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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宠+番外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公子歌
“我想出去透透气,一会儿就回来了。”朝生也不说别的,看也不看那个守门的一眼便跑出去了。那两个守卫还不放心,追出来站在大门口喊道:“少爷记着早点回来!”





姐夫宠+番外 姐夫宠+番外_分节阅读_106
朝生听见他口口声声称自己少爷,心里更觉得悲伤,仿佛自己已经洗不去那已经烙在身上的印记。他红着眼看了看周围,才发现自己已经跑的很远了,石府原来就不在城中心,外头比较荒僻,零零散散地住着几户人家,如今天黑了,都透着晕黄的光。他转身看了一圈,心里头忽然有些害怕了,这连州城他认识的人那么少,只有几个戏班子的人,还都离这儿距离很远,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到哪里去了,而且他出来的事情,男人又不知道,他赌气跑了这么远,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有些沮丧的自暴自弃,在路边站了一会儿,心情渐渐地平复了,不由得自己笑了一声,开始转身往回走。刚走了两步,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哒哒的马蹄声,他往后头一看,只模模糊糊地看到两个身影,骑着马赶了过来。他赶紧跑到路边,心里有些怯怯的不安。谁知道他已经这样小心了,那两个人还是注意到了他,突然勒住马停在了他面前。朝生吓得“啊”地一声,又往路边退了两步,只听前头那个男人骑在马上回头问:“关信,你停下来做什么?”
那个叫关信的男人也不说话,只是骑在马上细细地瞧着他,好像是因为隔着月色的缘故,并不能瞧得很清楚。朝生正忖度着自己该如何才能逃跑,那个叫关信的人突然大吃一惊从马上跳了下来,惊声叫道 “少爷……”
前头的那个男人听了,急忙也骑着马靠了过来。朝生瞪大了眼睛,问:“你……你怎么认识我?”
要是先前,如果听见有人叫他少爷,他一定觉得别人是认错人了,可是现在他已经听习惯了这个称呼,也不觉得有什么了,只以为是石府里头的护卫,所以认得他。这样一想,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他长吁了一口气,说:“我还以为是旁的人呢,吓死我了。”
他摸着胸口回到了路上,却见那两个人的神色都不能用惊喜来形容了,关信大声喊道:“少爷,真的是你?!”
朝生被他的大嗓门吓得一个寒颤,急忙点头说:“是我,是我。”
关信欣喜地回头去看他的哥哥,几乎要喜极而泣了,说:“我跟哥哥在京城听说石府里头来了一个和少爷一样戴着面具的少年,就怀疑是姑爷把少爷给找到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少爷,少爷,你总算还活着呢!”
朝生愣了一下,脸上瞬间就没有了笑容。一种苦涩浮到他的喉咙里头,他甩开了关信的手,说:“我……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燕少爷……”
关信哭笑不得,抹着泪说:“少爷你还跟我们开玩笑呢,你知道我们这些年找你找的有多辛苦,去年我们在连州找了一年呢,冬天的时候才回的京城,一听说哪里有了少爷的消息,不管真假,我们都会跑过去看。少爷,你为什么不回京城,呆在这里做什么?”
朝生摇了摇头,说:“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我是……”
他抿了抿嘴唇,仿佛自己冒充了一个人很久,如今他的家人终于寻了过来,他也终于要被众人戳穿在大庭广众之下一般。他露出了一丝难堪的神色,说:“我就是你们听说过的,那个很像燕少爷的人,我叫陈朝生。”
关信脸上陡然没有了笑容,松开他的衣袖:“陈朝生?”
朝生抬起头来,说:“我戴着面具,是因为我生的丑,我不是他。”
关槐也走了过来,细细地瞧了他一遍,拉住关信说:“他跟少爷不一样,身高和声音都不一样,感觉也不一样,除了……”
除了他脸上的那一块面具。其实仔细看,那块面具也是不一样的,冬奴的面具在眉尾处刻了一朵简洁细小的菊花,朝生的并没有。
关信的脸色难看起来,皱起了眉头看着他,说:“你就是我们姑爷很喜欢的那个戏子?”
他有些轻蔑和厌恶的语气深深刺痛了朝生的心,他有些羞愧地低下头来,说:“是。”
“这么说,我们少爷并不在石府里头了,石府里头的那个,是你?”
朝生点了点头:“是。”
关信呆呆地看着他,有些恼怒地后退了几步,突然一脚就踹了过来,将朝生生生地踹倒在地上。朝生呻吟了一声,捂着肚子倒在了路边的野草上,关槐急忙拉住他弟弟,急声安慰道:“算了算了,我不是早就说过了,是少爷的可能性不大,我们该做好心理准备。”
关信噙着泪瞧了倒在地上的朝生一眼,恨恨地说:“石坚可恶,你更可恶,我们少爷或许人都已经死了,你们还在这里沾他的便宜!”
眼泪掉了下来,朝生咬着牙,恶狠狠地说:“他就是死了,早就死了,尸体都不知道被哪个豺狼虎豹吃了,骨头都找不到,你们还惦记着他?!”
关信一听,上前就又是狠狠地两脚。关槐喘着气拉住他,皱着眉头看向朝生说:“你别说话了!”
朝生捂着肚子坐了起来,唇角却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你们总有一天会忘了他的,三年不行,就十年,总有一天他会彻底消失的!”
关信恶狠狠地瞧着他,突然弯腰上前扯掉了他脸上的面具。朝生躲闪不及,大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脸庞。他脸上的伤疤已经初见成效,只是依旧是骇人的,关信和关槐看到的时候都唬了一跳,关信轻蔑地笑了出来,将他的面具丢在地上,笑说:“就你这鬼模样还要模仿我们少爷,你也不拿镜子照照,给我们少爷提鞋都不配!也不知道我们姑爷是怎么跟你芶且的!”
朝生捂着脸背过身去,关信的话深深戮到了他的痛处,和他平生最自卑的根源。他缩成了一团,哆嗦着没有再说话。关槐叹了口气,拉了拉关信说:“咱们走吧。”
朝生捂着脸等了好一会儿,直到听见哒哒的马蹄声沿着来路返了回去,才悄悄地扭过头来。他的面具冷冷地躺在地上,上头还沾着他抹在伤疤上的药汁。他闭上眼晴躺在了地上,看着辽阔而深邃的夜空,紧紧皱起了眉头。
他觉得,即便现在那个叫冬奴的男孩子回来了,就站在他面前,他也能一剑杀死了他。
他也第一次发现,原来他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平日里唯唯诺诺,内向安静的陈朝生,他的骨子里有着那么强劲的不甘和自尊,他并非是一个单纯仁善的人,他是一朵不起眼的花儿,触碰到了却是致命的毒。
他也不知道在那里躺了多长时间,好像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等他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露水已经打湿了他的衣裳,月亮也跑到很偏远的地方去了。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戴好面具,一步一步地往石府走。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才发现石府里头已经乱成了一团,正在四处地寻他。他的心突然沉了一下,说不出是辛酸还是欣慰。守门的护卫将他迎进了门,着急地说:“主子知道少爷跑出去,发了好大的火呢。”
朝生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沉,他走进了院子里头,才发现男人已经穿好了衣裳,马也牵了过来,好像正要出门去寻他,看见他走进来,神色复杂,可是愤怒也很明显,说:“你如今胆子越发大了。”
朝生看了男人一眼,沉沉地说:“我知道你把我当做什么养着,我没有像你希望的那样安安分分的,你心里就不痛快了。你想出气就出气,反正我就是一句话,不后悔也不认错。”他说罢就撩起了袍子,背对着石坚跪了下来:“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我知道我这顿罚是逃不了的,主子随便责罚。”
石坚愣了一下,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他又是背对着他跪着,从背影上看起来,仿佛是昨日的情景再现,那一年冬奴因为私自处罚宋良儿,好像就也是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也是这样子跪下来要他责罚。他痴痴地瞧着,朝生见他没有反应,低着头说:“主子若不打,奴才这就走了。”
他抿着嘴唇等了一会儿,扶着地就站了起来。赵管家吓得赶紧去拽他,小声说:“朝生,你疯了?!”
男人突然发了话,沉声说:“你站住!”
朝生停在了原地,男人缓缓走了过来,高大的身影完全地罩住了他,说:“你安顺的性子哪里去了,这不是你该有的样子,以后你不用再学着他……”
“主子喜欢让我学的时候,什么都让我学着燕少爷,如今我学的像了,主子又不喜欢了么?”
男人的脸色白了一下,说了一句狠话:“你再怎么学,也不是他。今日的事是我失控了,我明天就派人送你离开。”
朝生愣了一下,脑子忽地一懵,热泪就涌出来了。他撒腿就朝外头跑,男人快走几步一把拉住他,喘着气说:“别闹了!”
朝生咬着牙一甩,就把男人给甩开了。可是他刚又走了两步,就又被拽住了,这次再不能轻易挣脱,他拼了命地挣,可是力气不够,突然就哭了出来,泪珠子簌簌而落,慌了男人的心神,他反手就挥了一巴掌。那巴掌“啪”地一声打在男人脸上,这下不只底下的那些人,连石坚自己也怔住了。
朝生也害怕了,可是终究是伤心更多一些,他觉得自己像是变了一个人,这一个春夏的揣摩效效,他仿佛真的已经将自己当成了那个富贵骄傲的燕少爷,学会了他的脾性,却也因此丢失了自己。
(最后两段是几乎和冬奴欺负宋良儿,然后偷跑出府再回来那次一模一样的片段。营造的是命运重叠,故事轮回,命中注定的宿命感。)
第十四章 生死一瞬
他慌乱地跑到已经吓呆了的下人跟前,从他的手里抢过了缰绳,翻身上马就往外逃去。他觉得自己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这石府里头上上下下的人都饶不了他,他一个卑贱的戏子,半个娈宠,竟然甩了都督大人一巴掌。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竟然一个要拦他的人也没有。等到石坚回过神来,朝生已经骑着马跑的没有了踪影。他赶紧叫人另外牵了一匹马过来,翻身上马就朝外头追去。
他要追上他,问一问他,为什么他的所作所为和冬奴那样的像,是因为他学的太像了,已经有了冬奴的脾性,还是他压根就是冬奴,只是欺瞒着他,故意要折磨他,他要找到他问个明白。
夜色已经很黑了,只有月光照着朦脆的人影。朝生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只是骑着马漫无目的地狂奔。树林和黑夜从他身旁呼啸而过,他骑着马进了山林,听见了黑夜里的狼嚎和虎鸣。
他惊出了一身的汗,也累出了一身的汗,等到他的耳朵里除了自己的马蹄声,再也听不到旁的声音的时候,他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自从他进了石府之后,就很少再骑过马了,所以只狂奔了这一路,已经累的他喘不过气来。他趴在马背上,慌乱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这一回,恐怕是他自己断掉了自己的后路,石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怎么能容许一个扇了他巴掌的男孩子再回到石府里头去,继续享受着他的荣耀和富贵。




姐夫宠+番外 姐夫宠+番外_分节阅读_107
他朝四周看了一圈,只有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山风从他脸上吹过去,凉飕飕的,很快就吹干了他的眼泪和汗水。他身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偌大的黑暗里面,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他悄悄地骑着马调转回头来,忽然听见山林里头有细碎的脚步响。他的心里头一紧,便看到了一双绿盈盈的眸子,吓得他几乎忘了喘气。他脖下的马也意识到了危险的来临,低低地嘶鸣了一声,扬起了前蹄。朝生不由自主地放低了身子,悄悄地骑着马往来时的路走。
只是走了一会儿,他就发现不对劲了,他好像迷了方向,山林里头树木葱郁,几乎遮住了上头的月光。他在林子里头漫无目的地转了一会儿,发现那一只不知道是狼还是虎豹的猛兽竟然一直尾随着他。他惊出了一身的汗,发现那只野兽渐渐朝他逼了过来,他加快了骑马的速度,等他再回头看的时候,吓得差一点就叫了出来,原来他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另外的两只,都生着一双绿莹莹的眼睛,跟在他的身后轻轻地跟着,他走的快,它们便跑的快,他放慢了速度,它们就也跟着放慢了速度,紧紧地跟着他,他再也顾不得了,骑着马就狂奔了起来,谁知道他刚一加速,就听见身后发出了一声凄厉的狼嚎,那几只狼也撒开腿扑了上来。呼呼的风声从他耳畔飞过去,他平生都没有如此惊心动魄,低矮的枝桠划破了他的衣裳,他趴在马背上飞奔,对着他的马大叫道:“快跑快跑!”
前路一片的漆黑,眼看着那几匹狼已经要追上他了,他忽地伸手扯下了一条树枝,狠狠地甩在了马背上,那匹马长长地嘶鸣一声,脚下却突然绊到了一根树根,整个马身都凌空倒了下去。他惊叫了一声,身子也从马背上甩落了下来,翻了一个滚,倒在了地上。这样的意外也吓住了后头追着的几匹狼,朝生咬着牙倒在了地上,忽听前头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急声叫道:“快跑过来!”
那几匹狼已经回过神扑了上来,朝生倏地爬了起来,拼尽全力朝前头跑去,男人骑着马冲了过来,朝生奔跑着伸出手去,长长的袍子被风吹起来,头上的簪子突然滑落了下来,乌发瞬间披散下来,被风吹到他的脸上,遮住了他的视线,他的手掌倏地一热,便被男人握在了手里,他感觉到一个有力的臂膀捞住了他的胳膊,整个身子便凌空而起。一头狼的爪子从他的袍子下摆划过去,扑了一个空。
他张着嘴巴跨到了马背上,接着便被男人按倒在怀里面,惊魂未定中,他闻到了那一股淡淡的熟悉的味道,男人惊惶地低喊道:“抱紧!”
(最后两段也是慢镜头,一匹高大的白马,一个英武的男人,少年凌空被捞起,袍角飞扬间,有一只同样凌空而起的狼,几乎抓住了少年的袍角……很美很炫的图,哈哈,各位大人尽情想象!)
第十五章 他是冬奴
他想也不想就搂紧了男人的腰,一头狼扑过来咬住了马的后腿,所幸男人骑术了得,终于还是驾着马从狼的包围中跳了出去。白马嘶鸣着转了一个圈,另一头狼却又冲了过来,咬得白马悲鸣一声。朝生只感觉自己身下一空,便被男人抱着从马背上滚落下来,直滚落到山谷里头去了。
落下去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背上火辣辣的疼,直接把他给疼晕了过去。晕过去的瞬间,脑海里浮现出一束耀眼的光,好像这样刻骨铭心的疼痛,他曾经经历过一次。
他做了一个很美的梦。
梦里头他不再是富春戏班子里头那个出身贫困的小戏子,他是一家大户人家的小少爷,那户人家有权有势,家里的屋子比石府还要气派庄严。他有爹有娘,还有一个慈眉善目的奶奶,服侍他的小丫鬟就有满满的一院子,一个一个绫罗绸缎,都装扮的像一朵花儿一样。
他遇到的人,也全是高贵风流的文人雅士。他出门的时候,身后都会跟着一群小厮和护卫。唯一让他觉得熟悉的,是他在这样美满的梦里头,脸上竟然也戴着一张金色的面具。少年挥轻裘,放歌踏九州。他所拥有的富贵繁华,集齐了天地日月的灵气。
这样美满的梦,竟然叫他伤感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又见到了那些个面庞,触动了他的心,还是因为哀叹那么美满的梦,他这一生都不会有。
他在一种温热而惆怅的思绪当中醒过来,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还是觉得疼的厉害,但是意识已经清醒过来了。他艰难地扭过身来,却看见男人一动不动地躺在他身边,心里倏地一沉,急声叫道:“主子……”
男人却一动也不动,他咬着牙翻过身子,爬到了男人的身边,四周的空气有些阴冷,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往男人鼻息间探了一下,指尖感受到一股沉稳的呼吸,他身上顿时一软,仿佛瞬间就没有了力气。
天色已经蒙蒙亮,山里的雾气很重,露水打湿了他们的衣裳。朝生觉得自己的眼皮有些烫,他抓住了男人的手指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眼前的光渐渐地消散下来,他觉得连睁开眼睛也是累人的,便长嘘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这样接近死亡的安宁,竟然也叫他觉得喜悦。他的全身都没有了知觉,指头的触感却那样明显,踏实又温暖。他期望别人赶紧来救他们,又不想别人来打扰他们,纠结到最后,连他也分不清他到底是什么心思,就像他一直分不清哪个是梦,哪个有是现实。
这样子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他感觉到有人在拍着他的脸叫他。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却看见男人紧张地望着他,脸颊上还带着已经结痴的血渍,看见他醒过来,才长长吐了一口气,说:“你怎么样了?”
朝生蹙着眉头说:“我头晕……还犯恶心。”
他其实还没有说完,他还看不清面前的景象,恍恍惚惚,仿佛是在梦里头。他伸出手来,触到男人的脸庞,说:“主子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昏睡了一会儿……”男人说着仰头往上面看了一眼,说:“马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府里的人未必能找得到咱们,你好像受了伤,得赶紧出去。”
他蹙着眉头呻吟了一声,便被男人扶了起来,石坚蹲下来,将他背了起来,柔声说:“抱着我的脖子。”
身体接触的一刹那,仿佛有一股热流从他的腹腔直入他的心脏里面,那是男人背上的温度,给了他一种活着的感受。他将头靠在男人的背上,那一路山草茂盛,枯黄浅绿,叶子上沾满了露珠,打湿了他们的衣袖。路上泥泞,弄脏了男人的长靴,他搂着男人的脖子,眼泪渐渐地从他的眼眶里头浮出来,他没有想到他们也会有这样相濡以沫的时候,他壮了壮胆子,轻声叫道:“石坚……”
男人并没有生气,反问轻轻“嗯?”了一声,问:“怎么了?”
朝生无声笑了出来,埋进男人的衣领里用力吸了一口,眼睛湿湿的,说:“没事,我只是想叫叫你。”
他说着又叫了一声,这一次却多了一句话,轻微的,缠绵的,仿佛也被草上的水珠沾湿了,他说:“我好喜欢你。”
男人呆呆地,背着他站在原地停下了脚步,但是只停了一会儿,就又背着他往前头去。因为两个人都不曾照面,朝生不知道他第一次说“喜欢”的时候,男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副表情。他没有看到,只能偷偷地猜,羞涩又紧张,还有一点点的恐惧。早晨的太阳眼看着就要升起来了,天边的雾霭一点一点地散去,五彩的朝霞美的温润祥和。他心里柔软而伤感,便把脸贴到男人的脖颈上,去感受男人有些加速的心跳。
他想,他也是喜欢他的吧,尽管这样的喜欢里面,掺杂了分不清他到底是朝生还是冬奴的迷惘,但终归是有某一个时刻,是只对他陈朝生怦然心动的吧?
他抱住了男人的脖子,隐约听见有溪水哗哗啦啦地响,嘴角渐渐浮现出了一丝笑容,说:“我以前没有搬到城里头去的时候,跟着爷爷……我们家的外头,就有这样的一条小溪……”
或许是他的告白和刚刚经历的那一番生死软化了男人的心,他的语气温柔和和蔼,问:“你以前,是住在山里么?”
朝生想要点头,可是又想到他点头,男人也是看不到的,于是就“嗯”了一声,说:“在一个大峡谷里头,那里只有一个爷爷知道的出口,旁的人都进不来……”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以前的画面,话匣子就打开了,晕晕乎乎地说:“我们那儿,四周都是峭壁,爷爷说,他当年逃到山里头来,就是怕别人找到,才寻了那么一个隐秘的去处……我们家外头,种了好多的花,还有好多的树,一到春天都会飞来好多的蜜蜂和蝴蝶,我爷爷还给我编了个秋千……他还带着我水里头捉鱼……”
石坚笑了出来,将他往背上托了托,说:“听你这样讲,像是住在了世外桃源里。”
“我爷爷就说是世外桃源,他说外头一点都不好,人心险恶,容易受伤害……” “那你们为什么又跑到城里来了?”
“唉。”朝生忽然像个小孩子一样叹了一口气,说:“我爷爷生病了,我又什么都不会做,屋子前头的菜吃完了,到了冬天就挨饿了……我爷爷怕他哪一天不在了,留下我一个人没办法活,所以带着我出来了,他很舍不得离开那儿呢……”
石坚微微翘起了嘴角,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他以为自己背着的是他的冬奴,这样的错觉让他的内心都充满了柔情和伤感,朝生与他而言就是这么特别的一个人,他总觉得他身上有冬奴的感觉,那种说不清的,干丝万缕的纠缠。他怕朝生会就此睡过去,于是又问:“你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么?”
朝生久久没有说话,只是抱紧了他的脖子,说:“我不知道,我不是我爷爷亲生的孙子……”他的语气有些惆怅,说:“我爷爷说,他是有一天出去捕鱼的时候发现的我,他说……他说我命大,他以前也见过几个像我一样的人,可是他们都死了,只有我还活着,他就把我救了……他说的这些,我竟然都不记得。”
前头是一个高高的山坡,上头开满了一种白色的花,硕大的花朵柔软繁杂,层层瓣瓣吐着香气。男人背着他吃力地往上坡走,喘了口气,说:“从山里头出来之后,没有想过去找你的生身父母么?”
“去哪里找,他们什么都没有给我留下,只留下了一条普普通通的手链子。”
石坚陡然一愣,心脏停了半拍。
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他的手有些颤抖,连呼吸也不敢。
朝生却依然迷迷糊糊的,说:“我爷爷说,那条手链子上头原来应该是有字的……可是时间久了,磨损的厉害,什么也辨不清了……可能我们家很有钱呢,那手链子都是银的。”
石坚背着朝生,呆呆地站在原地,芬芳的花香钻进了他的鼻子里,熏湿了他的眼眶。那些白色的花朵,开的那样好,而天边的朝霞,却愈发红的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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