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掉你的面具
作者:瓜州的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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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掉你的面具 1、鬼市
赶了一个多小时的夜路,周帅终于来到西城老皇城根下的鬼市。
此时,已是半夜三点一刻,放眼看去,只见传说中京都这个最大的鬼市沿朝阳门城墙一字摆开,由南向北,左右两边摆出了近一里地。果然是鬼市,只见蒙蒙黑色晨雾下,影影绰绰站着、蹲着好些人,一个个拿着手机晃来晃去,远远看去,手机微弱的亮光活脱脱就像是过去走夜路路过坟圈子看家的鬼火。
周帅心砰砰跳得厉害,他用力吸了口气,边努力平复一下心情,边将手伸进衣兜里,摸了下那叠厚厚的纸币。
兜里的纸币厚约两公分,全是百元大钞,中间有银行用一小圈纸绑扎的封条,打眼一看,就是标准的一万元。
其实,这叠纸币被周帅暗地做了手脚:两端是真钞,真的百元钞票,中间却是冥币,高仿的冥币。
即便白天,随便翻翻这叠纸币,不留意的话,也会把冥币当成真钞,所以,借助夜幕的掩护,周帅很自信地认为,这以假充真的把戏绝不会被人发现。
当然,心里难免忐忑,万一被明眼人看穿呢,后果会怎么样他只知道鬼市的交易规矩是看货不问货,不能问哪儿来的,哪儿得的,看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两清后转身掉头可以不认账,打眼不打眼看各人的本事,捡漏算你有能耐,买了假货认倒霉,至于买货用真钞还是假钞,规矩里面没说。
周帅想好了,相中货后,掏出钞票扔给货主,拿货走人。
早在两周前,周帅辞职了,每月5000元左右的薪水,去掉房租及吃喝,剩不下多少,照此下去,买房买车以及娶媳妇差不多要等到下个世纪,也就是说,要等死后变成鬼的时候才有可能实现。就在周帅对人生感到无奈以至于有些绝望时,他遇到了张大放。
张大放是周帅初中一同学,此人属于上课睡觉下课捣蛋朽木不可雕之辈,高中没毕业就出去混社会了。周帅在初中同学聚会上认识张大放的,见到此同学时,周帅真是又惊讶又震惊,只见张大放浑身上下珠光宝气牛逼的不得了,私下与张大放多碰了几杯后,周帅向对方讨教发财的秘诀。
张大放打着酒嗝,先说了句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要想发财就得靠歪门邪路,然后压低声音把发财的秘诀告诉了周帅。
原来,胆大妄为的张大放去了几次鬼市,用假钞捡漏成功。
紧接着,张大放把什么叫鬼市,怎样捡漏以及鬼市交易的规矩一五一十告诉了周帅,见周帅听得满脸兴奋蠢蠢欲动,张大放眼中透出邪魅的笑意,他一挽袖子,指着胳膊上一道醒目的刀疤,说:“当初幸亏跑得快,否则,胳膊就没了。”
风险和收益永远成正比,周帅很清楚这个道理。经过一番犹豫后,他决定铤而走险赌一把。运气好,捡漏成功直奔小康,运气不好,也不会有任何损失,周帅百米速度在学校里连续拿过三届冠军,万一被卖主发现他用的是冥币的话,那就脚底下抹油逃之夭夭,嘿嘿!鬼市,本来就是尔虞我诈的地方嘛。
很快,周帅就来到了摊位前,鬼市的摊主从来不吆喝,不招呼,不拉买卖,全凭“趟”的人自己看,自己挑。当然,别看摊主不说话,但不时拿眼瞟着来人看。张大放说过,如果摊主见你是个“上货”的,会示意你看其旁边的东西,这类东西大都是真的。
为了把自己装扮成“上货”的主,周帅刻意打扮了下自己:戴一墨镜,上身一件泛黄的恰克,下穿破旧牛仔裤,裤脚处泥巴点点,像个翻窨子的。
周帅走了几个来回后,在一处摊位前停住脚步。摊主是一老头,七十岁左右,满脸皱纹,饱经风霜的样子。老头戴一老花镜,颧骨很高,脑袋在其肩部轮廓所形成的弧线上面高傲般扬着,镜片内那双眼睛阴郁又显得冷静沉着。
总之一句话:这不是一般老头。
老头摊位前摆的东西不多,零零散散几件古玩。对于古董,周帅纯属外行,他之所以在这个老头摊位前住脚,是觉得对方不寻常,他有种直觉,老头是有故事的人,很可能是个古董大行家,或者至少与古董有关。
之所以这样判断,是因为其他摊主都满脸期待地抬头望着眼前三三两两来来回回的买主,并且不时用手机在自己的货上照来照去,意在引起买主的注意。而这老头,如老僧出世般,对走过摊位前的买主或捡漏者视而不见,爱买不买,不买拉倒。
周帅蹲下身子,像行家般边打量这几件古玩,边留意老头的神情。这时候最关键,买主和卖主都绷着劲,如果对方发现你是个不懂货的雏,他都懒得看你一眼,如果看出你是个上货的主,自然会拿出真货。
老头仍是一脸傲然状,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周帅不慌不忙从兜里摸出一根香烟,点上,悠悠吐出一串烟圈,装出不屑一顾的样子,对眼前几件摆件微微摇了摇头,目光直盯着老头。
他戴的是墨镜,对方看不到他的眼睛。
周帅心中暗乐:老家伙,装逼是吗好哇,那就比一比,看谁能装。
双方僵持了半分钟后,老头嘴角一动,漫不经心地抬起右手,从身后摸出一个瓶子,递到周帅眼前。
“老家伙,终于沉不住气了!”周帅心中边嘀咕着,边将目光移到瓶子上。
这个瓶子一看就是旧物,高有尺余,瓶身上画一朵牡丹,颜色泛旧,另外瓶身黄斑点点,夹杂着许些泥巴。总之,这瓶子要么是真东西,要么用做旧手法制成的古董。
瓶顶端有一缺口,尽管很小,但瓶子明显因为这个缺口破了相。
周帅喉咙动了一下,如果做旧糊弄人的话,不会弄个缺口的,所以,十有八九这是真货。
眼睛的余光再一扫时,只见老头的屁股旁边有一本泛黄的书,封面残缺不全,隐约有“地质概述”字样。另有一把上锈的铲子之类的东西,铁柄,铲头菱角状,很光滑,在夜幕中泛着微微的晶光。
不会是传说中的洛阳铲吧
也许看盗墓笔记之类的书看多了的缘故,周帅当即判断这个老头极有可能是摸金校尉之辈。当然,摸金校尉都是夜猫子眼,眼睛都特别有神,精光外射那种,不可能戴老花镜一副老态龙钟之态。但,高人不外露,老头很可能对自己进行了一番包装,就像自己戴墨镜一样,对方戴花镜也是伪装。
周帅将手伸进兜里,把厚厚的“钞票”掏了出来。不管花瓶是真的还是假的,买走再说,即便买了赝品也不亏,反正钞票除了两端是真的外,中间全是冥币。鬼市就是个尔虞我诈捡漏捣鬼的地方,发财倒霉都是运气。
如果买的是赝品,亏200元,无所谓,回头想法再卖掉,如果真捡了漏,嘿嘿!
“啪!”
厚厚的一叠钞票落到地上,老头眼中露出一丝喜色,冲周帅点了下头,然后一摆手。
周帅懂,这表示成交的意思。鬼市买卖不讨价还价,这是规矩。周帅毫不犹豫地探手将瓶子抓了过来,朝怀里一塞,站起,转身就走。
他心砰砰跳的厉害,脚下速度很快,十几秒功夫,远远离开老头摊位,混进来来往往散客中后,马上拔腿就跑,迅速离开了鬼市。
“当初幸亏跑得快,否则,胳膊就没了。”张大放这句话始终在耳边回响,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钞票露馅的话,鬼市组织者不会放过自己,所以,快速逃离是非之地乃上计。
撕掉你的面具 2、肖老板
回到住的地方后,周帅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瓶子,放在桌上细细鉴赏。其实,算不上鉴赏,他也不懂,只是再仔细观察一番而已。
此时,天色已放亮,晨霭散去,一抹晨光透过窗户射进来,刚好落到瓶子上,这下瓶子的全貌一览无遗:点点陈迹的斑点不像做旧,瓶身那朵牡丹花,虽然颜色陈旧,但画的惟妙惟肖。
目光落到瓶口时,周帅一怔:残失的缺口处有一块血迹,粗眼一看,血迹好像是人的手被划破了流到上面的血,细细端详后,则不然,血迹分明自瓶子器身内部渗出来。
这么判断的依据是:瓶口残缺处的断茬呈殷红色,那块血迹偏离瓶口左侧约两公分,如果血迹来自人手的话,断茬处不会一圈整个是红色的。
所以,血迹应该从断茬处渗透出来的。
好像瓶身中暗地储满了鲜血,因为瓶口残缺而流出血来。
周帅打了个寒颤,瓶子不简单,弄不好乃非吉祥之物。
得赶紧找个行家看看!
周帅翻出张大放的联系方式,将电话打了过去。电话打通了却没人接,接连打了三遍后,手机听筒终于传来对方的声音:“哪个球”
这词让人听起来不舒服,周帅也不在乎,回道:“大放吗我周帅。”
“哪个”对方没听明白。
“我是周帅呀,就是前些日子同学聚会上的那个周帅。”
这么一提示,对方反应过来,边打哈欠,边道:“哦,初中同学呀……这么早,有事吗”
“我手里有件东西,是个古董,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古董啥东东”
“一个花瓶。”
“哪里弄来的”
“鬼市。”
“花了多少银子”
“200元。”周帅实话实说。
“哈哈!”对方干笑了两声,语气不屑道,“你逗我玩呢,200块买古董你以为鬼市上的卖主是傻子呢。”
周帅知道这样说,对方绝不信,得震他一下子。他心里暗骂一声张大放你个球吊,嘴上道:“我拿到古玩店看过了,人家说瓶子是老东西,要出十万把它留下,我怕被宰,没有同意,想再找个行家给长长眼。”
他估计张大放听了这话,会立马从床上蹦起来,一溜烟跑来看看这是个从鬼市掏来的啥宝贝,谁知,电话那端的张大放又是哈哈笑了两声,道:“人家那是跟你开玩笑呢,你也当真”
不过,这两声笑,很明显不自然。周帅估计对方信了,而故意拿话唬自己。
果然,张大放接着说:“对古董,我充其量是个二五眼。这样,你记个电话,我一亲戚,姓肖,考古界的前辈,经常被央视邀请参加鉴宝节目,他现在已经离休了,经营一个古玩店权当消遣。你拿着东西让他给看看!”
接着,张大放把肖的手机号码告诉了周帅。
放下电话后,周帅把刚才与张大放的对话琢磨了一番,本来,他以为这个初中同学听了什么瓶子价值10万元之类的话后会很感兴趣,谁知,对方根本不相信自己会捡漏,妈蛋!瞧不起人嘛!不过,既然对方不相信自己,干嘛推荐“考古界的前辈”给长长眼呢,其中必定有些门道。
会有什么门道呢,周帅没考虑太多,吃过早饭后,他就对照张大放提供的联系方式给姓肖的打电话。
周帅是个急性子,办事不喜欢拖拉,他想赶紧找个明白人证实一下200元买来的东西值不值。另外,更重要的是瓶口旁侧处那块血迹让周帅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宝贝不宝贝还倒其次,如果带回来一件凶器,就糟糕了。
电话拨通了,对方操着南方口音,方言很重,听完周帅请其帮助鉴定瓶子的请求后,对方语速很快地先说了一通,叽里咕噜的,周帅没听懂,最后对方说了句“要的”,然后把古玩店的地址告诉了周帅,约好下午四点见面。
下午四点,周帅如约找到了那家古玩店,肖老板个子一米六五左右,秃顶,眼睛不大,透出生意人的精明。
周帅从怀里拿出瓶子,递给肖老板,说:“电话里跟你说过了,是张大放介绍我过来找您的,请你给长长眼,看看这东西值多少钱。”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张大放是我初中最要好的同学,我的事也就是他的事。”
周帅猜测这个姓肖的和张大放关系不一般,搞不好真是他亲戚,他这么说是为了让对方重视自己。其实,初中那会张大放属于不学无术那种,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交集。
“要的。”
肖老板嘴里吐出两个字后,脑袋凑近瓶子,眯眼端详起来。
其目光落到牡丹上,眼睛一亮,伸手轻轻在上面摩挲几下后,口中喃喃自语道:“要的,要的!”
周帅心跳砰砰加快了,从对方神色上看,这瓶子应该是旧东西,200元没白花,八成捡了个漏回来。
正要开口询问时,但见肖老板的目光由牡丹移到瓶口残缺处,眉头顿时一皱。
周帅的心提了起来,尽管他对古董鉴定是外行,但以前看过很多期鉴宝之类的节目,他知道再值钱的东西只要有了残缺,就大大贬值,甚至可能因此一文不值。
想那鬼市上卖瓶子的老头,又不傻,凭什么轻易出手,肯定因为瓶子有残缺呀。
即便价值大大折扣,也无所谓,嘿嘿!那一叠整万元钞票除了两端是真钞外,中间全是冥币,老头你想赚我周帅的便宜也没那么容易,你骗我,我骗你,大不了双方打个平手,嘿嘿!
就在周帅心里嘀咕时,只见肖老板的目光朝旁边移去,看到瓶口旁侧那块血迹后,原本皱起的眉头突然一紧,陡然间,他眼神变得有些慌乱,再瞅了一眼瓶口断茬处后,如触电般,马上把瓶子放到面前的桌子上。
“你从哪里搞来的这东西”肖老板一改南方口音,用普通话问道。
“鬼市。”见对方面色异样,周帅不敢撒谎。
“此乃不详之物,必须赶快扔掉。”肖老板语气不容置疑,说话的同时,其身体向后退了半步。
“前辈!”周帅笑道,“不就一瓶子吗又不是炸弹,干嘛这么紧张”
“你看见血迹了吗”对方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伸手指着瓶子缺口旁侧,道,“这是血沁,瓶子在死人流出的血水浸泡过。”
周帅吓了一跳:“死人流出的血水怎、怎么回事”
撕掉你的面具 3、一根头发
“你带来的东西是棺材里面的陪葬品,如果我没看走眼的话,瓶子是明代的。你看,其瓶底菱形,半矮圈足,虽年代久远了些,但胎质细腻。瓶身牡丹采用勾染技法,勾绘娴熟,工整细致,黄白釉相间,”说到这里,肖老板遗憾地叹息一声,“唉!如果没有血沁的话,眼力再毒的人,也断然想不到瓶子被死人血泡过,虽然很难判断这东西是不是出自官窑,但价值百万以上还是有的。可惜啊,可惜!”
周帅听得嗓子发干,觉得好像刚刚从天上掉下一块大馅饼,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接着先前的问话,追问:“前辈!您能不能说清楚些,什么是血沁被死人血泡过又是怎么回事”
“东西原本呆在棺材里陪伴死人,棺材内有大量的死人血,瓶子日久天长泡在血水里,血渗透釉质后,因浸入程度不同,便形成颜色深浅不一看上去像血迹样的形状,这就是血沁。”
“死人……血”周帅呆怔了一下,“死人怎么会流血呢,难道,是被人杀死的杀死后,直接扔进棺材里不对!如果是这样,怎么会放进棺材里一个上等的花瓶当陪葬品呢”
周帅边说,边摇头,他还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这人死后,刚躺进棺材,就有人掀开棺材板子,用利刃恶狠狠接连在死人身上刺穿了好多血窟窿。
总之,这个倒霉家伙死于非命。
“小伙子,赶快将东西拿走!”肖老板忽然下了逐客令。
周帅顿时感到失望,原本指望捡漏呢,却弄来个在棺材里被死人血泡过的东西,太晦气了!但,就这么拿回去扔掉,又舍不得,便抱着侥幸心理,用商量的语气对肖老板说:“您看,张大放不是外人,我是信任您才拿到您这里来的,再怎么着,它也算一件古董吧,是古董,应该就值钱。刚才您也说了,这瓶子是明代的,不就有些瑕疵吗,凭您老的手艺,弄点陶泥捏把捏把,把缺口复原不算什么难事吧我就不拿回来了,放您这里找个二五眼给卖了吧,有血沁怕啥,遇到买主,您老就说不小心手划破了,血滴到上面留下的印记,不说死人血谁都不知道……”
在周帅说话的过程中,肖老板脸色越来越难看,涨红的厉害,好像猪肝一样。
周帅留意到对方神色不对,意识到自己话可能说的不太合适,边语气一转,接着道,“总之,瓶子我就留您这了,能卖掉就卖掉,钱多钱少的无所谓,您看着办。如果卖不掉,就送您好了,权当个纪念品,以后我还要找您呢。”
周帅早就看出来,张大放推荐的这人是个行家,这次没能从鬼市淘来便宜不要紧,下次再去弄嘛,弄来东西后还来这里,还找肖老板鉴定。
所以,很有必要和对方讨个近乎,表示一下友好。
“你说什么”肖老板却怒气冲冲道,“送我当纪念品你把死人血泡过的东西送我当纪念品”
周帅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解释:“哦,前辈别误会,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这瓶子再怎么着,也算古董,还是明代的,就这么拿回去扔了,太可惜了吧”
见周帅确实不懂,肖老板脸色略有缓和,叹口气,摇摇头,道:“你这年轻人不懂规矩,要不是张大放介绍,我早把你赶出去了。死人血碰不得,要招霉运的,别说这瓶子是明代的,就算再早,那怕商代的,也分文不值。”
从肖老板的古玩店回来后,周帅把瓶子放在电脑桌上。他才不舍得扔掉呢,死人血就死人血,我周帅身无分文,不怕破财,没什么霉运可倒,不就瓶身上有块血沁吗,想个办法弄没掉不就完了吗,掩饰一番,换个古玩店,碰上个二五眼,说不定就当稀罕宝贝给收了。
周帅找出一块干净的手帕,蘸了些水后,凑近瓶子,对着瓶身上那块血沁擦拭起来。他不敢过于用力,试探着擦了擦,发现没用。的确如肖老板说的那样,血已经渗进了胎釉内,不是落在上面的血迹,根本不可能擦拭掉。
这可咋办,总不能让这块死人血如此难看地留在上面吧,周帅的倔强劲上来了,不信弄不掉!
他打开电脑桌下面的抽屉,拿出一把水果刀,将刀刃放到血沁上面,慢慢刮了起来。
既然用布擦不掉,干脆用刀。必须将这块碍眼的血迹除掉,没了血迹,就没人知道瓶子被死人血浸泡过了,至多品相不完整,冲明代的文物,也应该卖不少钱。
“嚓~~”
周帅用水果刀连接刮了数下,瓶身的釉质簌簌去了薄薄一层,血沁不但没有去掉,颜色反而越来越深。
你大爷的!周帅气不打一处来,难道瓶子被死人血浸泡透了不成不信刮不掉你!他倔劲一上来,手上更加用力,“嚓~~嚓~~~~”水果刀加快了频率。
又是接连十几下后,周帅手里的水果刀停止了:随着釉质簌簌掉落,一根头发从血沁处飘了出来。
起初,周帅并没有在意。瓶体中出现头发不值得大惊小怪,当初,瓶子用陶泥加工过程中,落入制陶人的头发很正常。
可,马上,周帅就觉得不太对劲:这根头发在空气中一荡后,落到拿水果刀的手腕上。而头发与皮肤一经接触,顿感一丝凉意,并且,凉意透过肌肤马上就传导到骨胳,手腕处当即有种被针扎的感觉。
周帅下意识抬起另一手,用食指和中指捏起落在手腕处的头发,随手一扔,头发荡了一荡后,消失不见了。
再看手腕与头发接触处,周帅吃了一惊:一道细微的红印子赫然出现在手腕上。
好像一根绣花针,用炭火烧红后,将手腕处烫了一样。
周帅倒吸了口凉气,这一幕过于诡异,他来不及多想,赶紧低头寻找那根头发,目光在地上扫了几个来回后,却哪里还有什么头发
难道……头发有毒我中毒了
周帅心里一时有些发慌,他顾不上去找头发了,赶紧把手腕举到眼前细看,还好,刚刚那道细微的红印子正渐渐淡去,方才那股凉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帅这才意识到瓶子非同寻常,他把水果刀放到旁边,脑袋凑近刚才的刮处,发现了问题。
撕掉你的面具 4、血
只见,被水果刀刮去一层胎釉的地方,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发根,确切说,是头发的断茬,非常细微,不仔细看根本不会留意。
周帅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个瓶子最初加工时,陶泥中掺加了许多头发。
咦
周帅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陶泥中发现一根两根头发可以理解,头发如此之多,就令人费解了。
显然,当初制作瓶子者有意而为之。
周帅一时忘记刚才消失的那根头发给自己带来不适的感觉,此时,他觉得很是好奇,脑袋再次凑近瓶子被刮处,瞅准其中一根头发的断茬,伸出食指和大拇指,捏住,稍稍一用力,不可思的事情发生了:一根长长的头发从瓶体中被缓缓拽了出来。
与刚才那根头发带来的感觉一样,手指与头发接触处也是有一抹冰冷的凉意,好像一根针,微微刺破皮肉一样。
周帅没有马下意识把这根头发赶紧随手扔掉,他将头发举高,仰起脖子,细看。
这根头发长约30公分,非常柔软,颜色发黑,在光线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晶光。
毫无疑问,这是一根女人头发。
不可思议的是,这根头发看上去居然充满生机活力,好像刚刚从活人头上薅下来。
周帅呆愣住了。
怎么会这样呢试想,陶泥捏成瓶子的形状后,要送入火炉中烧制,炉火温度少说也得上千度,陶泥中别说头发了,就是有铁丝,经过数小时的煅烧,铁丝也会融化,何况人的头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