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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谢相 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若花辞树
明日必有一场风波,刘藻原以为她会紧张或是兴奋,欲与谢漪说说话,谁知头一沾枕,便沉沉睡去,心中除了踏实,再无其他。
谢漪收拾好,到床边,却见刘藻已合上眼睛,呼呼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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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还想叮嘱她两句,动怒伤身,明日任凭大臣们如何言语,皆不可动怒。若他们实在逼迫,便先晾一晾,不必针锋相对。
谁知才不过片刻,她却睡着了。
本就才病愈,能陪她熬到这个时辰,已是不易。谢漪摇了摇头,边想着下回不能再由她熬夜陪伴,边躺到她身边,不多时,也入梦乡。
隔日,奏疏发回众臣手中。大臣们各在衙署,翻开一看,面色惊变。谢漪的字迹,众人皆见过的。只见奏疏上本该落着皇帝御笔之处,清楚分明地留着巩侯的笔记。
最先翻开奏疏的大臣立即拿上奏疏,与同僚去看,几回交换,众人几能肯定,昨日呈上的奏疏,全是由巩侯代批的,一时间群情哗然,众人惊怒交加。
而常往来宫中的重臣却是忧多于怒。
巩侯代阅奏疏之事,他们早就猜到了。侍奉陛下十余载,与巩侯同僚的年数甚至更长,这二人的秉性,三公九卿都很熟悉。
巩侯秉政以稳为上,处置事宜,喜观时机,毕其功于一役。而陛下则不同,她行事更霸道,也稍激进些。
而这二月来,奏疏上所显露的,分明是巩侯的行事习惯。可见陛下早已在禁内,将朝事托付巩侯。
重臣们发现了,却一人敢声张,只恐一旦宣扬,便不好收场。不说其他,单以陛下的性子,非但不会退让,多半还会重提立后之事。上回反对立后的大臣,大半都被判为附逆,或死或贬,不见踪影。
此番,陛下若借机再提立后,谁能顶得住?
结果他们守口如瓶,战战兢兢地过了两月,陛下不但不领情,反而不再遮掩,直接将巩侯的字迹落在了奏疏上,将此事翻到明面上来了。
这下群臣便不好再假作不知了。
底下的小官闹闹嚷嚷的,要上表规劝天子之过,重臣也不好拦着,只以陛下尚在病中,不忍惊扰为由,暂先观望。
刘藻醒来,已近午时,宫外各处衙署,已闹了一晨了。她抬手捏了捏眉心,清醒了一会儿,方下了地。
宫人照旧取了一身用色清亮,材质轻软的裘服来,刘藻看了一眼,摆手道:“换。”
今日得穿精神些才好。若是病恹恹的出现在宣室,只怕那帮大臣以为她病弱可欺,更加咄咄逼人。
宫人道了声诺,捧着衣物下去了。
不一会儿,他们换了身玄色的宽袍来。刘藻穿上,又重梳了发髻,将自己收拾得格外利落清爽。
她起身好一阵了,也不见谢漪,出了寝殿,四下一寻,仍无踪迹。便问了左右:“谢相哪里去了?”
左右回道:“君侯一早便出宫去了。”
刘藻一听就明白了,与上回不同,上回提立后,谢相是众矢之的,她出面只会引来众怒,故而不如隐匿。而今,都已闹过一场了,众人心中都有了数。且谢党久无主心骨,谢相也是时候出面安军心了。
她吩咐了宫人谢相一回来,便立即禀她,就去了宣室殿。
宣室殿外已有许多大臣求见。刘藻将胡敖与了谢漪,新提拔上来的那中官远不及胡敖机变,这时叫众臣围着,逼问得快哭出来了。幸而他知什么能说,什么说不得,再如何也都是好言相劝,请众臣先出宫去。
刘藻一到,喧闹的场面倏而一静。
众臣忙躬身行礼:“拜见陛下。”
刘藻含笑道:“众卿家何事聚于此?”
众人方才尚高呼要见陛下,这时见她来了,竟不敢开口了。
刘藻看了眼天色,天色昏沉,阴云皑皑,看着是要下雪。眼前还挤挤挨挨地立着众多等着发难的大臣,可刘藻的心思忽然就远了,想的是谢相出宫,不知可穿够了衣物。
“陛下,臣等有事要奏。”一名大臣出声道。
皇帝将落在天边的目光收回,淡淡道:“哦,既是有事,那随朕入殿去吧。”
宣室殿已被火炉烤得暖暖的,众臣在外头吹了许久的冷风,一入殿,便打了个哆嗦,而后方由暖意,浸透到全身。
刘藻在上头坐下,饮了口蜜水,方问:“众卿有事,禀来便是。”
说罢将耳杯置于案上,目光也随意地落在为首的那大臣身上。那大臣心下一惊,竟不敢言。
孙次卿的尸身丢在乱葬岗里,一家老小全部枭首于城外,济阳王被押解入京,夺爵下狱,在狱中第五日,不知发生了什么,济阳王与王世子投缳自尽。还有许多附逆的大臣,死的死,贬的贬,怕是今生再无出头之日。
前车之鉴不远,众臣自是忌惮。
刘藻等了半晌,无人开口,环视了一圈殿上。众臣忙低下头,仿佛担心自己的模样被陛下记下了。
皇帝笑了一声,道:“朕知你们为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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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们愈加心惊,只怕做了出头鸟。他们来前,自是义愤填膺,且又结伴而来,这殿上少说也有二十人,再如何,陛下也不至于责众,可不知为何,陛下驾临之后,他们却谁也不敢出头了。
“怎么这么大的事,就你们来了,三公九卿无一人在?”刘藻又道。
殿上寂静一片,无人出声。
刘藻冷嗤了一声。为首的那一个见不能再不出声了,左右看了看,只得硬着头皮,回道:“臣等关切……”
“三公九卿皆不关切,只汝等关切?”皇帝问道。
于是,更无人开口了。
刘藻摆摆手,道:“都退下吧。”
大臣们如蒙大赦,忙就走了。
刘藻要等的根本不是这些小卒子,朝中从来不是他们说了算的,可偏偏那几名老臣,却不肯出头。
她等了半日,仍无人来,不免兴味索然。
而老臣们更是为难,他们以为巩侯已入后宫,便不该干政。可孙次卿的骸骨怕是都没凉透呢,殷鉴未远,他们哪里敢如上回立后时那般大张旗鼓地反对,便欲再观望观望。
如此一来,两下里就僵住了。
夜幕将至,刘藻回了寝殿,见谢漪还未归来,便裹了件大氅,往宫门去接她。风雪交加,外头冷得很。刘藻出了殿门,想了想,又回去,拿了一身谢漪的氅衣来,方登车,往宫门去。
到宫门不久,谢漪恰也回宫。
她正想着今日底下禀与她的情形,辎车忽而一停,有一人掀开车门,闯了进来。她一来便将一件厚厚的氅衣裹到她身上,还握住她的手替她暖暖,口中关心道:“冷不冷?你怎么穿得这样少?”
谢漪莞尔,让她坐到身边,问道:“大冷天的,陛下怎不在宫中等我,跑到这里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李闻:我才几天没出现,你们就另立山头,找了胡敖当粉头?
第135章
车驾继续往里行。
刘藻把谢漪的手揣在手心,低头呵气,替她搓暖,口中道:“我想着你该回来了,便来迎一迎你。相府衣衫都收拾入宫了?你怎么也不添一身?”
相府依旧是谢漪的府邸,只是如今该改称为巩侯府了。既是她的府邸,一应用度自是全的,只是谢漪归心急切,便未及添衣。
“车中不冷。”谢漪平静道。
刘藻紧紧握着她的手,不相信:“明明冷。”说完把她的手揣进了怀里捂着。
她怀中温暖,谢漪由她握着,问她午间可进过吃食,汤药饮了不曾。刘藻仔细答了,皱着眉头与她抱怨了一句:“汤药格外苦,必是太医令怨我昨日斥了他,往药中加了黄连。”
她眼下所用是补药,做固本培元之用。
太医令让她的病情折腾得头发都白了一半,恨不能将世间的大补之物统统取来,侍奉陛下服下。他只忧心陛下嫌药苦,不肯好生用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坏了药性,哪里敢往其中添黄连。
谢漪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果然刘藻下一句便是:“我已大好了,令医官们归太医署去吧,不必再用药。”
汤药恶苦,她不爱用,前几日病时,为能病愈,她好生饮下了,而今大好,又活蹦乱跳起来,她便不乐再服。自昨日,她便蠢蠢欲动地欲将驻于偏殿中的几名医官遣回太医署去,只谢相不许。
谢漪恐再与她歪缠下去,她必是更不乐见那几名医官,干脆改了话头,道:“今日宫中境况如何?”
刘藻一听正事,便将她那些小情绪撂了开去,神色沉了沉,道:“不大好。来的都是些小鱼小虾,三公九卿,官秩比二千石以上者,无一人至。”
“看来,是陛下处置孙次卿之时,过于强横,惊着他们了。”谢漪语气淡淡。她虽在后宫,但前朝之事,陛下都喜与她商议,故而也知。孙次卿案处置得固然强横,可牵涉其中之人,所犯之罪,证物证人,都是清清楚楚列出来的,无一含冤之人。
刘藻全然不在意,大有无所畏惧的意思:“横竖都是抵抗,眼下这般安安静静的,倒好过咋咋呼呼的吵闹。”
谢漪也不怕,情势已很明朗。若是大臣们有办法,也不至于如目下这般避而不谈。无非是拿皇帝没辙了,且不敢出头,唯恐步了孙次卿的后尘。可要他们接纳谢漪身在后宫,而摄前朝事,他们又不大甘愿。
如此进退不得,他们只好躲着避着,假作不知。
群臣众口一词地高声反对之时,她们尚且不惧,眼下便更能轻松应对了。谢漪也说了说今日出宫的情形。
十六年下来,谢党几经淘澄,而今受倚重的,俱是能任事,且忠心之辈。谢漪入宫数月无消息,谢党失党魁,难免惶惶,今日谢漪相召,众人急忙奔赴巩侯府,听她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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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藻一听,又忍不住羡慕:“还是你的人好。”
谢漪的手已被捂热了,刘藻不舍得松开,仍旧握着她的手,谢漪也未挣扎,由她握着。听她这句话,便知陛下是“谢相什么都好”这一痼疾又犯了。她手下心腹,不说李闻之流的中流砥柱,底下也有不少才干忠心两不缺的大臣。
宫车前行,辘辘车轮声隐隐飘入车中。
谢漪简短几句说明了情形,二人一日分别,各自所行之事便都诉说明白了。
寝殿仍未至。
刘藻忽然道:“可真远。”
她在未央宫都住了十几年了,今日竟忽然嫌弃起路远来。谢漪自是顺毛摸,与她道:“快了。”
刘藻侧了下身,靠在谢漪身上,轻声道:“他们不出声,我们也只作不知,该如何行事,便如何行事。”且将诸事一件件落实下去再说,刘藻声音又冷下来,道,“我倒要看看,眼下他们不敢出声,过几日,我再要……”立后二字在她口中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道,“他们是阻挠,还是仍旧龟缩不语。”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兴许准备得久了,这件事窝在心中长了,立后二字在刘藻心里都似度上了一层圣光,哪怕明知目的是此,可她却很难将这二字从口中说出。便好似一说,二字的神圣就破坏了一般;又有些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这样孩子心性的坚持。
见她一本正经地跳过立后二字,谢漪既觉好笑,又极感动,她低下头,亲了亲刘藻的手背。
刘藻当即坐正了,有些紧张地望着她,谢漪心一软,与她笑了笑。
手背上后知后觉地泛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刘藻感觉到欢喜在心中蔓延,她眼角弯弯的,显出笑意与绵软的依恋。
回了寝殿,奏疏已送过来了。
这日的奏疏仍是谢漪批阅。一日堆积,不到深夜,且看不完。刘藻原还欲陪她,谢漪怕她熬坏了身子,必要她先去歇了。刘藻拗不过又不肯走,干脆就窝在书房的榻上睡了。
今日的奏疏仿佛格外多。谢漪奔波了一日,本就累,一道一道看下来,直看到寅时将近,方将那半人高的竹简都阅过。
她站起身,只觉浑身酸疼。
刘藻窝在榻上,已是熟睡,谢漪目光落到她身上,身上的酸疼便好似倏然间远去,感觉不到了,她走过去,到榻前。
刘藻睡前是平躺的睡姿,而此时已睡得整个人都团起来了,睡相十分恬静。谢漪看了她许久,她总觉得哪怕只是萌萌的睡颜,她都能看上多年都不厌,反倒还会越看越喜欢。
刘藻动了下胳膊,迷迷糊糊地醒来,睁眼看到谢漪,嘟哝了一句:“谢相快睡。”说罢,又往里挪,挪出外侧一大片空余来。
这榻是休憩所用,小得很,一人宽裕,二人则嫌挤,谢漪原是欲回寝殿去的,此时见她让了身旁的位置出来,也不忍就这么走了,便解下外袍,脱去簪环,躺到她身边。
一身疲累,自是沾枕便睡。谢漪沉沉入眠,做了一梦。
梦中之景颇虚,是未央宫的前殿,刘藻高踞宝座,底下大臣恭敬而立。谢漪则似悬在空中,如局外人一般地旁观。
仿佛是大朝,大臣们畅所欲言,禀笏高谈。谢漪听不清他们究竟说了什么,只能看到众人的神色。她看向陛下,陛下容色极淡,不论底下说什么,都只淡淡地随口一应。
谢漪浸淫庙堂数十年,不必听他们说了什么,只观神色变化,便知哪一方占了上风。因有刘藻在,她心含关切,便看得很仔细,众人面上的表情,一分一毫,都未错过。看了许久,她发觉,是陛下占了上风,牢牢压制着大臣。
谢漪安了心,接下来,她的注意便全留在了刘藻身上,她看一会儿,忽觉不对。陛下神色淡漠,眼底却潜藏着厌弃与疏离。那厌弃之意,已渐渐浮上来,好似已懒得遮掩了。她看臣子的眼神也冷得很,像是烦透了他们,乃至带着怨恨愤懑。
谢漪大急,这分明是君臣离心之相。
她忧心重重,想着大殿之上,不好说话,待散了朝,她再问一问萌萌出了什么事,为何如此不快。
可这一场大朝,好似没有尽头,不论她怎么等,都等不来散朝。皇帝的目色越来越冷淡,底下大臣越来越惶恐。一殿之上,君臣离心。谢漪看得心急,却毫无用处。
她竟就自梦中急醒了过来,一醒来便知那是梦了。谢漪轻轻松了口气,又见天尚未亮,刘藻还躺在她身边,不知何时,手臂搭在了她身上,半搂着她。
应当没睡多久。只这一会儿的小眠,反倒更加倦怠。她合起眼,欲再睡,不想,却怎么都睡不着了。那梦中的情形在她脑海中浮现。谢漪懂些解梦之道,可这梦,她倒不知该从何解起。
她将梦境回想了好几遍,忽然发现,梦中情形,与如今朝上有些相似。陛下稳稳地压制了群臣,却对大臣们极为不满,与他们日渐离心。
因为立后的事,不只是陛下,连她也是,这些年来,都是将群臣置于对立面上对付的。这数年,她们不知算计过多少回,大臣们会有何应对,他们会如何逼迫,而她们又当如何压制,如何占得上风。
演算了无数回,加上自立后来,大臣们明里暗里都是反对,如此眼观目睹,潜移默化,她们自然就在心中与大臣们对立了起来。
这已是君臣离心之兆,陛下平日里已多番显露出对大臣们的厌烦反感。
谢漪睁开眼睛,刘藻的呼吸轻轻地打在她的耳畔,她睡得很好,全然不知谢漪又添了一桩心事。谢漪将头靠过去,与刘藻抵在一起,重又合上眼。
大抵是厚积薄发,她们将该准备的都做足了,压制诸侯王,掌握兵权,安抚百姓,故而立后之事,推行起来,虽有困难,却称得上平顺。
谢漪默算进展,三日之内,重臣若仍无回应,陛下势必会再进一大步。
一切都是顺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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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事成之后,便该缝合陛下与大臣间的嫌隙了。否则,放任君臣离心,必会种下种种隐患。
谢漪这样想着,忽而失笑。若是在当年,她发觉陛下与大臣生隙,恐怕不能如此平静,想着事成之后如何。多半会当下便取措施,不灭陛下英仁之名。
可如今,她想的却是事成之后,再行补救。这些年,她力求持心秉公,想着辅佐君王,想着庇护黎庶,想着她与萌萌的事,千万要稳妥,不能因她们而连累了苍生。
可到头来,她终究还是生了私心。
第136章
谢漪身上疲惫困倦,而精神却极清醒,两下相冲,睡得很不舒坦。
她翻了下身,面朝外侧,过了一小会儿,身后那人便贴了上来,右臂揽着她的腰,前额抵在她的脑后。谢漪恐惊醒了她,便不动了。
横竖睡不着,她合着眼,想接下去几日兴许会生的变故。想着想着,刘藻环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与她贴得更紧密。谢漪以为她要醒了,便静等着,等了许久,不见有别的动作,方知她犹在梦里。
真是好动,睡觉都不安分。谢漪暗自摇头,思绪却自庙堂转到了君王身上。
谢漪时常以为刘藻特别。
她还未出生,便丧父,荣耀尽去,居于掖庭。稍长几岁,则被当做了新帝的眼中钉,赶出宫门。年少岁月,跟着外祖母度日,四下邻里皆贵胄,都知她的来路,都不敢与她相交,避之唯恐不及,倒是仆役婢女,常怜悯同情。
如此境遇,不说长得唯唯诺诺,至少也该谨小慎微,沉默寡言。当初谢漪就是怕境遇将她压坏了,方想方设法地延请名师去教她,既为她开拓眼界,也好排解她心中愤懑。
可刘藻却是既不唯唯诺诺,也不谨小慎微。沉默寡言倒有一些,但也是当着外人。即位之初,她着实沉寂了一段日子,可一掌权,她便将利爪亮了出来,举止言行,既霸道又尖锐。
这样的性子,谢漪当真寻不出缘由,不知她是怎么养成的。
只是也不坏。若是陛下唯唯诺诺,谨小慎微,想必也没有她们如今这境况了。
谢漪思绪混乱,什么都想一些,想的最多的还是刘藻。想她这霸道又记仇的性子,来日缝合她与群臣间的嫌隙,怕是得费上好一番功夫。
说来也怪,明明是费心费力的事,谢漪却不觉得麻烦,想的更多的,是不论如何,都不能让陛下受委屈,宁可缝合得慢些,也不能逼迫她去与臣下重归于好。
想睡时睡不着,打算胡思乱想应付到天亮却反倒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这回没做梦了,得了一回好眠。再醒来,天已大亮,身旁之人侧倚在榻上,一手撑头,一手执一卷竹简在看。
见她醒来,那人将竹简随手一放,俯身过来。一缕发梢划过谢漪唇上,有些痒。谢漪弯了弯唇,问:“你怎么还在?”天已大亮,怎地还窝在寝殿躲懒。
刘藻往她怀里钻,中衣已染上了凉意,谢漪下意识地退了退,稍加适应,方抱住她,替她暖暖身子。
“待有人来,再去不迟。省的如昨日,干等半日。”刘藻在谢漪怀中躺稳了,舒服地喟叹了一声。她而今闲得很,奏疏有谢漪看,大臣们不敢来烦,她就成了个无所事事的闲人,自然哪里都不用去。
谢漪听她这么说,也就由她去了,又躺了会儿,就要起身。
刘藻忙压着她,不令她起,伏在她身上,眼睛亮亮地与她道:“我们去泡汤可好?”
又开始作怪了。她想的什么,谢漪不问都知,单是入汤泉沐浴倒无妨,可陛下意图,必不至此。谢漪拍拍她,示意她起身,却不言语。
刘藻得不到回应,怕谢漪不允,不但不起,反倒压得更紧,可怜巴巴道:“上回你侍奉我沐浴,雾气缭绕,眼带横波,可好看了,可惜我那时身上无力,不好做什么,你再让我看一回吧。”
话虽未言明,落到谢漪耳中已是极露骨。她面色绯红,竭力镇定地说了一句:“不可胡言,下去。”
她还是不答应,刘藻不敢再压着她,转而抱住她的手臂,絮絮道:“去吧。太后往甘泉宫,必是泡汤去了。我们眼下离不得京,不好幸离宫,但未央宫也有一处汤泉,自西山引来的,我试过一回,也极舒适,我们去吧。”她说着小心观谢漪的神色,见她仍不意动,有些委屈道,“太后都带着她那小宫娥去了,你却不陪我去。”
她一委屈,谢漪便生不忍,无奈地道了一声:“你……”
刘藻见她态度软和下来,立即再接再厉,显出十分可怜的模样:“就去一回,你不喜欢,我们就回来。”
明知她口中的一回,兴许是亿回,可她如此想去,谢漪还是遂了她愿:“那就一回。”
刘藻大喜,连忙起身下榻,欲令人备宫车。过两日又是一阵忙碌,她得今日就去。谢漪见她这般欢喜,也不禁笑了笑,连心中的羞意都淡了几分。
刘藻行至殿门处,正要唤人,谢漪忽想起一事,问道:“陛下上回去,是哪名宫娥伴驾。”
刘藻一听,便僵住了。那已是多年前的事,她哪里记得清,想了想,仍是记不起,心下一慌,却仍是诚实道:“记、记不得了。”
谢漪哪怕知晓皇帝身边本就时时有人侍奉,陛下也只习以为常,并无他心,却仍觉不快。上回宫娥的事刚过,眼前又是一件。刘藻呆立在门边不敢出声,也不敢去命人备宫车了。
谢漪下了榻,往偏殿着衣衫,梳发成妆,回来,刘藻还是在远处站着,见她回来,刘藻眼巴巴地望过来。那眼神看得谢漪不忍,便软下声道:“先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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