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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共桃花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禾韵
“当然不会有进展,因为所有故事所有理由,不过是你为自己编造的一个自圆其说的故事罢了。”
“仇韶”居高临下,面容冷酷,仿佛凝视一口荒井。
“你活在自己篡改过的记忆中,一次次忘记父亲是怎么死的,忘记大师兄的救命之恩,忘记师傅为你殚尽竭力换骨重生……何其可悲啊仇韶,你为自己安排了一个完美无缺的记忆,只挑自己愿意相信的,忘记应该存在的,为一己之安,你什么都可以遗忘。”
窒息的痛灭顶而来,窥见地狱的人,哪怕重返人间也不过是行尸走肉。
仇韶趴着没动了,血肉模糊的十指胡乱扎抠泥土中,牙关紧咬,泪水从紧闭的眼里流出,抽搐的唇齿间发出常人难以理解的声音。
他下意识摇头,哽咽的声音是那么彷徨无助:“阿爹——”
不是的,他从不敢有片刻忘记血海深仇——
玩命的练武,受断骨换经的苦不就是为了复仇吗,但复仇了又如何,他早就血刃了仇人,将他们当年对父亲做过的事情,一桩桩都还回去了。
可没有用,那股恨意从未因此消除,因为归根究底他仇韶最恨的,不就是自己吗?
一个人要怎么原谅自己?原谅不了的。
恨人可解,而恨自己?世上无药无解。
“大师兄守了你多少年,你又忘了他多少次?你想想他有多难过,被你一次次遗忘,师傅为你洗经换骨耗费半生功力,你也忘了,你怎么就那么狼心狗肺?”
一声声的质问几乎压断仇韶的脊梁,他像回到了那一个寒冷的冬天,不停地匍匐在血地里,周围没有一丝的人气,多年伪装出的外壳被一层层凿碎,他自以为无坚不摧的武装不过是地上蜗牛的壳,只能够自己藏身,别人随脚一踩即可粉身碎骨,露出里头孱弱的、无助地、绝望的自己。
这时,“仇韶”的面容幻化成另一个人的模样。
仇韶仰起满脸泪痕的脸,虚晃的视线中,一双幽深的的眼睛正看着他,一如记忆中的模样。
“大师兄——”
他惊慌失措的向大师兄伸出手求救。
师兄的手还是那么温热,还轻轻抚去他脸颊的泪,就像当年他找到自己时一样,那是他这辈子也不敢忘记的温度——
大师兄伏低身子,手盖在仇韶掌上,说不出的温柔蛊惑,烫得人都要酥软成一汪春水,仇韶毫无抗力,觉得只要跟着这点温暖走就能驱赶走无穷无尽的寒意。
“韶儿,一起走吧,你爹在等你呢。”
大师兄如此说。
仇韶手头凭空多了把匕首,但他毫无知觉,也没觉得不对劲,在师兄鼓励的眼神下浑浑噩噩地举起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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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谨之几乎将他圈在怀里,手把手的教着:“对,你做得很好,就是这样,慢慢的……”
就这样慢慢的,一点点的,将刀刃没入心口——
刀刃离心脏近在咫尺,只差一点,一点就能去与父亲团聚了。
这一刻,仇韶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静。
然而就在这时,一丝丝熟悉的声音从迷雾中透了进来,那声音清清粼粼的,像只有简单的几个音节,时高时低,像是有人在衔叶而吹,将迷障一点点散去。
仇韶低垂的眼皮忽然一跳,失神的双眸一点点清明。
这是师兄,这才是师兄。
下一刻,伴着一声低吼,仇韶手抠进胸口,连血带肉的抽出刀柄——
阵中沧海桑田,而阵外风平浪静,一切如常,只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这就是侄儿发现的,白教最大的秘密。”楚子寰将一切事酣畅淋漓的说完,一双灼灼有神的眼看向牧谨之:“九叔若有补充,侄儿愿闻其详。”
仇景因独子被挟而死于七恶人之手,仇韶是百年来第一个在移骨再造中活下来的人……
随便扔一个,都是能在江湖里掀起滔天巨浪的事,可偏偏那么多年,江湖里偏偏一点与此相关的风声也没用。
“为了掩藏这个秘密不被仇韶发现,你们想必是费了许多功夫,仇韶眼里的世界与你们不同,你们便配合着他演下去,他本是九叔一手带大,但他一发起病来最先忘的居然也是你,你们这般哄着他骗着他不让他知道真相,难道不是因为他一发起疯来无人可挡吗?!”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牧谨之可能都要为这个侄儿鼓掌助兴了:“你能查到这个程度,确实不容易。”
“正是知道了一切,侄儿才不得不踏这趟浑水,如果其他人也就罢了。”楚子寰现在恨不得撬开他这叔叔的脑子,看看究竟是哪儿被魔障住了:“九叔,可他压根不是个正常人,一发疯起来六亲不认,当年九门十二四百七十六人不全死于他手么,如果再有下一次,难保受伤的不是你——”
“侄儿,你这话就不对了,九门十二派以多欺少攻进白教,他不自保,难道还自已开门引狼入室?”少年只听牧谨之悠悠说道:“我们教主啊,平日可是一只蚂蚁都不想踩死的大好人。”
“大好人?”少年冷嘲:“天底下有忘恩负义的大好人?
被喜爱的人不断遗忘是种什么感觉?
是不甘埋怨?痛苦难言?还是干脆相忘于江湖?
大概天底下只有牧谨之有资格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他凝目阵中,语气很轻:“你这样说他,是因为不了解。”
“你现在可是笃定仇韶一定能走出阵?”少年问。
牧谨之目光坚定:“我信他可以。”
好一个信他,楚子寰本想反口驳斥谁敢去相信一个失心疯的人,就在这时,林中央爆发出咆哮声,几乎是同一时刻,阁内所有人都感觉到脚下地面、窗棂、桌案上的摆件都跟着节奏,微微的摇颤起来。
牧谨之一直搁在凭栏上的手用力一撑,纵身从高楼跃下,身坠百丈直刺阵中。
“九叔不要去!”楚子寰反应不及,紧扣着窗棂往下看,人早没了影。
“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拦住他,绝不能让他入阵!”
阁外十几道黑影紧跟飞下,楚子寰本就武功平平,受不住仇韶那饱含内力吼声,气血一时僵滞,耳鸣头晕,只能坐软榻上由人抬着下山。
“主子,要不咱们先避一避?老奴听那怪人叫得心慌得很……万一被他闯了出来,那可就麻烦了。”
“你懂什么。”楚子寰靠在椅背虚喘了几口气,不耐烦道:“这阵有进无出,当年建成后,建阵者以身试阵却被困八日饿死阵中,何况仇韶心魔极重,估计撑不了多久就能自我了断,退一万步,他若真出来了……我也备了后手。”
老者尖着嗓子道:“看老奴糊涂的,主子说的是,仇韶当年杀尽九门十二派,江湖里多得是恨不得将他拆骨扒皮的人,只是……只是老奴怕以后谨王会与您生隙。”
“日子久了,九叔自然会醒悟的,他本该是天底下活得最潇洒的人,怎可被一个疯子拖累?”
少年眼睛里带着顽固到底的执拗,老者淡淡哎了声,闭上嘴巴。
慕容山庄外,高耸入云的林木中依稀传出几声气音。
藏匿在树上的人试图把声音压低。
“——你们听,那是仇韶的声音……没错,没错的!”说话的人打了个颤:“当年我跟师门去白教围剿他们的时候听过——一辈子都忘不掉!”
“他真入阵了?”另一个全身黑衣劲装的人忙问:“困得住不?”
“不晓得。”略年长的男人系紧面具,一手握住腰间的武器,瓮声瓮气:“等贵人的通知,都给我安静点……咱们这边也好几十号人,你怕个什么!”
阵外,暗卫几乎倾巢而出,楚子寰赶到时,暗卫已用弧形人阵将牧谨之围了个密不透风。
牧谨之人影闪动,踩下一人凌空翻身,衣袍翻飞,突围的身形像只展翅的猎鹰,他回头在那群暗卫身上一扫,像在确定什么,眼里闪过隐秘的笑。
下一刻,他以手做哨,啸出一声极清亮,几破云天的清鸣。
这是在唤帮手?
楚子寰唇角一勾,那二十个教徒早被控制住,掀不起浪的。
暗卫怕伤到人,不敢动用兵器,一步步逼近牧谨之。
铮的一声响,牧谨之拔出腰间剑,那长剑黑得不见一点杂色,剑尖稍钝,看着古朴钝拙,毫无杀气,不像什么有名头的剑。
快触地的剑尖有微风聚。
“起风了。”
第72章
说完这句谁也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话,下一刻,牧谨之手扬起了什么东西——
离得最近的暗卫看得真切:“是火折子!”
霍的一声爆响,下一瞬间众人眼前骤亮,只觉一阵能烫熔岩石的炙气扑面袭来,烫得最前列的暗卫睁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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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还平凡无奇的黑剑此刻灿若凤凰展翅,剑气与灼浪合二为一,无穷无尽的火舌从剑身上奔涌而出——
牧谨之沉腕扬剑,微微一笑:“此剑名为追焰。”
片刻之间天地俱焚,灼热的焰流像奔涌在荒野的万千野马,火焰化作无数火球以摧枯拉朽之势直扑而去!
“啊啊啊——”震耳欲聋的惨叫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汹汹烈火在暗卫的黑衣上燃烧起来,像黑夜里一朵朵炸开的烟花。
“追焰是我师弟所赠,剑是好剑,只是有些过于霸横。”
牧谨之说话声音并不大,但在这般地狱吵杂的地方,居然所有人都听得极清,清得人遍体生寒。
“所以我曾起誓——此生只会为他拔剑。”
这四十名暗卫皆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死士,身上被黑衣裹得严实,脸上还罩着玄铁面具,一烧起来那是连皮带着肉,剧痛焚身下,他们再也顾不得命令,有的被火舌掀翻在地,忙不迭地的躲避火球,有的当场撕扯开衣服在地上嚎叫打滚,有的则直奔湖中,月弧形的包围瞬间溃不成形,场面一片狼狈。
“轰——”
牧谨之这手剑法霸道雄浑之极,剑刃所劈过的地面一分为二,留下深足十尺的沟壑,焰火在的剑息中轰然炸裂,无数火团呼啸汇拢,如一条火龙,纵身甩尾,将一波人从平地掀飞,撞向阵外石堆。
“撤退——没受伤的都去保护主子!”
“快撤——”
热浪大作中,有人抬起暗袖,对准牧谨之射出一串淬过麻药的暗钉——
兹兹两声,暗钉被火舌一卷,瞬间融为灰烬。
众人惊骇,那剑究竟是什么打造的,究竟有多高的温度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这么骇人听闻的武器,为什么江湖中一点风声都没听过?
江湖人只知周野是剑圣高徒,却鲜少人晓得真正继承剑宗一脉的人,却另有其人。
牧谨之持剑而立,犹如置身在璀璨的流光中,自生着一股足以震慑万人的气魄,熊熊烈火如天斩分割开了两方,牧谨之位于阵口,少年则被剩下的暗卫重重保护在另一侧,山里风渐停,但那些火球却被无形的气流控制着,在在楚河汉界两边来回飞窜,俨如一道由天火建起的墙。
地下焦土狼藉,牧谨之漠然地环视了一眼。
“再问一次,退,还是不退?”
楚子寰现在都分不清此刻身上渗出的汗,是冷还是热,他眼也不眨的看着眼前一片赤红,浑身烫得吓人。
“老天爷啊……这,这都什么事啊!”老者从地上巍巍爬起,心急如焚的催促那几个侍卫:“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带主子快走啊!要少了一条寒毛,你们谁也担待不起——”
楚子寰充耳不闻,自己手下如此轻易被击溃的事实无异一扇耳光扇在脸上,但更领他难以接受的,却是牧谨之无论如何都不接受他好意的态度。
少年瞳孔热得发烫,脸由红转得铁青,一把将上来劝慰的老者推导一边。
“让他们过来——”楚子寰咬着牙,挺直脊梁,下令道:“现在就动手!”
暗卫朝天空发出一枚传信弹。
砰!
浓烟中闪出一道白光。
牧谨之并未阻止,反而朝远处淡淡一笑,只是那笑隐匿在万丈流光中,无一人能察觉那笑里的深意。
很快,几十人正由山庄四面渐渐逼近,首当其冲的那十来个黑衣汉子杀气勃勃,单看打扮与楚子寰身边暗卫别无二致,但轻功身法却大相径庭,各有各不同,正是楚子寰在各大门派里招募来的帮手。
这里头有当年与九门十二派关系匪浅的人,也有曾败在仇韶手下誓死一雪前耻的,更多得是这些年楚子寰收进麾下的,来自各世家的年轻子弟。
仇韶的存在,对于江湖年轻一辈不亚于烈日顶天,难有出头之日。
在江湖中扬名立万有无数种方式,但杀死仇韶,一定是最快的那种。
楚子寰拧头看去,翻滚如雷云的浓烟中绰绰的人影越来越多,像一群乘雾而来正欲在海上收翅的鸥鸟,一个眨眼的功夫,领头的几人率先跪在少年跟前。
楚子寰接过一方湿润的手帕贴在鼻间,语气里满是戾气:“只要杀掉仇韶,各位一人赏千金。”
“当然,独得其头颅者,赏万金。”
“明白。”
跪在最前的黑衣人低头回了两字,起身瞬间,楚子寰不经意的与那人对视了一瞬。
那是双清冽如寒潭的眼睛。
楚子寰猛地想起什么:“你——”
变故就在这一瞬,黑衣人已起手,以疾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向楚子寰——
然而有一双已手捷足先登,鬼魅一般卡住了楚子寰的咽喉。
一阵风吹过散去了沉沉浓烟,在场那么多人居然没一人察觉到异常,那人简直就像混在风里,来去无声,如鬼似魅地静伫在楚子寰身后,一头及腰长发披在身后掩住半张面容,袖袍因抬手的姿势坠在手肘。
黑衣人半路硬生生收住攻势,扯下蒙面巾,脱口惊呼:“阿韶——!”
青年听见熟悉的声音,恍恍惚惚抬头,循声看过去,一双赤目童稚如幼子,脸颊血迹斑斑,跟淤泥混成一滩瞧不出颜色的,像从地狱里走过一遭,再世为人后对一切都懵懵懂懂。
看仇韶这样子,吴凌一颗心沉到谷底,坏了——
仇韶几次发病他都经历过,一次比一次骇人听闻,第一次是九门十二派围攻白教触到仇韶死穴,怒极攻心下血洗百人,第二次、第三次他们准备得当,由剑圣、周野、牧谨之与自己布阵控制平安度过,可现在群敌环绕,稍有不慎就有重蹈当年的可能!
楚子寰脖子涨红,几乎连简单的吞咽都做不到,艰难吐出几字。
“救,救我——快杀了仇韶!”
空中暗器齐发,五名暗卫率先攻上,借着漫天银光掩护,袖刃弹出,但听“扑哧——”几声,那是暗器入肉的钝响,几道黑影兀的没了声息,滚在地上口吐白沫,双眼爆张,上百根银针半途掉头,一根不落的还了回去!
“真的是仇韶——”后一步赶来的救援呆愣当场,纷纷止步观望:“不是说他被困阵中了么,怎得又出来了!?”
“管他怎么出来的!咱们人多势众,怕他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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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里已有了骚动的迹象,不少人已拔出武器跃跃欲试,有的却已心生退意。
气氛此刻像点着火的炮仗芯,一触即发随时引爆。
这时人群里有两人腾空而起,其中一人身段玲珑,使的又是一对弯刀,不少人认出这两人就是当年惨败在仇韶手下的鸳鸯刀吴家夫妇,要借此机会一雪前耻。
凛凛刀光划破烟雾,狂风骤雨地攻向仇韶。
只见青年微抬眼,毫不闪躲,原本空垂的手随意一挥,接着半空接连两声惨叫,两把刀哐当砸地,仇韶赶苍蝇似的随手一挥,看着也没使劲,竟将两人摔出百丈外,夫妻俩叠摔在一起,利落的成了对短命鸳鸯。
“吴护法你去帮教主,这群杂碎等老夫来料理!”
离吴凌不远的汉子也一把扔掉面具,底下是一张虎虎生威的国字脸,正是白虎堂主白威!
白威爆呵一声,一人赤手空拳杀入敌中,平心而论,能被楚子寰看上眼找到麾下的都有几分本事,但坏就坏在互不相熟,摘下面具有些都不晓得谁是谁,何况是现在?
众人屏紧了呼吸,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整得措手不及,这帮人本就来自各门各派的,互有堤防,行动前又统一着衣,谁能想到里头被人掉包了!?
尤其是打着要为九门十二派报仇的人,雄赳赳得气焰被一盆冷水泼得干净,提着刀踌躇不前。
“白教的人怎么混进来的——”
“中计了!一定是他们故意引咱们来的,妈的——!”
“究竟哪些是自己人?!哪些是白教的!?”几人举着武器,互相抵着背,急的热汗不止,眼前一片混乱,根本分不清敌友,“分不清,快撤吧!”
不断的有黑衣人拉下面具,来的那群人中,竟半数都是白教教徒!
吴凌根本没中计!
楚子寰一下全明白了,脸顿时涨得更紫,哪怕仇韶不用力,他也会被气死当场。
“你,你们怎会在这!?”
吴凌冷冷横了楚子寰一眼:“不想死就闭嘴。”
楚子寰转不了头,双手又是抓又是打,又怒又怕,但这点力道在仇韶眼里压根与猫爪无异。
仇韶这会思绪纷乱,视野中一片紊乱的红雾,阵里头一重幻境接着一重,根本搞不清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走出,还是仍在幻境之中。
他杀了那个假的“大师兄”,出来时外头浓烟滚天,模糊的瞧见一人有几分像牧谨之,谁知一靠近,就发现这又是个假的,根本不是牧谨之!
所以在看见吴凌试探的靠近自己时,仇韶第一反应是又来了——
他紧盯对方,生怕来的又是个赝品,用婆婆挑儿媳的态度慎而又慎的反复打量,仇韶晃了晃脑袋,脑子里百转千回,努力平息着呼吸,“阿凌?是你么——”
吴凌呼吸跟步子都放得很轻,生怕扰到仇韶:“对,是我,你……你知道自己在哪吗?”
“本尊当然清楚,本尊是在,是在——”
仇韶一下语结,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一发狠,抡起拳头砸自己脑袋。
仇韶掌力可碎千斤巨石,厉风擦着楚子寰脸颊堪堪而过,楚子寰以为仇韶要杀他,脑袋瞬间空白,心跳狂不已,说是魂飞魄散也不为过。
但是那一瞬而过的掌风,明明没打在自己身上,楚子寰五脏六腑一阵剧荡,喉头血气翻滚,差点没吐出血来!
他这回初入江湖,自认为将一帮人玩弄在鼓掌之中,旁人碍于他身份哪个不是卑躬屈膝鞍前马后,抬个手就有人为他前仆后继的送死,而如今命悬一线,却没一个人能救得了他!
他想喊求救,无奈仇韶那五只手指把人钳得死紧,仇韶在吴凌一声喝之声中停下动作,他茫然看着前面,混战已接近尾声——
地面七零八落的落着各式各样的兵器,被制服住的人跪在地上,双手反绞在背后,白教弟子正拿牛皮绳将人一个个绑住,白威扯下一人面具,一看竟是平日与白教关系甚好的门派里的弟子,以前逢年过节往教里跑得最勤的就是这家伙!
百堂主破口大骂,花样百出的骂,家乡话官话混着一起来,嗓门极大,仇韶那飘在半空的理智,愣是被这破天的嗓门给一声声骂沉,骂踏实了——
眼前晃过弟子们的面孔,每一个都是熟悉的人,熟悉的脸——
山风将吹散了烟雾,仇韶这才看见斜对面不知何时站了一人,一身玄袍猎猎飞扬,身姿挺俊,单手持着的剑上偶有星火窜出,那人也不靠近,像被时空的洪流阻隔住,莽莽沧海,春去秋来,两人就那么遥遥相隔着,仇韶说不出话来,更不敢眨眼,生怕眼前的人又是一场走马观花的幻觉。
仇韶这般,牧谨之同样好不到哪里去,人家说重逢一定是喜悦的,那说这话的人,一定与爱人并未分别很久。
很久很久的话,是会痛的。
牧谨之现在就是这样,哪怕他沉稳惯了,本身又是个喜形于色的个性,但终究这会是没撑住,下颚因为激动绷得死紧,只能用手紧拽着剑柄,一个个指头扼得发白,借此来稍稍纾解无法控制的失态。
“尊主……”牧谨之跟个找不着北的愣头青似的,将踉跄前来的仇韶搂进怀里,许久许久,他方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韶儿,我来了。”
第73章
一日后,五条大船扬帆朝白教出发。
毕胜唐配的药效果不错,仇韶在阵中耗神极多,被灌下一碗药后开始昏昏沉睡,吴凌端着空药碗出来时,牧谨之背靠着门侧,抱剑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子寰这回出来损兵折将,招募来的江湖子弟更全数被俘,在如何处理这帮人的问题上,白堂主别出心裁的想到了毕胜唐,毒楼还积压着一堆莫名其妙的毒药,什么一见钟情丹、二见干柴烈火丸……一颗不剩的给这群人服下,再悉数送回宗门,并君子的附信一封,若要解毒,千金可买。
毒楼也因次一役咸鱼翻身,不过此乃后话了。
目前来看,一场危机暂时是平息住了。
“牧兄,借一步说话。”
本在甲板上忙活着的几个弟子看吴凌那乌云压顶的脸色,赶紧借故躲走,人走干净后,两人面对面,吴凌当头就是一拳。
牧谨之不躲不闪,真用脸接了。
“为什么由得他入阵?你明知道楚子寰布下陷阱,为什么要让阿韶一个人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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