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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像带风波:感官180度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隋锡君
“不好听!”柯雷用吻把她的嘴给堵上了。
当她说出她的那个他叫柳秉勋这三个字后,柯雷一怔:柳秉勋?好耳熟啊!当时他光听她说没吱声,这会儿他问她柳秉勋哥几个?她说哥俩,他姐姐上边还有一个哥哥。他哥哥叫什么名字?她说好像叫柳秉元,在他妹妹家见过两次。五十岁左右。柯雷说:是不是个头挺高,有一米八,大红的脸盘儿,大嘴巴,但不丑,面相挺和善。ai笑,一笑就咧着个大嘴。一看就是个容易接近的人?
苏迪稍微沉y了一下后,惊诧地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准?你认识吗?
柯雷说他原来在这附近的机械厂工作,四车间有个全厂出名的工人,就叫柳秉元,我想可能是他,果真是他!她来了好奇心,急问:“他怎么个出名呀?”“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他被批斗过。”“啊!因为什么?”“其实也没什么,因为他手y。”“咯咯咯!”她听了笑起来。“太好笑了!怎么手y还被批斗呢?”“是呀!那时就那样啊!他当时是个青年团员。他手y被认为是思想不健康。哎呀!这事太奇了!想不到柳秉勋还有这么个有奇异经历的哥哥呀!是呀!这事儿现在听来是好笑,令人不可思议,但那时就是这样,你小没经历过,我在这个机械厂度过了青年时代,经历和看到的有许多现在看来是奇异诡谲的事。”“你给我讲讲那些好玩的事儿!”她两只光胳膊绕上他的脖颈摇了两下。就详细讲讲柳秉元的事儿吧!柯雷看了一下表,已是下夜一点多了。
“太晚了!以后再给你讲,睡一会儿吧!好吗?”说着,柯雷捧过她的脸亲吻了一下,她没再坚持。
“好吧……”轻y一声,她偎进了他光lu0的怀中。
柯雷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了,醒来时已是早上五点了。她说:“你真能睡!睡得呼呼的。”他又爬到她身上,这回他按着她的指点用心地动作着,她很快就达到了ga0cha0。她紧张地两手使劲儿抓住他,不敢大声sheny1n,他鼓励她放声,别人听不见……
从老房子里第二次出来时,柯雷手里多了一个塑料袋,里面装了沉甸甸的旧笔记本,有本,大小不一,各种颜se。这些笔记本记载了柯雷从1970年到1979年的日记。六年前搬新居时没有带走,一直放在老房子里。算来有二十年没有动它们了。刚才柯雷收拾老屋的房间时,在一堆旧书里发现了它们,顺手拿起一本翻了翻,往事从那些歪歪扭扭不成熟的字t中浮现在眼前,牵动着柯雷禁不住心旌摇曳、感慨万千。他忽生一念:把这些日记带走,闲时翻看以重温旧事。人到中年开始怀旧,夜里常梦到他还在三车间工作,还受当年那些管他的人的颐指气使。但意识暗示梦中的他自己已不在这工作了,这种梦幻和现实的交织,形成了一种对他怪异的扭曲,常令他从梦中惊醒,陷入沉沉的感怀旧事的怅惘中,心内像倒了五味瓶,搅得身心不宁。瞧见这些日记,他想到这二十多年来,自己忙忙碌碌,让这些自己青春年华时的纪录尘封了起来,往事一幕幕清晰地再现眼前,许多在记忆中已破碎不完整的事情都连贯了起来,美的、丑的、善的、恶的人和事……
柯雷意识到重读这些日记,梳理当年浮沉的种种人和事,会让搅和他的梦和梦醒后不安的那些元素尘埃落定,让自己心得到安宁和平静。想到这里,柯雷不禁有点儿埋怨自己:把它们尘封和忘记,是对自己青春jing神的忘却!
于是,他像对待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样,珍重地兜起来带走了。
夕yan懒洋洋地斜洒在车间北侧的窗玻璃上,透映得已停工了的车间里一片红光。
柯雷跨进车间的东大门时,见团支部书记于顺松和另一个人并肩向东大门这头走来。于顺松身边的那个人,柯雷看不清他的脸面。只见于顺松和他有说有笑十分开心。半路,那人离开于顺松拐到左边七百五十公斤锤去了。剩下于顺松一个人继续往前走。柯雷迎上他叫了一声:“于师傅!”
“……”
和那离开的人说笑的笑容还没收尽的于顺松,看见柯雷后突然换了一副表情,笑魇变成了哭丧状,驴脸倒挂地连理都没理柯雷的招呼,把脸一扭,气哼哼地与柯雷擦身而过。
柯雷像迎面挨了一掌,一种焦灼的挫折感从脑部直捣心底,然后又re1a辣地溢遍全身每个细胞。他茫然地呆立在那里:
我做错了什么?老看不上我!
“当年在班里的半年总结会上,含沙s影地贬低我,无中生有地罗列了我三条不是,b得我向他征求对我的意见。我的态度够谦虚的了,他怎么还对我这样?”屈辱和气愤让柯雷终于忍不住,冲于顺松离去的背影脱口而出:
“你这个贱人……”
柯雷把自己喊醒了。
晨光透穿窗帘,已经能清晰地明辩屋里的景物,视觉前方电脑键盘上的小显示灯闪着绿光。
柯雷伤感地长舒了一口气儿:“都三十年前的事了,又来折磨我……”
六点一刻,柯雷就走出了家门去上班。虽然是十月中旬,厂院墙根那一长溜儿柳树早已被寒气削落了叶子,只剩了g巴巴的枝条儿在肃杀中挺立。
天空像一个倒扣的巨锅,锅底是淡蓝se的,颜se往锅底边儿逐渐加深。西、南、北三个方向的边缘都是灰蒙蒙的,只有东方的边儿是紫红se的,像被烧红了一样。
柯雷的身心也有一种像被这锅扣住了一样的感觉。屈指算来,入厂已经一年零三个月了。没进厂前的那种羡慕夹着饭盒上班的感觉早就没有了。这一年来倒是觉着自己被夹住了。柯雷也明白进厂当工人后,在中学罢课闹革命的自由不会再有了。但也不应该是这般窒闷和无助呀!自打进厂后就觉得像个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虽然肚里有气,也不敢撒出来。
去年八月中旬入厂后,没有被立刻分入车间,而是以集中培训的名义,让他们清理厂区,扒总务处院里的一个露天厕所。折腾了半个多月,才把柯雷分进了这个又脏又黑又吵又累又热的三车间。进了车间后又赶上中苏边境紧张,在厂院里挖了三个月的防空洞,没等喘息歇口气儿,又被ch0u调去西郊挖市里分配给工厂的五十米防空洞主g线。1969年的冬季特别的冷,柯雷他们开进西郊时是十二月中旬,那时气温预报说是零下三十五度。柯雷只穿了工厂发给热工种的翻毛劳保鞋,冻得脚像猫咬一样。又不敢请假回家取棉鞋,挺了好多天,才碰个机会让人从家里捎来了大头鞋。住在一栋红砖房里,挺大的屋子只有两头间壁墙有取暖的火墙子,窗上的冰冻得有两寸厚。躺下时被窝里冰凉,冻得打哆嗦。挖洞的人六小时一班,一天四班倒,每天供给每人四顿饭,每顿八两。洞口在一片墓地里,地表冻得梆梆y,一镐下去啃个白点儿,只好用大锤和钢钎打眼放雷管炸开冻土层。竖洞挖下去十六米深,横洞很开阔,能通行汽车。每班之间形成了竞赛,你这班掘进三米,我这一班就掘进三米半。地面上飘着鹅毛大雪,地下g活的人却只穿k衩背心还汗流浃背。柯雷就像是一部挖洞的机器,每天就是挖土、吃饭、睡觉三件事的重复,一连整整二十三天。好在同屋的有人带了一本长篇小说《暴风骤雨》,跟赵光腚相伴了这么多天。有时闷得慌,看别人倒班睡醒了,就喊上两口儿样板戏。
还真就是这两口儿样板戏,让柯雷沾上了点儿幸运。挖完防空洞,回到厂子已经是第二年一月中旬了,离春节近了,在家休完了给的两天假,柯雷以为这回该在车间g活了?到了车间又让他去厂工代会报道,他以为又是让他去g什么累活?原来是ch0u他参加厂文艺宣传队,排练节目准备春节期间给职工家属演出。后来,柯雷才知道他在西郊挖洞时的亮嗓,让也同去挖洞的二车间的郝建伟听到了。郝建伟是个中专毕业生,能歌善舞,工代会让他担任文艺宣传队表演队的队长,在选人组队时,郝建伟想起了柯雷能唱,就把他推荐上了。现在回想起来,柯雷很感激郝建伟,是他的发现和推荐才使自己浮出了水面,在全厂七千人面前抛头露面,展露了艺术才华,从此成了工厂文艺骨g。柯雷觉着春节前后在厂文艺宣传队这一个多月,自己像镀了一层什么,回到车间后,车间里的人对他有些另眼相看了。班长周忠权那老长的鼠脸,有时也能向柯雷露出笑模样,呲出两颗鼠牙。柯雷的烧火工师傅老梁头,也跟柯雷嘿嘿地咧嘴了。老秦头也一反以前寡言少语,跟柯雷搭上几句。尤其是逐渐掌握实权的邱明哲,也不像先前那样对柯雷不屑一顾了,这使柯雷有透出点气儿的感觉。
柯雷刚入厂时,邱明哲只是车间革委会委员。革委会主任是za0f派皮世德。皮世德是1958年徒工,至今仍然是二级工。所以,皮世德常把下面这套话儿挂在嘴边:“三十八块六,买啥啥不够,又想喝点酒,又想吃点r0u!”而邱明哲是四九年参加工作的,60年代初就是最高的工匠——八级工了。但邱明哲是被结合的老g部,被触动过。皮世德对他的态度,柯雷刚来时看着还挺横。随着党团组织的恢复,邱明哲的份量越来越重,皮世德的态度也一天b一天见好。先是直呼邱明哲的名字,邱明哲也真就低声下气儿地哼啊地赶快应着,后来就改称邱师傅了,邱明哲说话正常了。再后来邱明哲被任命为党支书记了,虽然皮世德还挂着革委会主任的衔儿,但对邱明哲说话已经是张口闭口都是称邱书记了。再到后来取消了车间一级的革委会,设车间主任后,皮世德就啥也不是,下班里g活去了。这时再看皮世德对邱明哲是毕恭毕敬的了。
柯雷同入车间的六个徒工中,包括柯雷有五个都很不起眼儿。像柯雷在学校时虽然是学生中的骨g,但少言寡语,老实厚道。人长得也不出众,一米六九的身高,瓜子脸儿,显得势单力薄。也因此被分到二百五十公斤锤的岗位上,其他几个徒工也都按t重身高的大小,分别安排了五吨锤、七百五十公斤锤和一百二十五公斤锤上。分在七百五十公斤锤上的高小兵,是六个徒工中个儿最高的,也是最瘦的。一米八的个头,长脸,下巴上翘,五官紧凑,ai笑,一笑脸颊发红。两片薄嘴唇非常伶俐。他是二十六中学的红代会主席,进车间后就以嘴儿巧反应快,深得邱明哲的喜欢和赏识。而高小兵对邱明哲的态度,一开始就甜。也和皮世德一样,随着邱明哲实力地位一天天的提升而一天b一天更甜。所以,他在六个徒工中是最幸运的,零杂活儿从没被派去g过。就在上周他和柯雷一起加入了共青团,柯雷的付出要b他多得多。柯雷想:要不是他参加了厂文艺宣传大放异彩,恐怕这次没他的份儿。光出大力流大汗也没人注意你,那样就只有高小兵一花独秀了。
但这也仅仅是透口气儿而已,丫鬟还是丫鬟,变不了小姐。还得看师傅、班长的脸se行事。他们不高兴还是照样冲你又喊又叫耷拉着脸。他们还常常为自己的这种颐指气使找理由:什么“打铁要看火候”、“过去打铁师傅骂徒弟骂的直哭”连邱明哲闲了,到锤边看年轻人学艺时,也常说这样的话。讲他学徒时师傅如何严厉,骂还是轻的,把活g坏了,还要挨巴掌哪!那时侯他的师傅十分厉害,这人叫h锦嵘,现在还活着,已经七十多岁了,身子十分y朗。柯雷见过,老头儿有时还来车间转悠转悠。大黑眼珠子,又黑又长又浓的眉毛,长瓦脸儿,厚嘴唇,说话喉音很重,邱明哲见了仍毕恭毕敬地叫:h师傅!老头也不吱声,只哼哈地应着,背着手这站站那看看。
趁热打铁的cāo作特x,造就了锻工工种的职业x格:急躁和火爆。当然这并不是绝对的。像老秦头就是蔫吧唧的那种,很少见他急,他一急就结巴,脸发红。但多数人都脾气不好,有的徒弟常被训斥得直哭。而那些开锤的nv工,则天天是掌钳师傅的撒气筒。锤开重了不是,开轻了也不是。只有打到他心里要的轻重,他才满意。所以,伺候g活的都小心翼翼。
柯雷从小就自尊心强,他受不了让人说不是,心细如发地能敏感t察各种人际间的关系、心理和感受。工作在这个环境中,感到沉闷和压抑,但不能去碰它,只能像那些开锤的nv工一样,小心翼翼地避免招致羞辱甚至伤害。
早来晚走是柯雷这种小心避免的主动意识,自从文艺宣传队回车间后他就坚持这样做了。每天都提前半小时到岗。尤其是早晨车间静悄悄的,柯雷一个人做生产前的准备工作,心情很放松。清理炉膛,清楚炉渣,运煤、点火、装料,等班里的车间里的工人和头头们陆续来到时,炉膛里毛坯已经加热到通红了。这时,柯雷就会坦然而有点自豪地坐在炉前的长条凳上,接受后到人们的注目礼。尤其是班长和师傅那高兴的脸se。要是柯雷后到,别人把这些准备工作做在前的时候,柯雷就感觉好像在先来的人面前短了一块似的,灰溜溜的。班长周忠权的眼神也像长了刺儿一样,让柯雷不舒服。柯雷不愿意受到这种无声的压力,他宁可早来一会儿,多g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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