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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谢相 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若花辞树
刘藻乏得很,一躺下,只觉浑身的骨头都酸疼。困意很快就漫上来,陷入睡眠中。可兴许是太累了,太阳穴处跳动着疼,刘藻睡得很不安稳,眼皮不住地颤抖。
她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为谢相治伤,其余不该计较,她醒着能克制住自己,可一入睡,便由不得她了。
梦境中不住地回响谢漪那句“我视陛下,与亲子无异”。刘藻合着眼睛,眉头紧紧皱起,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喘不过气来,仿佛随时都会窒息死去。
偏生那句话,又如咒语一般,贴在耳畔,来来回回地响起。
刘藻承受不住,硬生生地睁开眼,从榻上猛地坐起。胸口像是被刀戳烂了一般,疼得铭心刻骨。
“视我如亲子啊。”刘藻在心中叹道。
可至少谢相爱我,也是刻骨铭心,她又想。
胡敖闻得声响,推门入殿,见皇帝已醒了,正在自己穿衣,他大惊失色,上前道:“陛下睡了不到一刻,外头天都还未黑透呢,再眯一会儿。丞相那里有臣亲去看着,一有事必立即来禀。”
刘藻摇了摇头,笑了一下:“睡过便精神了。”
她系好衣带,便往寝殿去。
谢漪也醒着,只是合着眼。刘藻轻手轻脚地入内,看了看,又摸了摸谢漪的额头,试试体温,确认无事,便去偏殿与医官们商议医治事宜,又令人将奏疏公文都自宣室殿搬了来。
如何医治,已很明确了,观目下谢相境况,也甚乐观。医官们反复完善细节。毕竟是丞相,需得万无一失方好。几经商议之下,便将时间定在了明日正午。
刘藻仔细地听了,回到寝殿,宫人已经奏疏公文都搬了来。简牍装了满满一大箱子,可见今日大臣们有多活跃。
皇帝的寝殿自是大得很。刘藻不欲吵到谢漪,令人在左侧与龙床颇远处置了一长案,又放了两盏铜灯,便在那处处置朝政。
她果然极小心,翻动竹简的声音也很轻,传入谢漪耳中,只细微的声响,不止不扰她睡眠,反倒有少许催眠之效。
可不知是白日睡得多了,还是醒来之后,意识便敏感起来,痛意尖锐,半点忽视不得。谢漪一面忍受疼痛,一面听着刘藻那边的细微响动,脑海浮现的,是她说了视陛下如亲子那一瞬,她受伤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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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漪竟分不分明,是伤口疼一些,还是她的心更疼一些。
希望陛下能迷途知返。
她是那日与陛下散步时察觉到的。陛下往日粘人,她只当是她自小缺少母亲关怀,故而对她这长辈格外眷恋,直到她捧着她的手,在唇边呵气,她就觉似乎过于亲昵了,不想陛下又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虽那一下极快,又仿佛是不慎碰到,但疑心已起,要打消便不容易了。
今日那句话,只确认而已,她只盼是她多心,冤枉了陛下,谁知真相却是如此使人失望。
谢漪终究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伤口又使她睡得极不安生,多数时候浮沉于半梦半醒间。她隐约能感到刘藻与她靠近,她的手贴在她的额头上,耳边传来许多乱糟糟的声响,还有陛下刻意压低的声音。
那声音中压抑着怒气。
这是怎么了?谢漪头昏脑涨,睁不开眼睛,她心中却很想问一问刘藻,发生了什么?何事为难?说与姑母,姑母必护你平安。
她努力欲张口,却无力出声,伤口处的痛意,似是纠缠不尽的藤蔓,将她全身都紧紧缠绕起来,蚀骨般疼。
刘藻已快急疯了。
“为何好端端的,就发起热来?不是说,过了一日一夜,不发热,便能好转吗?”刘藻压低了声,怒意喷泄而出。
医官们一时也寻不出缘由,伤重至此,反反复复也是情理之中。但这话却不敢与皇帝讲。军医道:“要紧的是先退热,赶紧写一方子来。”
刘藻也顾不上生气,忙道:“正是。”
医官们去偏殿写方子。
军医慢了一步,与刘藻道:“谢相这热不好退,臣在军中,有一土方,以酒擦洗人身,可助退热。”
刘藻一听,忙问:“擦洗何处?”
军医比划了一下:“额头,四肢。只是天冷,万不可再受寒。”
刘藻听明白了,立即使人去取酒来,一面又令人往殿中增火盆。
待酒取来,刘藻亲为谢漪擦拭。
不知过了多久,谢漪迷蒙间睁眼,便见刘藻趴在床边,她的眼睛是闭着的,已睡着了。
想是累得很了,她的呼吸很沉,眉宇间的疲惫清晰可见。谢漪欲抚摸她的脸庞,奈何身上无力,竟抬手都难。
殿门被轻轻推开,谢漪闭起眼睛,装作不曾醒过。来者是胡敖,他轻手轻脚地到床前,小声道:“陛下,该醒了。”
未等他唤第二声,谢漪便闻得床边响动,刘藻醒了。
一只温暖的手贴上她的额头,接着便是陛下的声音响起:“退热了,快令医官来看过。”
胡敖也甚喜:“臣就去。”
伴着步履远去的声音,谢漪察觉身边那人倾身下来,与她渐渐靠近。她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一个小心的吻,落在她唇边,短促一下,便立即离去,像那日落在她手背上的吻一般。
谢漪五味杂陈,说不尽的失望。
“要快好起来,昨晚吓坏我了。”小皇帝的声音轻轻的,情意深得使人心惊,她缓缓地道,“我已想好了,倘若当真天不庇佑,姑母也不会孤单,我会陪着您。”
谢漪的心都随她这句话而颤动,失望化作了心痛。
“倘有来世,便让我做你的侄儿,再不起非分之想了。可今生求您千万成全我一回。”小皇帝轻声地哀求,卑微得让谢漪心疼。
殿门又开了,小皇帝不再说话。匆匆而来的自是那数名医官。
军医上前把脉后,语带喜意:“退了。快去煎第二副药来,为丞相提一提精神,正午必得解毒,不能再拖了。”
刘藻道:“昨夜高烧,可有影响?”
太医令道:“多少是有的。可也不宜再迟了。”最怕的就是丞相撑不下去,可再拖,恐怕当真得去一肢方可解读了。
刘藻沉默片刻,道:“好。”
医官们又退了下去,这回留下了太医令与军医在殿中随时照料。刘藻又去了前头。她得兼顾着两边。
待她去后,谢漪方睁眼,唤了太医令上前,问道:“有几分胜算?”
太医令不敢答,竟借口去看一看药退了出去。军医见他一去,立即变了神色,恭敬道:“下官是卫尉派来的,必用心诊治,请丞相放心。朝中暂且都好,只是陛下雄才伟略,欲趁此一举稳定超纲,昨日遣人去了大将军府上。”
孙次卿是谢党短板,皇帝知道,谢漪自然更是清楚。她派人去见孙次卿,为的什么,不止谢漪,其余大臣也猜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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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是既要对付太后,也要对付她。
谢漪不觉生气,反倒欣慰,陛下此举甚果决,要摆脱太后压制,也的确唯这一法可行。
“转告卫尉,助陛下成事。”谢漪说道。
军医伏拜:“下官领命。”
他站起身,就要退下。宫中还有一条暗线可通至宫外,他要将谢相之令传递出去。还未等他转身,便闻谢漪又问了一遍:“有几分胜算能伤愈?”
军医一滞:“五分。刮骨之痛,少有人能忍,忍不过,便是……”
谢漪合起眼睛,不再说话,心中却是想,她怎会忍不过,她辛苦护住陛下,不是为了到头来,让她陪她去走那黄泉路。
第49章
刘藻在正午前赶回,殿中已备下疗伤所需之物。谢漪用了药,吊住精神,见她来,目光便落到了她身上。
刘藻到床边坐下,握着她的手,谢漪也未挣扎,她提不起力气。医官忙进忙出地准备,军医至床前,道:“过会儿,两名医官为谢相固住手臂,以免挣扎。由臣主刀,待骨中毒刮干净,便可无忧了。”
如何疗伤,先前说过一遍,眼下重复,不过安谢相的心罢了。刘藻与谢漪皆颔首,刘藻道:“一切托付卿了。”
军医行了一揖,以示义不容辞,而后又谏道:“殿中血腥,陛下不如回避?”
刘藻道:“朕就在这里。”
那场面必然血腥残忍,陛下在此,若因心急担忧,而胡乱下诏,反倒阻碍他们医治。军医还欲再劝,谢漪道:“便依陛下。”
军医于是一揖,退下预备所需物事去了。
医官们并着宫人的步履声忙乱急促,传入刘藻耳中,使她越发心慌。她都这般害怕,更不必说谢相,便寻了话来,与她说,欲使她放松一些。谢漪听着,也有答话,只是望着殿中往来的众人,显得心不在焉。
刘藻便以为她也在怕,握紧了她的手。谢漪的视线终于转过来,重新看向她。刘藻安慰道:“姑母休忧,万事皆妥当了。”
谢漪笑了一下,笑意淡淡的“臣知。”
只是她眼下虚弱,本就无力,刘藻又乱得很,竟也未发觉她的疏离。
主刀的是军医,他在军中做过这事,有经验。刀是精炼的,小小的一枚,长条状,刀尖锋锐,刃上有寒光。刘藻见过不少好刀,却都比不上这小小的一枚来得锋利。
有一医官上前,解开臂上的纱布,露出伤口。伤口已凝住,血是暗色的。
刘藻退到一旁,两名医官上前,一上一下的按住谢漪的手臂。军医先以清水清洗伤口,而后用那枚刀,将已愈合了大半的伤口破开,顷刻间血流如注。
军医以药物止血,奈何药物效用有限,止不得多少血。
刚一开始,殿中就忙作了一团。
刘藻站在侧旁,以免碍事,谢漪起先忍着,可她到底是血肉之躯,纵使意志坚定,又哪里敌得过如此疼痛。痛吟声终究传来,也揪住了刘藻的心。
若说割开皮肉,将尖刀探入臂中的痛意,尚能凭借意志强行忍受,刀尖刮过骨头的剧痛,足以使人发疯。
谢漪疼得发颤,满身都是冷汗,她禁不住挣扎,也不知虚弱的身子,哪里这样大的力气,两名成年男子的力道竟也按不住她。
军医大急,高声道:“快按住!快、快,再来人!”
“我来!”刘藻上前,按住谢漪的手腕。
谢漪不住挣扎,脸上像涂了一层蜡,枯黄的,牙在打颤,头发都被汗水浸湿,整个人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般。
刘藻双目赤红,用力按住她的手腕,不使她动弹。谢漪像是看到她了,浑浊无神的眼睛渐渐有了神采。
忽然她身子一颤,锐利的刀刃再度刮过骨头。刘藻几乎能听到那细微却尖锐的声音,揪住她的头皮,也刺入她的心。
谢漪再度挣扎起来,颈上青筋绽起,可她却没有多少力气了。眼中的神采仿佛油尽灯枯,彻底熄灭。从她喉中传出的痛吟,也渐渐弱下去。
“丞相!丞相忍耐片刻!”
“丞相撑住,不可昏睡!”
医官们的声音七嘴八舌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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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肉刮骨的剧痛,若没意志支撑,怕是就要生生疼死了。谢相这时昏过去,兴许就要醒不来。
军医回头喊道:“快将备好的药端上来。”
宫人们慌乱的步履声不绝于耳。
刘藻看到谢漪的嘴唇在动,她在说话,刘藻贴过去,却听得轻微到几近无声的一句:“刘藻……勿负我……”
刘藻一怔,一时竟不知她此话何意。
药端来了,刘藻顿时顾不上深思,帮着喂她用药。
半日下来,骨上的毒刮干净了,只残余少许,可日后静养逼出。刘藻简直不知谢漪是怎么撑下来的。她光是看着,都觉脱了力。伤口重新裹了药,包扎起来,看不到了。刘藻却觉得,她恐怕此生都忘不了今日,忘不了那沾着血丝的白骨与尖刀从上刮过的声音。
医官们大松了口气,谢相挺过去,他们的性命也算保住了,各自收拾刀具物件。
血染得到处都是,刘藻的手上也是,眼下干了,还能感受到粘稠。宫人端了清水上前,在她身前跪下,将铜盆高举过头顶,请陛下净手。
刘藻却将目光落在那小小的刀上,刀上还沾着血,血间还黏连着少许碎肉。刘藻打了个寒颤。她转头看谢漪,谢漪昏睡,容颜憔悴,已看不出方才的失态挣扎。
宫人等了一会儿,不见陛下动静,不知怎么,竟倍觉惊惶,颤着声,说了一句:“请陛下净手。”
胡敖闻声,搁下手中之物,走过来,一见皇帝,就觉陛下神色不对,忙道:“陛下洗一洗手?谢相还需陛下照料。”
刘藻这才醒过神来,将手搁入清水中。血立即就扩散开,从她的手上,漫入水中。
军医后怕不已,来向皇帝禀后续之事,他说着说着,又夹了一句:“幸而丞相以臂为陛下挡了刀,若是中了陛下躯体,纵然未伤着腑脏,也是凶多吉少。”
他说的是凶多吉少,其实是回天无力。就是伤在谢相臂上,方才也险些止不住血,刺客是冲着皇帝胸口去的,哪怕偏了一点,未伤到心肺,也无法解毒,光是止血,就万万做不到。
刘藻垂下眼睑,落在谢漪的脸上,道:“谢相救朕一命。”
军医闻言,颇为意外。
他原以为陛下将丞相带入宫中,守在身前,是恐有人对丞相不利,到时朝局愈加混乱,谢党众人也想到这一点,故未向陛下发难,由她将人护在眼下。
只是这两日看下来,他总觉陛下待谢相似乎真心相待,并非只为利益,而谢相能为陛下挡刀,也可见她忠心。
她们二人,好像并非外人看来的那般针锋相对。
“之后如何保养,也赖卿多用心。”刘藻说道,目光仍是在谢漪身上。
军医想着,应当将陛下与谢相如何相处也告知卫尉,至少眼下,陛下与丞相是一路阵营。闻皇帝此言,他忙行礼道:“臣分内之事。”顿了顿,又劝道:“陛下也二日不得好眠,该歇一歇,以免拖垮了身子。”
刘藻也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有,随口应了两声,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殿中很快又空了下来。医官们煎药的,商议接下去如何保养,将余毒清出的,全去了偏殿。
两名宫人跪在地上,擦拭溅到地上的血液。
这一重难关,算是过去了。刘藻守在床前,令人取温水来,亲手给谢漪擦了擦脸,好让她舒服些。
胡敖上前道:“时候不早,该进哺食了。”
刘藻允了。她恐宫人进出,带进风来,吹到谢相,便去了侧殿用饭。
厨下也知陛下这两日必无胃口,膳食皆以简单为要。哺食便有一道肉糜,剁得碎碎的肉,拌入米中,熬煮多时,炖得烂烂的,将肉香与米香揉和,再放些盐,便极开胃。
胡敖知谢相毒已解,陛下心情想是宽解了些,话中也带了笑意:“这肉糜滋味甚好,陛下多进些。”
刘藻点头,也想多吃些,补足力气,好好照顾谢相,便道:“呈上来。”
胡敖一挥手,一宦官捧着托盘上前,托盘中有一皿,皿中便盛了肉糜。
刘藻看了一眼,见皿中碎肉,神色登时一变,推开宦官,呕吐不止。
第50章
接下去数日,刘藻都见不得肉,乃至连肉味都闻不得。胡敖犯了愁,刘藻倒不觉怎么,安心照料谢漪,事事亲力亲为。
谢漪隔日就醒了,只是比刚受了伤时,更为虚弱。刘藻在她醒时,与她说话,睡着后,就去宣室,看看太后与梁集又在如何闹腾。




[GL]谢相 完结+番外 [gl]谢相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01
孙次卿是投机之人,他先投了丞相,眼下丞相才一伤,便立即转投天子,怕将与人口舌,来日无立足之信,便不肯受了皇帝延揽。可他口上推辞,行动中却时时与皇帝方便。
待闻说丞相解了毒,很快便可痊愈,梁集越加疯狂,却也无济于事,他虽不至于落败,却因刘藻应对及时,也无法再进一步。如此僵持日久,不说谢相伤愈回朝,就是单单皇帝一人,也能寻机再行壮大,从而将他们扑灭。
梁集频频往长乐宫去,与太后商议大计。
这过了四日。
四日来俱是艳阳天,风消日暖,外头的雪都软了。谢漪仍在床上躺着,残留体内的毒使她浑身乏力,只是刮骨之痛都忍下来了,余下的不过多用些药,多歇一歇,倒也无甚可忧。
刘藻知她操心惯了,不与她说,她反倒多思,便将朝上发生什么,俱说与她,又将如何应对的也一并告诉,好使她安心。
入了夜,白日的暖意皆消融,寒冷顺着门缝窗缝无孔不入地往里钻,呼啸的风声隔着窗都清晰可闻。
刘藻打发了众臣,急急忙忙往回赶,一入寝殿,便见殿中烛火氤氲,那人正躺在她的床上。
她快步入殿,又忙关上殿门,转身,就见谢漪睁开眼睛,转头望向门口。刘藻眼睛一亮,大步迈到床前,弯身问道:“姑母醒了?可觉得饿了?”
谢漪的目光在她脸上留了片刻,便垂下眼睑,道:“不饿。”
胡敖捧了药上来。
刘藻已将照顾谢漪的事做得很熟练了,闻到药味,就弯身扶着谢漪起来,让她靠到自己怀中,又接过药碗来喂她。
谢漪无力动弹,由得她摆弄,靠在怀中,让她喂着饮下了药。
药自是苦,但谢漪也习惯了,一碗药尽,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刘藻将碗递给胡敖,按照惯例,她本该将她安置回床上,可今日不知怎么,刘藻抱着她,低下头,在她颈间好奇地闻了闻。
她的气息靠近,鼻尖蹭过她的颈侧,谢漪合上眼睛,微微偏开头,满心都是排斥。
“姑母身上香香的。”刘藻的声音响起。
谢漪语气淡淡:“休得胡言。”
“就是香香的。”刘藻坚持道。她总觉谢相身上的气味熟悉,又好闻。从前不知为何这般觉得,后来知晓了往事,便猜想兴许是年幼时,谢相时常抱她,她记在心里了。
总之,她很喜欢。
她将谢漪重新安顿下,忍不住问道:“姑母平日用什么香?”
“不曾用香。”谢漪回答。
刘藻便显出果然如此的模样,认真道:“那就是姑母生来就有的香气。”
这话语,倘若换了男子来讲,便是轻薄无力。谢漪已恼了,然而转头却看到刘藻清澈的眼眸,那透亮的眼眸中有浅浅的欢喜,深深的依恋,唯独没有半点轻浮之气。
刘藻没有听到谢漪开口,也不着急,医官嘱咐过,接下去半月,谢相皆乏力,体态虚弱,时常昏睡。
她只以为谢漪累了,不爱说话,便令人取温水来,欲为谢相擦洗,好让她早些歇息。
这是每日都做的事。宫人们早已备下了温水,待陛下召,便送了进去。刘藻动作娴熟地拧了帕子,先为谢漪擦了擦脸。
温热的帕子,触到皮肤,很是舒适,加上刘藻的力道恰好,谢漪感受不到半点不适。
刘藻仔细地为她擦过脸庞,脖子,接下去便该是手,但她却停了一下,望向谢漪,关切问道:“姑母身上可难受?不如我为您擦一擦身子?”
她说的时候,并没有想到其他,只是想谢相出了汗,身上兴许黏腻难受,擦洗过必会舒服许多,但一说完,她想到更深处,脸就红了,忙转身去洗帕子,来遮掩自己红到发烫的脸色。
她背过身,也就没有看到谢漪骤然冷下去的脸色,还有眼中的失望。
“不必。”她说道。
刘藻觉得遗憾,但更多的,还是担忧谢相这般睡着不舒服,一面仔细地为她擦了手,绕过伤口,擦了手臂,一面道:“待明日问一问太医令,看要再过几日,方能沐浴。”说完,又很心虚了看了眼谢漪,仿佛不经意般提起,“我令宫人制了新衣,两日间就得了不少,可供姑母换洗,至于过上月余,天暖后的春衫,也在准备了。”
她说得自然,语气中全然就是谢相在此长住的意思,分毫不曾考虑,谢相伤势稳定,再留在宫中便不相宜了,该出宫回府去养伤才是。
她说罢便很忐忑,小眼神隐藏起期待,装作若无其事地望向谢漪。谢漪原不欲作答,奈何她这般看着,只得道:“也好。”
刘藻顿时心花怒放,她很想说,干脆就不必走了,留在宫中,与她相守。又怕太急了,吓着谢相,只得忍下。
可纵是如此,谢漪那一句轻描淡写的“也好”也足以使她高兴上许久了。
刘藻的步子都轻快了不少,全然是为所爱之人一句无心之语欢喜的模样。这模样落入谢漪眼中,又使得谢漪叹息。
刘藻哪知谢漪的心思,她单纯地觉得快乐,去殿外唤了宫人来,为她铺设床褥。




[GL]谢相 完结+番外 [gl]谢相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02
她这几日都睡在谢漪床前,便于夜间照顾她。
宫人搬了一张矮榻来,又取了被褥铺设好,供陛下夜间安歇。刘藻沐浴过,穿着一身单薄的寝衣,就钻入被褥中。
矮榻与龙床很近,总不过三步之距,谢漪一转头,就能看到刘藻躺在锦被间,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她沐浴过,身上都是清新的气息,小脸被温水熏得通红,发丝束起,隐约可见白皙修长的颈项,全然一派正当青春的美好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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