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一年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实在闲得疼
“黄厂长,谢谢你,多话我不说,星期六晚上去你家聊。”
这话音一听就明白,人家是准备上门送礼呢!黄道舟现在是有钱人,那里用得着贪污受贿更加不稀罕人家送点烟酒。
他推辞道“不用不用,干脆中午去事竟成饭店聚一聚吧,我们秦局长也在。”
黄道舟根本不理会秦局长在摆手,直接约了中午的饭局。
八十年代包括九十年代初期,大部分的公款接待都安排在中午。
原因很简单,单位之间走访在上午,办完正事吃完午饭休息休息就该下班了,这一天的日子好打发得很。
这时代的晚上到处黑咕隆咚的,领导喝得七荤八素跌阴沟里谁负责
后世的晚上灯火通明,夜生活丰富,荤的素的都有,所以才成为了接待、宴请的主流时间。
对方听到黄道舟的邀请,知道老朋友秦局长也参加立刻答应了。
如果是以前,以黄道舟的级别和相互之间的关系,要约劳动局一把手吃顿饭,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人家吕局长吃香着呢!想请到他可得有些面子。
中午就三个人推杯换盏,秦局长拗不过黄道舟,只得同意喝茅台,但是不肯多喝,提议一瓶酒三人平均分配,慢慢喝、慢慢品,别把好酒糟蹋了。
其实黄道舟最喜欢这个样子喝酒,三个人边喝边聊感情升温不少,黄道舟又多了个劳动局的朋友。
黄道舟在酒桌上提起了连襟陶元明,叹息孩子的小姨夫陶元明都是零零碎碎干临时工,如今四十出头了还没有医保没有退休统筹,老了怎么办
吕局长问清楚了陶元明的情况后没有多说什么,三人继续谈天说地,黄道舟多听少说,有了不少当官的感悟。
一个是物资局一把手、一个是劳动局扛把子,都是让人眼热的位置,他们坐稳位置的经验之谈靠读书肯定学不到。
黄道舟虽然年纪比他俩都大,但是属于初入官场太嫩了,不时站起身敬酒,口中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秦局长快人快语,乐呵呵让黄道舟多敬吕局长,道“我的水平拿老吕差多了,人家那才是长袖善舞,今年的招工任务肯定远超计划,明年保不准就能升一级。”
这话说得吕大勇心花路放,以至于黄道舟又开了一瓶茅台再给他倒酒时,他都没有阻挡。
一个县的某某局其实都是科级单位,局长按理说是正科,但是存在级别高职位低的现象,如转业干部秦局长就拥有副处级。
县里的局长跟镇长平级,再向上一步就应该是副县长的职务,四十出头的吕局长和年纪大几岁的秦局长都是有希望的。
喝酒的人往往就是这样,坐下来时都说少喝点,喝着喝着就控制不住了。
吕大勇半斤茅台下肚,话开始有些多了,开始讲官场的那些弯弯绕,讲他怎么巧妙地在诸多职位比他高的领导之间周旋。
不但要把事儿办了,工作任务完成了,还要尽可能让领导无话可说,还得让一手提拔、培养自己的领导觉得自己可靠、忠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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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人情都是债
下午,急不可耐的退伍兵陈春松就来到液压元件厂找黄道舟报到。
他爸爸是粮库主任叫陈连根,跟秦局长是战友关系,退伍时是个副连长。
当下,粮食局也是数一数二的好单位,不亚于物资局,粮库主任更是个肥缺。
怪不得秦局长肯为了陈连根这个老部下来找黄道舟开后门,想来他们之间肯定存在着互利互惠的关系。
秦局长得了黄道舟的准信后直接在液压元件厂厂长室打电话,把好消息告诉了陈连根。
陈春松知道液压元件厂新招募的工人早就上班了,中午听到下班回家的陈连根讲进液压元件厂的事儿落实了,决定下午就上班。
这小子身高一米七五左右,长得虎背熊腰,黄道舟问了问,得知他在队伍里干过一年侦察兵,擒拿格斗拿过营部二等奖。
黄道舟想起黄瀚的叮嘱,决定留陈春松在厂部,他想着出差时带上这个能打的退伍兵。
现在跑的单位都是在三水县周边县市,苏南省的治安一直是全国最好的,只要小心谨慎,不去人少荒僻的地方,就没有什么大问题。
但是去了黄河附近的省,那里的治安就不好说了,一个人在外边有可能失踪几十年都了无音讯呢!
反正要培养销售团队,吸收这个当兵时在伏牛山区驻扎三四年且擅长擒拿格斗的陈春松加入何乐不为
听到厂长决定把他留着厂长办公室以后带着他跑销售,不下放到车间做工人,陈春松乐坏了。
退伍兵和待业青年截然不同,他们分配工作时带着工龄呢!
这是国家规定,服役期的时间都算工龄,一进单位就拿正式工的工资,没有徒工期,陈春松可以拿到三十几块钱一个月,应该是二级工。
人就是如此,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把厂子办红火了的黄道舟一时间成为了香饽饽。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有段时间没见面的祝厂长和刘经理也来了厂里。
他们俩人直接找到厂里,而且没有事先打电话肯定有事啊!
果不其然,祝厂长想帮忙给她老婆的叔伯兄弟刘国庆安排工作,担心仅仅凭自己的面子不太够,特意去燃料公司拉上了关系够铁的刘经理。
黄道舟从祝厂长口中得知刘国庆比较老实,属于那种三棒打不出一个闷屁的,祝厂长也仅仅是希望他学技术,做个工人。
一个普普通通的待业青年,按理说可以正常分配啊!为什么要来走后门
黄道舟有些奇怪,问道“祝厂长,县里今年招不少待业青年呢,那孩子怎么还要你操心”
祝厂长实话实说道“刘国庆去年夏天初中毕业,今年秋天才满十八岁,居委会必须优先安排回城知青呢!怎么可能给招工指标不自己想办法,最少需要等两年。
这么大的孩子不能闲着,容易学坏啊!我今天来就是请你帮帮忙安排他学徒,实在不行先做一段时间临时工也是可以的。”
“哎呦喂!我们俩什么关系,当然要去劳动局拿到名额,正好我们厂有人明天要去办这事儿,你让那孩子明天上午去居委会把档案办过来。”
以祝厂长的活动能力,在这知青大规模返城的特殊时期,要搞一个招工指标也是不容易的。
见黄道舟没有露出一丝为难就答应了给刘国庆办正式工的手续,他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道
“太好了,我马上就去他们家说一声,还要关照他们,去居委会时要悄悄的,别让人知道,万一遭人嫉妒,容易惹麻烦。”
刘经理道“对,是要小心,街面上的待业青年太多了,一个个怨气冲天,有人煽风点火,弄出个可了不得!”
黄道舟看了看墙上的挂钟,道“哎呦喂,只顾着说话没看时间,都快七点钟了,走,走,去我家好好喝一杯!”
祝厂长推辞道“今天就不去了,我还要去小姨子家叫上她带我去刘国庆家,去得太晚,人家恐怕都睡了。”
“也是,祝厂长有正事办就算了,刘经理,我们俩今晚好好喝一杯。”
“我也不去,两个人喝酒没劲,改天吧!我今天中午接待人喝了不少,现在还觉得头疼,晚上回家喝点粥最舒服。”
“那好吧,过俩天我们电话联系约个时间,到时候我打个电话问问秦局长来不来。”
听到黄道舟轻飘飘说出打电话约秦局长,俩人都意识到黄道舟早非昔日吴下阿蒙,都羡慕不已。
三人推着自行车一边走一边聊,走到街口黄道舟才跟他们俩才握手道别,此时天早就乌漆麻黑。
祝厂长心情复杂,道“刘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人家黄道舟如今不得了啊!”
刘经理道“现在都在抓效益,黄道舟有本事把液压元件厂盘活了,当然是大能人,局里重视那是肯定的。”
“我看不仅仅是局里,县里恐怕也会重视呢!”
“嗯!我估摸着黄道舟很快还会得到提拔,马上级别就会超过我。”
“唉!早知道黄道舟这么厉害,我就不放他走,我和他一起在煤球厂搞改革多好”
“煤球厂搞改革你恐怕是一厢情愿了,市场就这么大,每个县都有煤球厂,我们县的煤球又不可能卖到临县去。”
“我们厂子有利润,完全可以贷款买设备生产阀门、水龙头。”
“别胡扯,你们厂的工人都是做煤球的根本没有车工、铣工、钳工,哪有可能生产得出阀门”
“也是,算了,不扯这些了,我先走一步,那天请你喝酒。”
“记住了,要跟黄道舟多走动。”
“我知道!刘哥,再见!”
“再见!”
人情都是债!
去年祝厂长和刘经理都在解决黄道舟工龄的问题上出过力,“事竟成饭店”开张前刘经理还帮忙联系酒厂的计划。
入党、提干、涨工资这俩人也是帮了不少忙的,黄道舟之所以这么爽快答应祝厂长就是为了还人情债。
能够帮到别人的感觉蛮爽的,跟刘经理、祝厂长分开后,黄道舟心情舒畅,哼着《不要问我从哪里来》的曲调,蹬着自行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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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有人投奔
眼看着到了“事竟成饭店”大门口,忽然从西边巷子里冒出一个人开口说话。
“黄厂长,您才下班啊!我都等了快两个小时了。”
“哎呦喂!吓我一跳,谁呀”
“我,申顺昌啊!”
“哦!申厂长啊!有日子没见了,快请屋里头坐!”
“事竟成饭店”的客已经散了一大半,俞勤见黄道舟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人,连忙让到屏风里面泡茶。
俞勤已经在店里干了有三个月,现在里里外外的活儿都能行,也学会了烧酸菜鱼和十三香小龙虾。
张芳芬不仅仅给了工资,还一共发了三十块钱奖金。
秀儿三个当然拿到了四十五块钱奖金,张芳芬还宣布了一个好消息,这奖金是季度奖,年底还会给她们年终奖。
黄瀚和张芳芬商量过了,认为秀儿、刘晓莲五个任劳任怨干活儿,不能亏待她们,决定给她们一个月不低于六十块钱的实际收入。
以基本工资、季度奖、年终奖的组合形式发放。
俞勤的工资一分钱也没舍得花,每一次都是托来街上看电影的张禹根把钱捎回去。
拿到了等同于一个月工资的奖金后,这姑娘才舍得去“事竟成饭店”西边刚刚开业不久的自由市场买了两双解放鞋。
俞勤知道黄道舟带人回家肯定是有事情谈,当然会安排一个安稳些的地方。
黄道舟大马金刀坐下,爽快道“申厂长一定没吃饭吧,我也没吃呢,忙了一下午,饿坏了,我俩正好一起喝一杯。”
“黄厂长,您别跟我客气,我吃过了。我今天厚着脸皮来找您,是想请您帮帮忙。”
说着他打开随身携带的拎包,从里面拿出两瓶茅台酒。
黄道舟不动声色,“哦别急有什么事慢慢说。俞勤你让晓莲炒几个菜。”
老宅完工后的第二天,刘晓莲就来了“事竟成饭店”后厨工作。
她已经适应了这里的活儿,不仅仅烧她的拿手菜,张芳芬还教会了她如何烧酸菜鱼、大锅肉和霸王别姬等等菜肴。
现在的后厨有俞勤、张玉兰、刘晓莲负责,张芳芬已经很少亲自动手。
申顺昌很是拘谨,道“黄厂长,您吃,我说几句话就走。”
“不行,你不坐下吃菜喝酒我就不听你说话!”
“好吧!我喝。”
“对呀!这样才有意思。来,我敬你一杯……”
黄道舟还是蛮有水平的,他这样一搞,气氛立刻不那么尴尬了,一杯酒下肚,申顺昌貌似放松了不少。
几番踌躇后,申顺昌终于鼓足勇气说明来意,道
“黄厂长,我不想在木器厂干了,想回液压元件厂,您放心,我不是还想做厂长,我有技术,可以下车间做个工人。”
黄道舟沉吟道“这……,这恐怕不是我能够做主的呀!”
申顺昌一脸诚恳道“我有自知之明,也做过几年一把手,知道我不是那块料。
我回来后保证永远不跟你争什么,我在液压元件厂还算专业对口,去木器厂担任副厂长简直是活受罪。”
“木器厂有效益呀!你怎么就觉得受罪呢”
“我这个副厂长在木器厂属于初来乍到又是个败军之将,哪里有一点点面子
况且我根本不懂木器,连木料都不认得,人家更加看不起,这厚脸饭怎么吃”
在申顺昌手上,液压元件厂的效益直线下滑到了年年亏损,局里没把他的厂长撸了完全是因为有人帮着说好话。
木器厂原本就有一正一副两个厂长,还有支书、副支书和十几个干部,早就是尾大不掉,工人们的意见大着呢。
见局里又塞进来了白拿工资的副厂长,还是个一窍不通的外行,哪会有个好脸
申顺昌去了木器厂后位列老五整日无所事事,还经常听到工人议论,甚至于有人冷嘲热讽。
虽然按月领工资不少一分钱,但申顺昌是个要脸的,觉得在木器厂待下去早晚会闷出病来。
因此宁可当工人也要回专业对口的液压元件厂,去局里找了家里的亲戚帮忙疏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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