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师是条鱼 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噩霸
从一进大殿门的那一刻起, 江殊殷的视线便锁定他,哪怕是领头向毕擎苍行礼, 他也敢在万众举目下偷偷摸摸的对他办鬼脸。
——那样熟悉的感觉,终于, 今日又重新感受到了。
在这一刻,沈清书的心仿佛一瞬间被生生填满。
“江殊殷是吧。”毕擎苍念着这个名字, 即欣慰又头疼。欣慰的是这样一个人才是自己师弟的弟子, 头疼的是江殊殷这个人实在是太嚣张了!
他听说过他在试炼之地的事迹,试炼前此人说过,一定会取蛟珠做拜师礼, 送给沈清书。
可谁也没料到试炼之地失控,众多魔物纷纷遁出,在这种情况下, 能活命已是万幸。毕擎苍原以为蛟珠的事可以抛之脑后, 毕竟救了所有弟子的性命, 那么多条鲜活的人命, 与一颗冷冰冰的蛟珠相比,不知强上多少倍。
但万万没有想到,江殊殷是个言出必行、一言九鼎的英雄!
那种十万危机的场面, 即便隔了无数魔物,竟还是千方百计把那头恶蛟一刀宰了!
强忍着嘴角的抽搐,可最终忍来忍去,毕擎苍还是肃然起身,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向那个风华绝代的白衣少年走去。
“江殊殷啊江殊殷!你这小子,说哪里学的本事!”重重在他肩上狠狠一拍,毕擎苍阳刚的唇角止不住的翘起。却听他手下的少年一阵呲牙咧嘴:“嘶!掌门,轻点!”
毕擎苍一吓:“怎么回事?”
旬叶手忙脚乱扶住江殊殷,可再快的速度,也止不住他肩头撕裂伤口崩出的腥血液体。
看着雪白衣裳上渗出的红色,高坐上的沈清书双手忽地一握,猛然站起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来:“你受伤了?”
他的神情紧张担忧,一向风华沉静的眸都染上清清郁色。这样的他,让江殊殷心下忍不住的狂喜,当着众人的面,就口无遮拦:“你是在担心我?”
此语一处,大殿内顿时悄静一片。
毕擎苍也是一副楞然,直勾勾的看着沈清书。
沈清书沉默一阵,转而去问扶着江殊殷的旬叶:“怎么回事?”
“啊?啊,江兄,他他是在去取蛟珠的时候,不慎被身后的一个魔物咬住肩膀,伤的,伤的应该是挺重的。”旬叶答的结结巴巴。
事实上,他们对江殊殷的伤势并不是很清楚。
当时江殊殷被魔物咬住肩膀后,因他反应飞快,一个反手便将那魔物一刀贯穿,速度快的叫旬叶他们谁也没反应过来。
等他们有了反应,纷纷围上来时,江殊殷已一手捂住冒血的伤口,另一手刷刷扯下衣摆,将伤口死死绑住。
即使到了走出试炼之地,有了疗伤条件的时候,他们也没能看看江殊殷的伤口。
因为这人说:“常有的事,不值一看。”
因而到了现在,沈清书问起,他回答的,才那么不确定。
江殊殷对自己的伤势知道的很清楚,见沈清书的目光深邃葱茏,他便未语先笑:“没事的,再过几天它自己就会结疤……”
深深呼吸一口,沈清书当着众人的面打断他,语气带着浓浓的歉意:“抱歉,失礼了。”
江殊殷一时没听清:“什么?”
沈清书却没再重复一遍,而是极为粗鲁的一把扯开他的衣领——江殊殷微微瞪大眼睛,一颗心在胸膛中砰砰作响,下一息便飞快拉好衣裳!
虽然只是昙花一现,可他肩头的伤却叫在场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大殿内再次倏地一静。
惴惴不安的偷偷看了眼沈清书,江殊殷扯扯自己的衣裳,默默往后退一步,仿佛是故意在转移大家的注重点:“师父…你当众扒我衣裳,真是太坏了。”
可惜沈清书,不,是所有人都没上他的当。
毕擎苍幽幽皱起眉来,沈清书很愤怒,连说出的话,都有些刺耳刻薄:“我若不看,这么重的伤,你打算怎么处理!”
江殊殷轻轻低下头,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药,一时半会竟说不清是一番什么滋味。
从离开坠云山,离开他的身边,整整四百二十年,江殊殷过的,就一直都是这样的生活。
刀尖舔血,一不小心便与死神擦肩而过,身上有伤,更是不值一提。
江殊殷从前很怀念,也很羡慕沈子珺。因为他仍在沈清书手里,无论受到怎样的伤,都会有人温柔对待。
可他……就不同了。
是以,今次——他受伤也终于有人重视,关键这人还是他最重要的,如此一想,低着头的江殊殷唇角也缓缓扬起:抛去其他,我应该是很快乐的。
江殊殷的快乐,在养伤时,进入到一个至高点,并且经久不衰。
他受伤的地方是在肩膀,因此他便总以“肩膀疼痛,无法自己吃饭喝药”来博取沈清书的同情,亲手喂他!
每每这时江殊殷总是异常得意的,得意的脸上的笑都要咧到耳根子,叫旬叶等人唏嘘一片——明明这家伙在浅阳尊没来时,能蹦能跳,比他们这些没受伤的都还要活跃一万倍!
可等人一到,便飞快往椅子上一倒,眯着一双眼睛虚弱的直哼哼。
这前后差距大的,叫人简直无可适应!
可只要一有人在次件事上给他提意见,他便躺倒在两把椅子上,理直气壮的道:“我是伤员!你们这些手脚健全的,难道还要欺负我?”
此言一出,太极宫上下几乎吐血一片。
欺负你?敢吗!?
你不欺负别人,别人就该偷着乐,还欺负你!
这样的快乐,直到江殊殷在太极宫内,碰到一个人为止,那便是四脉祖师,阿黎嘉。
毕擎苍曾说,若是江殊殷能通过此次试炼,那他便能拜在沈清书门下。
如今他既已通过试炼,毕擎苍一言九鼎,自然不会耍赖。
拜师典礼定在一个吉日,那一日江殊殷的伤大有好转。看着太极宫门庭若市的热闹场面,他仿佛看到了多年前,沈清书收他为徒,各路宾客迎来送往的模样。一时间倍感一阵恍惚,差点分不清现实虚拟,误以为时光倒流,又回到当年。
家师是条鱼 完结+番外 家师是条鱼 完结+番外_第187章
拜师大典上,江殊殷又与沈清书同穿了一样的雪色服饰,周围人也一如既往的纷纷赞赏:“小小年纪就如此厉害,不愧为浅阳尊的弟子。”
也是同样在午时,雄伟严肃的拜师台上,沈清书高高而坐,模样威严鼎力,好似一位能将天地翻转过来的神一般,看得江殊殷眼泪婆娑,差点就要滚落下来。
在万众举目之下,他抬着一盏敬师茶,一步步向他走去时,没人知道每走一步,江殊殷的心都会跟着一颤,眼中的泪水更是要拼劲全力才能止住不落。
这一幕,与昔年之景一模一样。
等到他走近他,低头看着他如水般的眼睛时,江殊殷的心,宛若风中摇曳的绿枝,在茁长成长的同时,却也被徐徐吹来的风深深影响着。
有些不受控制的轻轻掀开衣摆,正要向他跪下敬茶,却突听千数人中,突然有人像疯子一般失了规矩:“啊!好疼!好疼…好疼呐!”
这人癫狂的在人群中抓耳挠腮,极为失礼的撕开身上的衣裳后,突然在地上打起滚,极具痛苦的用手捂着身子。
此时本是非常庄严的场景,拜师台下的宾客都一言不发,屏气看着台上师徒的一举一动。可现在所有人的视线,却都被忽生的变故吸引,其中,就包括拜师台上的江殊殷。
台下那人在地上滚了一圈后,突然呈现趴跪的姿势,双手深深抠入地下血肉模糊,紧接着便像得了什么病一般,跪下地上发起抖,喉咙里发出一声又一声怪异的叫声。
这个场景诡异又可怕,让周围人连连皱眉,心中渐渐浮出一丝阴影。
有胆大的人靠近那人,想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还不等他靠近,地上跪着的人却突然发出很大的一声怪叫!
就这此时的姿势,便一口一口的吐出黑色的血液。
看着那血的颜色,江殊殷心头一颤,仿佛有一盆冷水,从头将他浇到尾!——是蛊虫!是蛊虫!!
果然,他才有这个想法,那人旁边的一干宾客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叫,而后便像看到什么可怕至极的东西般,纷纷后退!
江殊殷心中发颤的厉害,赶到拜师台的边缘一看,脸就苍白一片:只见那人吐出几口黑色的血后,嘴中突然涌出数不尽的黑色虫子,这些虫子被他吐到地上,还一个个的扭着身子!
耳边突然传出一声轻微的铃声,江殊殷反射性的回头一看——茫茫人海中,阿黎嘉身着一袭红梅白衣,那如画的面庞,在外人看来是毫无表情。
可在江殊殷眼中,却宛如一条带笑的怨毒毒蛇,在嘶嘶的吐着猩红的信子,危险且又诡异。
似是感到他的目光,阿黎嘉在千数人中悠悠朝他投来视线,与他隔空对视的瞬间,嫣然一笑!
在他腰间,一枚精巧可爱的铃儿在随风晃动,发出阵阵清脆悦耳的叮铃声……
好似,魔鬼的哀嚎。
第122章 白梅老鬼(一)
拜师大典上, 接二连三的有人死去。最终毕擎苍起身打断:“这样蹊跷的事出现,可见是有人精心设计!”
他俊逸的烈眉高高竖起, 声音嘹亮肃穆,模样很是吓人:“究竟是谁!胆敢在太极宫的拜师大典上做此恶行!”
底下一干宾客纷纷低下头,没有人敢触及他此时的怒火。唯有身后那个沐浴春风的儒雅男子, 轻轻从后握住他的手腕。那一刻,毕擎苍整个身子都是一震, 不解的回头向他看去,打算问个究竟。
花惜言清雅的眸轻轻合上, 微微摇头。
毕擎苍知道他的意思:如今这么多的人,且又是在沈清书和江殊殷的拜师典礼上, 无论如何也不能拂了他们的面。
至于死人的问题……出乎毕擎苍意料的, 花惜言仿佛有些头绪!
所以才叫他平下怒火,莫要生气。
只是,这拜师大典此次是注定被打断, 只能另择他日。
后来在花惜言的劝阻下,毕擎苍果然下压愤怒,强耐着脾气将一干宾客尽数遣散。
吩咐弟子清理现场, 花惜言拉上毕擎苍, 又叫走沈清书和阿黎嘉后, 四人进入太极殿内, 驱出所有弟子,秘密进行一场谈话。
他们的此次谈话,进行了许久。整整进去三日, 江殊殷也独自在殿前等了三日。
大殿门开的那一瞬,殿外已是三日后的皎皎月色。
首先出来的,是沈清书。
与进去时相比,现在的他失落而憔悴。像被风雨吹打过的落败桃花,脆弱的不堪一击。
叫人看着便忍不住想上前将他拥住,更叫江殊殷心头痛如刀割。
微微抬眸,此时夜色朦胧,就连天上半圆的月儿都仿佛掩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变得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好似一个欲哭不哭的佳人,在强忍泪水,可微咸的泪水,却终究模糊了他的视线。
沈清书出来的时候,是低着头的,因此当他看到坐在大殿石阶下的白衣男子时,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然,动作也微微停住。他从未想过,这么深的夜,竟还会有谁出现在这里。
许是情绪波动极大,又或者是夜真的太深、太朦胧,沈清书竟没立马认出石阶上的男子。
反而误把他当做别人,飞快掩饰自己方才的失落,使劲的维持着自己一成不变的冷静姿态。
仿佛刚刚江殊殷看见的一切,都是不真切的。
可当他慢慢下了石阶,认清眼前的人时,沈清书却忽地将头撇开,咬着自己水润的唇,更加努力的去隐藏着某些东西。
好似有些东西,他宁愿让别人看到,也不愿叫他看到。
——因为别人,只会唯唯诺诺的道声安慰。而他,却会与自己一同承担痛苦,甚至不惜一切的会为他讨回公道。
所以,正是因为在乎。沈清书才会在乎他的感受,只愿他每日快快乐乐,不愿他愁上眉梢。
可今次,要想他不与自己一同悲伤,沈清书只能选择背开他,调整好情绪。
这个动作,不禁叫江殊殷愣住。在他幼时的记忆中,沈清书也曾做过同样的举动,可当年沈清书拿捏的太好,江殊殷也太小,便不知道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是以才叫他一直以为,师父的过去,定是充满欢乐和圆满的。
也正因如此,才导致他当初能走的那么决绝,甚至当着天下人的面,说出再不见他的话。
原来…原来归根结底,还是他不懂他……
家师是条鱼 完结+番外 家师是条鱼 完结+番外_第188章
现在想来,其实自己当年对他做出的那些事,伤害是极大的吧。
一定是极大的吧!
若是换成现在的江殊殷,又哪里舍得,对他如此残忍?
所以说,江殊殷你何德何能,能够成为影响他一生的太阳,又何德何能,成为他内心阴影中的一大痛楚…连平日小心翼翼的去触碰,都痛入骨髓。
想到这些,江殊殷便越发感谢那个将自己救出的人,因为他若是不会来,那沈清书又要遭受怎样的折磨?又要苦苦静候他多少个春秋日月?
也许真的是忍耐太多,这一次沈清书再怎样的去压制,也终究是红了眼眶。
江殊殷并不知里面出了什么事,见他似乎不希望让自己知道,江殊殷便想配合着装作方才什么也没看到,还似往常那般对他露出笑脸。正想像个没事人一样,和他抱怨怎么出来的那么晚,却见他眼角突然泛红。
看到这里,他原本高高扬起的唇角也缓缓落下,甚至是疯一般的控制不住自己,大步流星的冲到他面前。
在江殊殷的记忆中,沈清书一直是个沉静的人。从前不论出现多大的风浪危险,他在江殊殷和沈子珺面前,变现的从来都是波澜不兴,仿佛只要有他在,天,就一定不会塌下来。
可现在,这样一个无所不能,强大到似仙似神的人,却在他眼前红了眼眶。甚至脆弱到像是一个易碎的瓷器娃娃,只要稍有不慎,就会立马摔得支离破碎。
有那么一瞬间,江殊殷感到,顶天的,不再是他,而成了自己。
曾经是他为自己撑起一片天地,而今自己长大了,也是时候叫他休息,至于头顶的天,便由江殊殷,亲自撑起!
缓和的清清笑起,江殊殷的笑,总有冲散伤愁的神奇力量,真如天间炽热的烈阳,晃的周围的星空朦月都洗去一身哀雾,变得突然清晰柔和起来。
看着四周的景物,幽幽的夜风徐徐吹拂着,竟叫沈清书感到一丝冷意。然而下一息,一件雪白的外裳便倏地披在他的身上。
衣裳虽薄,可带着那人温热的体温,也能抵御风寒,甚至让沈清书莫名的贪恋起来。
江殊殷的双眸,亮的就似天间的繁星,璀璨的更似名贵宝石,在月色下散发着温人的暖意:“有什么事不如与我说一说,一个人憋着干嘛?莫非还成了宝贝,怕我知道不成。”
一说话,又是那番不着调的韵味。有点霸道,有点顽劣,有点恶趣味。可终究还是成功冲散沈清书的泪意。
默默看他一眼,沈清书道:“无事的。”
江殊殷白了他一眼,一手猛然捉住他的手,紧紧的攥进自己滚烫的手心,强硬的牵着沈清书往前走。
沈清书的手掌微凉,被他牵进手心时,倍感不适,欲想挣扎甩脱,可岂知这人早发现他的意图,竟拉得死死,任他如何也摆脱不了。
既然无法摆脱,沈清书便任他拉着,随意跟着他走。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走过太极殿前的石阶,行过静墨湖的湖边,最后走上弯弯的拱桥,矗立在拱桥上,看着履如平静的水面。月色洒下栩栩银辉,那些星星点点的光芒印在夜空里,就像是丛丛簇簇的银蝶,在翩翩起舞。
江殊殷此时终于放开他,神态慵懒的倚在拱桥边往水中观望一阵,只见水面被半圆的月亮印得波光粼粼,晃着江殊殷水中的白色影子时,莫名的能感到一丝优美。
看了一阵,闻着湖泊两岸袭来的阵阵花香,江殊殷终于打破沉静。有些无奈,也有些宠溺,仿佛不知该拿眼前的人,怎么办才好:“我说过的,不管今后发生什么,我再不会离开你。”
说到这里,他似乎很是无奈,连就着声音也有些孩子气的委屈:“可你不管怎样,也该让我知道些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知道分寸,我可是你徒弟,你最爱最爱的徒弟,怎么连我都要隐瞒?”
沈清书低头看着水中两人的倒影,江殊殷见他不说话,帮他拉拉披在身上的衣裳时,不住的抱怨:“你知道我那么多,甚至小时候还看光我那么多次,你还忍心隐瞒我!”
沈清书唇瓣一动,似是忍不住想要反驳什么,可江殊殷偏偏要抢先在前:“你呀你,明明是做师父的,怎么现在比我小时候还不省心?”
若是沈清书不在这幻境之中,那他一定会仔仔细细把江殊殷看上一圈,最后淡定道:“你好意思和我提这个?”——毕竟江殊殷小时候,那就是个混世魔王,皮得很!是以,关于这一点,沈清书再怎样,也轮不到他来说。
可惜,现在的沈清书是身处在幻境之内。
微微动一动手指,他最后的防线还是被江殊殷成功攻破:“他,他走了。”
江殊殷睁大眼睛,了然道:“你说的是阿黎嘉?”
沈清书头也没抬,只是点点头,江殊殷又猜:“这次的事,是他所做的?”
沈清书依旧点点头。
轻轻一顿:“也就是说,三日前死的那些人,都是百年前闹事斗法的那群散修?”
沈清书垂下眼睑:“是。”
江殊殷蓦然会意,可他还是有想不通的地方:“我一直呆在殿门外,怎么没见到他出来?”
沈清书终于看他:“你都说了,是殿门外。”
江殊殷惊愕:“这么说他是从窗户走的?”
沈清书又回头去看湖水:“大师兄气极了,是他赶他出去的。”
江殊殷温声开导:“那没事的,他一定还会回来。”
听此话语,沈清书立马松了一口气,看着这样的他,江殊殷心底突然多了一个疑问:“他把他们杀了,你是如何看的?”
这次,沈清书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等过了许久许久,才开口道:“他把他们杀了,我虽然很生气,可心中竟是松了一口气。”他抬头看着皎洁的月亮,神色有些迷离:“或许……那么多年了,我对那群人,仍旧是有恨意的。”
对此,江殊殷表示能够理解:毕竟杀师之痛,并非是那么容易忘却的。
第123章 白梅老鬼(二)
阿黎嘉被毕擎苍暂时赶走。
沈清书与花惜言, 甚至毕擎苍自己都认为,此事就这样过去了, 再掀不起什么风浪。
可哪知,天下的事,果然是出人意料的。
阿黎嘉百年寻仇的秘密不胫而走, 一时间天下人将此事传的沸沸扬扬。倘若随便走到大街小巷,便会发现, 就连平民百姓也都在对此事指手画脚。
家师是条鱼 完结+番外 家师是条鱼 完结+番外_第189章
他们说:“阿黎嘉灭绝人性,别人杀了他师父一命, 他却要整整三十余条鲜活的性命为她陪葬。呵,这种畜生, 活着也是玷污柳仙子和浅阳尊他们的名声, 依我看他为什么一开始就不去死?”
有人沾沾自得的同时,不忘了与人一同唾骂:“你们知道吗?我祖上可是有人亲自用石头打过阿黎嘉,还差点把他和他那个孽障弟弟打死了!要不是当时柳仙子拦着, 这个畜生早就死了!”
听到此人这样说,众人连道:“唉,当时你家老祖就该用点力, 别心慈手软的等到柳仙子来, 否则现在没了他, 也不会死那么多人。”
说话的那人, 也道了几声可惜,轻轻的摇了摇头。
这干人说的正起劲,旁边的一个小孩儿突然天真的扬起头道:“阿娘, 我听你们说起他,你们骂他是畜生,可我怎么觉得他是个很重感情的人?”
他娘一愣,那孩子继续道:“我听说他杀的那些人,都是很久以前杀了他师父的人,他这样是给他师父报仇。你们都说过,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所以他为师父报仇,有何不对?”
孩子天真的话,很多时候往往都在透露着很多丑陋的事实。
听到他这样说,孩子周围的人纷纷掩面轻笑,孩子他娘倍感脸上无光,给了他一巴掌后,凶恶的大骂道:“你懂什么!大人说话的时候小孩别插嘴!”
小孩被打了一掌后,清澈单纯的眸中闪过一丝不解,可这丝不解很快就被痛苦和委屈淹没,变得泪眼婆娑。
再看太极宫此时的处境也是极为不好的。
太极宫势力庞大,可正因势力庞大才叫不少人眼红嫉妒。
如今阿黎嘉用许多不同的方法叫那三十余人死去,这事虽与毕擎苍三人无干,可那些世家门派却抓住他们三人的软肋,料定他们必将此事悄悄压下,拼尽全力护好阿黎嘉。
这正是他们想要的结果:太极宫掌门即两位为首的峰主,竟知法犯法,纵容师兄弟行凶。甚至在百家声讨之下,还与苗疆邪魔站在一起,不将他交出受罚。
——这样的消息一旦放出,别说太极宫的名声要毁,就是连沈清书三人,也要受到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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