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相遇在星河之外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盛小鹏
相遇在星河之外
作者:盛小鹏

这是一个美好的青春故事,懵懂的感情在其中涌动,你们也许在其中会看到自己的身影。





相遇在星河之外 第一章 周白白
我叫白白。
亲戚们都说这名字不好,劲儿劲儿的,好像憋着一口气跟谁过不去似的。
但是我喜欢。名字好不好听是其次,叫习惯了还不都是一样。真正重要的,是这个名字中倾注的心意。
我爸我妈都姓白,估计他们起名字的时候脑子里转悠的是“强强联合”“爱情结晶”一类很美好的念头,所以我叫白白。
不过,后来他们离婚了。
所以,我也不确定我对自己姓名的解读,是不是一场一厢情愿。
我中考那年赶上全市闹流感,全市各行各业一片兵荒马乱,而我作为普通初中的普通学生,很不厚道地了国难财。
中考英语取消听力部分,数学难度大幅降低,语文作文形式竟然回归了命题作文,物理、化学占总分的比例降低……这直接导致了历次模考从来就没进过班级前三的耿耿同学,竟然在初升高统考中考了全校第三名。
后来,我们班同学非拉着我在本市阿迪达斯旗舰店门口合影。
他们说,这代表着impossible is nothing,一切皆有可能。
然后,又让我举着格致中学大红色的录取通知书在耐克门口留影。
他们说,这张又代表了just do it
我问他们知不知道just do it的含义,他们说,怎么不知道?做掉他!
我最终没能做掉格致。这都是后话了。而且在我很郁闷的那段时间,听闻阿迪达斯因为某件吃瘪的事情,一怒之下将广告语改名为nothing is possible。
这才是真相。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世界上唯一可能的就是不可能。
我们初升高是考前报志愿,我当时填报的三项是振格致本部、格致自费、格致分校。
记得当时交志愿表的时候,我是最后一个递给老师的,遮遮掩掩地,生怕别人看见。
要知道,我们班的万年第一名都没敢报振华。她纠结了很长时间,还是跟师大附中高中部签了合同,只要第一志愿报师大附中,中考录取分数线就为她降十分。
年复一年,师大附中就是用这种方式劫走了一批具有考上振华的可能却又对自己缺乏自信的优等生。
初三的时候每次考试结束,我们班同学都会在她面前起哄说,她是振华苗子。我们自然没有恶意,可是中考前最后一次模考之后,她因为这个玩笑而大脾气。
不少人因此而觉得她无理取闹、不识抬举、矫情……所有的词语像不散的烟云在女厕所的上空飘啊飘。我站在隔板边上听着她们说三道四,却不敢说出那句“其实我理解她”。
对,我的确理解她。我们不负责任地用几句轻飘飘的赞许将人家捧得高高的,但是万一摔下来,谁也不会去接住她。
后来跟我爸说起这件事,我爸非常马后炮地评价道,白白啊,你那时候就具备考上格致的心理条件了。你能从振华苗子的角度来考虑问题,很好。
你他妈放屁……我突然想起他是我爸,不是我同桌,连忙把同学间的口头禅憋进肚子里。
三个志愿连着填格致的方法就是我爸爸坚持的。格致分校的分数线比校本部低了几十分,但也能分到优秀教学资源的一杯羹。我爸的目标是让我保住分校,力争自费。
说不定有可能进校本部。
我打断了他,爸,这种事情要是真的生了,一定会付出什么代价的,比如,折寿。
后来,我竟然真的稀里糊涂地进了校本部。
格致的校本部啊!
阎王就这样强行地贷给了我高利贷,我似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人生的进度条“嗖”地一下就短了一大截。
我们班主任说,放眼整个七中,报了振华的似乎只有三个人,一个是七班的王周周,一个是二班的沈屾,另一个就是我。
沈屾最终考试失利。那个女生是传闻中上厕所蹲坑都要带着单词本背英文固定词组的牛人,三年如一日换来这种结果,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我大夏天蹲在肯德基门口,舔着新出的彩豆甜筒躲避日头的时候,抬起头无意中看到路过的沈屾。她没有打遮陽伞,也没有刻意躲避毒辣的日头,依旧背着鼓鼓囊囊的大书包,脸上有油光,额上有痘痘。
她偏过头看了我一眼,没有停步,眼神很平静,就像看一个路人。
却看得我心惊。
或许是我心虚。人家可能根本不知道我是哪根葱。
但我感觉自己抢了人家的甜筒,还笑嘻嘻地蹲在墙角舔得正欢。
后来才知道她去上补课班。中考结束对我来说是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但是对很多未雨绸缪的优等生来说,新的战役刚刚打响。沈屾她们整个暑假都在提前学习高一课程,讲课的老师都是屏东响当当的名师。
是的,不管甜筒在谁手里,沈屾还是沈屾。
我突然特羡慕她。
她是一个能让人记住的人。无论别人是否喜欢她,十年后回忆起来,她还是沈屾,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坚持都是沈屾。
我呢?他们会说,就是那个,那个中考时候点儿正得不行的女生。
当天晚上,我少女的惆怅让我给我妈打了一个电话。
我妈用一贯的快语教训我:“她考试的时候心理素质差,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看你就是吃饱了撑的!”
我妈从来不同情失败者。
所以她跟我爸离婚了。
在挂电话前,我妈说,我中考的志愿是我爸从和她结婚到离婚的十几年中办过的唯一成功的事情。
我心想,为了我爸的荣誉,我折寿就折寿了吧。
我妈总说,如果她有时间,就亲自抚养我。
因为看到我懒懒散散的样子越来越像我爸,她觉得不能容忍。
听说,当年他们结婚的时候,我奶奶强烈反对。算命的说,我爸妈八字不合,我妈命硬,克夫,老人家很信这一套。
我妈家境不好,好强争气的性格让她的一举一动都验证了算命先生的判断。传闻会亲家的饭桌上,因为奶奶不经意地显摆自己家条件好,暗示妈妈攀高枝,导致妈妈脾气爆,现场一度失控。
我很奇怪,都到这个地步了,他们怎么最后还是结婚了?
面对我的疑问,爸妈都轻描淡写。
我妈说,他非要娶我,跟你爷爷奶奶都翻脸了。
我那时候小,还特傻缺地追问:“为啥?”
我妈眉毛都竖起来了:“怎么,你妈我不值得他娶?”
那时候,我爸傻呵呵地笑:“又漂亮又能干,当然值得。”
没出息。
我想象不出脾气好的老爸跟长辈翻脸的样子。我妈总说他窝囊。
可是,他为她翻脸抗争。
他最帅的那一刻,她竟然没往心里去。
我妈妈凭借自己的能力,一路爬到了市分行的高层,负责中小企业贷款业务,打拼到一身亚健康慢性病。反观“金融世家”的老爸,倒是一直在市委大院的政策研究室里面混着,养养花鸟鱼,打打太极拳。
我从长相到性格、能力到智商,全都像我爸。
总而言之,我老妈的美貌与智慧,还有那份不服输的韧劲儿,一点儿都没遗传到我身上。
二选一的机会我都能选错,所以每次四选一的选择题,我都蒙不对。
她很忙,我也不想在她的电话里杀时间。
打听了几句开学前的准备,她就准备要撂电话。
都说了“过两天再聊”,在她马上要挂断的瞬间,我突然喊了起来。
“妈!”
“又什么事儿?”她的口气有种习惯性地不耐烦。如果不是我了解她就是这种急性子,可能早就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对着电话磕头了。
然而此刻我只是搂紧了电话,不知道怎么说。
“到底怎么了?”她的语气终于柔和了点儿。
“我爸要结婚了,你知道吗?”




相遇在星河之外 第二章 明明白白
我妈问,就这事儿?
我说,对,就这事儿。
就这破事儿,还真不是什么大事儿——那她刚才干吗半分钟没说话?
她又顿了顿,说,没什么别的事儿就挂了吧。我说,哦。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觉得她是在装潇洒,嘴硬。
但是现在我不确定。也许她真的根本就不在乎,我已经不敢说我懂她,就像我不敢说我懂我爸。
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和毛利兰特别像。我爸妈和她爸妈一样,虽然离异,可是七年了都没有再婚,我爸就像毛利小五郎喜欢妃英里一样舍不得我妈离开,而且是那种全世界都看得出来的那种。而我妈,也真的像妃英里一样,优秀、美丽、嘴硬、刚强,但是时不时还想得起来关心我爸的动向。
所以我也一直误以为,他们总有一天要像动画片上一样,重新在一起。
为什么分开呢?我爸那种笑眯眯的乖乖宝,当初是怎么顶撞我爷爷奶奶,即使冒着被扫地出门的危险也要娶我妈妈的?我妈身高只有一米六,我两三岁的时候,我爸得肺结核,她又是怎么独自一个人把煤气罐搬下楼,还说没事没事的?
我一直觉得,虽然没能阻止他们离婚,但是至少现在,一切都在我的努力下朝着好的方向展——成绩出来那天,我们三口人一起在香格里拉的旋转餐厅吃晚饭庆祝,我觉得他俩相处得挺好的呀。
直到入学前半个月,我爸才在晚饭后和着《新闻联播》的片头曲说,白白啊,你考上格致,我就彻底放心了。
我当时正在切苹果,反问,放心什么?
他老半天没说话。我终于放下刀回头看他,现他也在看我。
“下个星期天,我领你去见一个阿姨。”
那时候,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光屁股带翅膀的小天使,左右开弓抽我耳光,边抽边喊,看在上帝的分儿上,你他妈给我醒醒吧!
然后我低下头继续切苹果,而且很镇定,没有切到手指头,和电视中演的一点儿都不一样。
我说:“好。”
其实真的很想问,爸,这是不是你最后的激将法?
我那天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面一直在模拟幻想着自己是如何砸场子的。
反正我因为考格致已经背上了阎王爷的贷款,我怕什么啊,撒泼、打滚、无理取闹、悲愤大叫、离家出走……所有电视剧里单亲子女面对父母再婚时的反抗行为,我都可以试一试,然后像那些给偶像乱点鸳鸯谱的一样朝我爸妈大喊:“求求你们了,在一起吧!”
我甚至没感到悲伤或者委屈。因为这种没边儿的幻想,我兴奋得一夜没睡,胸口波涛激荡。
然而实际情况是,周日的中午饭在我老爸的好脾气和我的软性子共同作用下,吃得气氛温馨,其乐融融。
那个阿姨比我爸小八岁,在市三院做护士。她长得并不漂亮,打扮却很得体,声音富有磁性,笑起来有小梨涡,一看就是个教养良好、脾气温顺的女人。更重要的是,我爸在她面前,像是换了一个人。
大方,有霸气,开朗快乐。
“白白,吃虾。”她夹了一只竹筒虾,放到我的碗里。然后,我爸也夹了一只虾,放进她儿子的碗里。
七年前,她丈夫出车祸去世,留下她一个人抚养两岁的儿子。医院的工作又累又忙,为了养家,日班夜班从来不挑活,很是辛苦。
我抬头看坐在我对面的小男孩。他叫林凡,今年三年级,长得白白净净的,安静羞怯得像只小猫,刚见面的时候,在她妈妈催促下红着脸朝我鞠躬说,姐姐好。
他很喜欢竹筒虾,却看着他妈妈的行动,不敢自己夹,恐怕是被嘱咐过不能失礼。我把自己那只也放到他碗里,笑着说,姐姐不喜欢吃这种虾,你帮姐姐吃一只好不好?
然后,我爸和那个阿姨都如释重负地笑了,好像得到了我的什么重要肯一样。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有点儿悲壮。对,就是悲壮。
我爸喜欢她。又或者说,喜欢和她在一起时的他自己,放松、惬意,像个当家做主的男人,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不被指责为窝囊、不上进。
于是,我连最后一点儿幻想都失去了。这不是什么激将法,因为他的心再也不为我妈激动了。可是他已经等过了,没有义务再等下去。他是一个父亲,却不只是一个父亲,他也有权利幸福。
只是我一直误以为,他们都会把我的幸福放在第一位。
于是,我终于肯正视现实了。我是单亲家庭的孩子,我爸妈的离婚不是闹着玩儿的。
单亲家庭的孩子应该明白,这个世界上,离开谁你都活得下去,因为大家的幸福,并不是绑定在一起的。
于是,我做了我能做的一切,让那个阿姨和我爸觉得,我是希望他们结婚的。
只有坐在对面的小男孩林帆眨巴眨巴眼睛看看我,不知道想说什么,然后又低下头,继续啃他的竹筒虾。
他还小,所以比我更容易接纳和习惯一个新家庭。
“白白啊,我听你爸爸说,你下个星期就要去格致报到了?”
白白。我才回过神。这个阿姨是否知道,她喊的这个名字的含义?这个名字从我出生起就烙印在身上,无论那两个人手里的是红本结婚证还是绿本离婚证,都不能改变。我就像一座废弃的纪念碑,又或者提前终止的合同,甲方乙方,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回到家后,坐在客厅里,爸爸有些局促地等待我的评价。
然而事实上,当时我脑子里面转来转去的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问题。
这对母子搬进来之后,我还能不能每天早上不刷牙不洗脸穿着睡衣四脚朝天地横躺在客厅的沙上吼歌来开始我新的一天?
他们可以不介意,但是我不可以不要脸。
我就带着这种复杂的心情,恍恍惚惚地踏进了格致的校门。
报到的那天很多学生都是由两个以上亲属陪同而来的,除了爸爸妈妈,可能还有爷爷奶奶和其他活蹦乱跳的晚辈,美其名曰:现场励志教育。
我拒绝了我爸我妈分别提出的陪同要求,自己带着相机和证件跑来看分班大榜,顺便对着人群咔嚓咔嚓一通乱照。我走到哪里都带着手机,以前是三星,现在是小米,假期新买的,一亿像素的最新款,姑且算是考上格致的奖品。
红榜贴在围墙上,校本部和分校加在一起,很壮观的一大排。我不想和他们挤,就一直站在外围等待机会。
八月末的秋老虎真够受的,我低头找纸巾擦汗,突然听见旁边一位大叔用人神共愤的大嗓门对着电话嚷嚷:“看到了看到了,和茜茜她妈跟李主任打听到的一样,这次的确是分了两个尖子班。对,两个尖子班,一班、二班,瑶瑶、杨杨和咱家小川又在同一个班!”
大叔和我一样抹了一下额头的汗,继续对着电话说:“他们仨都在二班……”
忽然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让他眉头大皱,对着电话抬高了分贝吼起来:“谁告诉你一班比二班好?排在前面就好啊?你急什么啊?!”
我偷笑,无意中瞟到在那个腆着啤酒肚的墨镜大叔旁边,还站着一个少年,个子高高的,瘦削挺拔,一直用不屑的表情盯着地面,尤其在大叔反复强调尖子班的时候,他嘴角嘲讽地微微勾起。
肯定是没考进尖子班心里正堵得慌吧,我心想。
然后举起相机,悄悄地把两个表情各异的人一起拍了进去。
终于广播大喇叭响起来,要求所有同学按照班号排队,等待班主任人选抽签大会。围墙边的人哗啦一下子都散了。我知道其实他们早就找到自己的班级了,只是还都围在那里寻找其他熟人的去向。我趁机移动到墙边,直接绕开前两个尖子班,从三班开始,以极快的度寻找着自己的名字。
由于过分专注,我根本没有余光来顾看周围,所以挪动到五班的红榜前的时候,跟一个男生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我的颧骨磕在他的肩膀上,疼得我当场就蹲下去哗哗淌眼泪。不是我娇气,生理反应实在控制不住。
好半天我才泪眼模糊地抬起头,男生挺不好意思地伸手递给我几张面巾纸。我连忙把脸上抹干净,仔细一看,竟然就是刚才被我照进相机的男生。
“同学,实在对不起。”他很诚恳地鞠躬,毛茸茸的寸头晃了晃。
“没事。”我摆摆手,抓紧时间继续看榜。
很巧,我就在五班。白白这个名字写在第四行的正中央,很好认。
更有意思的是,我右边那个名字,竟然叫明铭。
字面上看着没什么,可是念起来,明明白白,有点儿好笑。
我就自己咯咯地傻笑起来,突然现我身边的男生也盯着红榜在笑。
他被我盯得不好意思,摸摸后脑勺,指着红榜说:“我名字左边的那个人白白,跟我的名字连起来,正好是明明白白。”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