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龙江畔，一跃千年

独龙江畔，一跃千年
作者：一梦几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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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龙江畔，一跃千年 第一章 独龙族
独龙江畔，一跃千年 作者:一梦几千秋
时维九月。
平均海拔3500多米的高黎贡山，在秋日阳光的照射下，看起来有如一条巨龙，扼守在我国的大西南边境。
这里，被誉为“世界自然博物馆”和“世界物种基因库”，原始森林覆盖率超过85。
而此时此刻，位于贡山独龙族怒族自治县范围内的高黎贡山上，数千位工程人员和边防战士，正在热火朝天地修建一条简易的盘山公路。
工地上，挖掘机、推土机等等重型机械，不断发出响音，震耳欲聋。
各种大卡车，一辆接着一辆驶来，运送材料。
这条简易公路，将会翻越高黎贡山，通向我国唯一不通公路的少数民族聚居区独龙江乡。
它是交通部、云南省交通厅对怒江州的重点扶贫项目，从95年7月开始动工修建，全长96.2千米，总投资9800万元。
如今，已经修了3个年头，按计划将于明年完工。
从一开始，修建这条公路就困难重重高黎贡山上，随时都有可能遭受蚂蟥叮咬、毒蛇袭击，土石塌方也极为常见，更不用说还要克服缺氧等问题。
尽管如此，4000多名施工人员始终在勉力坚持，日夜苦战，只为能够按计划时间顺利完工。
因为这条公路，虽说只是一条简易的山间土路，但它一旦贯通，就能彻底解决高黎贡山另一端的独龙族人民的交通状况，实现独龙族人坐上汽车走出深山峡谷的愿望！
“老高，老高！”
一道呼喊声，忽然传入高黎贡山某段，二十余位施工人员的耳畔。
这些施工人员，正满头大汗地砍树，为不远处的挖掘机，开辟一个“扒山皮”的好位置。
其中，有一个中年施工人员，看起来很瘦小，衣服也与众不同。
他穿着一件由麻布制成的带彩色条纹的马甲，下身是藏青色的裤子和一双沾满泥巴的旅游鞋。
而这个中年男人，正是贡山县，来自于独龙族的高德荣！
高德荣之所以会在这里砍树，是因为他希望能够通过亲身实践，多掌握一些修路的知识，以便回去之后指导独龙族人去年，他就向指挥长提出，这条通往独龙江乡的公路的最后5公里，由独龙族人来完成！
这个提议，自然遭到指挥长的拒绝。
毕竟，独龙族人过去几乎与世隔绝，文化程度极其有限，指挥长显然不会放心，让独龙族人自己来修建最后的5公里。
可高德荣一直在坚持。
因为他觉得，如果独龙族人自己参与到修路中来，必将能够收获宝贵的经验。
未来的独龙江乡还要继续修路，而这些经验，到时肯定会有“用武之地”！
“找我什么事啊，老肖”
高德荣停下砍树，在阳光下，这位曾经担任过独龙江乡乡长和贡山县副县长的独龙族人，皮肤显得很粗糙，看起来微微有些黑。
来人，是高德荣的秘书兼司机，肖建光。
“老高，刚刚教育局的赵局长打来电话，说来了三个支教大学生，问你要不要试试……”
肖建光的话才刚刚说完一半，高德荣就已无比心急地说道：“快，快带我去教育局！”
“老高啊，你现在这样子，怎么见那三个大学生”肖建光认真地建议道，“我还是先带你回家，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
“来不及啦，难得来三个支教的大学生，几个乡长肯定都已经赶过去抢人，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我的个人形象！”高德荣摇了摇头，连声催促，“你直接送我去教育局，要快！”
“好好好！”肖建光显然十分了解高德荣的个性，立马应下。
…………
……
贡山县城。
一幢四层老楼的单元房里。
“黎明，今天是你的16岁生日，一会跟妈妈出去买菜，晚上做一顿好吃的！”一个头上包着长帕的中年女人，笑吟吟地说道。
这个单元房，面积只有40多平米，陈设极为简朴，连独立的卫生间都没有！
而这里，正是高德荣的家！
州里多次提议，要给高德荣调大点的房子，但他每每都坚决推辞，说“贡山穷，住房紧，我又不是什么金贵人，住习惯了，让别的同志先改善吧”。
所以，从独龙江乡调到县城工作后，高德荣就一直住在这个简陋的小单元房中。
“妈，多买一点菜，阿爸说了，今天陪我一起过生日！”高黎明的心情，显然极为不错。
从小到大，他和已经去上大学的姐姐，都很少见到自己的父亲。
交流，更是少得可怜。
因为他的父亲，实在太忙了！
特别是过去，高德荣担任独龙江乡乡长的时候，由于道路实在太恶劣，每次下乡访村，都至少要半个月时间才能回来。
正因如此，懂事的高黎明姐弟俩，都很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够多陪陪自己，说说话。
“你阿爸说了，今天要给你买生日礼物！”头上包长帕的中年女人，是高德荣的妻子马秀英。
“太好喽！”高黎明脸上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同一个时间。
高德荣终于抵达贡山县教育局，随即一路小跑，直奔107办公室。
在车上时，他对三位支教老师的情况，已有简单了解
两女一男，来自于华中师范大学，家庭条件都还算不错至少，比起贡山县来要好得多。
“两个女的，我就不指望了，那位男老师，我要好好争取一下！”此时高德荣的神情间，明显透出了几分不自信。
因为，他所想要做的，是劝说其中一位支教老师，去往贡山县最艰苦、最落后的独龙江乡任教！
哪怕他知道，这三位支教老师一定是做好了吃苦的准备，可他依旧不认为，三人在了解到独龙江乡的情况后，会同意自己的请求。
可他还是想要试一试！
作为一个独龙族人，高德荣实在太渴望那些独龙族的孩子，能够得到好的教育！
他常说一句话“只有孩子们能够学到更多的知识，我们独龙族才有未来，才有希望！”




独龙江畔，一跃千年 第二章 大雪封山
独龙江畔，一跃千年 作者:一梦几千秋
大约十分钟前的107办公室内。
三个年轻的支教大学生，坐在一张沙发上，手里捧着茶杯，显得有些拘谨。
“刚刚几位乡长都已经介绍过，他们能提供的条件和当地学校的一些具体情况。”
对坐的教育局局长赵清波，脸上带着感激的笑容，说话时有几分贡山当地口音：“至于怎么选，你们自己考虑，自己做主。”
“反正无论待多久，哪怕只是一个月，我们教育局都大力支持，保证你们的支教工作能顺顺利利展开！”
“我们贡山县的情况，你们多多少少肯定知道一些！说真的，你们三位大学生，愿意来我们这里支教，真的是雪中送炭……”
…………
赵清波话音刚落，三位支教大学生就接连表示，他们一定会克服困难，努力做好工作。
“对了，再过一会，高主任就会过来，给你们简单讲一讲独龙江乡的情况。”赵清波紧跟着说道，“高主任是独龙族人，他啊，时时都惦记着他的同族人民，他的家乡发展！”
“大概20年前吧，高主任好不容易从大山里走出去，考上怒江师范学校，可毕业后，他却没有留在州里工作，而是选择回到独龙江乡的巴坡完小任教，代理扫盲干事。”
“他这半辈子，为独龙族的发展，那是操碎了心，哭过不知道多少次前俩年开始修的那条独龙江公路，就是高主任他专程去到北京，苦等整整七天，最终找一位领导批下来的！”
“高主任其实很希望你们能够去到独龙江乡支教，把知识带给独龙族人民，可独龙江乡的情况实在太困难，你们只怕没办法适应当地的生活……所以，高主任和我绝对尊重你们的选择，不会勉强你们做决定，请你们放心！”
…………
听到这里，三位支教大学生相互对视了一番，尔后都从对方的眼神中感到困惑。
他们既然选择了贡山县这样一个边远的贫困县来支教，那么显然早就有心理准备，支教的学校条件会很差。
所以，他们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赵清波会认为他们没办法适应独龙江乡的生活。
“赵局长，这个独龙江乡，特别困难么”最终，一位大学生忍不住问道。
“高主任还没来，那就先由我来给你们说说，独龙江乡的一些情况吧。”
赵清波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随后就开始娓娓道来：“独龙江乡，在高黎贡山和担当力卡山之间的高山峡谷中，乡里大概有4000多名独龙族同胞，他们一直守护着97公里的边境线。”
“独龙族是从刀耕火种的原始社会，直渡到社会主义社会，那里啊，大多数地方都是原始森林，天气阴冷潮湿，蚊虫多，还到处都是旱蚂蟥……”
“以前物资匮乏，独龙族人苞谷不够吃，还得靠挖野菜补充。所以大部分的独龙族人，都有点营养不良，包括高主任。”
“现在的独龙族人，倒是没有再住岩洞、树洞，情况稍微好了一些，不过也只是茅草房、木楞房、篱笆房。当地人平均一年的纯收入，不到九百元，是我们全县最贫穷的一个乡，也是全国最贫穷的地区之一。”
“党和政府一直高度关心独龙族人民的生活，可独龙江乡的环境实在太恶劣，要去到独龙江乡，首先要翻越海拔四五千米的高黎贡山。现在公路还没通，只能走人马驿道，走得再快，也得1天时间。”
“然后，还要穿行被原始森林覆盖的崎岖山道，攀藤附葛，爬天梯，过溜索……这样，才能到达独龙江乡的第一个村寨！”
“这些都还不算什么，独龙江乡最困难的一点是，每年都有长达半年的大雪封山期，从11月至第二年的5月，去往独龙江乡的交通会因为高黎贡山的积雪，完全中断。”
“大雪封山期间，什么物资都送不进去，独龙人民也出不来，几乎相当于与世隔绝。”
“所以，过年时候饿肚子，在独龙江乡是常有的事情。”
…………
赵清波的这一番话，听得那两位女大学生面面相觑。
显然，她们俩已经被“吓”得够呛。
尽管她们俩很愿意去到贫苦的乡村支教，可独龙江乡的情况，却令她们难以接受。
尤其是交通！
翻雪山、滑溜索、攀天梯等等这些，光是想想，她们的内心就一阵颤抖，害怕不已。
更不用说，独龙江乡每年都会有6个月的大雪封山期，完全与世隔绝！
两位女大学生的反应，无疑在赵清波的预料当中。
毕竟，去到独龙江乡任教，贡山县很多当地人都一百个不愿意！
特特，特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道敲门声。
紧跟着，107办公室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一个身材并不高大，皮肤黝黑，衣服上随处可见泥巴的中年男人，脸上挂着朴实的笑容，进入赵清波等人的视线。
正是高德荣！
“高主任，您来啦！”赵清波赶忙起身相迎。
三位支教的大学生，也都第一时间站起。
不得不说，虽然高德荣身上到处都是泥巴，可他在三位支教大学生眼中的印象极为不错，一看就是平易近人的那种。
“请坐请坐。”
高德荣赶忙示意赵清波和三位支教大学生先坐下，随即在身旁找了支小方凳，最终像一个普通的邻居叔叔那样，热情而礼貌地冲三人说道：“我是高德荣，感谢你们三位大学生，愿意来我们贡山县开展支教工作！嗯，你们都是哪里人，叫什么啊”
“高主任，我叫赵春梅，四川泸州人。”
“我叫严华舜，江西九江人。”
“我叫张云欣，湖南怀化人，我们三个是华中师范大学的同学……”
三人接连回道。
“有你们三位大学生来教，是我们贡山县娃娃的福气！”
顿了顿，高德荣紧接着十分关切地问道：“你们决定好，要去哪一个乡哪一个小学没有”
“还没呢，高主任。”
那位叫严华舜的男大学生，当即给出答复：“不过，我们之前有商量过，要一起去一所小学任教，这样彼此有个照应！”




独龙江畔，一跃千年 第三章 路
独龙江畔，一跃千年 作者:一梦几千秋
这话一出，高德荣的眼神中，隐隐流露出几分落寞之色。
因为他明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三人去到独龙江乡支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毕竟独龙江乡的情况，比起贡山县其他地区要恶劣的多，那两个女大学生多半是不会考虑……
对此，高德荣十分理解，没有任何不满。
“对对对，在同一所小学任教，彼此有照应是最好的！”
高德荣连连点头，目光中满是赞许：“总之啊，这次的支教，不管你们选择哪一个乡，哪一所小学，我们贡山县都大力支持！有什么困难，尽管向赵局长提，他一定会为你们妥善解决。”
“高主任，您能给我们说说，独龙江乡的历史和现状么”就在这时，那位名叫赵春梅的女大学生，好奇地问道。
“当然可以！”
一听到要让自己讲独龙江乡的情况，高德荣立马就来了精神，跟着就从上衣兜里掏出一沓照片，一边给三位支教大学生展示，一边讲解道：“这张照片，就是我们独龙族的纹面女。”
“解放前，我们独龙族还处在父系家族公社为主导的原始社会末期，生产工具基本上还是用竹、木、石制成。”
“刀耕火种，结绳记事，剽牛祭天……”
“我们独龙族的少女，到了十三四岁就要进行纹面，这个纹面呐，就是按一定的图案花纹，用骨针在少女的面部刺纹，然后涂上从山上采来的植物汁。结痂后，脸上就会留下了一幅蓝色的图案……”
“这个传统，一直到解放之后，才渐渐废除……”
…………
一说起自己的民族，高德荣就特别起劲。
所以这一讲，就是整整2个小时。
这中间，高德荣讲得神采飞扬，三位支教大学生则是听得津津有味。
通过一张张的照片，高德荣细致地讲述了独龙族过去五十年的发展历程。
三位支教大学生，不单单从中了解到独龙族人生活的贫困，还认识到独龙江乡景色的奇绝。
在那里，有城市中不可能看到的原始森林，有千峰万壑的高山峡谷地貌，飞瀑流泉，云海浮山、翠竹绿林、花波彩浪……
当然，也会有独龙族先辈战胜江河险阻的溜索与藤桥。
最关键的是，高德荣通过一张独龙族孩子们上课的照片，让三位支教大学生深刻明白了一件事独龙江乡目前的教育，已经极度的落后！
全乡，仅仅只有一所巴坡小学和四位初中学历的老师！
其中一位，年龄已经超过六十。
各个村寨适龄的儿童加起来，有三百多人。
可巴坡小学的学生总数，从未超过100。
也就是说，独龙江乡的小学就读率，常年不足30。
这样的现状，令高德荣揪心无比，每次只要想到都会焦虑万分，恨不得奉献自己的一切，让独龙族的孩子们可以多读一些书。
但，尽管多年以来，尤其是当初任独龙江乡乡长期间，高德荣做了许多的努力，比如向上级恳求资金扩建学校，比如挨家挨户地去做思想工作等等等等。
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原因很简单，独龙江乡的道路，太过恶劣！
这里的路，并非是指独龙族人出山的路，而是连通各个村寨的道路。
那些道路，简直可以用“千回百转”来形容。
要从一个村寨走到另一个村寨，少说得顶着被蚂蟥叮，被毒蛇咬的风险，走上几个小时的崎岖山路，还可能还要滑溜索。
在全乡只有一所小学的情况下，学生的就读率，当然不会高！
再加上独龙族人心中没有依靠教育脱贫致富的意识，巴坡小学的师资力量太过薄弱……这种种因素加起来，最终造成独龙江乡如今极端落后的教育局面。
这一切的这一切，高德荣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所以，长久以来，高德荣最大的心愿，就是给独龙江乡修路！
路不通，那么就算给独龙族的政策再好，独龙族也没法发展起来！
“高主任。”
似乎已被高德荣刚才的那一番讲述所打动，三位支教大学生在相互交换眼神过后，最终由严华舜作为代表，郑重承诺：“我们想一起去独龙江乡试试！”
“什么！”惊喜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高德荣都怔神了片刻。
“是的，高主任！”
“我觉得我们一定可以帮助到刚刚照片里的那些独龙族孩子！”
那两位女大学生，回答得十分认真和肯定，看起来并没有因为独龙江乡的条件艰苦而却步。
而听到这些话，高德荣的眼眶，开始变得湿润。
他看着眼前三位朝气蓬勃的大学生，深情不已地说道：“我高德荣，代表4300多位独龙人民，感谢你们的到来！你们带给我们独龙族的，不仅仅是知识，还有希望，脱贫致富的希望！”
“高主任，你的本事，还真是了不得呦！”
一旁的赵清波局长，忍不住感慨起来：“前边几个乡长加起来，都没有你厉害，真是没想到，这三个宝贝，最终被你们独龙族给挖走喽！”
“说实话，我也没想到！”
高德荣十分坦诚地说道：“接下来，我会尽我的全力，帮助他们三个尽快融入巴坡小学！赵局长，也希望你能多多配合啊！”
“这个当然。”赵清波随即应下，“我们教育局，一定给最大力度的支持！”
“那就好，那就好啊！”高德荣的目光重新落定到三个大学生身上，“我们独龙江乡的条件很差，学校里经常断电，食物和水也短缺……你们如果实在没办法适应那里的生活，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和赵局长！”
…………
就这样，严华舜等三位支教大学生，最终确定去到独龙江乡的巴坡小学任教。
一系列的手续，在赵清波的支持下，很快完成。
只差把他们送进独龙江乡，送到巴坡小学！
这个任务，自然被高德荣揽下！
原本他就有打算，近期去独龙江乡下乡，慰问一些困难户。




独龙江畔，一跃千年 第四章 人马驿道
独龙江畔，一跃千年 作者:一梦几千秋
“叮铃铃……”
没过多久，高德荣家中那台有些老旧的电话，发出清脆的铃声。
“喂爸爸，妈妈在做菜，你什么时候回家呀”
接电话的，是高德荣的儿子，今天的“小寿星”高黎明。
“黎明呀，你先让妈妈接一下电话！”电话那头，高德荣的声音有些着急。
“嗯！”
高黎明应下后，连声喊道：“妈妈，爸爸的电话！”
“来了来了！”
正在厨房中忙碌的马秀英，第一时间关掉灶火，尔后走到客厅，笑着接起电话：“怎么啦是不是马上下班，准备去给黎明买生日礼物，不知道买些啥”
“老婆子，帮我下乡用的那个箩筐准备一下，我今天要去一趟独龙江乡！”高德荣的声音很是严肃，不过语气中，隐隐透着几分愧疚。
高德荣当然记得，今天是高黎明的生日，也记得自己答应过高黎明，要给陪他好好过一次生日，买一份生日礼物。
可为了能尽快把三位支教大学生送进独龙江乡，他只能又一次让自己的孩子失望。
这样的失望，显然不是一次两次。
对于高黎明两姐弟来说，他们的父亲，永远都是那么的严厉，那么的忙碌。
连在一起吃饭的机会，都少得可怜！
高德荣哪里不想好好陪伴自己的孩子，可一想到贡山县群众，尤其是独龙族同胞的生活条件还那么贫苦，他就根本不敢闲下来，要抓紧一切时间，想方设法带领更多的人脱贫致富！
“怎么突然要下乡呦”马秀英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你这样子，让我怎么跟黎明说嘛！”
而一旁的高黎明更是低着头，满脸落寞，心中不知有多少抱怨。
“你就跟他说，下次爸爸一定陪他过生日！”
高德荣尤为认真地说道：“今天来了三个支教大学生，要去独龙江乡任教，我得赶紧给他们送进去，要不然，过来天又要下雨，路就不好走喽！就先这样啊，你把箩筐给我准备好，我带他们三个大学生买点生活必需品，然后就出发！”
就这样，这通电话很快结束。
“唉……”轻叹口气，马秀英把话筒放回座机，跟着目光移向自己的孩子，却不知如何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