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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开!不要来攻略我!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duoduo
“太瘦了。”
刚准备挣扎着爬下来的云寂,耳朵里传来丑娘惶恐的声音:“对、对不起……”
云寂差点肺都气炸了,他娘居然对这个人说“对不起”,凭什么,我瘦不瘦关你什么事?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
埋藏了十几年,梗在他心中两世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瞬间,如同井喷一般爆发出来。
他双眼瞬间模糊,伸手抓住那只在眼前晃动的修长大手,拽倒自己面前,狠狠一口就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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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咬,是真的用了全身的力气,不管是吃奶、吃饭还是和狗狗打架的力气全都使了出去,用他那几颗乳牙,将那根手指死死咬住,咬的自己牙齿生疼……甚至因为太过用力,以至于全身都在颤抖。
他是真的恨极了。
他生性淡漠,所谓爱恨情仇很少萦绕于心,可是……
如果说,前世他爱过什么人,那么只有他。
如果说,前世他恨过什么人,那么只有他。
如果说,前世他最想忘掉的是什么人,那么,只有他。
前世也曾有人骂他铁石心肠,可是和这个男人比,他算的了什么?
他从未见过,比这个男人更硬的心肠。
前世,他的人生被从中间鲜明的分成了两半。
前世的他,没有父母,只有这么一个师傅,一个宠溺的他无法无天,让他连自己的孤儿身份都毫无自觉的师傅。
他甚至没有奶娘丫头,他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人亲手打理。
他是在他的怀里长大的。
是这个人,喂他吃第一口饭,扶他走第一步路,教他说第一句话,握着他的手写下第一个字……
曾几何时,只要他一句话,这个人可以放下手上所有的事,去给他做糕点、去陪他放风筝、去带他采山茶……
但凡他想要的,哪怕只是无心的提一句,都会很快出现在他的案头,无论是江南的花魁,还是御膳房的珍馐。
师兄贵为皇子,五次上山,在门口跪了三天三夜,也不过入门做了个记名弟子。
而他无论想学什么,那个男人都尽心竭力的教,即使自己并不精通,也会亲自去替他延请名师。
哪怕等先生来了,他早已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一句“现在不想学了”,那个人也不过无奈的摇头失笑,转头去给先生陪不是。
那个人的书房禁地,擅自出入者死,却到处都是他胡乱涂抹的痕迹,好笔好墨、名人字画、古董珍宝,被他糟蹋了多少数也数不清……
从记事开始,他就无忧无虑、百无禁忌的,生活在这样一个温暖光明不见任何阴霾的世界里,周围所有人都是温和善良的,都宠爱并喜欢着他,师傅、师兄、先生,甚至厨娘、丫头、小厮……
连山水阳光、风霜雨雪,都那么美丽动人。
只是这一切,在他十三岁时戛然而止。
他从没想过,他所见到的美好的一切,竟然是寄托在一张脸上的。
他毁了一张脸,于是这个世界就对他翻了脸。
向来对他关怀备至、宠溺无度的师傅,在最后一个大夫摇着头从他的房间走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在他面前出现过。
没有安慰他的不幸,没有倾听他的哭诉,甚至连见都不肯再见他一面。
他不顾一切的想冲到他面前,问一句“为什么”,说一句“师傅,你不管我了吗”可是这个他向来横行无忌的庄园,此刻却处处都成了禁地。
他的师傅,真的不管他了。
丫鬟仆役对他的态度从阳奉阴违到不闻不问,从冷嘲热讽到拳脚相加,最后在一个寒冬将他赶出山庄。
那是他第一次下山,山下的世界和山上一样冰冷。
天真可爱的孩童用碎石瓦片驱赶他,善良勤劳的姑娘用夹着碎冰的河水泼他,淳朴憨厚的村民拿着棍棒铁锹追赶他,要将这个怪物活活烧死……
十三岁的他赤着脚,一个人走在冰雪中,连对那个毁了他的人的恨意都开始变淡,心中只剩了对这个世界的陌生和惊惧。
只是无论处在什么样的境地,他总是想着,那个人一定不会不管他,一定会来找他,一定会来救他。
到了那个时候,他一定要生很久很久的气,才和他说话,才吃他做的糕点。
然而没有。
直到最后,他也没有等到那个人。
前世今生,他满脸血污的躺在床上,用仅剩的一只眼睛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便是他最后一次看见他。
他出门时那一声叹息,便是他最后一次听到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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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之后,云寂才终于想明白,原来,对他翻脸的,并不是这个世界,只是这个人而已。
他无声而笑:原来十多年毫无保留的疼爱,竟会为了一张脸而改变。
如果这样的疼爱都可以是假的,那么这世上,还有什么是真的?
这句话问的多了,他似乎终于变得铁石心肠起来,以至于当那对男女露出真面目时,他甚至都没有多少意外和愤怒,更谈不上恨。
他以为自己已经刀枪不入,可是当这个人再次毫无防备的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发现,也许,他其实并没有长进多少。
云寂从未这样恨过一个人。
他怎么可以这样?
他这么可以这样!
他怎么可以高兴时对他爱如珍宝,一转眼就将他弃若敝屣!
他怎么可以想将他捧起来就捧起来,想丢掉就丢掉,他怎么可以在他好容易想忘掉他时,又这样蛮不讲理的出现在他面前!欺负他的娘亲!打扰他的生活!
云寂咬着牙,不依不饶的碾着嘴里那根修长的手指。
闷笑声入耳,感受着这男人胸膛的震颤,云寂气的眼圈发红,还没来得及将怒气全部转化成力气,下颌就被轻轻戳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松了口。
“牙长的不错。”
淡淡的评价了一句之后,男人脸上的笑容敛去,从云寂紧攥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指,将他按趴在自己的胳膊上,另一只手掀开了他背后的衣襟。
男人看了很久,直到深秋的夜风将云寂吹得打了个喷嚏,才回过神来,轻轻盖上云寂的衣襟,问道:“起名字了吗?”
丑娘有些茫然的摇头。
男人道:“你既然说夫家姓云,那就叫云、起好了。”
云和起二字之间,微不可查的顿了下,似乎果真是临时意动取的名字,又或者是话到嘴边时,忽然改了用词。
丑娘低低的应了声“是”。
男人不再说话,指背在云寂的小脸上轻刮。
云寂愤然扭过头去,不理他。
男人再度失笑,又随即敛去,脸色恢复平淡,淡淡道:“不是他。”
他站起来,弯腰将云寂原封不动的送到丑娘怀里,丑娘呆呆接过,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男人直起腰,平静道:“打扰了。”
就那么转过身,毫不停留的走了出去,只留下一个萧瑟的背影。
第4章
看着自家主人就这么走了,老管家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忙从袖子里摸出十多两碎银子放在丑娘身边,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匆匆带着人离开。
以为有大热闹看,谁知只是一场误会的村民三三两两的散去,干瘦妇人看着丑娘脚边的银子,既羡慕嫉妒,又担心因为这一场乌龙,让她失去得到它们的机会,于是凑在丑娘身边,开始叙说她如何为丑娘担心,如何庆幸只是误会云云……
她喋喋不休的说了半天,却见丑娘只是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眼睛没有一点光彩,知道自己的唇舌算是白费了,只得悻悻然离开。
临走前看一眼地上的碎银子,很是不舍,然而即使知道她这会儿拿了银子,丑娘也未必能察觉,却依旧还是不敢——到底是大户人家当着官爷的面给的,她哪敢现在就动什么歪心思?
小院终于恢复了黑暗和平静,丑娘爬起来,抱着云寂回屋。
她勉强合上支离破碎的门,轻轻摇晃着怀里的孩子:“亮光虫儿飞呀飞,爹爹叫我捉乌龟;
乌龟长脚,爹爹叫我捉麻雀;
麻雀长毛,爹爹叫我摘毛桃;
毛桃开花,爹爹叫我吃发粑……”
眼泪一滴滴落在云寂苍白的小脸上,冰冷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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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寂以为见到了那个人,他会夜不能寐,然而他低估了婴儿身体的本能,他甚至连多想的时间都没有,就那样在丑娘的拍拍打打、摇摇晃晃中沉沉睡了过去,连梦也没做一个,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丑娘没去上工,正低着头收拾东西,云寂很能理解——见过了那对夫妻的嘴脸,这里是再也住不得了。
接下来云寂就看见了正无精打采趴在门口的大黑,很是高兴它还活着,于是给了它一个灿烂的笑脸。
难得被小主人待见一次的大黑很是兴奋,一跃而起,摇着尾巴扑上来,伸长了脑袋就舔,被小主人嫌弃的推开后,又锲而不舍的扑上去。
丑娘显然有些魂不守舍,竟然没发现儿子的窘况,低头用火钳拨弄着炉火,大约是惊魂未定的缘故,手微微有些颤抖。
指望不上娘亲,云寂只好自力更生,撅起屁股爬到床内侧,对鞭长莫及的大黑做了个得意的鬼脸,便不再理它,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出神。
他昨天心情激荡,有很多事没去想,现在却不得不想。
他确定自己没有认错,无论相貌身形、声音语气,还是气息,都是那个人无疑,只是比记忆中,要年轻许多。
云寂记得很清楚,前一世的那个人,在他十五岁的时候,就因病身故,他为此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难不成是和自己投胎在了一个时间,一个地点?
可是一个人投胎转世之后,会相貌、声音、气质、习惯、喜好,都还和前世一样吗?
云寂摇摇头,又或者,他这一次轮回,竟投胎到了几十年前?他遇到的,是几十年前的师傅?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以后会不会遇到这一世的自己?
这一世的自己?
这个荒唐的想法,让云寂忽然一个激灵,想起了昨天被他因情绪激荡而忽略了的一句话。
“那孩子的后腰上,有一个水滴状的粉色胎记……”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响。
水滴状的粉色胎记。
他有的啊!
上辈子他有,这辈子……看丑娘的反应,大约也是有的。
两个人,在同样的位置拥有同样形状胎记的几率有多大?而这两个人,和同样一个人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几率,又有多大?
难道,他并不是投胎转世,而是重新回到了小时候?
可是,他分明叫云寂,为什么现在又起名云起?
为什么他前世从来没听说过丑娘的事?
云寂脑海中一片混乱。
那个人分明告诉他,他从小被遗弃在山庄门口,没人知道他的父母是谁。
可如今,他分明与丑娘相识,他分明专程来寻他……虽然不知为何最后放弃带他回去,但他知道自己的身世是毫无疑问的。
那个人到底瞒了他多少事?
……
云寂一惯冷情,可是涉及到前世今生他最在意的两个人,却也忍不住多想,只觉得脑海中各种念头纷纷扰扰,完全抓不住要点。
又微微皱眉,人生重来一次,那是不是意味着,前世遇到过的那些人,还会再出现在他面前?
细数起来,他的前世果然活的失败,前十年面对着无数张伪善的面孔,后十年又因为一张鬼魅般的脸,令得人见人恶……人生重来,他竟想不出几个愿意再见一面的人。
胡思乱想中,忽然被一声响动惊醒,云寂微楞抬头,却发现是丑娘看见他醒来,惊得失落了手里的火钳。
见云寂扭头看过来,丑娘低头避过他的目光,弯腰捡起地上的火钳,又开始翻弄炉火,只是一双手抖的厉害。
云寂微楞,丑娘在这种时候生炉火,云寂原本并未多想,只以为是反正这里住不得了,先前攒下的木炭也带不走,不如索性用了……但此刻,却看出几分不同寻常的意思来。
他好奇的翻过身爬到床沿坐下,终于看清丑娘胡乱的用火钳拨弄的东西,并不是炉火,而是放在炉火上灼烧着的一枚铜簪,如今已经烧的通体发红。
那是一枚最普通的发饰,不值钱,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簪头是一朵比铜钱略小的梅花,形状也极粗糙,只有村里最穷的妇人才会用这样的发簪。
云寂愣了一下后,才想明白丑娘想做什么,眨了眨眼,很乖巧的在床沿边趴了下来,就像他刚醒来的时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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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趴在床上,“专心致志”的玩了一阵手指头,见丑娘没什么动静,便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丑娘正痴痴的看着他,脸色灰败,比昨日见到那个人的时候还要难看。
云寂对丑娘露出一个安慰的笑脸,丑娘却如同被人打了一棍般,摇摇欲坠。
于是云寂敛去笑容,将头扭向另一侧,不让丑娘再看见他的脸。
娘,我知道你要做什么,没关系,来吧,我不怕疼,我不怪你。
虽然我知道,面对着那个男人,做这些毫无意义,但如果能让你稍稍心安,我愿意的,娘。
来吧,别怕,娘。
来吧,没关系的,娘……
身后终于慢慢开始有了动静,声音小小的,窸窸窣窣,然后是一声突如其来的“嗞!”
那一声,就像猪肉被扔进油锅里,一股烧焦的皮肉的焦胡味扑鼻而来。
云寂浑身一颤,没有回头,泪水毫无预兆的喷涌而出。
他将脸狠狠埋进被褥里,将泪水和哽咽一起捂住。
娘,你不要这么傻,娘。
终于,腰上的衣襟被轻轻掀开,时间仿佛变得缓慢,袒露在外的肌肤也变得格外敏感,能感受到有灼热的气息在靠近,能感受到肌肉在发烫,汗毛在卷曲,能感受到紧紧攥着炽热铜簪的那只手,颤抖如风中的落叶。
不要怕,娘。
没关系的,娘。
云寂闭上眼睛,等待着那一下的到来。
然而他等到的是“当!”的一声,铜簪落地。
丑娘崩溃的跪倒在地上,破碎的哭声从紧紧捂住的双唇里挤出,眼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汨汨而下。
云寂坐起来,拉起丑娘的右手。
血肉模糊的伤痕,横贯在布满了茧子的掌心,横跨着几根丝毫谈不上细嫩的手指,铜簪簪身上的纹路在上面隐约可见。
我的傻娘啊!
云寂伸出嫩嫩的小手,抹去丑娘脸上的泪水,不停的流,他就不停的抹。
娘,不要哭。
我就在这里,我不会被任何人抢走,就算被迫离开,我也发誓一定会回到你的身边。
娘,不要怕。
我知道你怕他,不敢见他,不想和他有任何纠葛,那么我们一起,走的远远的。
世界那么大,总有他找不到的地方。
娘,不要哭,不要怕。
我在。
第5章
陈家村,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离小镇很近,交通便利,且是出了名的民风淳朴。
就在村头小溪附近的一片浅滩里,正聚集着好些个孩子,最大的有十一二岁,最小的看起来才三岁左右,居中的却是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正手握一根树枝,在地上边写边念:“子贡问曰:‘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周围的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跟着念,声音并不齐整,但包括最小的流着鼻涕的小女孩在内,都念的分外认真。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意思就是,自己不喜欢或者做不到的事,就不要强加于别人身上。这告诉我们,与人相处,要将心比心,推己及人,要能够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小男孩简单解释完,顿了顿道:“今天先生有事,就只教了这一句,里面有两个生字,欲和施,我把笔顺写在地上,你们自己看着练。”
大大小小的孩子们胡乱的答着“好!”、“知道了!”、“是!”,乱糟糟一片。
小男孩也不维持纪律,等他们自然安静下来,才又道:“待会大牛和二狗一起,去郎中那儿将这几天摘的枸杞卖掉,卖的钱先放在大牛那儿,明儿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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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大点的男孩应了一声,小男孩道:“你们先别急着走,把鱼分了再说。我的那两条小笋儿带回家去,请你娘一起煮了给咱家送过去。就说是塘子水干了捡的,家里吃不了那么多——我娘她不出门,不会知道的。”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先是点头,后又摇头,怯生生道:“可是这样你娘又会塞钱……”
小男孩道:“塞钱就拿着,等下次卖粮的时候再填回去就是了。”
又转头对其他孩子道:“如果有人说起,你们记得要帮忙解释,不要让人误会了笋儿她娘……只不让我娘知道就是了。好了,分鱼吧!”
所有人迅速行动起来,有的去扒开泥坝,有的去折柳条儿来穿鱼,小男孩道:“果果和柳儿留下练字!你们还小呢,不能下水,回头打湿了衣服,你们自个儿没事,你们自家哥哥却免不了一顿胖揍!”
于是两个最小的孩子悻悻然回来,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照猫画虎。
小男孩则拿出帕子,仔细收拾自己身上不小心沾上的泥点子、草叶子。
“云起哥哥,”小丫头柳儿画了一阵,扭头看向他,脆生生道:“用树枝写字手一点都不疼,可为什么云起哥哥每次都要用细布包着呢?你看,柳儿都不包!”
云起答道:“因为写多了手上会起茧子啊!”
小丫头好奇道:“起茧子不好吗?爹爹娘亲手上都有茧子,哥哥手上也有。”
云起点头,认真道:“有茧子挺好的,只是……娘会心疼啊!”
柳儿茫然的眨眨眼,云起却没心思为她解惑,而是看了看天色,拿起自己的小书箱:快到放学的点儿了,他也该回去了。
正要再交代几句,忽然听见村口方向的小路上传来大喊大叫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焦急:“云起!云起!”
云起心里咯噔一声,向喊话的少年望去,那少年一面喊一面飞跑:“云起,快!快快!你、你娘她……她不行了!”
云起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中书箱砰的一声落地。
少年的喊声那些孩子也听到了,惊呼一声担心的围过来,还未靠近,便见云起狠狠抹了一把眼睛,拔腿向村子狂奔而去。
才刚跑出几步,就被地上的碎石拌住,狠狠摔了下去,摔的尘土飞扬,狼狈之极。
往日看见这种情景,这些孩子都会哈哈大笑,肆意嘲笑一番,如今看着却只觉得心酸,还不及抢上去搀扶,云起已经自己爬起来,一声不吭的向前跑去。
来报信的少年这会儿终于到了,二话不说将他捞到背上,转身向来路跑去。
听到背上传来沙哑的道谢声,少年也红了眼睛,心情沉重:多好的孩子啊,可为什么命就这么苦呢!
云起趴在少年的背上,眼泪顺着下巴,一滴滴落下来。
他知道丑娘身体一直不好,不过是在拖日子罢了,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他知道丑娘陪不了他多久……可无论知道的多清楚,不管做多少准备,真的到了这个时候,没有用的,什么都没有用……
丑娘和他的家就在村口,离这里最近的地方,可往日觉得微不足道的一里多路,此刻却仿佛像远的没有尽头。
破败的院落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见少年带着云起过来,都悄悄叹了口气,向一旁让了让。
老村长上前,摸摸云起的头,叹道:“已经喂了参汤,人也醒了,大夫已经让人去请了,但……唉!进去好好陪你娘说几句话吧!”
云起仰起小脸,对他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旋又敛去,用袖子胡乱抹掉脸上的泪痕,又理了理头发,这才掀开帘子进门:“娘,我回来了。”
丑娘正静静的倚在床上,脸色灰暗,嘴唇也呈现出不详的灰白色,见云起进门,脸上露出微笑,轻声问道:“放学啦?”
说话的声音却不见气虚,甚至比平日里听起来还要强上少许,但云起知道这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心中更是酸楚。
这段日子,丑娘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恨不得每天守在她身前,只是那日不过早回来一个时辰,就将丑娘气的吐血,又强撑着起身用竹板抽了他十多板。
云起自己不觉如何疼,但丑娘却是又心痛又心疼,身上的病更重了一成,至那之后,云起再不敢提前回家,至于请假回家侍候丑娘的话,更是提都不敢提。
云起“嗯”了一声,又点点头,解释道:“先生今天有事,早放学了一刻钟。”
说着走到床前跪下,几个守在丑娘跟前的农妇,悄悄出去,合上门。
“起儿……”
“在呢,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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