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烟之後
作者:莫祤晴
【历史|日治|短篇|悬疑】他,是後藤新平,因为总督不常驻台,而成为了当时台湾真正 ...
谜烟之後 Cater1-灰虎
欢宴之後,男人迟迟入睡。他,是後藤新平,当时刚上任的台湾总督府民政长官,又因为当时的总督儿玉源太郎并不常驻在台,大小事都由他代哩,可以说他是当时台湾真正的统治者。
「欸?这是哪里?」他做了个梦,这里的云是黑的,天空如鲜血般的红,似乎浓稠的如岩浆般。彷佛万物俱静,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後藤新平呆滞的望着眼前的一切,静的让他受不了。
「少年,你太急躁了。」忽然背後传来一声历练丰富、深沉浑厚的嗓音,後藤新平马上回头,「谁准你这样叫我的?」他眯起严肃的眼,直瞪着眼前白发苍苍、胡子长得落地的老人。
「少年,我是来警告你的。」老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继续称他为少年。老人的眼睛小得看不见,但却让人觉得慈祥,左手提着一根弯曲的桧木拐杖,皱摺显示出拐杖的年代久远,好像古代gui仙人拽的神杖般神圣。
「警告我什麽?」後藤新平不耐的看着老人,手cha着腰站着三七步,看向那个怪异的老人。
「灰虎za0f,日治残败,忠民不留。」老人露出了危险的笑容,而後藤新平完全听不懂老人要表达什麽。虎是什麽?为何一种动物就会造成整个日本在台的动荡?
那老人说完便拖着长长的白胡子掉头就走,後藤新平原想拔腿追上,但发现自己动也动不了。而在那老人身後跟着一只面目凶恶的灰虎。
目送他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外後,天上那如鲜血般浓稠的物t一块块落了下来,一片血海快速的淹没了後藤新平。
「啊──」他瞬间被惊醒,全身冒着冷汗,神情惊恐,起来时还不停的喘着气。他完全不理会睡在自己身旁全身光溜溜的nv人,无神的穿起衣服,甩上门离开。
做梦後那几天,後藤新平一直警戒着身旁有「虎」字眼的人,甚至下令把一些官员诛杀了,就只是因为他的们名字。
也因此他做事开始谨慎起来,甚至突然认真的拟订了好几个计画要改善台湾经济及陋习,就怕日治的辉煌时期在他手上毁掉。
「报告长官,柯铁虎在云林za0f啦!」一个士兵匆匆忙忙敲了门便闯入後藤新平的办公室,马上低头跪下单膝着地,呈现向上级报告的姿态。
虎──
「柯铁虎?」後藤新平的语落谨慎,眉睫皱成一团。
「报告,从1896年开始,这个人就开始领导抗日情事了。他原名柯铁,人称柯铁虎,现在才22岁,却因为准备这些活动而积劳成疾。」那小兵话很多,但好像待在民政局很久的样子,对抗日活动十分熟悉,连领导者的身t状况都一清二楚。
「叫驻守云林的守备队压制,不允许攻击,也不能让他们伤及民众,我自有办法。」那小卒见到後藤新平带有心机的语气不禁傻楞的吞了口口水,便随即离开去下指示。
「这计看来得打个长远才行。」身穿军服的後藤新平站在自己办公椅正後方,一派严肃的望向窗外那块被屋檐流下的雨滴穿出洞的大石。
某个飘着雪的冬夜,後藤新平与当时在云林斗六街有势力的吴克明、郑芳香等人开会。大家默不作声,静的可以听见挂着的大衣上雪水融化而滴落的声音。
「那柯铁虎还是不肯投降?」後藤新平火冒三丈,大声的敲打着脆弱的木桌,座上所有人面面相觑而不作声。他派他们以下位者的姿态劝柯铁出降,并给他优渥的条件,但那人却不肯立即妥协。
「还真是违反我『治台三策』的奇人啊。」後藤新平的治台三策就是利用台湾人「贪财、怕si、ai作官」的特x拢络人才及压治民众。
「报告长官!您的电报。」小卒递上一封泛h老旧的信封。
「看来他真的把自己当胜利者了呢,真可惜他上当了。」那後藤新平看到内容,随即大笑了起来,「去回电报,告诉他:条件我们接受。」闻指示,那手脚快速的小卒奔出会议室。
「大长官,他提的要求根本就不把您放在眼里啊。」一旁的长官表情担忧的向後藤说出自己的看法。给柯铁调领兵事、给民众枪械使用、汉人掌控当地民政局,就与日本政府互不g扰,以此建立对等条约。
「无伤大雅,只要他没机会推翻我就好。」
虽然在场的人不解,但众人看着变得很不同的後藤新平,倒也没说什麽,只是放手让他去做。
谜烟之後 Cater2-清白挽礼
在建立契约後一年,柯铁虎便在冬雪暴风中因病去世。皑雪带走了後藤的忧患,带走了追随者的支柱。
明治三十五年,後藤新平举办归顺仪式──只要柯铁虎的属下交出武器,即可重回家园作良民,既往不咎。
那天特别在多个地方设置了归顺式场,也涌入众多柯铁虎的信徒。
在简略的致词之後,大家将自己的武器一一交出,数量庞大的武器造就壮阔的景观。结束後,日本官员便将所有武器带走。
「开始──」突然众人听见一句大声的日文,大多数汉人都不知道这是什麽意思,更不知道这是什麽情况。
但下一秒,枪声响起,交杂在一起的是许多枪响、中弹声、人们凄厉的尖叫,枪林弹雨,扫s的子弹一秒都没有停下,包围着群众无情开枪,会场内鲜血四溅,尖叫声四起,喷溅出红se的si亡,血腥味瞬间弥漫在四周。
他们没有武器、没有力量反击,在开始的那一刹那,就注定了所有人的si亡,也注定了千以数记的悲剧。
同时间有六个归顺式场都发生这样的惨剧,整个中部沉沦在一片血腥味中,彷佛那梦中的红se天空般,这条血河无情悲凄的令人作恶。
大树後方躲着一个行踪鬼鬼祟祟的平民,探头探脑的看日本官兵走了没,那是从枪林弹雨中侥幸没被扫s到的人。但他却好si不si被後藤新平抓到,後藤从背後紧扯着他的领口,压抑得他难以呼x1。
「来人啊,这里还有活口。」他毫不留情的喊了官兵过来,并没有放松紧扯的领口,反而同时用脚踩着他的背,让他连动都动不得。
那人y撑着转头看向後藤新平,面目狰狞而且痛得五官变形,「後……後藤新平。」难以出声的他以日语喊出了眼前大官的名字。
「白鸟又实?」後藤新平吃惊的望着他自己拽着的男人,那男人看到他时,眼神从害怕变成了鄙视。
白鸟又实,那是日本民政局里的大人物,掌管民政局的学务部,更同时是後藤新平的知交,身高不高但身tjing实,看起来总十分有jing神。但此时,他却显得弱小无依,如同被铐上脚链的鹰鹫。
「居然在这里看到你。」白鸟又实发现後藤因为发现他的身分,放松了一点领口,但白鸟却g起冷笑,表示对後藤的不屑。
「你怎麽会在这?」後藤不解,白鸟明明是高官,家世显赫,也没有受到日本政府的迫害,那麽他为何会在这个「土匪」聚集地方?
「准备推翻你啊。」白鸟并没有直视後藤的眼睛,只是眯着看向远方鲜血遍野的可怖景象,淡淡的说出他的目的。
「为什麽?」他已经没有耐x,右脚踹上了白鸟的背,突如其来的怒气已经让他变得不理智而无法思考。
「我已经受够你了,贪钱贪利贪nvse,什麽事都叫别人做,叫别人决定,只是等着母国发钱下来,自己就坐享别人应得的荣誉。」白鸟使出最後的力气,大声斥责身後的高官,「从前你根本不是这样的。」
後藤新平拽着他的领口让白鸟面向自己,再一脚无情地踹上白鸟结实的x膛,「闭嘴!人渣!」
「我才不要,反正早si晚si都是要si。不如吐出心里一切来的愉快。」白鸟用力从地面上狼狈的爬起,擦了擦嘴角的血。
「你大概不知道前两年伊能是因为贿络才当上台湾旧惯调查会的总g事的吧,原本内定的总g事上报,却连一个批阅回信都没有!还有我哥哥,白鸟与实的冤狱,就算我上报了好几次,你都不屑处理,所以我乾脆来杀了你还b较痛快。」白鸟一次宣泄出来,情绪已经激动的无法控制,最後落下狠话的同时,他从袖口中ch0u出那已经生锈的小刀,准备就要往後藤新平的心口刺去。
但後藤反应很快的转身,给他一个过肩摔,「白鸟又实!官兵已经快要来了,看在过往情份上,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辞职,然後马上离开,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不赶尽杀绝。」
白鸟又实红了眼,充满血丝的双眼已经看不清他的理智,「士可杀不可辱──你不si的话,那就是我si!」後藤还来不及阻止,那小刀就已经刺入那人的腹部,鲜血快速漫布了他整身布衣,也喷溅到了後藤新平的身上。白鸟壮烈的倒在後藤新平的沾满泥沙军靴旁,好像是在告诉他:「是你害si我的」。
山风沥沥,呼啸贯穿整座森林,疾驰的风声带来一丝诡谲,好像吹过远处那满屍遍野的归顺式场一样,能在风声中听见众人的哀鸣。
後藤新平吃惊的看着那个熟悉的人应声倒地,他并没有马上擦去被溅在身上的血滴,而是神圣的用他那双粗糙的大手轻覆上他的眼皮。
想到再也感受不到他的呼x1声,儿时至今的知交不再,後藤新平心中不知怎的有种浮躁的感觉,甚至还不能接受这事实。
他想起白鸟临终前说的话,「还有我哥哥,白鸟与实的冤狱,就算我上报了好几次,你都不屑处理,所以我乾脆来杀了你还b较痛快。」,但後藤新平明显记得自己并没有接到这样的报告。
这事必有蹊翘。
他缓步离开白鸟又实那副已经没有灵魂的躯壳,眼神透露着严肃之情,他决意给这个老朋友一个最好的挽礼──还给白鸟与实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