声。
他本能就要起身,可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没有盲目做出激烈的反应。
这是因为他感觉窗外的黑暗里,楼上的房间内,门边的走廊中,有一双又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怎么办?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任何异常发生……这说明如果什么都不知道,是有可能平安迎接天明的……我看过的不少资料显示,贸然表现出自己已知晓周围环境有诡异,只会导致危险提前爆发……可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将命运寄托在幸运上……文德尔回忆起之前经历过的种种危险,迅速有了决断。
他准备即刻返回蒸汽列车,在某种程度上脱离乌托邦。
——那里至少绝大部分是正常人,而城内到处都是危险。
当然,文德尔也不可能就这样冲回去,他必须让自己表现得足够正常,看起来像是因别的缘由才半夜离开旅馆,返回蒸汽列车站。
思绪纷呈间,文德尔收起机密报告,沉稳地站了起来,穿上外套,带好了礼帽。
接着,他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拿着雨伞,坦然走到门口,拧动了把手。
此时的走廊一片幽暗,只两侧各有几盏煤气壁灯散发出不够明亮的光芒,为安静到一根缝衣针落到地上都能听见的环境平添了几分人类的气息。
文德尔迈入走廊时,脚下的木制地板随之发出了轻微的吱嘎声,这在无比清冷寂静的夜晚是那样的明显,传出了很远很远。
微皱了下眉头,文德尔故作寻常地向前迈步,靠近着位于走廊中段的楼梯。
他走得毫无顾忌,完全没有躲躲藏藏的感觉。
眼见楼梯越来越近,他背后突然响起了吱呀的声音。
“先生,要,去哪里?”一道略显断续的男性嗓音随即传入了文德尔的耳中。
文德尔的身体一下僵住,他缓慢转了回去,看见“服务房”的木门打开,一位侍者走了出来,立于门口的阴影中。
他迅速堆起笑容,语气平静地说道:
“我有重要的物品落在了蒸汽列车上,我怕被人拿走,只好现在就返回。”
说到这里,他小声抱怨了一句:
“旅馆发生了凶杀案,我不想继续待在这里,我完全睡不着了。”
“很抱歉。”那名侍者微微弯腰,做出了回应。
“我不会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的。”文德尔一边点头承诺,一边不再停留,回身走向了楼梯。
或许是因为夜晚的光线暗淡,他走得很小心很谨慎,每一步都像是行于悬崖边缘。
一步,两步,三步……一直警惕着背后侍者的文德尔终于回到了一楼。
此时的旅馆大厅,没有一个人存在,所有物品都藏于黑暗中,被外面的些许光芒照出了模糊的轮廓,就像是一只只择人欲噬的怪物。
文德尔目视前方,穿过幽沉的大厅,抵达了门口。
他刚推门出去,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这既像是有老鼠在活动,又仿佛有谁在步伐很轻地靠近这边。
文德尔的后脑一阵发麻,但还是忍住了狂奔而去的冲动,状若寻常地抬头看了眼已然停雨的天空。
然后,他吸了口冰冷清冽的空气,分辨好方向,往蒸汽列车站行去。
他的步伐逐渐加快,看起来像是有点害怕夜晚,迫不及待地想要结束这段行程。
走着走着,文德尔眼角余光看见了一块招牌:
“乌托邦电报局”
电报局……或许可以尝试潜入进去,分别给贝克兰德总部和埃斯科森军事基地拍一封紧急电报,这样就能期待半神们的救援了……如果我真的被困在这里,无法离开,这是唯一的自救方法……文德尔念头一转,不着痕迹地斜走了几步,来到了乌托邦电报局的门口。
他没有急于寻找可供潜入的地方,而是集中精神,侧耳倾听起里面的动作。
他随即听见了断断续续的,较为沉重的呼吸声。
这让文德尔时而觉得里面根本没有人,时而认为不止一个人。
突然,那呼吸声彻底停止了。
这个刹那,文德尔身上所有的汗毛都耸立了起来。
他的直觉告诉他,电报局的大门后,有道身影静静地立在那里!
没有犹豫,文德尔立刻就放弃了拍电报的想法,越过大门,继续前行。
接下来的路途中,哪怕是一阵风吹过,都让文德尔战战兢兢,害怕遭遇未知的危险。
就这样,时间在文德尔的煎熬中一点点流逝着,终于,他回到了蒸汽列车站外面,看见那里大门紧闭,无法进入。
这难不倒文德尔,他先将雨伞交给了提行李的左手,接着绕到侧面,找了处围墙,手掌一按,腾空而起,轻松翻了过去。
双脚稳稳落地后,文德尔稍微松了口气,不快不慢地往前方站台行去。
就在这时,他背后传来了一道微不可闻的脚步声。
“在这里,做什么?”低沉暗哑的嗓音随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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