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医生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如是问
来吧,医生
作者:如是问
来吧,医生 题记
题记
我是个好古成癖的人,一直固执地认为只有古体诗才能真正称之为诗。
而在所有的现代散文诗中,最喜欢的是戴望舒的寂寞。我认为这是他写的最好的一首诗。
寂寞
戴望舒
园中野草渐离离,
托根于我旧时的脚印。
给他们披青春的彩衣;
星下的盘桓从兹消隐。
日子过去,寂寞永存,
寄魂于离离的野草。
像哪些可怜的灵魂,
长得和我一般高。
我今不复到园中去,
寂寞已如我一般高;
我夜坐听风,昼眠听雨,
悟得月如何缺,天如何老。
来吧,医生 程雨非的江湖
程雨非的江湖
程雨非噗地一声吹灭了生日蛋糕上的蜡烛,心里多少有些唏嘘。整整二十九周岁了,摆在前两年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成为剩女,到了二十九岁的“高龄”除了一份稳定得没什么刺激的工作,几乎一无所成。
“呜”边上几个女人狼一样欢呼嚎叫。程雨非用有些湿润的眼神瞪了一眼她的“闺蜜”们。除了跟她一起合租房子的田添,剩下的都是她的同学同事,都成了家。成家以后的闺蜜就跟以前不一样了,不再是一个电话就能够雷厉风行的召集过来,个个开始推三阻四了。常常只有在她们的老公晚上有应酬,不得不“单吊”的时候才能约请到。
“非非姐,刚刚许的什么愿是不是希望钓到个金龟婿”田添笑嘻嘻地看着程雨非,眼神迷离,一脸向往。
“噢噢!不要金龟婿!那些金龟婿很多都是ed!非非要个猛男!床上功夫特棒的那种!”彭红大声尖叫。
女狼们停顿了几秒,再次呜呜狼嚎。程雨非有些窘迫地看了看彭红:“不要染黄了祖国的花朵啊黄姥姥!田添还是个小姑娘。”
医院也是个特殊的江湖,有些奇怪的江湖定律,其中有一条:外科出帅哥,内科出美女,妇产科尽出彪悍男女。
彭红就是彪悍的妇科女医生的典型代表,声如洪钟,走路如风,出口成脏,言必染黄,人称黄姥姥。当然只是在程雨非她们这个闺蜜小圈子里这样称呼。可是黄姥姥嫁了个十分优秀的老公,英俊儒雅,白净斯文。
于是程雨非对黄姥姥唏嘘道:“真不知道你老公怎么能够忍受你!”
黄姥姥满不在乎咧开大嘴一笑:“知人知面不知心!非非你不知道,我只是个香蕉,他却是个鸡蛋。”
程雨非没听明白,因着彭红一贯的惊天地泣鬼神的言语风格,立刻很不纯洁地联想到了一根香蕉两个蛋这样的东西。然而接下来彭红竟然很纯洁地说:“香蕉么,黄皮白心,我的心灵还是很纯洁的,鸡蛋么,白皮黄心,表面上人模狗样,其实是一肚子坏水……”
程雨非彻底晕菜。但是不管怎样,那两人的相爱还是有目共睹,令人称羡的。程雨非于是不再多话,只是替好友欢喜。
至于妇产科男医生是怎样的彪悍,程雨非只能用自己医院的几个妇科主任来举例说明。妇科大主任据说跟妇产科几乎所有适龄女医生都谈过恋爱,兔子专吃窝边草。一个个谈的,一点都不浪费时间跟资源。后来去了大洋彼岸镀金深造,数年后杀回医院继续吃窝边草。一个月便闪电般跟新来的一个年轻貌美的妇科小医生结了婚,于是他出国前最后一任女友被打击的立刻请了长病假。这个人的名声,在程雨非她们这个圈子里是如雷贯耳。当年他从美利坚回来,程雨非还在读研,彭红硬是拉着她过来看这个强人。两个人在妇科病房走廊上假装看墙上贴的健康宣传栏,实则等着观赏极品情圣。足足把宣传栏上面的子宫肌瘤,月经不调看了七八遍那人才姗姗地从病房里出来。结果非常令两人失望,长相十分普通的男人,没看出有任何魅力来。很多年来程雨非一直很替他担心,不知道他面对着科里一堆自己的前女友怎样管理
还有一个主任是穆淳的博士同学。据说他读博士时曾经带了个小姑娘回来过夜,晚上叫得声振林越,响遏行云,整个博士楼为之颤抖。没人知道那一夜楼里有多少的博士半夜披衣起床,踯躅彷徨,举头望月,低头思乡。只知道那夜以后的几天,博士楼掀起了一个返乡探亲的。
至于还有一个主任……人家的隐私,不说也罢。不过彭红是这样评价她们妇科三巨头:一个大情圣,一个狂,一个同性恋。
第二天一早程雨非跟田添出门上班。已是初冬,寒风吹得长青的香樟树叶簌簌地响。田添拉了拉头上俏皮可爱的鸭舌帽,继续昨天的话题:“非非姐,新的一年马上要来了,新年新气象。我们一定都要找到个金龟婿!”田添是程雨非同学梁卫的表妹,毕业后来到大都市投奔表哥,梁卫帮着找了个私企文员的工作。家里不放心她一个人独住。梁卫于是找到为数不多的单身同学程雨非,将表妹安排着跟程雨非合租房子,也好互相有个照应。小姑娘只有二十二岁,全身洋溢着青春气息,圆圆的绯色面孔,就像一只鲜艳的红富士苹果。
程雨非在心底叹了口气,道:“田添,我已经是剩女了,不可能找到金龟婿的。打个比方,田添你是个红艳艳的富士苹果,而我就已经是一个有些憔悴失水的黄蕉苹果了,再过几年我就是皱巴巴的老太婆苹果。你想,满大街的红扑扑水灵灵的红富士,间杂着我一个黄香蕉,如果都卖十块钱一斤,你要是男人,你会选择买那种苹果所以,我只能降价出售,卖个五块三块的……找个稍微次点的男人。”
田添不服气:“怎么会我要是男人一定会选非非姐!说话有意思,为人又可亲,学历又高,工作又好……那些男人会发现非非姐其实不是黄苹果,而是个猕猴桃,营养很高,味道又好……”
程雨非于是闭上嘴。她很有自知之明,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价值。既不会自视甚高,也不会妄自菲薄。虽然是个剩女了,不过还不至于次到饥不择食。至于连苹果跟猕猴桃都分不清的男人,她还是决定敬而远之。
可是怀春的小姑娘继续做着美梦:“……就像我们的老总,长得又帅,为人和蔼可亲,又有钱,还是个海龟,很有品位……最最重要的是他是单身,这样的男人,就很完美……是一个金海龟……”
程雨非在心底笑了一下,她也有过象田添这样的年纪,做着很多不切实际的梦。每个女人都有过成为灰姑娘的梦想,田添每个礼拜都要吃一顿南瓜,就是希望有一天会有一辆南瓜马车载着她找到一个金龟王子。程雨非每个礼拜也会吃顿南瓜,完全是因为适当吃些粗粮有助于身体健康。
就这样两个人走到了公交车站。车站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田添还在唧唧呱呱做着梦,看着周围路人有些讽笑的神色,程雨非有些难为情。什么东西在边上矮矮的冬青叶子上一闪,程雨非顺手将它抓住,递给田添:“一个金龟……送给你……”
田添终于从白日梦中醒来,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兴奋的尖叫一声:“好兆头!一个金龟……子!看来非非姐你要走好运找到一个金龟婿了!”那只倒霉的金龟子忽然换了个陌生环境,有些迷惘,暗暗后悔不该在这么冷的冬天这么早起床,遇见两个花痴女人。它在田添手心里转悠了好几圈,终于笨拙的张开翅膀飞了起来……
来吧,医生 程雨非的爱情
程雨非的爱情
程雨非迅速跳上公交车,对田添挥了挥手。金龟婿……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不能怪田添,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心伤。
她记得跟穆淳分手的那个春天,彭红跌脚大叫:“哎呀!非非你好傻!怎么就这样放手了!就这么丢了一个金龟婿!”
穆淳是个金龟婿,这点程雨非心知肚明。外科医生不管是在院内还是院外的婚姻市场,都是如假包换的金龟婿。一来外科帅哥多,二来外科医生钱包鼓。穆淳是外科众位帅哥中的佼佼者。他穿上白大褂那么一站,极其精准的演绎了玉树临风这个成语的精髓。他是脑外科医生,这是外科医生里收入最高的一群。而外科医生的平均收入,常常是内科医生的好几倍。事实上,穆淳是医院里众所周知的四大公子之一。每个医院都评选自己的四大公子,基本上都是外科医生。四大公子的称谓,考核的不仅仅是相貌人才,还有能力家世。穆淳自己是博士,手术做的好,而且出身名门。医院有医院的规矩,出身豪门未必得到大家的仰慕,但是出身书香门第则肯定受到所有人的青睐。穆淳的父母都是名校教授,他的父亲还是工程院院士。这点足以让所有人眼红。
可是程雨非现在将这个金龟婿弄丢了。她难过的擦了擦眼泪问彭红:“怎么留”
彭红继续跳脚,恨铁不成钢:“蠢蠢蠢!想办法跟他上床啊!女人就这点香甜,得让他吃个够啊!让他无时不刻想着这点香甜!他才能够念着你!”
程雨非哭得更凶,她不知道。在学业跟工作中,她是聪明的,理智的,可在生活和感情中,她又是有些迷糊的,有时候犯点小傻。她是喜欢穆淳的,也不是墨守成规的偏执女人,她愿意把自己送给穆淳,如果他主动要的话。然而穆淳总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他没有要,所以程雨非也没有主动献身,毕竟她还是个很骄傲的女人。况且,她觉得,反正她跟穆淳总会结婚,总是迟早的事情,又何必急在一时
可她想不到,一切都在悄悄地变化着,即便是铁板钉钉的事情都会横生变故,何况她跟穆淳也就是三年的纯洁恋情,什么也没有发生
医院里也有着自己的爱情定律。其中一条就是:护士爱医生,尤其爱外科医生。很多护士十七八岁就开始工作,踏足江湖,个个年轻美貌,心理成熟。这种优势根本不是读了本科再读研究生年纪一大把的书呆子女医生们能够企及的。
其中手术室的护士,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让手术的外科医生赏心悦目,个个都特别的美貌,尤其是一双美目,应该是在美容院精心修饰过,眉若春山,目似秋水,露在口罩外边,风情款款。而且还特别温柔,在医生们做手术的时候给他们擦汗,肌肤相亲,那种旖旎,绝对比什么红袖添香更加刺激。年轻帅气的外科医生就这样日日对着这一双双翦水双瞳,日日享受着美人们的温柔,不动心起意,似乎是很难的。
程雨非记得那年春天穆淳低着头对自己说:“……对不起,非非。我做了错事,我要对她负责……”
这句话传递给程雨非两个信息。一个是他肯定跟那个女人睡了,二是他想清楚了要分手。这让程雨非既骄傲又颓丧。骄傲的是,她的眼光还是不错,看中的是个负责的男人,没有说我被人设计了,犯了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颓丧的是,她的男人还是一样俗不可耐。原来在他心中,三年的感情真的比不上一夜的恩爱,三年的感情可以不负责任,一夜的疯狂却需要他负责。
于是程雨非就很大度的哦了一声,转身离去,留给那个男人一个坚强的背影。回头跑到彭红家里哭得几乎晕厥。那个春天,在彭红一声声的责骂声中,程雨非的幸福世界土崩瓦解,她的完美爱情溃不成军。
穆淳跟所有男人一样旧情难忘,一次次偷偷在程雨非身边晃来晃去,逮着会诊的机会到她的科室里招摇,虽然以他的年资,根本不需要亲自出马了。他有时候会悄悄的问她有没有困难,要不要帮忙,也会向她解释自己当年的荒唐。
“非非……你知道我无法抉择……你很坚强,可是她很脆弱……你有学历有能力,可是她除了我什么也没有……所以我……”
程雨非立刻嫌恶的转过头,大家都已经是成人了,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断就断了,怎么还跟琼瑶笔下的男人一样婆婆妈妈
于是程雨非在一个恰当的场合,当着穆淳的面评论一个男人道:“我最讨厌这种唧唧歪歪,婆婆妈妈的男人!做了的事,泼出的水!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
那次以后穆淳便从程雨非身边彻底消失,他终究还是个聪明的男人。
程雨非跟穆淳分手,在医院里也一度上了八卦新闻的头版头条,但很快就下了榜。因为另外一个新闻在医院里掀起了轩然。一个瞧着十分老实的已婚内科医生搞起了婚外恋,爱上了同科室的一个医生。他的老婆自杀未遂,被送进了自己医院急救。于是这个倒霉医生的婚外情暴了光不说,他的小姨子还火上浇油的赶到医院,当着无数医生跟病人的面掌掴小三医生。不过整个事件里最最强悍的是那个小三医生,被人当众掌掴以后还正常的将自己的班上完!
本着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八卦精神,这件事情立刻以惊人的速度在医院里传播,很快搞得路人皆知。两个人立刻成为医院里的人气明星,无聊的医生护士们拍着长队,一拨拨地来到相关科室,找出各种借口,参观两个当事人。很多草根跟名人都对此做了评价。
有好事者摘录了几句彪悍语录如下:
一草根住院医生道:靠!这小子有潜力!以后可以做主任!现在就要巴结巴结,免得以后巴结不上!医院里很多科室主任都传过各种各样的绯闻
一气质心内科主任道:你们一定要带我见见这个小三医生!我要把她挖到心内科来,我们监护病房的心脏病人病情变化迅速,就需要心理素质这么彪悍的医生来治疗……
医院里每年都会由好事者投票评出该年度的八卦榜上的风云人物,年年不落空,越来越精彩。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个更比一个浪。那个原本老实木讷的内科医生就成功地当选那年的风云人物。
这就是程雨非的医院江湖,三四千名员工,每天都或大或小的上演着各种戏码。人生如戏,她是戏中人,也是看戏人。
程雨非准时推开急诊室的大门,走进了她的江湖。今天是她值班的日子,希望病人不要太多,但是天气实在是太冷了,这么冷的天气,来的病人都会很重。其实她决计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沦为剩女。她跟很多因为过于出色而剩下的剩女不同,她对男人其实并不挑剔,也愿意跟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一起努力打拼,同甘共苦。关键就在穆淳身上,他太优秀了,耽误了自己太多时间,也阻住了众多追求者的步伐。跟穆淳分手后程雨非做了一段时间的鸵鸟。醒过神来已经是剩女了。
这一天的工作果然很忙,几乎没有停过。到了晚上十一点多,来了个xiong痛的病人,心电图一做就诊断为急性心肌梗塞。本来这种天气确实很容易发生心脑血管意外,这个叫做王保国的病人稍微有些特殊,他是被某个夜总会的保安送过来的。
因为马上要动个小手术,而王保国的家属都在b市,没有家属不方便,病人于是便给了个电话号码,说是一个朋友的。护士打了这个电话,叫这个朋友过来一趟。
来吧,医生 苏一鸣的战场
苏一鸣的战场
苏一鸣下了他的车。他自认为是个低调的人。当初选座驾的时候一下子就挑中了大众辉腾,苏一鸣琢磨着,一般人看那个大众车标,就想,一破桑塔纳,打死一帕萨特,其实不然,那才是真的名家贵族。他觉得这车质量性能价钱都是上佳,却没有奔驰宝马保时捷那么扎眼。奔驰宝马的中文译名都是神来之笔,所以帮助这两个车在中国家喻户晓。他就是嫌这两个牌子太惹眼,太家喻户晓了。看看媒体上到处都是宝马劫案,奔驰劫案,他立刻放弃了购买这两样车的念头。
苏一鸣不知道自己够不够得上富豪,但是他认为在中国做个有钱人一定得要低调。国人仇富的心理很重,每年都有财富排行榜上或者苏一鸣身边的富豪落马,苏一鸣觉得就是他们太得瑟。很多富人都有原罪,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或许有人可以辩解说是跟中国的体制等等有关。可是你就不能将财富藏着点,别跳到政府眼里,别跳到公众眼里不行么苏一鸣看到网上有人解释什么叫酷毙了就是说,你要是太酷了,就早晚有人把你毙了!
苏一鸣不希望被人给毙了,所以他为人十分低调。苏一鸣很少买那些特别惹眼的奢侈品,可他有自己的那个圈子,在这个圈子里你还不能太寒酸,你得让圈子里的人知道你有家底可以玩,他们才能认可你,跟你做生意。为了两全其美,他动了不少脑筋。脑筋主要是动在男人必须的一些小饰物上,例如他的手表买的是宝珀。宝珀也是名表,但是比不上百达翡丽跟江诗丹顿那么有名。一个词,低调!
当然其实他买这个表还有个原因。他的一个哥们在这个swatch集团,还混到了瑞士总部。苏一鸣去瑞士出差,顺便看了一下这个哥们,混的不赖。于是头脑一热就买了一块表。想着支持欧洲经济,支援瑞士建设,或者至少,支持一下这个哥们所在的swatch集团。
其实他心里清楚地知道,欧洲经济不需要他支持,swatch集团也不需要他做贡献。后来他跟陆野平边喝酒边剖析自己的内心:“其实就是想着跟这个哥们说,别看你在欧洲混的风声水起,哥们在祖国也是活得有滋有味……我们中国不比任何地方差……”
陆野平一针见血:“别标榜自己爱国!不就是看着人家出息,想着跟人较劲。你小子的意思,我最清楚。其实你是想对他说,靠,你在swatch集团不是你能买得起宝珀么我却能买得起!怎么着我就是比你强!”
于是苏一鸣无言以对,郁闷地灌下了一大口酒。陆野平这老小子嘴下从不留情,可是自己偏偏就是喜欢巴巴地冲上去让他骂,心里郁闷,却也有着淡淡的欢喜。寻根究底,那老小子说的都是真话。
男人混到象苏一鸣这个份上,想听真话已经不容易了。自己的那个生意圈子,是虎狼遍野,一个个心里互相算计,面上还要虚与委蛇,而且还不能让人瞧出一点勉强来。要真诚!绝对的真诚。他苏一鸣就是以对朋友义气真诚而闻名。至于自己那些下属,对他更是毕恭毕敬,一副奉若神明的样子,他也听不到真心话。
一阵刺骨的妖风扑面而来,他竖起了领子,裹紧了大衣。已经是冬天,深夜的空气中似乎充斥着扎人的小冰粒子,呼吸起来都刺得鼻腔生疼。
他紧赶了几步,进了急诊的大门,没走几步就吓了一跳。病人很多,连地上都满当当放着一个个窄小的黑色担架,躺满了病人,跟个难民营似的。他偶尔也去附近的大医院看个病作个体检,不过都是找熟人,没有像一般人那样经历过看病难的痛苦。广济医院也是一家著名的三甲医院,没想到医院条件这样差。
还好,虽然病人多,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大部分都睡着了,整个走廊里还算安静,偶尔有些痛苦的呻吟声。就这样他一路到了急诊内科的诊室。
里面穿白大褂的医生不少,也有几个穿便装的人,不知道是病人还是家属,正在跟医生谈话。
“我是王保国的朋友,刚刚你们医院打电话给我,说他得了心肌梗塞……”苏一鸣不知道该找谁,远远地冲着一群医生谦恭地自我介绍。医生们短暂地停了手里的活,好几个女人多看了他几眼。这让苏一鸣有些得意,他知道自己长得不错,又喝过洋墨水,还在跨国企业修练过气质,再加上后来纵横商场多年积累的财富壮胆,再怎么低调,在人群一站还是很出挑的。
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医生噢了一声:“抢六的家属来了!你跟我来……”
苏一鸣习惯性地贫嘴道:“抢肉我可没有抢过你的肉……”他忽然觉得跟一个小姑娘说肉不肉的有一些暧昧,就住了嘴。果然那个小姑娘医生嘟起嘴巴,爱理不理地带着他进了抢救室。
验证了同学陆野平对自己的评价:重色轻友。进了抢救室苏一鸣首先看到的不是朋友王保国,而是一个面目清秀身材高挑的女医生。挺年轻,却看不出具体年纪,然而苏一鸣必竟是是阅尽人间的男人,凭直觉猜测她应该是快三十了。因为她脸上虽然不失天真,却没有年轻姑娘的张扬佻脱。苏一鸣知道近三十的女人都有种反常的娇艳,就像这个女人。
小姑娘医生恭敬地叫了一声:“程老师,抢六床的家属来了!”
程雨非回过头来,打量了一眼苏一鸣,很快将王保国的情况简明扼要地跟他说了:“……心脏的一根血管堵了,就好比前方在打仗,可是运输给养的道堵了,给养跟不上,一线的军队就要饿死。需要做个手术重新疏通一下,得要人签字办手续。”
“王总……这个,大嫂知道不”苏一鸣偏过头问王保国。这点很要紧。王保国是自己最大的一个客户公司的老总,当初他是费了老大的劲才搭上的关系。那时候他同一个寝室的兄弟于绶文,在这个大公司做中层干部,就由他给苏一鸣牵的线搭的桥。
商场如战场,错一步万劫不复。苏一鸣这次必须得让老王觉得满意,才能保证他以前下的种种赌注都不会白费,但是又不能让自己担上太大的风险。得确保万一老王出了啥事,他家人不能怪到自己头上。
程雨非替病人回答了:“字是病人自己签,你主要是办手续。病人家属都已经电话沟通过,你赶紧得去缴钱办手续,这个病耽搁不起。”
于是苏一鸣放下心来,赶紧抢着去交钱。一切都办停当了,才向那位思路清楚言简意赅的程医生道谢,还假惺惺做惊诧状道:“怎么会心肌梗塞要注意些什么才能预防”
程雨非看了他一眼:“色字头上一把刀,你朋友的心脏是被刀削掉了一块肉。”她程雨非不是傻子,半夜三更衣衫不整的被夜总会的保安送过来,怎么会发心梗的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么再说,这样子的病例她又不是第一次见到。
苏一鸣唔了一声,感觉这个医生说话得劲有趣,不禁多看她几眼。其实王保国为什么发病他心里清楚的很。昨天就是自己为了博得他的欢心,把他带到那个非常著名的夜总会,甩了大几万让人好好伺候,至于怎么伺候他不管。然后苏一鸣自己开车先回了家,被子都没有捂热就被医院的午夜凶铃给揪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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