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小针女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西兰花花
糖这种东西,对于所有的农村孩子来说,都是稀罕物,平日里若是得了一块,那就跟过年似的欢喜。
哪怕是成亲的时候,桌子上摆了喜糖的,那都是极有排面,家境好的才这般做;家境一般的,桌子上都不会摆喜糖。
是哪家这么大手笔成亲,竟然还发糖。
……成亲啊。
姜宝青不由得有些走神。
孙大虎还以为姜宝青好奇,解释道:“是大冬她媳妇,不是找到了亲娘卢夫人么……今天卢夫人过来要把大冬她媳妇带到京城里去,算是喜事,来村子里发糖了。”
姜宝青点了点头,并不是多感兴趣。
说完这些,孙大冬也不知道跟姜宝青说些什么了,只得闷头站了原地,半晌才憋出一句:“宝青,老话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你要是在那个公子哥那受了委屈,你跟我说,我,我替你想法子。”
姜宝青蹙起眉头。
不是,大虎哥这是啥意思啊
旁边屋子后面的阴影里传来一声“噗嗤”笑声,姜二丫从阴影里走出来,不知道在那看了多久,嘲笑道:“孙大虎啊孙大虎,你可真是对这个贱人动了真感情啊。这个贱人这会儿回来,指不定就是人家那个公子哥玩腻了她,赶她回来了!”
孙大虎涨红着脸:“你,你别瞎说!”
姜二丫“哎呦”一声,掩着嘴笑:“咋着,还替这个贱人说话呢这个不要脸的小蹄子,全村人可都传遍了,姜宝青跟着那个养伤的公子哥跑了,给人当通房丫头去了!”说到这时,原本讥笑的脸都变得有些咬牙切齿的扭曲,“贱人!小小年纪就会爬男人床偷汉子了!果然有娘生没娘教……”
话音未落,姜宝青抬手便是一耳光甩了过去。
“啪!”
清脆的一声,姜二丫捂着被打歪的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姜宝青:“你竟然敢打我”
姜宝青甩了甩手:“所以说你就是学不乖啊。怎么,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我打你是一次两次了吗每次在我这吃了亏,回头还是像个蚂蚱似的蹦跶了出来。怎么着,不记打是吧觉得我打你一次不敢打你第二次是吧……姜二丫我可告诉你,你平日里骂天骂地的,我都当你是吃饱了撑的在那排放污臭气体,只有一点,别拿我早逝的娘说话,不然我打的你娘都认不出你来。”
说完,姜宝青头也不回的转身往马车上爬了上去,同车夫道:“去院子那边。”
“得嘞!”车夫笑眯眯的甩了甩马鞭,正好不偏不倚的,落在想要冲过来厮打姜二丫的身前,生生把姜二丫吓得呆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生怕往前一步,那鞭子就甩下来落她身上了。
孙大虎怔怔的站在路边,像是座雕塑一样,看着姜宝青坐着马车离开了。
他从前赶骡车的时候,也不是没想过,有朝一日把骡车换成马车,高高兴兴的载着他心爱的姑娘出去溜达几圈,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心爱的姑娘眼光好得很,嫁的男人有能力给她比旁人还要好的生活。
可是这会儿,他骡车没有了,他心爱的姑娘,也坐上了旁人的马车。
……
姜宝青站在重建的院子前头,看着匠人们辛辛苦苦的在她家小院那一侧忙碌着,而宫计原本住的院子,却空无一人。
也是,他即将痊愈,很快就会离开这个贫瘠的小地方,这个院子,重建又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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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谁胜
“大胆!你们竟然敢!”
那两个健仆躺在地上嗷嗷的叫着翻滚着,有个管事模样的人快步走来,喝道。
姜宝青掀了车帘,站在车板上,笑眯眯的看着那管事:“你是哪位我们怎么就不能敢了”
车夫攥着手里头的马鞭,不屑的看着那管事的:“对我们家姑娘出言不逊的时候,没见着你出来说半句,这会儿乱吠的狗被收拾了,你倒是跳出来大放厥词了。”他掂了掂手里头的马鞭,“我看你也是想尝尝这马鞭的滋味。”
那管事下意识的看向地上还在哀嚎的那两名健仆。惨状入眼,管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就那么两鞭子,那俩人的衣服都被抽烂了,甚至已经隐隐渗出了血迹。
显然下手极重。
管事的嘴唇都有些哆嗦:“你,你这是……蛮横!无礼!果然是山野村夫!”
这管事哪知道,这些侍卫手里头都是见过血,有过人命的,哪里会在意这些。车夫咧嘴一笑,落在这管事眼里,却是无比的阴森可怖。
“卢管事,算了,是旧识。”声音轻轻的响起,有个贵妇模样打扮的人,掀开车帘从马车中走了下来。
姜宝青一看,果然是旧识,白瑞花。
白瑞花这会儿已经浑然像是变了一个人,头上插着极为灿丽的金钗,腕上戴着碧玺手镯,手指上还带着几个宝石戒指,珠光宝气的很,像是要把前面那些年的奢华全都穿回来似的。
不仅是穿戴,白瑞花朝姜宝青走来的模样,似乎也是在刻意模仿着卢夫人的样子。只是卢夫人年纪大了,身体又有些弱,走起路来自然带着一股中老年的弱气;白瑞花正当花季年华,偏学个老太太,老气横秋的这般走路,反而让人看上去怪异的很。
无论是穿戴还是举止,都已经不像是从前的白瑞花了。
看来,白瑞花急于同过去的自己割裂。
姜宝青向后看去,从撩起车帘的一角,能看见马车里头的卢夫人边抚着小凤儿的背,边慈爱的望着白瑞花。
白瑞花注意到了姜宝青的眼神,眼里闪过一丝快意:“没想到吧我也有这般锦衣玉食的一天!”
姜宝青有些诧异的看向白瑞花:“……不是,你过来就是想说这个”
你锦不锦衣,玉不玉食,关她姜宝青什么事啊
姜宝青觉得这白瑞花可能脑子坏掉了。
白瑞花见姜宝青依旧还是那副云淡风轻,似乎很多人跟事都不会放在心上的模样。
白瑞花忍无可忍的低喊了一声:“姜宝青!”
姜宝青也忍无可忍的回了一句:“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瑞花打量着姜宝青,突然冷笑起来:“听说了傍上了那位公子哥,怎么,公子哥就只让你穿这等素净的像个丫鬟似的衣裳,坐那等破旧的马车吗”
车夫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这个没见识的,这不是在污蔑他家主子吗
知道姜姑娘身上这布料的价格吗他都不敢说多少钱一匹,因为有钱也未必能买的来!
至于这马车“破旧”,就更是没影的事了——有本事你去马车里头看看去啊,看完了回来你再能说出“破旧”俩字来,他就彻底服气!
姜宝青愣了愣之后,却是笑眯眯道:“你这么耿耿于怀,怎么,就这么在意吗”
这句话一下子戳中了白瑞花心里最薄弱的那一环。
她怎么能不在意呢
同样都是村子里过得极惨的人,这姜宝青凭什么就能把日子越过越好,越过越顺,无论是孙大虎,还是那位富家公子哥,好像都在向着她。
而她呢明明出身于官宦之家,
第二百二十二章 都不要脸
卢夫人似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强笑了下,算是缓解了尴尬。
白瑞花温温软软的喊了一声“娘”,贴心的上前扶了卢夫人一下:“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卢夫人心中熨帖得很,打从这个女儿找回来之后,她的人生,一直抱憾的那块,总算是圆满了。更别提这个女儿乖巧又贴心,就是从前过得太苦了,分外让人心疼。
“娘没事。”卢夫人拍了拍白瑞花的胳膊,看向姜宝青,这会儿对姜宝青的神色反而是有些谨慎的。
方才她一时间没想到会在这山野之间看到这料子,哪怕识货的人,遇到这料子,可能只会以为这是一匹有钱也买不到的布料。她却是在极为机缘巧合之下的情况下,知道得比旁人多一些。
这等布料,又是这个纹样的,不应该在那人手里吗
只是,在这贫瘠的乡野之间,这个看上去穿戴都素净得很的人,怎么可能跟那人有什么牵连
卢夫人满腹疑问,同姜宝青说话也不由得带上了一分小心慎重:“这位姑娘是”
白瑞花在一旁插话:“娘,她同我是一个村的,也是个可怜人。之前傻了好些年,还被嫁给了一个瘸子,自己逃了回来。后面这才恢复了正常。”
瘸子卢夫人心里一颤。
不,不对,那人听说已经销声匿迹许久了,说不定已是毒发身亡了;且,那人双腿皆不能行,也不能说是瘸子啊。
再说了,那人虽说经历那次剧变后,已是性情大变,但再怎么变,他骨子里也是那个矜傲尊贵的人,怎么可能跟一个乡下的农女有什么牵扯
卢夫人心里稍定,看向姜宝青时也带上了几分审视:“也是个可怜人。”
姜宝青笑眯眯的:“白家嫂子可真是心善,每每遇到询问我事的人,总要把我过去的事情拿出来说上一说,生怕旁人不够了解我。”
白瑞花垂下眼眸,声音柔柔道:“这也是为了让别人知道你是个苦命的,多照拂一下你。宝青妹妹,你这是在怪我吗”
卢夫人也觉得姜宝青有些小题大做了,护女心切,不悦道:“小姑娘,这都是你过去发生的事,我女儿又没有说假话,只是我问起了,便答这么几句罢了。你又何必这般阴阳怪气”
姜宝青遇到这母女俩联手不要脸,倒也没恼,笑眯眯道:“是了。确实都是过去发生的事,卢夫人说得在理。那下次,若有再问白家嫂子事的人,我便好好的把白家嫂子过去的悲惨生活讲一下,让旁人也知道,白家嫂子有多命苦,好好同情白家嫂子一番。”
白瑞花跟卢夫人顿时就变了脸色。
这是她一辈子的痛,竟然被人拿出来说三道四,卢夫人顿时怒气直冲脑海,喝道:“你这个小姑娘,心肠可真是歹毒!我女儿经历这等不幸,你还要拿出来说三道四,生得很是白净清秀,内里却这般龌龊下作!”
姜宝青便直接把方才卢夫人的话砸到了她脸上:“这都是你女儿过去发生的事,我又没说假话,只是旁人问起了,我便答这么几句罢了。卢夫人又何必这般大动肝火……再说了,若非说龌龊下作,也是你女儿在先吧。”
卢夫人气得头都有些眩晕,一旁的白瑞花察言观色,忙扶住卢夫人,低声道:“娘,不必跟这等山野村女一般计较。她最是伶牙俐齿,惯会说歪理的。”
姜宝青耳聪目明,自是听见了,笑道:“白家嫂子这话也甚是有意思,说理说不过我,就说我伶牙俐齿,说歪理。你们母女俩啊,真真就是亲母女,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
第二百二十三章 是个厉害的
白瑞花心里千般不愿,但她眼下在卢夫人面前是乖乖听话的贴心小棉袄,哪能跟她娘反着来。白瑞花便笑道:“娘说得极是。我这就扶您上车。”
白瑞花扶着卢夫人往自己车上去了,周嬷嬷看了一眼车夫,又看了一眼姜宝青,软中带硬道:“这位姑娘,您让个路,让我们先过去,也耽误不了您多少时间;您看,若是我们一直这样僵持着,反而越费时间了。咱们彼此都行个方便,您看怎么样”
姜宝青便慢慢笑了:“其实我们本就打算让到路边,让你们先过的。毕竟这路确实狭窄,只是你们的人太没礼貌,出言不逊,所以才有了后面这么一着。”
周嬷嬷点头陪着笑,心里却有些憋屈。
眼前这小姑娘看上去比她孙女还要小一些,说起话来,虽然也不见怎么声疾色厉,但那话里头的凌厉劲啊,冲谁来的,谁都有些招架不住。
那副气场,真是让人不容小觑。
最后这事便是以姜宝青的车夫把马车稍稍赶到了路边,让卢夫人一行人的马车先行通过为告终。
看样子像是姜宝青退让了,但卢夫人跟白瑞花心里都清楚,与其说是退让,那更像是胜利者的一种姿态。
卢夫人坐在马车里,摇了摇头:“那个小姑娘,是个厉害的。”
白瑞花勉强的笑了笑。
“外祖母,小凤儿要吃糖。”
小凤儿这几日已经跟卢夫人有了深厚的感情,很是依赖卢夫人了。她窝在卢夫人的怀里头,糯糯的撒着娇。
卢夫人立刻把姜宝青那事给抛到了脑后,满脸宠溺的说着:“好好好,乖囡囡,外祖母给你拿糖吃。”
白瑞花被人贩子拐走时,还没有小凤儿这般大,卢夫人这是把当年满腔的遗憾都移在了小凤儿身上,对小凤儿可以说是千依百顺,要星星绝不摘月亮的那种。
小凤儿吃过糖后,又撒了会娇,这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见小凤儿睡了过去,卢夫人嘱咐周嬷嬷把小凤儿抱着,好生看着,这又坐到白瑞花身边来,语重心长的拍着白瑞花的手道:“我看你眉头紧锁,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白瑞花哪里肯说是在为方才的事憋屈,忙露了一个柔弱的笑,又有些惴惴不安道:“娘,我是在担心,回到京里后,那些风言风语……”
这确实也是一桩难办的事。
毕竟,京中认识卢家的人,大多都知道卢家有个小孙女,幼年时就走丢了。这会儿却突然被找了回来,身边还带着个孩子,肚子里头还揣了一个,怎能不引起风言风语
卢夫人微微皱眉:“说起来你这也没什么,走丢了被人收养,又是正儿八经出嫁的,虽然后面改嫁了不太好听,但寡妇再蘸在本朝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他们议论就议论去吧,这些话总也不能拿到台面上来嘲笑你。咱们清清白白的,只是吃了许多的苦,卿卿,你放心好了,那些说你坏话的,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也就不必理会他们。”
白瑞花垂下头,下意识的摸向了小腹。
这个孩子……
卢夫人自然也看到了白瑞花的动作,她微微皱眉,这孩子确实有些不太好办。
卢夫人答应不再追究孙大冬,那自然也是有条件的,那就是,跟白瑞花和离。
卢夫人实在看不上孙大冬这等诈骗犯女婿,她让孙大冬自己选,是跟她女儿和离,还是被判个流徙三千里。
孙大冬当时哪里肯放过白瑞花这个马上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金疙瘩,死撑着不肯和离,非说白瑞花肚子里已经怀了他的孩子,生是他孙家的人,死是他孙家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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