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许三贪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宸月
只是在独自一人时,她又想起了清宵,那时候清宵离京,也许是因为司马清菡被打入冷宫,如今司马家再次风生水起,他会不会回来
许桑棠很矛盾,她希望他回来,又不想他回来。
就算清宵做过很多坑队友的事,许桑棠还是把他当朋友,有些话她不能和任何人说,却可以和清宵说,从私人感情来说,她希望他回来,可理智告诉她,清宵云游不归,对她对慕瑾之对清宵自己,都是最好的选择。
酉时三刻,夜幕降临,第一楼里迎来了第一批客人,许桑棠从后厨回到大堂时,王征正在等她,满脸忧色,“许桑棠,文大哥病重,我希望你能去看看他。”
“我不是大夫,救不了他,看他也于事无补,不过,我可以帮忙从宫里请一位太医去文府给他诊治。”
许桑棠心想,尼雅一定可以帮这个忙,她待会就叫人去请她。
“再医术高明的太医都没用,回春堂的老大夫说了,文大哥这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许桑棠,算我求你了,你去看看他吧,也许你看过他,开解开解他,他的病就好了。”
“王征,我和文远已成过去,抱歉,我帮不了他的忙。”
许桑棠咬牙道,她不能去看文远,慕瑾之会生气,她不是怕慕瑾之恼她,反正他们如今也在冷战,她怕的是慕瑾之把气出在文远身上,文家不过是普通商人,哪斗得过慕瑾之。
“桑棠丫头——”
一个身影突然冲了进来,就要给许桑棠跪下,许桑棠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更是吓了一大跳,连忙扶起他,“文伯伯,你怎么这般憔悴”
不过四十出头的文老爷,两鬓苍白,一双眼布满血丝,目光浑浊沧桑,看得许桑棠心酸不已,文老爷和许老爹同年,看起来却老了至少二十岁,“文伯伯,文家出什么事了”
“文家没出事,是远儿那不争气的孩子,不知何故,十多天前突然一病不起,找了很多大夫,都说是心病,治不好了,我和他娘不停的开解他,可他这病愈发沉重,三天前,开始咳血,今天一早,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我找了回春堂的老大夫,说是就这一两天了,让我准备后事,我和他娘就这一个孩儿,如今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文伯伯说完嚎啕大哭,哭得许桑棠也难过不已,哭着哭着,文老爷像是突然想起来意似的,也不顾脸上涕泪横流,就要给许桑棠跪下,无论她怎么扶,就是不肯起身。
第97章 他要带你私奔
第97章 他要带你私奔
“桑棠丫头,我知道文家对不起你,可远儿从未负过你,那个时候,是我这个老东西要退婚,与他无关,他收拾了行李,本想带着你私奔,被我发现,我让人把他锁在柴房里,桑棠丫头,你是个难得的好姑娘,我文家做梦都想娶你当儿媳妇,可实在没有这个福分。”
许桑棠听出他话里似乎有隐情,忙问道,“文伯伯,到底怎么回事”
“桑棠丫头,我这把老骨头,反正一只脚一踏进棺材里了,也不怕和你说,那时候,有人告诉我,若不和许家退亲,就要我文家的产业倒闭,我原本不信,可第二天,江南运来的丝绸就出了问题,就算文家倾家荡产,也赔不起那批丝绸,屋漏偏逢连夜雨,当晚,绸缎庄的库房就被火烧了,损失了不少绸缎。”
“那人是谁”
文老爷目光有些躲闪,“我不知那人是谁,他蒙着面。”
“那后来呢”
“后来,我只好让媒婆来退亲,远儿听说此事,大发脾气,打算偷偷带你私奔,我把他关在柴房后,他砸碎了柴房的窗户逃了出去,我就这一个儿子,也不想他一辈子恨我,就想他偷偷带你走了也好,谁知,当夜,远儿就被发现昏迷在花园里,双腿已被人打断,是我,是我一时心软,才害了远儿,我知道是逼我退婚的那人伤的远儿,他这是在警告我,再有下次,就要远儿的命,我不想远儿丧命,只好日夜把他关在房里,窗户都用木条封住。”
原来竟是这样!原来这五年来文远对她的情意都是真的!
许桑棠突然很想哭,很想大喊大叫,把胸中的抑郁都发泄出来。
那时的文远,俊秀温柔,脸上带着谦和的笑容,他总是无奈而迁就的看着她,眉眼弯弯,柔声唤她桑棠妹妹,一双眼睛温柔干净,多情纯粹,满条街的商户没有不称赞他的,就连隔壁开客栈的刘老爷家的母老虎夫人,也对他称赞有加。
她和他,就这么错过了。
那时的她,也曾满怀憧憬的想象嫁给他后的生活,也曾想去学刺绣,在成亲那日穿上自己亲手绣的嫁衣,可是,爹爹被人骗去赌石,一天之间,全都变了,她以为是文家嫌贫爱富,文远薄情负心,原来是命运里有一双强悍的手,把她和他往相反的方向拉扯,于是,渐行渐远,形同陌路。
“桑棠丫头,远儿就快死了,他不会再碍着别人的眼,桑棠丫头,我这把老骨头求你了,你去看他一眼吧,送他最后一程,我不管了,我什么也不在乎了,我唯一的儿子都要死了,文家要败就败吧!”
许桑棠强忍住眼泪,扶起文老爷,“文伯伯,我跟你去看看他,你别担心,说不定没到最糟的时候,也许文远还有救。”
“少夫人,公子爷说了,文家的事不许少夫人插手。”虎卫队长闪了出来。
“文远病重,我只是去看看他,人之将死,还守着那些破规定做什么”
虎卫队长拦在许桑棠面前,寸步不动,许桑棠冷冷的盯着他,“让开!”
“少夫人,公子爷说了,文家的事,少夫人请当做不知。”
“慕瑾之不知道文远快要病死了,你飞鸽传书给他,看他怎么说!”许桑棠怒道,出乎她意料的是,虎卫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公子爷说了,文少爷病死,死得其所。”
许桑棠气得说不出话来,小脸胀得通红,她搞不懂,慕瑾之为什么这么讨厌文远,就算她和他有过婚约又如何慕瑾之不也和司马清菡有过婚约,她有说过什么吗如今人都要死了,他还这么冷血!
“好!好!好!”许桑棠气得连说了三个好,“果然是慕瑾之培养出来的人才!忠于职守,忠心耿耿,就算有人死在面前,也无动于衷!”
虎卫队长面无表情的拦着许桑棠,许桑棠突然发笑,从头上拔下一根金簪,抵在脖子上,“你要么让我去文家,要么我现在马上在脖子上扎个洞,你要是做不了决定,可以飞鸽传书问问慕瑾之,看他是要文远死,还是要我和文远一起死!不过,我的时间可不多,我只等半个时辰!”
虎卫们面面相觑,虎卫队长思索片刻,让到一边,许桑棠冷冷一笑,金簪仍抵在脖子上,“马上派人去请卓太医,我就要她,别人我不要!我在文家等她,半个时辰后,若请不来她,我只好在自己身上扎一个洞!”
“少夫人别为难我们,卓太医今日当值,不在府上。”
“别敷衍我,我知道你们的能耐,当值又怎样,就算她现在在给圣上看诊,你们的人也能把她弄来。”
说完,看也不看虎卫们一眼,和王征一起扶着文老爷上了文家的马车。
马儿撒开四蹄,朝文家飞奔,文老爷老泪纵横,一个劲的向许桑棠道谢,许桑棠面露伤感,“都怪我不好,我长得也就这样,没想到竟是个红颜祸水,如果当初知道结亲会给文家和文远造成这么大的麻烦,我说什么也不会答应文远的。”
“桑棠丫头,我们两家门当户对,知根知底,若能结成姻缘,也是美事一桩,可惜,天不遂人愿,都是文家命道不好,才招来这样的祸事,与丫头没有关系。”
“是啊,都是那幕后主使者心思歹毒,与你有什么相干”
王征也道,想了想,又奇怪不已,“许姑娘,你到底得罪谁了对方这样害你,说害你也不像,只是逼着许家退亲,其他什么也没做。”
“哪里没做我爹爹赌石,不就是被人害的,当初我去钱庄取银两还债,谁知同和钱庄京城内外三百里的分店,全被人取光银两,逼得我没银子还债,只得以第一楼和许家的地契抵债,一家人被逼着离京,要不是慕瑾之……”
要不是在破庙遇上慕瑾之,要不是慕瑾之出手助她,恐怕他们全家现在已去了江南谋生。
文老爷看着许桑棠欲言又止,许桑棠诧异道,“文伯伯想说什么”
文老爷犹豫良久,看着跟在外头寸步不离的虎卫,才默默道,“没什么,只是想让丫头你和远儿多说几句话,让他走得安心一点。”
说到此,文老爷再次老泪纵横,白发人送黑发人,搁谁身上都不好受,连许桑棠都红了眼眶,要不是强忍着,早落下泪来,更何况亲生父母
这世间的爱,最重最深沉的莫过于父母对子女的爱,上辈子,她从小父母双亡,在孤儿院长大,父母给她的记忆已经模糊,但那种感觉,仍留在她的记忆深处,这一世,许夫人是后娘不提,许老爷对她的疼爱,比一般父亲疼爱女儿有过之而无不及,而文伯伯就文远这么一个儿子,万一文远英年早逝,她不敢想象这对二老的打击不知会有多大。
“文伯伯别担心,宫里的卓太医是我的朋友,医术高明,文远肯定有救。”
师从神医,连慕瑾之都说卓尼雅天资聪颖,是难得的学医奇才,医术肯定高明,文远说不定真的有救。
说话间,马车已到了文府门前,一行人刚进了内院,就见文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冲了出来,“老爷,不好了,少爷不行了!”
文老爷脚下一软,差点站立不住,许桑棠忙扶住他,见他浑身抖得厉害,唇瓣嗫嚅着说不出话来,便代他问道,“文伯母呢”
“夫人哭晕过去了,大夫正给夫人施针。”
“快!快扶我去远儿房里!”
文老爷强撑着站直身体,颤声道,王征和许桑棠一左一右扶着他往文远的院子走去,一路行来,她看见了桃花林,荷花池,金桂丛,和梅林。
她记得十六岁生辰那年,文远曾问过她想要什么生辰礼物,她曾开玩笑道,“人生四大乐事莫过于,春来赏桃之妖娆,灼灼其华,迎面春风十里,夏来映日荷花别样红,泛舟莲叶间,秋来金桂香飘十里,采摘桂花酿几坛桂花酿,冬来白雪皑皑,映红梅如霞,漫步梅花树下,有暗香盈袖。”
当时文远什么也没说,半年前,她松口答应文远时,她记得他带媒婆来提亲时,曾温柔含笑的告诉她,他会送她一份独一无二的聘礼,为这份聘礼他准备了三年多,现在看来,这文府中的桃花林,荷花池,金桂从和梅林,就是他说的那份独一无二的聘礼。
她那时不过是玩笑之语,却不知他记挂了这么多年,那年的文远,十六七岁的少年郎,温柔含笑,俊秀谦和,不知羞煞了多少姑娘的芳心。
当进了文远的房间,看见躺在榻上的文远时,许桑棠又惊讶又痛楚难当。
记忆中的翩翩少年郎,变成了形容枯槁,形销骨立的病人,那张灰白瘦削的脸上,颧骨突兀,唇瓣干涸灰败,双眸一片死寂,他睁着眼,看见许桑棠时,死寂的眸中闪过一丝神采,嗫嚅着唇瓣,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许桑棠握住他瘦得只剩皮包骨的手,眼泪汹涌而出,“文远,是我害了你!”
第98章 他是中毒,不是心病
第98章 他是中毒,不是心病
文远只是一眼不眨的看着她,眸中有思念,有不舍,有关怀,唯独没有一丝责备和怨怼,他想握住她的手,却使不出一丁点力气,只能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生怕他就这样去了,成了黄泉道上的鬼,今生今世与她,只能生死相隔。
他知道他要死了,他不怕死,他怕的是为他愁白了头的父亲,哭得晕厥的母亲,他若弃二老而去,他们该如何他更怕的是,他若这样死了,他深爱的女子怎么办她以为她嫁的是良人,可他深知,那是一匹狼!一匹最凶残,最狠毒,最嗜血的狼!他怎么放心这样的人留在她身边
他好恨!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鲁莽冲动!
许桑棠看着文远眼里陡然升起的亮光,连忙俯下来,含泪问道,“文远,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不!他什么也不想说,也不能说,他只能瞒着骗着,他不想害任何人。
他这一生,只爱过她一人,五年光阴,他仍记得初见她的第一眼,那一天,阳光明媚,春风和煦,一切如此美好,他在绸缎庄铺一批新到的货,听到隔壁店铺的老板娘在议论,说那栋破败的酒楼被人盘下来了,买的人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大家纷纷议论那姑娘胆大包天,那酒楼风水不好,从建成至今,已换过十多任老板,每任老板都破产,她一个姑娘家竟然敢盘下那样的酒楼。
更多议论的是,那姑娘不知羞耻,年纪轻轻就抛头露面做生意,肯定是个狐媚子。
他当时未发一言,只是听着那些言谈,对那姑娘产生了好奇心,忽听得有人脆生生笑道,“老板娘,狐媚子若生成我这样,可就勾不到男人了。”
那年,十五岁的许桑棠,站在阳光下,笑容明媚灿烂,一双眼闪亮耀眼,文远当时便看痴了,他见过很多女子,从没有人像她笑得这样纯粹明亮,就像所有阳光都蕴藏在那笑容里,就那么大刺刺的刺入他的心里。
说她狐媚子的老板娘很不好意思,她却毫不在乎的主动介绍,“我叫许桑棠,盘下那家店打算开家酒楼,以后就和大家做邻居了,请大家多多关照。”
后来,他看见她带着很多泥工木匠,修缮酒楼,不忙的时候,他会过去帮忙,他看着酒楼一点点变化,变得与别的酒楼都不同,却又不显得突兀,只觉得别致好看。
她和他并肩站在门口,她指着门框上的匾额豪气万千的道,“我要做大昭一等一的酒楼,我要整个大昭都知道这个酒楼,它就叫天下第一楼!”
天下第一楼,天下第一,且独一无二,就如同她在他心里的地位,天下第一,且独一无二。
“文远——”
许桑棠看文远目光茫然飘远,似乎在想些什么,用力握紧他的手,那只手瘦得只剩皮和骨头,手背上的青筋刺痛了她的眼,她眨了眨眼,拼命将泪水吞回去,她看着他,笑容明媚,一如最初,“文远,你一定会没事的,文远,只要你好起来,我们还是朋友,我们一起喝酒聊天,一起春日踏青,夏日泛舟,秋日做桂花酿,冬日赏雪。”
他默默的看了她半晌,轻轻闭上眼,两颗泪珠从眼角滚落,是啊,只能是朋友,他和她都知道,全都回不去了,他也不能让她再回头,不能让她惹怒那人。
“文远,我请了宫里的太医来,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许桑棠伸出手指,拭去他眼角冰凉的泪珠,心里酸楚不已,她很想放声大哭,又不能哭,只能无力的安慰他鼓励他。
他想摇头,却没有力气,他的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好不了的,不是病重难医,是没有人敢医,有人嫌他碍事,一门心思要他的命,他的腿已经废了,还不够吗
“许姑娘,卓太医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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