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小针女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西兰花花
第二百三十九章 火烧
尚诗芷在尚家金尊玉贵养了这么多年,从来还没试过这般狂奔过。
毕竟是千金小姐的身子,又是风寒刚愈,尚诗芷跑到姜宝青院子里的时候,差点站都站不稳了。
然而,她却在院子里看见了姜宝青。
姜宝青身上披了件外衫,面前摆着个火盆,胳膊上搭了几件衣服,正慢慢的往火盆里扔。
……
姜宝青在烧的,是宫计给她准备的那几套衣衫。
下午姜云山从三里窝回来时,很是高兴的同姜宝青讲了他们家院子重建的进度,说是已经接近尾声了,院子里头的葡萄架都给重新修好了,甚至还按照姜宝青的吩咐,在院子里扎了个秋千;屋子里也修葺好了,亮堂的很,里头的家具俱是一水的水曲柳木,正在布置当中。
姜宝青便笑道:“那这几日我们便拾捯一下,尽早搬家才好。毕竟寄人篱下的,哪有自己家舒服。”
姜云山很以为是,盯着姜宝青把汤药喝了,这才回了自己房间,自有一番收拾。
姜宝青这边便喊了那在院子里头打扫卫生的大婶,把她从前收拾出来的那几身宫计着人送来的衣裳,都悉数给宫计送了回去。
只是没多久,扫地大婶就一脸惊惶的把衣服给姜宝青带回来了,说是主子往地上砸了个茶杯,说他送出去的东西还没有收回来的先例,让姜宝青看着随意处置。
姜宝青便自嘲的一笑,也是,这料子再好,总归是上过身,人家怎么还能看得上
是她思虑不妥了。
于是,姜宝青挑了个夜深人静的时辰,寻了个火盆,在院子里想着将这几身衣裳给烧了了事,彼此都舒坦。
谁曾想,这会儿烧着呢,人家就找上门来了。
……
尚诗芷就着火光,一眼认出了这布料的纹理——她们这些千金小姐,搭眼一看就能将大多名贵料子认个七七八八,这几乎是宅院里出来的本能了。
竟然是春华秋实!
原来之前灵凤真的没看错,这贱婢真的有春华秋实!
嫉妒像是毒虫一般啃啮了尚诗芷的心,她上前几步,看着火盆里还在烧着的一件衣裳,隐约也能看出春华秋实的纹理,简直心痛得不行:“你这个……你这个……”
她指着姜宝青,一时之间竟然寻不到什么词来表达心中的嫉妒跟憎恨。
这姜宝青,竟然将春华秋实做的衣裳给烧了!
这不是在活活的打她的脸吗——你看,你求之不得的布料,她却能这般毫不珍惜的丢入火盆,看着火苗将其吞噬殆尽,化为一团灰烬。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尚诗芷的声音变得尖锐,面部表情都有些扭曲了,“这是春华秋实!春华秋实!你这卑贱的医女,知不知道这料子千金难求!你竟然,竟然!”
尚诗芷这般愤怒,姜宝青越发误会了——她一直以为这衣裳是宫计给尚诗芷备下的,她不过是恰逢其会,这会儿人家正主找上门来,她纵然不心虚,却也是有口难言的理亏。
头一次,姜宝青面对旁人的指责,沉默了。
尚诗芷却越发恼怒了,她一把扯过姜宝青怀里头的衣裳。
姜宝青便也就任她扯过去。
只是姜宝青这会儿还大病未愈,夜寒露重的,她本就有些不太爽利,尚诗芷这般一扯,她便有些站立不稳,失力跌在了地上。
尚诗芷攥着那些布料,指着姜宝青的鼻子骂:“行了,这里没有旁人,你也莫要装了!你到底在宫表哥面前说了什么,让宫表哥明天
第二百四十章 不懂事
宫计阴着脸:“一天到晚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这么大个人了,说离家出走就离家出走,外祖母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天天替你忧心。这会儿你病也好了,玩也玩够了,让你回去尽孝就成了旁人说了你坏话年纪不小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
尚诗芷被宫计一番话说得先是一愣,继而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
宫表哥,宫表哥竟是这般看她的
……这么不懂事
尚诗芷这会儿意志终于回了回笼,她意识到一件事,她并没有恃宠而骄的资格。
毕竟是大宅院里出来的,尚诗芷飞快的抹了抹眼泪,委屈巴巴道:“宫表哥,你别生气了,方才是芷儿想岔了。”
宫计冷哼一声。
其实宫计对尚诗芷这态度算不错了,毕竟是自家表妹,若是旁人,跟他在这儿胡搅蛮缠,还攀扯姜宝青,宫计怕是已经要揍人了。
姜宝青一直一言不发。
宫计见姜宝青肩上披着的外衫滑了大半下去,忍了又忍,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上前几步,动作有些粗暴的将姜宝青的外衫给她扯了上来。
宫计冷冷的嘲讽道:“姜宝青,你这般不爱惜自己身子,莫不是想借病偷懒”
姜宝青垂下眼眸,不动声色的蜷起双手,隐住她手心里方才被小石子扎的血肉模糊的那些伤:“宫少爷说的是,我定好好养病,绝不偷懒。”
话说得客气又疏离。
宫计烦躁的想杀人。
尚诗芷见宫计竟然替姜宝青上前裹衣裳,顿时又是嫉妒得很,她故意放柔了声音,委屈巴巴道:“宫表哥,其实方才怀疑姜医女,也是因着姜医女故意刺激我。”尚诗芷一脸委屈的将左手里一直抱着的衣裳给宫计看。
宫计对衣服料子这些向来不感冒,然而这衣裳,他却是很眼熟的。
这不是今天姜宝青让人还给他,他又退回来的衣裳么
……再加上方才他看见这院子里还有个在燃着的火盆。
聪明如宫计,几乎立马想到了,姜宝青这是在做什么。
宫计的牙齿都遏制不住的咯吱作响。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就这般想同他划清界限!
宫计的脸色阴沉的太过骇人,哪怕是在夜里,尚诗芷也瞧得清楚,她心中发骇,忍不住后退一步。
太,太可怕了。
这样的宫表哥,仿佛要杀人一般……
尚诗芷强行扼制住自己想要转身拔腿逃跑的冲动,声调都有些哆嗦了:“宫,宫表哥”
宫计没有理会尚诗芷,也没有再看一眼姜宝青,转身离开了。
他怕他多看姜宝青一眼,就恨不得掐碎她的肩膀!
这一天的夜里,很多人都失眠了。
也包括姜宝青。
姜云山第二天一早来探望姜宝青时,吓了一跳。
姜宝青两只眼睛,肿得像是桃子一般。
姜云山又惊又急:“宝青,你这是怎么了”
姜宝青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这会儿定然是狼狈的很,她也不慌,伸出两只手,让姜云山看她手心的伤口,半真半假道:“昨夜不小心在院子里跌了,回来简单的处理了下,疼得很,大半夜没睡着。”
姜云山见姜宝青手心里那些伤,一看就是被院子里那些碎石子给扎的,顿时心疼得紧:“怎么这般不小心”
姜宝青随意编了个理由蒙混了过去。
姜云山心疼姜宝青,这下更不许姜宝青出去了:“……若是想晒太阳,便在窗口软塌上坐一坐,不许再去院子里了。你身子还没好,万一再跌了……”
姜宝青倒是很乖顺,只是有些苦恼:“那岂不是要闷死”
姜云山便哄她:“反正看咱们山里的那院子,不出几日就能回去了,你再忍一忍。”
姜宝青笑道:“好,那我便忍一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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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后会无期
日子过得飞快,三里窝那边很快传来了消息,院子已经重建好了,可以随时住人了。
姜宝青的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她同姜云山休息了下,决定向宫计辞行。
宫计没有见姜宝青,只是让白芨传话,说要走便走,他这双腿的复健,本也就不怎么需要她了。
姜云山跟姜宝青的日常行李不多,两人各自收拾了个包袱,便坐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离时,姜宝青只觉得心尖针扎一般的痛。
她闭上眼,强行让自己不去想宫计。
然而从石嘉县往三里窝的路,走到半路时,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姜宝青有些疑惑,掀了马车的窗帘看了下究竟。
她便看见,宫计骑在马上,手里拉着缰绳,拦住了这马车。
赶车的是车夫是宫计安排的人,见状自然是不敢继续再行的。
姜云山也有些奇怪,隔着车窗看了眼,讶然道:“是宫少爷莫非有什么事”
宫计声音冷冷的,自外面传来:“姜宝青,你下来。”
姜宝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同有些狐疑的姜云山说了声,让他稍等,便缓缓从马车里走了出去。
姜宝青站在马车边,神色漠然,看着宫计:“宫少爷,有什么事”
宫计翻身下马,大步朝姜宝青走来,然后拉着姜宝青的手腕,将姜宝青拽到了一旁。
宫计那张俊彦无匹的脸上,头一次出现这般郑重的神色。他双目定定的看着姜宝青:“姜宝青,我问你,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一句问话,却让姜宝青觉得五脏六腑都像是烧了起来。
跟他走,以什么样的身份跟他走
姜宝青垂下眼,指甲几乎掐进了手掌心的肉里。
“宫少爷,你这是言而无信吗你不是答应过我,待你腿伤尽好之日,便是我们毫无瓜葛之时吗怎么,变卦了”
姜宝青努力让声音变得冷漠,防备的模样让宫计只觉得心上被人狠狠砸了一锤,他狠狠的咬着牙,口腔中几乎都是血腥味。他一字一顿的问:“姜宝青,你觉得我想带你走,是要利用你在你心里,你竟是这样看我的”
姜宝青强忍着钻心的疼痛,反问道:“不然呢宫少爷带走我是为了什么我不过一介农女,同宫少爷云泥之别,宫少爷能在我身上得到些什么呢”姜宝青睫毛微微颤抖,却逼迫自己说出了最终的回答,“……不管怎样,我都是不愿。”
都是不愿!
宫计仰天冷笑三声:“好,姜宝青,你真是好的很!”
他一身傲骨半生不屈,姜宝青一而再再而三的这般拒他,他自然不肯再弯下脊梁恳求她什么。
“姜宝青,此生后会无期!”宫计深深的看了一眼站在路旁的姜宝青,翻身上马,一甩马缰,双腿一夹马腹,头也不回的策马离去。
此生后会无期。
姜宝青怔怔的看着宫计策马离去的背影渐渐在天边消失,半晌,竟是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来。
姜宝青回过神,低笑一声,不在乎的用袖子将口边鲜血一抹。
她知道,宫计这一去,大概就是永别了。
此生后会无期。
透过马车车窗往这边看的姜云山见姜宝青竟是吐了血,大惊失色的下了车,顾不上问姜宝青方才宫计到底是什么个意思,忙搀上姜宝青,急的不行:“宝青!你这是……”
姜宝青摆了摆手,尽管这会儿心里疼得像是有人把她的心给剜了出来,她却依旧用轻快的语气安慰着姜云山:“哥哥,这是好事,我之前一股郁气在胸中郁结,再加上从前病弱的那底子,皆化作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真没什么
姜宝青聪**敏,自然发现了姜云山隐在深处的担忧。
她同宫计的事,是再也不能挽回的,但没有必要把姜云山牵连进来,让姜云山也担心。
姜宝青笑眯眯的朝姜云山摆了摆手:“哥哥去吧,我想吃排骨了,你买些排骨,今晚上咱们做豆豉蒸排骨吃吧。”
姜云山不怕姜宝青提要求,就怕姜宝青萎靡不振,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如今见姜宝青主动说想吃排骨,哪里会不允,高兴的应了,叮嘱了姜宝青好好休息,便拎着菜篮子出了院门。
待姜云山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后,姜宝青脸上那抹笑意便像是被人抹去一般,慢慢淡了下来。
姜宝青缓缓走向那个秋千,坐在秋千上,双腿一撑,便慢慢悠悠的荡起了秋千。
隔壁原本属于宫计的那间院子并没有修葺。
她同宫计的过往,也就跟那院子似的,变成了一堆废墟。
姜宝青荡着秋千,眼泪却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此生怕是再也见不到宫计了。
再也见不到那个清秀华贵的青年微微挑着眉,坐在软塌上看着她,口中略略的不耐烦:“怎么才过来”
姜宝青泪如雨下。
……
姜宝青跟姜云山热热闹闹的做了一顿饭,算是温了锅,也算是自己贺了自己的乔迁之喜。
修葺后的院子,外表看着没什么特别的,但内里却是舒适的很,姜宝青的卧室里,更是一应家具俱全,甚至连梳妆台上摆着的胭脂水粉都给备下了。
姜宝青看到这些心里头就一阵刺痛,下意识的摸向左手腕处戴着的那个腕带。
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想通:算了,真要是睹物思人,整个院子都是他让人帮着修葺的,那还过不过日子了
睡一觉,明天起来便是新的一天。
姜宝青不知喃喃了多少遍,才终于在柔软的被褥里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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