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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宠婚日常[重生]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一日知千
宋颂却伸手把他从马上推了下去,纪瀛刚要说什么,就见他自己也下了马,宋颂将斗篷的帽子戴上,道:“我们走过去,先找到殿下再说。”
纪瀛权衡了一下,白侍卫跟那个高手过招目前还不知输赢,王府的刺客也不知有没有清理干净,对于宋颂来说,的确是要先找到相公才算有了主心骨。
只好道:“行吧。”
宋颂弃去过分显眼的骏马,抬步融入热闹的街上,一边悄悄观察周围的人,一边尽量迅速的穿越过去。
纪瀛跟在他身边,也在留意一侧的人,低声道:“你觉得这里有异常?”
宋颂道:“只是猜测。”
但很奇怪,王府的火现在还在烧着,可厉霄却还不见踪影,宋颂只能推测,他是被什么人给缠住了。
远离了热闹的人群,宋颂立刻冲着东卫营跑去,纪瀛皱了皱眉,继续打着哆嗦跟在他身边,道:“你跑慢一些,要小心孩子。”
这话一出,宋颂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慢了一瞬,但紧接着,对于厉霄的担心就再次让他加快了脚步,出了热闹的永春街,再往前走一段路,拐弯便能看到东卫营,但就在这时,却又窜出来了几个黑衣人,纪瀛大吃一惊,一边拉着他躲,一边轻飘飘的移动脚步,他弱柳扶风似的飘着,轻功了得,但武功造诣显然不深。
两人很快被逼得后退,眼看着就要退无可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了过来。
一个人影提着一把沾血的长刀,带着风暴一般的凛冽杀气,目光死死盯着王府着火的方向,一路行来。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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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宠婚日常[重生] 第46节
尽管夜深,他还未看清对方的脸,但从他骑马的姿势,宋颂已经将其认了出来。
他站在永春街头,见到马上那人飞身而起,如狼似虎的朝他扑了过来。
宋颂站着没动,心因为和厉霄的距离渐渐接近而安稳了下来,他松了口气,胳膊又被纪瀛拉了一下,但擦过耳边的长刀还是让他脖子一凉,他顺势侧身,眼角余光看到厉霄身影加速,长刀高扬,殷红的鲜血泼墨一般溅上雪白的披风。
他心跳快如擂鼓,大脑一阵阵的发闷,下意识抬手捂住自己的脖子,有些湿漉漉的,他有些懵,心想莫不是要死了。
“颂儿!”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脖子,厉霄目眦欲裂:“颂儿,你怎么样?”
“我……”宋颂刚想说话,纪瀛就道:“擦破了皮,不成大碍,你别捂了,再用力点他动脉真要被你按断了。”
厉霄立刻松手,宋颂也有些尴尬,厉霄取出绢帕给他按在脖子上,反复跟他确认:“怎么样,疼不疼?”
宋颂摇头,纪瀛在一边翻白眼,道:“都流血了,怎么可能不疼。”
厉霄没有理他,他伸手摸宋颂的脑袋,低声道:“你怎么出来了?”
“我担心您。”
方才那个状态的厉霄如果不是恰好看到宋颂,一旦入了永春街,只怕要杀出一条血路。
“你呢?”宋颂上下打量他,担忧道:“你有没有伤到?”
“未曾。”
宋颂彻底的把心放了下来,放松的一笑,然后身子一软,便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回到了王府,脖子上的伤口也有细心的处理过,只是腹部有些隐隐的不舒服。
屋内没有人,连厉霄都不在,他重新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手掌按在腹部,一下下的轻抚。
厚重的帘子忽然被人掀起,厉霄走了进来,宋颂张开眼睛,他道:“醒了?身子怎么样?”
宋颂想说很好,但腹部的冰凉坠痛却叫他的笑容不太自然,昨夜经历的一切重新涌上心头,他的眼圈微微发红:“我……肚子疼。”
厉霄立刻出去喊纪瀛,过了一会儿,却来了个太医,给宋颂诊后,道:“是有些动了胎气,下官开几幅方子,接下来要好好休养才行。”
宋颂有些不知所措:“动,动胎气……会怎么样?”
“只要王妃好好休养,无碍的。”老太医十分慈祥,安抚了宋颂之后写下方子,厉霄命人送他离开,然后拿着药方递给齐管家:“你亲自盯着熬药。”
齐管家赶紧去办,厉霄坐在他身边,温暖的手掌从被子里伸进去按住他的腹部,道:“这样可好些?”
腹部暖融融的,宋颂点了点头,问道:“白岩怎么样?”
“他受了点伤,昨晚纪瀛给看过了,没有大碍。”
“纪瀛怎么了?”
“他发烧了。”厉霄道:“他身有寒毒,极为怕冷,昨日晚间突然着火,起来的急,就冻着了。”
宋颂放下心,手覆在厉霄的手背上,问道:“昨天到底怎么回事,殿下可有头绪?”
“很奇怪。”厉霄道:“昨日东卫营大火,永春街热闹依旧,灯火通明,十分蹊跷。”
往日遇到点儿事情变龟缩起来的平民百姓,昨天永春街来回那么多官兵,却还十分安逸,确实很奇怪。
宋颂立刻将自己的推测跟他说了:“会不会又是皇后?上回天子塔她就想让你杀人,这次看上去也是打的这个主意。”
“父皇盯上了她,她现在没有时间策划这些,何况,昨日我未能及时赶回王府,是因为东卫营走水的时候,有人趁乱杀了付昭,当时东卫营大乱,有人怀疑是我杀的,我一时没能脱身。”
当时付昭换了皇后给秦枝荷的牌子,害秦宁丢了官职,也让皇后骑虎难下,所以这次杀付昭的人应当是皇后。
而如果皇后真的费尽心机想让厉霄在永春街大开杀戒,就不会趁乱要付昭的命了,因为她得保证厉霄顺畅无比的走进永春大街。
“所以,昨天东卫营失火、王府着火、还有我被刺杀……另有别人?而皇后可能只是在东卫营走水之后,才临时派人出手杀付昭?”
“正是。”
“那这么说,皇后这次还阴差阳错帮了殿下。”如果皇后不派人杀付昭,那就不会有人怀疑是厉霄动的手,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拖延了时间,可能等宋颂从王府赶过去的时候,厉霄已经在永春街杀了那些一早就安排好的‘百姓’。
宋颂脑子有点乱:“有人沿用了皇后的方法,想治你于死地,而且……永春街昨晚那么多‘百姓’,这个人真是好大的手笔,京都还能有谁能做到这样?”
“昨天和白岩交手的人,虽然用的是剑,但招式之间却相当厚重,像是用惯了刀的,我国官兵佩剑居多,金人则擅刀。”
宋颂惊呆了:“殿下的意思是……金国人干的?”
如果是一个国家,昨天那场刺杀行动便说的清了。皇后再傻,一次计谋不可能用两次,但别人可以,而且昨天的事情,成功杀了宋颂,厉霄这个杀神就废了,成功杀了厉霄,以宏仁皇帝现在的身体,很可能悲痛过度。哪怕不成功,结合天子塔刺激厉霄失败的事,皇后也可以帮忙背这个锅。
那个人必定对厉霄和皇后之间的角逐相当清楚,知道不管哪个失败,都可以坐收渔利。
宋颂鼓起脸颊,转眼珠在脑子里把事情过了一遍,慢慢吐出一口气,有些茫然的望着床顶,道:
“怎么办呀,相公,我好害怕。”
厉霄;“……”
他放在宋颂腹部的手微微一颤,脸朝他凑过来:“再说一遍。”
宋颂道:“我有点害怕。”
“不是这个。”
宋颂道:“怎,怎么办?”
“……”厉霄眯着眼睛看他,宋颂转开眼珠,腹部被他轻轻按了按,听他道:“再装,我闹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怂怂:你来闹。
第五十六章 争议
厉霄声音压的很低, 带着刻意的威胁,但这话听在宋颂耳朵里却一点都不觉得害怕,他扭过脸不理会, 放在他腹部的手开始上移, 慢慢伸向他的咯吱窝。
他的动作很慢,但宋颂已经察觉到了他要做什么,虽然他的手还没到目的地,他浑身的痒痒肉就开始有了感觉。
宋颂噗嗤一笑, 一下子侧身蜷缩起来抱住了那只手,“干嘛呀?”
他背对着厉霄,背影像只无害的小动物, 厉霄欺身上前, 顺势一揽,直接把人搂在了怀里, 轻轻对着他的耳朵吐出一口气,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颂儿坏。”
宋颂耳朵一阵酥麻,没忍住一缩脖子, 便立刻被厉霄按住:“小心伤口。”
他也的确感觉到了疼痛, 乖乖的不再动弹。他此刻想来还是后怕的很,自己和死亡只差一线,如果那把刀再近一寸, 他脖子上就不只是流血, 而是会喷血了。
厉霄的目光在他脖子的纱布上,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直到宋颂开口:“殿下心里可有计较?”
“前线大捷, 金人连连败退,会暗中派人来京都搅浑水也是情理之中, 这倒是为本王提供了一个新思路,我们可以效仿此计,他们若是前线崩溃,后方也乱起来,就有趣了。”
“此事还要细细谋划才行。”
此刻的养心殿内,宏仁皇帝在看书,他的黑发自打赵皇后去世之后,就白了很多,这些年为厉霄寻医问药,还要操劳国事,身子便也一年不如一年了。
但即使如此,他到底还是皇帝,哪怕是单单往那儿一坐,就足以让人心生畏惧。
秦皇后莫名其妙的被叫到这里来已经有一刻钟了,但皇帝却始终一言不发,他不说话,她也只能就这样坐着,皇帝每次翻书页的声音,都叫她心里微微发紧。
直到对方似乎看书看累了,窦公公上前把书接了过来,皇帝这才终于转脸,道:“皇后来了啊。”
他好像才刚刚发现一样,道:“来人,奉茶。”
皇后站起来接过茶盏,心里惊疑不定,昨天的事她也觉得莫名,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所为,但总觉得事情有些阴谋在里面。
“太子这两日可有去看你?”
“太子素来孝顺,常来拜访。”
宏仁皇帝点了点头,道:“是个好孩子。朕准备让他代霄儿打理难民营,你觉得如何?”
“全凭陛下吩咐。”
“昨天晚上的事还是得详查,如今付昭身死,人手不够,秦宁还是得赶紧官复原职,回来帮朕才行。”
皇后脸色未变,眼神越发惊疑不定,道:“为陛下分忧解难,这是秦家应该做的。”
“好,你回去吧。”
皇后饮了茶盏,起身告退,一路走出去,冷汗已经湿了全身,她乘坐小轿回到了寝宫,便立刻瘫软在了椅子上,嬷嬷给她端上茶水,担忧道:“陛下跟您说了什么?”
“他说让太子随厉霄去打理难民营,还让二弟官复原职。”
“这是好事呀!娘娘怎么这个脸色?”
“什么好事!”皇后恼道:“后宫不得干政,这样的事情,他可以在朝堂上与朝臣商议,可以在内阁与大臣议论,喊本宫过去做什么?!”
嬷嬷被她说的心凉了半截:“那娘娘觉得陛下……”
“他怀疑昨天刺杀宋颂的事是本宫做的,但他不明说,本宫也不好主动解释。”皇后手扶额头,嬷嬷立刻上前帮她按摩,听她喃喃道:“这两日本宫借着父亲病重出宫次数太多了,还有厉霄提到的那件往事……我有预感,他容不下我了。”
此刻皇帝似乎在她头顶悬了一柄长剑,但这把剑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落下来。
皇后闭上眼睛,声音近乎呓语:“他的心是偏的,他只疼厉霄……你看,厉霄的良药刚冒出来,他就迫不及待来敲打我了,太子的面子也不管用了。”
“娘娘,您也不要想那么多,陛下素来仁慈……”
“再仁慈他也是皇帝。”皇后苦笑,鼻头隐隐发酸,道:“本宫只能放手一搏了。”
厉扬走进来的时候,皇后正坐寝宫后头的廊下点茶,茶具在长桌上规矩的摆着,她头发随意的挽着,没有添加任何发饰,听到他请安的声音,便道:“坐下吧。”
厉扬在她对面坐下,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黑釉盏,道:“母后今日怎么有闲情逸致?”
皇后一笑,目光专注于茶宪,道:“今日用的是上好的岫白茶,你尝尝看,怎么样。”
厉扬她递过来的杯子,抿了一口,立刻惊叹:“母后做茶实在是一绝,儿臣佩服。”
“你倒是嘴甜。”皇后懒洋洋道:“这几日跟你大皇兄一起,他可有给你脸色看?”
“大皇兄自打中毒之后,一贯如此,哪怕对舒儿也没什么好脸色的,我们都习惯了。”
皇后看向自己的儿子。
厉扬与厉霄长得有三分相似,但性格却与宏仁皇帝很像,他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不笑的时候也像是在笑,温温和和,颇有几分君子之风,他素来是再生气,也都很少会像寻常人一样大喝发脾气的,宏仁皇帝生气的时候,会很安静,沉默,有时候会叹气,愁眉紧锁。
“你跟你父皇像的很。”皇后道:“可惜的是你父皇是嫡长子,而你不是。”
厉扬瞬间便感觉到了她语气里面的锋利,但抬眼去看,她神色依然没怎么改变,他不确定道:“母后今日是怎么了?”
“本宫当年嫁给你父皇时是侧室,这一个侧,就代表了永远在第二位,连我儿子都永远比别人低了一头。”
厉扬脸色变了变,道:“母后慎言,我并未比任何人低一头。”
“你怎么不比别人低一头?”皇后道:“你看你,多可怜,哪怕成了太子,还要看厉霄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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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宠婚日常[重生] 第47节
厉扬无言以对,片刻又道:“他是长兄,哪怕我是太子,他也永远是兄长,我敬他是应该的……母后不必为我不平,更何况,我原本就是运气好才做了太子,若非他被奸人所害……”
“什么奸人所害!这是他的命,也是你的命,你已经是太子了,已经是嫡子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厉扬,你得好好抓住这个机会,你要让你父亲看到你比他强!”
厉扬犹豫了一下,道:“可……我并不比他强啊。”
“……”皇后似乎被他噎了一下,她心里陡然涌起一股悲凉来,“本宫自打嫁给你父皇之后,就一直要看着赵穗的脸色过日子,好不容易她死了,难道以后我要看着厉霄的脸色过日子吗?!”
厉扬皱起眉,道:“他到底是小辈,进宫也只是看望父皇和祖母,您一年到头能见他几次?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现在是这样,那如果他登基了呢?他一旦登基,本宫就要仰他鼻息了。”
厉扬语气温和:“哪怕他登基了,也断断不会为难我的,按规矩,无非就是我们一起出宫建府,哪怕不做储君,儿臣也会好好侍奉您的。”
按规矩,的确会这样。
皇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了,厉扬什么都不知道,他还在想着无论哪个兄弟登基都无所谓,他不在意自己是王爷还是皇帝,因为他相信兄弟连心,可笑的兄弟连心。
皇后忽然笑了,她道:“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
“母后在说什么?”
“你父皇当年实行的教育方式,其实就是为了给你们几个洗脑啊,他告诉你们兄友弟恭,告诉你们人伦规矩,告诉你们长幼尊卑,其实无非就是想跟你们说,你们要听厉霄的,要尊敬厉霄,厉霄的东西就是厉霄的东西,你们不该去争,不该去抢,他从一开始就在给厉霄铺路了……你这个傻子,我也是个傻子,我为什么会觉得这是在为了你好……”
“母后!”厉扬道:“您逾矩了。”
“你看你。”皇后又笑了:“真是个傻孩子,我在这里说什么你父皇又不会听到,扬儿,你难道没有不甘的时候吗?你好不容易把厉霄一脚蹬下去,现在他就要爬上来了,你就没有危机感吗?”
厉扬皱起眉:“我没有抢大皇兄的东西,我只是顺其自然的接任,否则为什么父皇不选择五儿来做太子?母后,您真的想多了,我没必要有危机感,因为我没有做过对不起大皇兄的事,哪怕他登基了,他也不会伤害我,您也一样,要放宽心,顺其自然就好,我们的生活不会有任何改变,无非就是从宫里搬出去,换个地方住而已。”
皇后低下头,过了一会儿,才又笑:“扬儿说的对,是母后想多了……扬儿,你觉得你做太子,是老天爷让你做的吗?你有没有想过要感谢那个害你大皇兄中毒的奸人?”
厉扬沉下脸,道:“母后怎么会这样想儿臣?我自然与大皇兄同仇敌忾,若他一直好好的,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性格,我宁愿不要太子之位,也希望家里所有人都平平安安,怎会因为得了好处,便感谢那个害他的人?”
皇后脸上浮现出一股深深的疲惫,“当年你父皇为了与赵皇后一生一世一双人,也曾甘愿抛弃太子之位……你父皇说的对,厉霄比你更适合那个位子,因为他更像赵皇后。”
“怎么会。”厉扬并未因为她夸厉霄而有情绪,而是好奇道:“赵皇后明明很温柔的,她以前对我们兄弟都很好,母后怎么怎么会觉得大皇兄像她?”
“你错了。”皇后摇头,道:“赵皇后心里有一杆秤,她只做她认为对的事,她城府极深,温柔时比谁都温柔,该狠的时候比谁都狠。”
厉扬道:“无论如何,她总不会伤害自家亲人。”
这一次,皇后沉默了很久,才道:“你回去吧。”
厉扬也未曾多留,站起来行礼,道:“儿臣明日再来陪母后说话,您放宽心,不要多想。”
他转身离去,不久,贴身嬷嬷走过来,轻声道:“太子殿下吩咐奴婢给您煮些安神茶,让您好好休息,这是关心您呢。”
“嗯。”皇后的目光落在假山上,道:“本宫一生都在为他铺路,但幸好,这条路哪怕铺不好,他也还有别的路可以走。”
第五十七章 好话
厉扬走出寝宫, 裹紧了披风,耳边忽然传来声音:“三皇兄。”
他侧头去看,立刻露出笑容:“五儿也来看望母后?”
“在等你。”
厉青走过来, 将手炉递给他, 道:“方才见到大皇兄进宫了,应当是去探望父皇。”
“父皇身子如何了?”
“不太好。”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宏仁皇帝在轻轻咳嗽,面前堆着小山一般的奏折,窦公公贴心的送上润喉的茶水, 见他皱着眉喝了,轻声道:“平王殿下来看您了。”
“让他进来吧。”
厉霄走进来,带来了一个雪白的瓷瓶, 递给窦公公, 道:“让神医给做了些滋补的药丸,用的都是珍贵药材, 父皇每日一粒吃着看看。”
皇帝的身子不光有太医,纪瀛也帮忙看过,但任何人看都是老样子, 只能慢慢将养着, 可作为一国之主,每天让他操劳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宏仁皇帝笑着收下,让他在自己面前坐下, 道:“朕的身子你不用担心, 好着呢。”
“父皇不若将皇位传给儿臣,早些退位颐养天年,或许能好很多。”
窦公公听的心惊肉跳, 宏仁皇帝却大笑了起来,道:“你这孩子, 说话也不知委婉一些。”
他神色之中倒是没有责怪的意思,还叫人给厉霄送上了茶点,道:“这两日你与太子一起做事,觉得他怎么样?”
“太子是极为适合安置难民的,和蔼的很,难民见儿臣都怕的要命,见了太子倒是很亲近。”
“他性格纯良,是个好孩子,你不要欺负他。”
“儿臣遵命。”
宏仁又道:“你们兄弟几个多久没聚过了?”
“大年三十不是刚刚一起吃过团圆饭。”宏仁皇帝信奉家和万事兴,每年年三十都要喊上一大家子一起进来吃饭,他听罢失笑,道:“朕是说你们兄弟几个,是不是很久没有单独聚过了?小时候你们不是最喜欢凑在一起玩儿么?”
“年纪大了,各自忙碌,确实有几年未曾聚过了。”
“朕听说颂儿开的便炉店口味不错,你们几个有时间去热闹热闹,嗯?”
宏仁皇帝皱纹横生的脸上带着一抹期盼,厉霄婉拒的话卡在喉咙里,又咽了下去,恭敬道:“儿臣谨遵圣喻。”
宏仁皇帝叹了口气,起身从桌前移动,他步履蹒跚,浑身的骨节仿佛已经生锈了,厉霄站了起来,走过来将他扶住,慢慢的来到了窗前的茶水榻上,宏仁皇帝微喘着坐下来,道:“你也坐,坐这儿。”
厉霄在他对面坐下,从这里可以看到窗户后面有一个花坛,刚刚度过寒冬,那些花枝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冒出嫩绿,幼嫩可人。
“咱们俩首先是父子,其次才是君臣,父子之间,没那么多规矩。”
厉霄收回目光,道:“儿子明白。”
“扬儿那孩子,喜欢你。”皇帝笑着,神情之中带着点儿诱哄和讨好的意味:“他从小就喜欢亲近你这个哥哥,是不是?”
厉霄弯唇,道:“儿子都记着呢。”
宏仁皇帝指了指花坛里的那几株月季,道:“那还是你母亲亲手种的,记得那一年,皇城下了很大的雪,比今年还要大,把原本的那些花儿都压垮了,冻坏了,被你母亲发现,便亲自提着水重新撒下了花种,后来她走了,每年咳咳咳……到了冬日里……”他说长了话,便微微喘着,呼吸像拉风箱:“朕就命他们把花坛围的严严实实,免得再冻坏了,就再也见不到她亲手种的花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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