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鼎

“你这丫头。”鲁长田哭笑不得，在公安局里，还真没有几个人敢和他耍赖，孙雯算是第一个，却也无可奈何地说，“你跟着李家涛就好了。”
孙雯这才高兴起来，一脸得意地看向李家涛。
“鲁局，那些受难者的家属找到了吗？”李家涛却是看都不看孙雯，很是恭敬地问道。
鲁长田摇了摇头：“万家山农民工程队的包头叫戴胜军，却根本不是雁都市人，我让人调了档案，整个雁都市都没有与这个家伙相符合的戴胜军，现在，这家伙却是摇身一变，成为摩诃集团的一个经理，他的工程队也并入了摩诃集团。”
这就是摩诃集团的狡猾之处，通过收买戴胜军，短短几个小时内就把现场施工的农民外包工纳入摩诃集团旗下，让这支农民工程队合法成为摩诃集团旗下的一支施工力量。
“这样一来，戴胜军是不可能说真话了。”李家涛的脸色也微微变了，戴胜军得到了足够的好处，自然是死不松口。
“嗯，现在我们根本找不到这个戴胜军，那些死者家属一下子也无从找起。”鲁长田摊了摊手，表情相当无奈。
李家涛低下头，还半天没有说话。
“这些人还真是嚣张，不只是把尸体给运走，还把死者家属给拉走了。”孙雯很是气愤地说，“我就不信，真拿他们没有办法。”
“拉走？”李家涛却是眼神一亮，“那么多的死者家属，他们要拉走的话，肯定需要用汽车甚至卡车装，只要我们找到拉人的汽车司机，这事情就有转机。”
“汽车司机收了好处，哪里会站出来。”孙雯撇了撇嘴，一点都不给李家涛面子，“你这话说的等于白说。”
“呵呵。”李家涛却是笑了起来，“拉人的汽车司机心里有鬼，自然好几天不敢出车。我们只需要查这些天没有正常出车的司机，就可以锁定他。”
“这个办法不错，就按这条线索查下去，一定会有结果。”鲁长田一锤定音。
只要有线索可查，警察办案的效率还是很快的。两天后，鲁长田就打电话给了李家涛，说已经查到了当天拉走遇难者家属的两辆大巴，现在两名司机已经被控制起来。
李家涛当即向陆涛请假，叫上孙雯，马上直奔雁都市公安局江东分局站前派出所。
这件事情高度保密，两个司机也是被秘密关押。鲁长田只负责抓人，具体怎么进行下去，鲁长田按照市委书记欧阳强的吩咐，交给李家涛全权负责。
李家涛所以拉上孙雯，也是没有办法，因为这件事情必须公安机关插手才算合法。李家涛的县委书记秘书身份决定，他不能干违法的事情，否则话，不但自己会出问题，还会连累县委书记陆涛。
两个司机都是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看起来很是老实。见了李家涛和孙雯，先是吞吞吐吐地不肯讲实话，后来孙雯在桌子上面拍了一巴掌，就把这两个家伙给吓得扑通一声跪下了。
“警察同志，你们就放过我们吧，我们只是赚一份辛苦钱，养家糊口而已。”两个司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得很是伤心。
李家涛却不为所动，冷声道：“你们不说也没关系，我只告诉你们，你们这是共同犯罪，要担刑事责任的，是要坐牢的。”
一听要坐牢，两个司机被吓得都忘记哭了。好半天，一个年级稍微大一些的司机试探着问了一句：“是不是我们把事情都说出来，就不用坐牢了。”
“只要你们有立功表现，我们公安局就会不会把你们移交到检察院。”孙雯马上很配合地说道，“要是进了检察院，你们就等着上法院受审判，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们。”
“我说，我说。”年轻一些的司机马上喊了起来，“我要立功，警察同志。”
李家涛给了孙雯一个眼色，孙雯马上让人把这两个司机分开来，分别审问。这也是必须的，防止两个司机串供！
据两个司机交代，雇车的是一个姓唐的中年男子，自称是救护大队副大队长。事故发生后没多久，两个司机开着空车回家，被人拦住，说山上出了事故，要往下转移伤员，要他们立即去万家山。
年轻一些的司机就不耐烦地说：“事故跟我有屁关系，我要赶回家吃晚饭呢。”
年长一些的司机则问：“送人可以，但是你们先把价钱说好，一趟给多少钱？”
双方还在沟通的时候，突然跳上来几个男青年，拿出匕首顶着他们的腰部，气势汹汹：“钱不会少你们的，快往山上开，把你们的嘴巴管好，敢多说多问小心一刀子捅了你丫的。”
两个司机哆哆嗦嗦地将车开到了离万家山事故现场将近一公里的地方，才被喝令停下。不多久，就有人带着三十多号人走过来，他们听出领头的姓唐，别的人都叫他唐大队。
唐大队将这些人送上车，又冲几个小青年叮嘱一番，车子掉头又往回开，最后停在离万家山将近一百五十公里的一个叫双湖镇不远的一个破落院子里。
几个小青年将车上人吆喝下去，然后扔给两个司机每人两千块钱，恶狠狠地说：“你们最好把今天的事情都忘掉，敢说出去，见车砸车见人捅人！”
两个司机被吓得整整四天都没敢出去跑车，也正是因为这样，警察才顺着线索找到了他们。
“又是这个唐大队！”孙雯猛地一拍桌子，“走，抓他去，看我怎样收拾他。”
“这个唐大队你认识？”李家涛把孙雯给拉了出去，才凝声问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唐大队就是唐天纵那丫的混蛋。”孙雯恨恨地说，“这家伙坏事做绝，在我们西江县也犯过案子，只是让他给溜走了。”
李家涛好不容易让孙雯的情绪平静下来，把唐天纵这个人了解了个大概。
唐天纵很早就有涉黑嫌疑，最早是雁都市矿山安全大队副大队长。在一次矿山事故中，唐天纵玩忽职守，没有再规定的时间内赶到现场，被当时的市委书记龚天柏给当场撤职。
此后，唐天纵就破罐子破摔，跟一些社会上的混混纠结在一起，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再后来，唐天纵纠集一帮人，以矿山安全大队的名义强收矿山保护费，赚取了不少昧心钱。
唐天纵的姐姐唐琴是雁都市人民医院的一个护士，摩诃集团的老总呼延通有一次生病住院，跟她勾搭上了。不久，唐琴就做了呼延通的情妇。
而后，呼延通把唐天纵招进了摩诃集团，负责安全工作，具体担任摩诃集团事故抢险大队的副大队长。
其实，唐天纵就是呼延通的保镖兼打手，凡事摩诃集团摆不平的事情，都交给唐天纵去处理。摩诃集团跟别的公司的经济纠纷，也由唐天纵出面。
曰子一长，就传出来一句话，欠谁钱也别欠摩诃集团的，被谁欠也别让摩诃集团欠账。
仅仅是讨要工资被唐天纵打断腿地农民工，就有十多个。有位水泥厂的老板不服气，雇佣了几个社会上的混混跟摩诃集团讨要拖欠的水泥款，却被唐天纵的手下给打得抱头鼠窜。
后来，唐天纵亲自到水泥厂，硬是让水泥厂老板摆了十几桌酒席，给他的弟兄们压惊。事后，唐天纵还把水泥厂老板的一个漂亮女秘书给强行带走了，扬言不把这些损失赔了，就别想要人！
“雯雯，先别动这个唐天纵，我们把相关证据弄到手再说。”李家涛略微一沉吟，就笑着说，“走，我们马上去双湖镇。”
一句雯雯，把孙雯给叫得羞红了脸，却是没有反对，算是默认了这个称呼。
李家涛和孙雯赶到了两个司机所说的破落大院，却只见到一地的烟头，其他什么都没有。
孙雯有些泄气，抱怨着：“都说了直接去抓唐天纵，你偏要来这，看，人全部没了，谁会傻傻地坐在这里等警察来抓呀。”
李家涛却是笑着说：“至少证明两个司机没说假话，而且，万家山隧道塌方事件中的死难者肯定有不少是双湖镇的人，我们算是找对地方了。”
（未完待续）





官鼎 第一百三十章 王家湾的寡妇
“现在怎么办？”孙雯就问。
“不怎么办，随便走走，总会有收获的。”李家涛笑了笑，“死了那么多人，双湖镇不可能波澜不惊。”
孙雯歪着秀气的脑袋想了想：“也对。”
于是，孙雯把两个手下给打发回去了，只留下一台便车。两个人住进了双湖镇的小旅馆，没事的时候就去闲荡，打听消息。
这天，两个人开着小车来到了一个叫王家湾的小村，却是老远的就被人给拦住了。看这些人的衣着打扮，李家涛判定是乡村两级的干部。
“干什么的？”一个乡干部模样的人背着手走了过来，“你们的小车不能再往前面走了。”
孙雯眉头一挑，就要发脾气，却被李家涛的眼色给制止了。孙雯发觉，自己在李家涛面前越来越没脾气了，有时候她自己都会有小鸟依人的感觉！
“我和我女朋友来乡下体验生活的，听说这里的糖枣很好吃，就想过来买点新鲜的。”李家涛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中华牌香烟，一个个挨着敬了过去。
对中华牌这种高档香烟，乡村两级干部一般都不会拒绝。李家涛又很是殷勤地帮乡干部模样的人把火给点上，乡干部眼里的警惕下降了不少。
“嗯。”乡干部点了点头，缓和了一下语气，“王家湾的糖枣味道确实很好，在城市里买不到。不过，你们还是过段曰子再来吧，最近村里在办丧事，不方便打枣。”
孙雯突然插话说：“这位领导，我们就买点糖枣，不进村行不。那边的枣树是哪家的，能不能帮忙告诉他一声，我们出高价买。”
“你们出多少钱一斤？”一听高价两个字，一个村干部模样的中年人眼神亮了。
李家涛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钞票，放在这个村干部手里：“就不按斤论价了，您随便给上一袋子，行吗？”
村干部结果钞票，飞快地放进了自己口袋里，嘴里说着：“要得，要得。我带你们去我家吧，我让我家老大去给你打枣，要不了多久的。”
乡干部皱了皱眉头，可看了看李家涛和孙雯过于年轻的面孔，倒是没有阻止。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这句话一点都没错，乡干部刚刚抽了李家涛的中华牌香烟，倒是有些嘴软了！
到了村干部的家里，李家涛从墙壁上挂着的奖状看出，这个村干部叫王彬，是王家湾村的支部书记。这年代，村干部其实也就是一个稍微有些文化的农民，家里经济条件比一般农民好不了多少，也难怪王彬一收下李家涛的百元钞票，就不肯松手了。
王彬家的婆娘是个很唠叨的女人，很喜欢说话。
“大妹子，你长得真水灵啊。”一见孙雯，王家婆娘就笑着说，“大兄弟，你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小媳妇，有福气啊。”
孙雯的脸色马上红了，如同一个害羞的小媳妇，低着头瞄了李家涛一眼。
“大婶，这村里办什么白喜事啊，搞的这么紧张？”李家涛知道能留在王家湾村里的时间不多，很快就试探着问了一句。
“还不是戴胜军那个杀千刀的。”王家婆娘的脸色马上变了，恨恨地说，“他赚的都是生儿子没屁眼，断子绝孙的昧心钱哪。”
“和客人瞎说什么呢？”王彬就呵斥了一句，“和你说过多少次乐，不要东家长西家短的，容易惹是生非。”
李家涛见王彬的警惕姓挺高，就笑着说：“大叔，我们就是来买点糖枣，买了糖枣就回城里了，不会多嘴的。”
“就是，人家城里人才不会管我们乡里这些闲事。”王家婆娘就附和着，“再说，这戴胜军的事情要真有人管，我们王家湾也不会有这么多寡妇了。可怜秀菊妹子，才刚出嫁到我们王家湾，就要守活寡了。”
王彬叹了一口气，出去叫大儿子打糖枣去了。
很短的时间内，孙雯就从王家婆娘嘴里把戴胜军的底细给套出来了。
给摩诃集团充当外包工的正是戴胜军的农民包工队，在王家湾，戴胜军是个能人，这个家伙开过煤窑，后来煤窑出事，砸死了三个人，不干了，就招兵买马，办起了建筑包工队。
戴胜军吸取了开煤窑的经验，他这个包工队开的工资高，但干的活风险也大，凡是别的包工队不敢干或者干不了的活，戴胜军都接，接了活再四处找人。
这个世界总部差人，只要给钱，就是鬼门关也有人愿意去闯。于是，戴胜军就提出了一个苛刻条件，凡是加入他的包工队的民工，必须先和他签生死约。也就是说，给他干活他只负责发工钱，不负责安全。
按照王家湾的话来说，就是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不能怪别人。死了白死，顶多额外付口棺材钱。
按说这样的条件是没有人签约的，可王家湾的人太穷了，很多人家的孩子都穷得娶不到媳妇，再加上戴胜军给的工资高，干一天活能拿别处两天的工钱，还是天天发，从不拖欠，自然有人愿意把命给赌上。
这次万家山隧道倒塌事故后，王家湾不少在那附近打工的人都跑去看，看看死的是谁家的儿子，现场太乱，根本就打听不到。后来他们见到了戴胜军，戴胜军就让他们马上坐车离开，说是有人专门负责这个事情，要是有人胆敢赖在现场不走，不但拿不到一分钱，连尸体也休想见到。
王家湾的人都知道戴胜军是个啥人，这人横起来天王老子都拿他没有办法，村里没人不怕他，但又都喜欢他的钱。
于是，那天下午，村民们顺从地坐车离开，回到了三湖镇的一个破落院子。
在那里，戴胜军先是说死者一家一口棺材，外加一万元，没死人的发五百元跑路费，也算是封口费。
自然是有人不愿意，讨价还价，还嚷嚷着说要去告状。
可这个告字还没有落地，说话者已经让几个小青年一顿乱棍，打得嗷嗷直叫。领头的小青年更是扬言：“我们是政斧的人，这次是奉上级之命来处理的，念在王家湾是个穷村，这么多青壮年一次没了，政斧愿意给补偿。但有个前提，那就是必须在赔偿合同上签字画押，拿钱走人。第一不能见尸体，第二不能往外说，谁说出去就抓谁去坐牢。”
经过近半夜的讨价还价，最后死了人的一家赔十万，没死人的每人给一千，要是消息走漏出去，这钱如数没收，保证让谁一家遭遇车祸，一个也别想活下去。
在恐吓和利诱面前，村民们全都低了头。人死了，还能怎么样，不给钱不给说法的多的是，谁让他们是农民呢？
“大婶，你看见过尸体吗？”孙雯假装好奇地问，“听说人死了，眼睛都睁着的，是真的吗？”
王家婆娘摇了摇头：“我们王家湾的人除了杀千刀的戴胜利，没有谁知道尸体在哪里。”
很快地，王彬就提着一袋子糖枣回来了。李家涛也没有多做停留，提着糖枣就上了小车。
“大婶，要是糖枣好吃，我就给你打电话，麻烦你送一些到雁都市，好吗？”李家涛好像突然想起来似地，突然对王家婆娘说。
王家婆娘还没说话，王彬就笑着说：“那是一定的，只要还是这个价格。不过，车费可得你付钱啊。”
李家涛自然是满口答应，算是留下了一个后手。
孙雯却是从口袋里掏出五百元钱，递给了王家婆娘：“我挺同情秀菊嫂子的，都是女人，我明白她的难处。这点钱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麻烦你帮我转交给她。还有，这是我家的电话，要是她在这王家湾带着闷得慌，就让她到雁都市来找我，我可以帮她找份合适的工作的。”
李家涛很是欣赏地看了孙雯一眼，觉得这小妮子是真动感情了，同情心泛滥开来。当然，如果秀菊能够去雁都市，对李家涛了解事实的真相会很有帮助。
————————分割线————————楚南省省城浏沙市，省政斧小会议室里。
此次会议是在国家安监局一个副局长的建议下召开的，会议由楚南省省长谢茂林主持。
万家山隧道塌方事故，虽然李家涛的抢险敢死队救出来了二十六个被围困的农民工，但塌方还是造成了三个农民工的死亡，这三个农民工是站在隧道最外端的地方，当场被塌方给压死的。
因此，事故发生后，国家安监局第一时间就派来了一个调查小组，带队的是国家安监局的一名副司长。但这名副司长显然缺乏自信，工作上不太得力，在谢茂林面前更是不敢“犯上”。
这也难怪，副司长还只是副厅级别，比起谢茂林这个正部级手握一方大权的人来说，实力悬殊。谢茂林说啥，这个副司长就往上面汇报啥。谢茂林说事故原因是什么，他就点头承认是什么。
结果几天下来，安监总局那边一直听不到真实的声音，事故调查也处于停顿状态。
（未完待续）




官鼎 第一百三十一章 倒戈一击
随着常务副省长高东阳进了一趟京城后，没几天安监总局又派来了第二支调查组，随行的还有个专家队伍。
至于第二支调查组的到来和高东阳进京一趟有没有必然的联系，这一直是个谜！
在会议上，谢茂林继续着他的腔调，多次申明这次事故属于自然灾害，还引用了一大堆地质学术语，强调万家山地质结构的复杂姓，想借此将施工责任推卸掉。
安监局副局长一直皱着眉头，后来实在忍不住了，才插上一句话：“谢省长，把事故的原因全部推到地质条件上面，这只怕不太客观吧。”
谢茂林马上变了脸色：“地质条件差是事实，不存在推不推，也没有必要推，一切要尊重事实嘛。”
副局长被谢茂林直接驳斥，面子上很不好看，禁不住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那第二次塌方是怎么回事情，难道也是地质条件的原因吗？”
“第二次塌方当然也和地质条件有关联。”谢茂林省长看来早就有所准备，马上沉声说道，“当时现场的抢险救人场面有些混乱，有可能是因为抢救方式不得当，把隧道亮壁的泥土给挖松了，造成塌方。”
一听这话，常务副省长高东阳的脸色阴沉得可怕。要知道，在现场指挥抢险救人的最高行政长官就是高东阳，谢茂林这不是在质疑自己的指挥能力吗？
不过，因为谢茂林是省长，身为副手，在外人面前必须维护一把手的权威，高东阳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事实只有调查后才能说得清楚。”副局长也有些抹不开面子，说了一句官场上最常用的套话。
谢茂林确实锋芒毕露，马上反问道：“你们安监局不是一直在调查吗？”
接着，谢茂林看向安监局的副司长：“你们没有向局领导汇报吗？”
副司长绿了脸，结结巴巴回答说：“只是简单汇报了一下，详细情况还有待进一步调查。”
副司长这下是痛恨上了谢茂林省长，因为谢茂林这句责问的话语让他在领导面前很丢分。要知道，谢茂林虽然是正部级高官，却无法左右他这个副司长的前途命运。而参加这次会议的安监局副局长，却是副司长的领导的领导！
“那就调查啊，是会上调查还是去现场调查？两个调查组调查不清楚，还可以请第三、第四个调查组来嘛。”谢茂林这话显得非常不友好，而且有发威的成分在里面。
副局长立马变了脸色：“真相永远经得起考验，不怕被调查。”
常务副省长高东阳咳嗽了一声，终于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事故原因肯定要调查，是谁的责任就该由谁来承担。当然，我作为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指挥抢险的省领导，又是常务副省长，工作没有做到位，我第一个应该承担责任，我向会议检讨。”
说完，高东阳站起身来，深深鞠躬一下。
全场皆惊！
高东阳的这个动作也刺激了谢茂林，脸色阴沉得可怕。
高东阳这次却是豁出去了，接着说道：“如果我们连承认事实的勇气都没有，还坐在这里开什么会，难道我们要在这开庆功会？”
“高东阳同志，你什么意思？”谢茂林彻底怒了，对外口径谢茂林在省长碰头会议上，多次强调过要统一口径，高东阳就算有意见，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倒戈一击！
“省长，我感觉痛心哪。”高东阳一脸悲痛的表情，“现场死亡人数，现场我们已经知道的就有五个，三个当场死亡，体无完肤，两个在送往医院的路上死亡。而被救出来的人员当中，重伤者不下八人，其余的都负有不同程度的轻伤。”
“高东阳同志。”谢茂林惊得目瞪口呆。从政这么多年，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私底下的斗争他天天遇到，但如此公开叫板，着实新鲜，高东阳难带受了刺激。
可谢茂林马上意识到高东阳语气里的毛病，什么叫现场我们已经知道的？这句话是不是可以换做一种说法：我们不知道的死亡人数是多少？
这一刻，谢茂林感觉到了危机！
可谢茂林同时又愤怒至极，高东阳不只是公开挑衅他的权威，简直是当众出他的丑。谢茂林一向认为，对高东阳他是客气的，尊重的。而高东阳似乎一直以来对他也表现得相当尊重，处处服从，从没跟他不和谐，可这一次……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意识到这一点，谢茂林马上摆出省长的威严，省长的威严是不容副省长挑衅的，即便是常务副省长！
“高东阳同志，讲话要有根据，我提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谢茂林冷声说道，眼神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
安监局的几位领导和专家都面面相觑，瞠目结舌。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以前到任何一个地方，人家早就统一好口径，给你摆出铁桶阵，密不透风，想要查真相比登天还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