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剑阙风流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赏饭罚饿
他不禁失笑:“他看得上这个?”
“可我又送不起别的。”念一无奈,“纸钱啊,纸人啊,他都不缺,做做这个,也算是个心意吧。”
时音着实帮她甚多,展昭心中自是感激,遂并未说什么,也帮着她在草丛里挑拣合适编制的枝条。
*
后院小林子外,竹叶漫天飞卷,焚烧的烟气呛人口鼻。
日光透过树梢缝隙洒落在墓碑上,柔和明媚。
白玉堂蹲在坟前,取出一壶美酒,自己先饮了一口,随后往地上横着倾倒了一圈。
连翘把纸钱一张张扔进火盆中,被熏得出来了,她赶紧把剩下的黄表纸匆匆丢完,捂着嘴站起身,往林子里走,去透透气。
隔了不一会儿,白玉堂正靠在墓碑旁若有所思的喝酒,却忽听见连翘紧张兮兮地从林中跑出来。
“呀,你知道么,那里头还有一个坟!”
他咽下酒水,听着奇怪:“不可能吧?这附近我从前熟得很,不记得这林子还有坟……”
见他这么说,连翘不自觉紧张起来,偏偏此时又开始吹风,静悄悄的周围只听到风声,她赶紧躲到他身后。
“我去看看。”
白玉堂作势就要起身。
“别去了吧,坟有什么好看的……”
“若是在这附近,那一定是我师娘所建,保不齐是谁死了。我得去瞅瞅。”
尽管害怕,可瞧他打定主意要去看个究竟,又不愿自己一个人在原地,连翘也只好再跟上前。
离这边不远,果真有一座坟,由于安置在竹林内,坟头落满了竹叶。
气氛太过寂静,连翘小心翼翼地拽着他衣袖。
“回去啦,你看我都说了……这坟只怕就是个野坟,碑上什么字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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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有字。”白玉堂眉头微拧,撩袍俯身,从石碑上轻轻拂过。
这块墓碑虽乍一看去什么也没写,但用手摸上去,分明有凹陷,想来是某个极厉害的巧匠雕刻的。
“有吗?是什么?”
肉眼看不到字,只能凭手去“读”,等同于盲文了,白玉堂皱起眉,摸了半天才道:
“我也不清楚,像是……有一个顾字。”
正说着,院外开门声和脚步声一同传来,他撤回手,和连翘同时往后张望。
“想必是我师娘回来了,走。”
“哦。”
念一和展昭闻声往这边走来,正抬眼,便看见那院门前站着个妇人,年纪大约四十多岁,身形纤细,手中提着菜篮,许是没料到会有这么多人造访,神情颇为意外。
“师娘!”白玉堂牵着连翘从后院出来,眸中笑意盈盈。
一见是他,妇人的表情立时缓和,颔首柔声道:“原来是玉堂回来了。”
“有些时候没来蜀中了。”白玉堂走到她跟前,“师娘身子可好么?”
“好得很,我好得很。”妇人抚上他脸颊,眼底里微光暗闪,“怎么来也不说一声……”
“走得匆忙,我也给忘了。”
听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连翘却只怔怔盯着那妇人的脸,惊愕不已。
果真如白玉堂所说,她的模样跟念一极其相似。虽如今红颜已老,但眉眼间的神态如出一辙,可以想象,若岁月再往前推二十年,必然是与念一相差无几。
连翘转过头时,见展昭和念一二人也盯着她打量,眸中的讶然不言而喻。
总算注意到附近还有眼生的几人在场,那妇人向四周扫了扫,含笑道:“这几位是……”
“都是我朋友。”白玉堂也未多做解释,“他们俩准备来山里寻个僻静的地方住下,所以我就来打搅您了。”
“那好啊,我们这儿人少,山里地方又多。”妇人望着念一微笑,“得空我就去帮你们问问。”
说完,又惆怅道:“这么多人,你也不提早告诉我,今早下山我只买了些瓜果……我再去买只鸡来。”
她当真转身要走,念一赶紧出言道:
“不必了,不用那么麻烦。”
“我们吃得随便。”展昭亦在旁附和,“有菜就很好。”
“那怎么行,你们可是客人……”
“怎么不行?”连翘笑嘻嘻地摇头,“我们这一路上,没寻到客栈露宿荒郊,野菜冷馍馍照样吃得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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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她还在犹豫,白玉堂忙半推着她往里走,“行了行了,对他们不用那么客气,走走走,咱们进屋喝茶,我快渴死了。”
妇人烧开炉子,夹了一小块茶饼丢进去,等差茶煮好才一一端上来。
“山村小镇没什么好茶,只能用这个招待几位了。”
“夫人客气了。”展昭接过茶水,含笑答谢,低头将喝时,余光看到念一还在望着她出神,不禁轻咳了一声。
念一只好收回视线,捧着茶叶在唇边犹豫片刻,忽又去问她:
“夫人不知怎么称呼?”
“我姓明。”妇人把果子递给连翘,笑着回答,“单名一个杨字,你们既是玉堂的朋友,唤我明姨便好。”
白玉堂点点头,随后又扬起眉朝连翘道:“你也可以跟着我叫师娘。”
后者略有不解:“为什么?”
明杨看在眼底,垂首品着茶,笑而未语。
闲谈了一阵,白玉堂蓦地想起什么。
“对了。”
他放下茶杯,“咱们小竹林里怎么多了一座坟?”
明杨手中一顿,默了片刻才道:“是我的一位故人……十年前过世的。”
居然已经死了这么久,他十四岁出师,不常回这边,即便来也只是拜祭一下师父,从未注意到那座坟。
“是哪位?我可认得?”
“你……不认得。”
白玉堂思索着那墓碑的古怪,开口就道:“那人可是姓顾?如何连碑文也不好好刻?”
听到此处,念一浑身赫然一怔,几乎是同时和展昭抬眸相望,后者微不可见地颦了颦眉,对她摇头示意。
没料到他会去看墓碑,明杨显得有些慌张,支支吾吾道:“这是他死前的意思,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埋在此地……”不欲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她寻着别的来说:“可去看你师父了?”
“看过了,钱也烧了。”
“那就好。”明杨松了口气,“清明的时候,韩二哥也来过,我向他问起你,他还说你去开封了。”
“是啊。”白玉堂笑道,“去找个人。”
接下来的话无非是些零碎的琐事,再听不出其他线索,想必她也是在刻意回避,念一心中又是暗叹又是疑惑。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要来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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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度完毕,下章来揭秘五十年前的大戏咯!!
啊啊啊,总算是写到这里了!!这一口气提的好长,感觉已经都要窒息了,科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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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支持我的小天使们~~=3=啵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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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
咖啡 的地雷x1
第88章 【明柳】
用过午饭,因看时候尚早,众人便皆回房休息。
屋外日头很大,展昭一进门就先将所有帘子放下来,室内昏暗一片。
念一靠在椅子上,垂首心事重重地用草叶编着蝴蝶,皱眉琢磨了许久,终是抬头看他:
“你说,这位明夫人会不会和顾家有关呢?”
就猜到她定然是在思虑这件事,展昭也不知怎样回答。
要说有关,如今除了长相和后院那座坟以外,再没有别的确切证据;但要说无关,此前闲谈时,她在言语间又多有避讳,举止着实可疑。
他放下包袱,走到她旁边坐下,伸手替她将脸上的散发挽到耳后,柔声问:“那个案子还想查下去?”
“倒不是想查……”念一停了手上的活儿,闭眼窝到他怀中。
“只是本来已经不打算再去琢磨的事,忽然之间跳到自己面前,忍不住就想知道真相。”
她咬着指尖,皱眉思索道:“你说,明夫人的模样和从前的我那么相像……是不是我叔父所出?”
展昭用手臂轻轻圈住她,垂眸问道:“你叔父?”
“嗯,我不是告诉过你么,我爹爹和我叔父是双生子,相貌一模一样。可我爹爹已经被斩首,又说是叔父告的密,那叔父后来肯定活着,从明夫人的年纪上推测……大约是在那件事之后,过了十年才出生的。”
展昭略略颔首:“从时间上看的确十分吻合,但为何她要改名换姓?”
“这个我也不清楚了。”
念一忽然颦起眉。
明杨,明柳……
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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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别想了。”展昭伸手捂住她双目,“昨天晚上你就没睡好,去补个觉,若是还那么在意,我们不如亲自去问问她。”
念一正点了头,又奇怪:“你怎知道我晚上没睡好?”
他只是笑了笑,也没多做解释。
念一登时觉得愧疚,想必她睡得不好,他在一旁也一夜未眠,立即道:
“那好,我们且睡一觉,什么事等睡醒了再说。”
“嗯。”
她把草编蝴蝶放进篮子里,刚脱下外袍,又回头看了一眼。
今天一整日时音都没出现过……
也不知他到哪里去了。
*
傍晚,明杨刚买菜回来,正在灶台间准备烧水,身后便听得有人叩门。
“诶?”她回头笑道,“时姑娘,展大侠。”
明杨赶紧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迎上前来:“可是饿了?我这就做饭,很快就好。”
“不是。”念一摇摇头,“我们还不饿。”
“哦,那是……找玉堂和连姑娘?”她忙笑道,“这俩孩子下午就跑去山里抓鱼去了,怕是得晚上才回来。”
“明夫人。”念一朝展昭望了一眼,“我来是有件事要请教你。”
“是什么事?”明杨想也未想就点头,“若有我帮得上忙的尽管说。”
念一平静地开口问她:“你是不是认识顾文录?”
四下里一阵死寂,明杨讷讷地盯着她,脸色煞白,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姑娘你……”
“你别紧张。”念一急声稳住她,“我没有恶意,而且我也是今天才注意到这个……并不是特地为此事而来。”
显然这番话没有降低明杨的警惕性,她戒备地上下打量。
“你究竟是什么人?”
念一看了看展昭,随后答道:“你可知道顾明柳?”
明杨又是一怔,带着几分怀疑地细细观察她的脸。
念一深吸了口气,神情认真地说出下文:“我其实……是她的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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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她的孙儿?”明杨虽是惊讶,但多少也消除了些许戒心。想想若那人真有后,到如今确实是她这个年纪。
“此言当真?”
不敢道出姓名,只能以自己后人的身份来面对五十年后的顾家人,说不出是悲哀还是讽刺,念一苦笑了一下:“我骗你又能有什么好处?顾家的劫难已过数十年,莫非你还担心有仇家找上门么?”
明杨听她这话,也放松地叹了口气,笑道:“说来也是……”
“真是没料到……”她这才上前去,握着念一的手细细端详,“我们都以为她已死在发配边疆的途中,不承想她竟活着,还有后人。”
念一面无表情地望着她,心里想:看我现在还活着,你自然惊讶。若不是因为你们,我又怎么会死。
明杨甚是恋爱地抚上她脸颊,温柔道:“让我瞧瞧你……”
念一并未回避,反而迎着她视线:“‘你们’?是指你和你爹?”
“是啊,爹爹到死都想着阿姐。”明杨紧紧拉着她,“你既是她的孙儿,也是我的孙儿,从今往后我会好好照顾你。”
“不必夫人操心。”念一这才抽回手,退到展昭跟前,“我有展大哥照顾。”
“……我一高兴,倒是忘了。”明杨丝毫不在意,拍着脑袋垂头叹道,“是是是,你嫁了人,是该由你夫君照顾你。不过也好,你们要住在这附近,咱们来日方长。”
“你是搬来这里的?”念一皱起眉,“既是姓顾,为何要隐姓埋名?”
她闻言摇头一笑,涩然道:“能活命就不错了,哪里还管得了这许多。”
“活命?”念一越听越不解,“当初向官家告密的不是你爹么?按理说圣上会保你们安然无恙,为什么要逃?”
明杨轻叹道:“话虽如此,可如果事情败露,那就是欺君之罪,没有办法,我们不得不逃。”
“欺君?”她怒意更胜,“所以说,和魏王勾结的当真是你爹?是他告密陷害我……陷害顾泽文的?”
明杨听得糊涂,茫然地瞧了她许久,才反应过来:“她是这么告诉你和你娘的?”
“她?”
“就是你的祖母。”明杨垂下眼睑,“事出突然,爹爹没有来得及对明柳细说,这些年她定是活在迷雾之中。”
“细说什么?”念一忽的心跳加快,一把拉住她,“说什么?”
明杨颔首看她,神情悲凉且无奈道:“当日被斩首的不是爹爹,是叔父……是你增外叔祖。”
她只言片语仿佛惊雷一般清清楚楚在耳边劈下来。念一情急之下,也顾不得称呼:
“是我叔父?那爹爹……他、他一直活着?”
明杨与她双目相视,而后转过身去,提起小桌上的茶壶,悠悠地将三个茶杯一一满上,随水而出的茶叶在杯中旋转,漂浮,最终慢慢沉淀……
那是抄家前的某一日夜里,乌云密布,无月无星。
书房内,顾泽文握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茶水随之洒出几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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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竟做出这种事?!”
他狠狠将茶杯往桌上一掷,“砰”的一声脆响,碎成数片,门外闻声而来的管事在帘子外低首问道:
“老爷,可有什么吩咐?”
“没有!”顾泽文厉声呵斥,“出去,我有要事和顾大人商议,不要留一个下人在屋里,也不要放任何人进来。”
“是。”
他在负手在后,于屋中来回踱步,等了少顷,估摸着房内院外都无人之后,才恨铁不成钢地指着那与自己相貌一样的胞弟骂道:
“文录啊文录,你为何如此糊涂!?”
“是我一时鬼迷了心窍,只恨那卢多逊花言巧语骗我下水,眼下必然会过河拆桥……”
顾泽文扭头骂他道:“你要是没那个心思,哪管人家说什么?”
“哥哥……”顾文录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挪着膝盖到他身下,拽紧他衣袖,“哥哥救我!”
“这可是要脑袋的死罪,我想救你,可我能怎么救?”,亲生弟弟将大祸临头,顾泽文也是急得团团转,“何况若是诛三族,诛九族,连我们一家也会受牵连的,文录啊!”
“我死不要紧。”顾文录想了想,终是伤心欲绝,“可是坤儿不能死啊!他是我唯一的骨肉,他要死了,顾家可就要绝后了,大哥……怎么办好啊!?”
的确,自己只有明柳一个女儿,这些年来妻子侍妾都未能有嫡子,倘使这案子定下来,抄家斩首是绝对有的,就是不知对于亲眷家属,官家那边会如何判。
要是流放发配倒还能留个命,若也一并砍头,那……
“大哥想保命这也不难。”顾文录在地上沉思良久,抬起头,“趁现在圣上还不知道,你写封密折上去,大义灭亲,如此这般可护一家平安。届时,我再让坤儿过继到你的名下……”
“不行,来不及了,现在过继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只怕传到官家耳朵里,那密奏也没用了。”
“这……这……”顾文录咬着下唇,几乎瘫倒在地,“难道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坤儿因我而死吗?”
虫鸣声无比烦杂的一阵高过一阵,顾泽文眉头紧拧,面向窗外静静站着,身后是胞弟压抑的啜泣声,他把心一横。
“你说得对,坤儿不能死,顾家不能绝后……横竖那人只是看到你的相貌,而你我模样相似,由你去揭发我,官家不会怀疑的。”
“可这事与你无关啊,我怎能让你去送死……”
顾泽文啐了他一口:“你也知道与我无关?你不忍坤儿死,我就忍心让明柳去送死吗?她才刚刚定亲,你!
说到后面,他甚至很不得掐死他,甩袖道:“……眼下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我还能怎么办?”
“不,不不……”顾文录为难地琢磨道,“此事是我一手造成的,我绝不能让你替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他站起身,抱住顾泽文的双肩,恳求道:“大哥,我这辈子,只这么求过你……此事让我去承担,你代我照顾好坤儿他们,好不好?”
“你!”当即明白他的用意,顾泽文微吃了一惊,“这样做,若被人知道那也是欺君之罪啊!”
“官家认不出你我相貌。”顾文录咬了咬牙,“而且,此事能不能成目下还不好说,只能背水一战。总比你我都被株连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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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录……”还没等他叹气,顾文录便哭道:“大哥!算我求求你了,我求你了!”
顾泽文头疼地挥了挥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一旦魏王事情败露,我就密奏圣上。”
“好!”见他终于答应,顾文录悬着的一颗心方才放下,举袖拭泪。
“那我这就回去准备。”
“嗯。”他沉着脸,神色黯淡的拨弄桌上残碎的茶杯,语气中皆是惆怅:
“只是这样做,那得多对不起明柳啊……”
灯火照耀下,茶水粼粼闪光。
转瞬五十年,弹指刹那间。
念一蹲在那座坟前,抚摸着上面不甚清晰的碑文,泪水无声而落。
爹爹。
你真的很对不起我……
你真的很对不起明柳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我是五十年前的大戏。
*
女主简直是白忙一场……无比心疼我一……
*
尽管如此,还是忍不住想说,前方!高能!要来了!一直!高能!到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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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
咖啡 的地雷x1
=3=谢谢打赏
第89章 【无常】
念一心乱如麻。
枉她苦苦寻了十多年,竟不料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原来这便是真相,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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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祖父是在十年前病去的,临终前还念着阿姐……”明杨款步走到她身后,望着竹林在风中如涛似海的翻涌,眸中悲凉。
“他这一生也过得不顺。不知是不是因果报应,从皇城出来之后,坤二哥和二婶就染上疟疾,双双离世了。
妻儿发配,生死未卜,唯一的兄弟又被斩于都门外,爹爹悲痛欲绝,为了给顾家留后,他又续了弦,只是没想到……”
说到此处,她脸上带着几分怅然和内疚。
“没想到出生的,是我。”
念一用掌心擦去眼泪,低低道:“你又没有错。”
“可我不是男儿身。”明杨抬起头来,看着天空,“想必我生出来的那一刻,爹爹一定很难过。”
她闻言紧紧拽着拳头,悲恨交织,一瞬全都齐齐聚在心口,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展昭俯下身去,搂住她肩头,轻轻扶她起身。
“对了,那明柳呢?”明杨问道,“她后来如何?过得好么?”
“她早就死了。”念一也没回头,“到死都未能瞑目。”
她从鬼界出来,从南到北,从东往西,找了许多人,见过许多事,至始至终没有怀疑过爹爹半分,竟不知,他也是“那些”故人中的一个。
想想,当真可笑。
见念一身形不稳,似乎伤心过度,明杨不太理解,她并未经历过当年之事,为何会有这样的悲伤,于是只好道:
“展大侠且陪着姑娘歇一歇吧,我先回去做饭,有什么事再来唤我。”
“好。”展昭依言点头,“多谢。”
等明杨走远,念一才靠在他肩上,揪着他衣襟,闭目深深吸了口气。
“都过去了……”
展昭轻拍着她脑袋,柔声道,“真相若是如此,你我也没办法,咱们只能在今后快快活活的过日子,你说是不是?”
“嗯。”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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