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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躯壳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第八义
她的躯壳
作者:第八义

她虽看起来诸多不好,可是那只是她的躯壳,她或许是一个韧劲十足,努力生活的良人,但,那要看时间允不允许……





她的躯壳 01章:十四岁的夏天
“今天卖了多少钱?”老李一边拉开船舱的推拉门一边问道。
坐在内舱顶板上呆的青麻吉听到老李的声音,转身把泡沫箱子往前一推抱怨道:“卖什么卖!我一大早去冰棒厂门口排队批的一箱冰棒,卖的还没有东子吃的多!他老是说要化了要化了,一直掀开被子当然都化了!”青麻吉等老李回来等很久了,一听到老李的声音立马脸涨的通红连抱怨起二弟。
老李从踏进船舱就没有停下来,放下做礼拜的背包紧接着换掉炉子里的煤炭,然后又把水壶里面的热水灌进三个暖水瓶里面,接着便在柴火灶和煤炉之间来回穿梭,期间又走到船舱外在船沿边上用打上来的河水洗菜。她听到了青麻吉的话,但是并没有放在心上也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在煤炉上下面条的时候回了她一句:“吃了就吃了吧。你弟他人呢?”
青麻吉早知道是这样的回应,她怒吼吼地喊道:“不知道!”一拳打翻冰棒箱子然后就拉着脸从内舱的窗户爬了进去。内舱就好比一个地下室,在高于船舱水平面之上还有一定的高度,高出的这个空间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小窗户,是朝着两边船沿方向开的,另外两个方向分别是内舱的入口和后墙,这四个方向都是水泥主体构造,而顶部则是加厚的木板,这个内舱的顶板就是船舱内最大的平面活动区域了,从内舱顶板到船顶的高度只够成年人坐着,而这个区域可以用来吃饭,打牌以及睡觉。从船顶的外部左右边缘往内舱顶板左右边缘垂下来的厚帆布在白天的时候会被卷起到船顶边缘,只有晚上或者刮风下雨的时候才放下来,而从船顶靠近船尾方向的边缘垂下来的加厚帆布则不会被卷起,在那里就充当一面墙。
青麻吉基本上不从内舱入口的梯子下到内舱里面,而是从旁边的小窗户溜进去,然后正好落在下面的床上。左右两个窗户下面各有一张小床,正对着入口楼梯并且靠近后墙的地方则是一张大床,内舱里除了三张床以外还有几个木箱子,三把木椅子以及堆放的杂物和工具。内舱的支撑柱子上有一盏白炽灯以及粘在上面的几张残破纸片。内舱里很昏暗而且空气也不好,弥漫着柴油机油以及潮气的混合气味。
内舱里并没有青麻吉的床铺,大床是父母和三弟的,左右两张小床分别是二弟和大哥的,青麻吉的床则在驾驶舱里,由于大姐已经出嫁了所以青麻吉一个人独享一张床。她之所以溜进内舱是要狂踩二弟东子的被子以泄愤,她不声不响地来回在被子上踱步,尽量弄得到处都是沙子,接着她把一根冰棒塞进了被窝里面,就默不作声地从爬上了楼梯,穿过老李活动的劳作区域进到了驾驶舱里面她自己的床上,她把床边的帘子使劲拉上便躺下来开始数钱,虽然被二弟吃了很多根冰棒,但是她还是卖了一些的,她要好好数一下,计划一下明天去批多少根冰棒最好。
青麻吉十四岁时家里用的船是十吨左右的货运水泥船,前面是货舱后面是船舱,货舱是运输货物的,而船舱则分为驾驶舱,厨房以及内舱三个区域,厨房其实就是内舱和驾驶舱之间的过道罢了,而驾驶舱正中间是方向盘和简易操控机械装置,左边是一张小床,右边则是一张矮桌几把椅子以及一个木制菜橱。驾驶舱的床铺最大的优点就是光线好,因为驾驶舱相对于内舱来说是位于船平面以上的,加上四周都是木框玻璃门窗,所以光线非常充足,这也是青麻吉愿意一个人睡在驾驶舱里面的一个重要原因。
“去叫你爸回来吃饭去!”老李拉开驾驶舱的推拉门跟青麻吉说道。
“他在哪呢?”青麻吉收起一沓一毛一毛的钞票,不耐烦地问道。
“还能在哪?在坝子下面老王家打牌呢,要是不在那,你就再去别的地方找找。快去快去。”老李在往灶里面加柴火,大锅里面只是用一条鱼在熬着汤,而中午的饭就是鱼汤和青菜挂面。
青麻吉一边不情愿地下床一边嘟囔:“天天不知道自己回来吃饭,非要人去找。找又找不到,自己去街上吃了还让人到处找!”顺手从内舱顶板上拿了一根黄瓜就往岸上走去。从船沿与岸边通过一根二三十厘米宽的木制跳板连接,青麻吉走在跳板上故意用力踩,跳板就会跟着她的步伐上下弹动,当然如果力度把握不好的话很容易被跳板弹到河里面去,但是船上的孩子都很熟练。
青麻吉穿过码头的沙土路,然后又故意爬上沙堆,再滑下去,然后再穿过别人家的菜地,接着再沿着大坝的台阶上到坝顶,在大坝的那一边就是6上人家了,那边有平房,工厂,学校和医院,但是她的活动范围却只到大坝外五公里以内,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沿着大坝走到普惠桥桥头的国营冰棒厂,而她卖冰棒的地方就是普惠桥的桥头。她除了卖冰棒以外就不往更远的城区里去,因为她也不上学了,也并不认识什么人。她每天唯一的念头就是赚钱,可是她到底要怎么赚钱以及为什么要赚钱,她自己并没有考虑过。
大坝的两个斜面上都长着茂盛的野草以及各种不同颜色的野花,但是在靠近城区的那一面上还时常能看到一些瓜果,在坝底更是到处都有私人的小菜园,用竹竿或者丝网围着。青麻吉没有沿着台阶走下去,她顺着一条被踩出来的小路往下走,因为这条小路的尽头离老王家最近。到了老王家门口,青麻吉拍了几下大铁门没人回应,她从门缝往里看房门都是锁着的,看样子是没人在家。
“又去哪里了也不知道。烦死了。”青麻吉往下一个个打牌据点走去,但是心里却愈烦躁不安。
路过木材厂门口的小卖部,青麻吉被人叫住了,她回头一看是张大脸,坐在小卖部门口的葡萄架下面吃瓜子,青麻吉不想理他就转过头去继续往前走。
“我叫你你怎么不理我啊?”张大脸追上来笑嘻嘻地问道。
“我找我爸回去吃饭呢,没工夫跟你扯,让开。”青麻吉都不抬眼看他,只顾着往前走。
张大脸被青麻吉一把推开,他把手里的瓜子一扔,又嬉皮笑脸地跟上了青麻吉:“找我叔呢?我刚才在大桥头看到他了,他上街去了,估计又去下馆子去了吧。”
青麻吉停下脚步,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然后转身往坝子上走去,张大脸轻轻地拉了青麻吉一下,青麻吉甩开他抬手要打他,张大脸躲了开来,笑着说:“青妹妹,你脾气怎么还是这么爆啊?我可是有好事跟你说,你看我这……”
“谁是你妹妹,别瞎叫。你有好事、你能有什么好事。”青麻吉继续往坝子上走,头也不回。
“去机床厂上班!你想去吗!”张大脸站在坝子底下朝青麻吉喊道。青麻吉听到国家二级企业机床厂她还是知道的,她大姐夫就是那里的正式工。
“我还想暴富呢,我想就可以啊!”青麻吉转过身来对张大脸喊道。
“你要是想去,我帮你问问。”张大脸一路小跑到青麻吉面前笑着说道。
“就凭你?你不会是耍我玩儿呢吧?”青麻吉斜眼看着张大脸,抬手又要打他,不过张大脸没躲,接着说道:“你看这,我怎么能骗你呢?我在厂里安装队上班你知道吧?”青麻吉点了点头,张大脸笑了笑,然后小声说道:“我叔是厂长,这个,你肯定不知道吧?”
听到这里,青麻吉睁大了眼睛,不再怀疑张大脸是要戏弄她了,她小声问道:“真的?没想到你还有这个关系呢。那你帮我问问。”
“我就知道你想去。”张大脸哈哈大笑,摸着头说道。
“笑个屁笑,一天到晚跟个傻子似的。”青麻吉只留下一句讽刺张大脸的话就溜走了,张大脸尴尬无比地收起自己的笑脸,自言自语道:“说我呢吗?不能够吧?”




她的躯壳 02章:江猪子和玻璃片
“妈,我不想卖冰棒了。”青麻吉坐在内舱顶板上,嘴里啃着黄瓜说道。
老李在柴火灶旁边劈柴,一边往灶里面添柴一边问道:“你又不想卖冰棒了,那你想干什么?帮你爸去扛沙子?”
“我想去上班。”青麻吉小声地说道。
老李没接她的话茬,起身走到煤炉边打开锅盖,吹开热气,她往锅里放了一把面条和几根青菜叶,盖上锅盖看着青麻吉说道:“上班?去哪上?怎么去?我们可没那个本事。”
“去机床厂上班,张大脸说他叔是厂长,能帮我进去。”青麻吉从内舱顶板上跳到老李身边笑着说道,老李把她推到一边,嘲笑她道:“你做什么梦呢?国家二级单位机床厂就你也想去?还张大脸,哪个张大脸?”
“我怎么就不能去了!我就要去!张大脸还不就是坝子下面我爸他战友老张家的儿子啊,还能有谁!”青麻吉的暴脾气又被老李的嘲笑给激荡了起来,她一脚踢翻了板凳怒吼吼地喊道。
“你踢什么踢!你要是觉得张大脸真能帮你弄进去,你就直接找他去呀,你还跟我说什么说!去去去!”老李一把抄起扫帚赶青麻吉出去,青麻吉毫不示弱,抓住扫帚喊道:“我怎么找他,怎么找!这么大的事,你们不出面,能行吗!”
“松手!我叫你松手!”老李的脾气也上来了,她扬起另一只手要打青麻吉,青麻吉把脸凑过去,拍着自己的脸喊道:“你打啊,打啊!打死我就都省事了!”
“干什么呢!”伴随着大力拉门的哗啦声,一家之主回来了,他拎着扁担光着脚站在船舱门口,眼睛瞪得圆圆的,满是血丝,紧皱的眉头往外射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气,青麻吉赶紧松手站在一边。
“你说干什么呢!这个死丫头要去机床厂上班,说让你去找什么老张去说说。”老李放下扫帚,从锅里盛了一碗面条放在了内舱顶板上,“吃吧,要不要咸菜?去给你爸把咸菜拿过去!”青麻吉跑到驾驶舱里的菜橱里把咸菜拿了出来。
“哪个老张?张德才吗?”老青盘腿坐在内舱顶板上,卷起裤管的小腿以及光着的脚上都是沙子,而他面前的那一大碗面条和咸菜就是他今天中午的饭菜了,他端起碗问青麻吉。
“是,就是坝子下面的张德才,他儿子是张大脸,张大脸说他叔叔是机床厂的厂长。”青麻吉剥了几瓣蒜瓣递给老青。
“要真是这样,那我去问问张德才。”老青喝了一口汤说道。
青麻吉听到这句话心里非常高兴,暗暗地攥紧了拳头,但是她没有显露在脸上,只是转身看了一眼老李,老李蹲在门口洗衣服,根本没往这边看。青麻吉从老李的身边蹭了过去,撒丫子就往岸上跑,老李在她身后喊道:“不捣肚子了吗?!”青麻吉哪里还顾得上吃饭,她也不理老李,一个劲儿地往沙堆上跑,跑到顶上一点也没停顿就滑了下去,搞得一身都是沙子也不在乎,滑到沙堆底下就又沿着几乎垂直的坡面再爬到沙堆顶上,虽然很难成功,但她就只是纯粹很高兴,想要泄心里的情绪,毕竟除了这一项娱乐活动以外就再没有别的了。她就这样在沙堆上玩到满身大汗,精疲力尽,最后她实在玩不动了,就躺在一个大型沙堆的平坦顶端仰望天空,空中的云在她的眼里都变成了软和的棉花了。
过了好几天,青麻吉终于忍不住了,她跑到沙场工作区找到老青,一边帮老青用扁担挑沙子一边问道:“爸,你问了吗?老张家。”
老青光着膀子,赤脚踩在午后炎热的沙子上,一步一步地把沙子从运输船上往货车上运,他满头大汗,闷不作声。青麻吉感觉到时机不对,再多嘴又免不了一顿打,于是就闭上嘴巴埋头挑沙子。一直忙到天上星星都出来了,老青才扛起扁担往自己家船走去,而青麻吉早就累得不行了,在河边的大柳树下睡着了,老青回家的时候也没叫她,她就一直在树下睡到被一群蚊子咬醒。青麻吉看着空无一人的沙场,以及河面上星星点点的灯光,才知道自己睡了好久了。她起身往家跑,想要问问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去上班。
光着脚踩了一路的河泥,到了跳板前她停下来脚步,有老青在船上她不敢在跳板上蹦蹦跳跳,她轻轻地往跳板上走,走到船上她用皮水桶从河里打水冲洗了自己的脚,然后才往船舱走去,到了船舱门口她拉开木门,没看到老李只看到老青坐在内舱顶板上喝酒吃花生米,听到有人拉门老青抬眼看了一下也没说话。
“爸,你问了吗?”青麻吉虽然知道会被骂,但还是脱口而出。
“问什么问!我看你又是皮痒了!我哪有时间给你问!滚进去睡觉去!”老青拿起手边的菜篮子往门口扔了过来,青麻吉躲过了菜篮子,含着泪跑进了驾驶舱,使劲把木门拉上,钻进布帘后面的她的小世界里面,她趴在窗玻璃上一动不动,眼泪在玻璃和她的脸蛋之间往下流她也不去擦,只是看着外面漆黑的河面上那一点点的灯火,波光粼粼的水面让她想起小时候在长江上看到的跃起的江猪子,那时候每一朵浪花都是江猪子变的,而现在只是被风一吹就碎了的玻璃片罢了。
渐渐地她苦累了,感到饥饿难耐,这时船舱的灯也已经灭了,她就跑到菜橱里面找吃的,找了一圈只找到半块馒头和一点咸菜,她把咸菜夹进馒头里,轻轻地拉开船舱的门往船头走去。在船头有一个升降船舵的铰链盘柱,青麻吉坐在盘柱顶上咬一口馒头喝一口旁边水缸里面的水,因为咸菜太咸了而且馒头也有些馊了。
咽下最后一口馒头,青麻吉打了一个低八度的饱嗝,起身站在盘柱顶上,自言自语道:“不给我问拉倒!我自己问!”擦了一下鼻涕,就微笑着蹦了下来,大摇大摆地回了驾驶舱,没一会儿她就又睡着了。
月光照着她,这个虽然长得不是很好看,但是有着大婴儿肥脸和及腰长的小姑娘,还是那么让人过目难忘,也许是她那股与性别不匹配的狠劲儿吧。明天,她又要怎么跟自己的命运拉扯?就等她一觉醒来吧。




她的躯壳 03章:半成功的离家出走
“你看到胖丫头了吗?”老李已经一天没看到青麻吉的影子了,等到晚上老青回来的时候她有些着急地问道。
“没有,怎么了?”老青把鱼篓和帆布衣往内舱顶板上一扔,转脸问老李。
“一天都没见到她了,不知道跑哪去了。”老李手里还攥着淘米筐,米泡在水里还没淘洗。
“能跑哪去,问东子了吗?他俩不是一天到晚死疯吗?”老青弯腰往内舱里看去,看到躺在床上睡大觉的东子,蒙着头对于不关自己的事情充耳不闻,“东子,起来!看到你二姐了吗?”
“没有,我一天都没看到她!我睡了,不吃饭了。”东子从被窝里出声音,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大聪还没回来?都在厂里住那么长时间了像什么话,快叫他回来。”老青本想着让老大出去找找,可是转念想起来大儿子已经去机床厂住了好几个月了,说是业务多,但是真实原因家里人都不知道,他也不会说,老青想着他年纪也不小了,不早点结婚迟早要出事,所以催着老李把大聪叫回来把婚事定了。
“知道了,我明天要去大嫂家看老幺,顺便去找大聪。但是现在怎么办?这个死丫头不知道跑哪去了,回来一定要打断她的腿。”老李累了一天脾气也开始暴躁起来,毕竟天已经很黑了,码头上的工人都走光了,河面上的停船上喂孩子吃饭的哭闹声也到达了高潮,可是依旧不见青麻吉的影子。
“别管她了,爱去哪去哪!我看她是长本事了,要是真吃亏了,到时候就长记性了!”老青皱着眉头催促老李赶紧做饭,老李也没其他办法,既然老青都这么说了她也无力反驳,只得揣着复杂的心情到灶上去煮米饭,顺手把铁勺子往灶台上一扔,叮里咣啷声中她抱怨道:“都是一群缺心眼的货!”老青看了她一眼,继续喝他的酒。
青麻吉到底去哪了呢?她本来是打算去乡下大娘家的,于是她一大早起来,悄悄地从菜橱里拿了一块馒头夹上咸菜,又踹了两毛钱就直奔大娘家了,可是路上她竟然遇到了一只野兔,她就被这只野兔牵着鼻子四处跑,毕竟很久很久没吃过肉了,所以青麻吉就是不想放弃,在树林里面死命地追着野兔,眼看在一条小溪边就要追到野兔了,可是当她用尽全力把手里的粗树枝砸下去的瞬间,野兔竟然钻进了小溪边的洞里,青麻吉气得差点要爆炸了,她拿着树枝使劲往洞里捅,一边捅一边大叫,恨不得把地皮都掀翻了。
等她泄完了,她才现自己好像迷路了。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在树林里面摸索,一会往东一会往西,往南走了半天又掉头往北走,她的脑袋好像浆糊一样,快到中午的时候她实在走不动了,只得掏出馒头吃了起来,但是想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大娘家,便不敢把馒头都吃了,只是吃了三分之一就把剩下的收了起来。
“屁大一点的地方我竟然能迷路,这不就是曹家庄吗,我来过啊,这个破树林怎么跟迷魂阵一样呢?”青麻吉坐在树下怒气冲冲地自言自语,可是想了想还是要起来才能走出去,“哎,我就不信了,我要走不出去就死在这里!”
青麻吉虽然有狠劲但是却没有智商,在树林里面兜兜转转来来回回,尽管她爬到树上想要从树顶上看一下方向,结果却失手从树上摔了下来,还好没有大碍只是崴了脚,她躺在地上嗷嗷大叫,接着就嚎啕大哭起来,空荡荡的树林里面没人理她,她哭着哭着竟然睡着了,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怎么就天黑了?难道我眼瞎了吗?”青麻吉慌张地四处寻找亮光,抬头看到了月亮才相信自己没瞎,“还好没瞎。可是这么黑我更看不到方向了,真是倒霉!”
青麻吉尝试着站起来,还好脚崴得也不是很严重,她还可以走路,“我想一下,好像大娘家是在曹家庄的西边,那我就往西边走吧,管他呢,就这样!”
一瘸一拐的青麻吉相信自己往西走是正确的,于是安心地掏出馒头来大口吃了起来,一边走一边吃她自我感觉还挺好,在她看来没有什么需要担忧的,跟着事情展的步伐往前走就可以了,所谓的顾虑和规划都是不存在的概念,也正因为如此她并不是很害怕天黑,也不害怕一个人走夜路。
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途中大概休息了十分钟,最后总算走出了树林,她回头看了看树林说道:“这个死树林真大,之前东子那个死孩子还说非常小,他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完牢骚的她转脸一看,面前是一大片玉米地,虽然还没到收获的季节,但是早玉米已经有果实长出来了,青麻吉一边庆幸可以找点玉米充饥一边又懊恼自己走错了方向,她对大娘家周围的环境很熟悉,方圆十里地都没有玉米地。
“这都是谁家种的破玉米!真是烦死我了!”青麻吉一边往玉米地里狂奔一边大吼大叫,进了玉米地以后一不小心她又被石头给绊倒了,她翻了个身躺在地上自我安慰道:“今晚,我就在这睡了,哪也不去了!”
不远处传来狗叫声,估计是玉米地主人家的看家狗听到了动静,可是青麻吉才不怕,她坐起身来摘了一根玉米,虽然没熟可是她也能吃得下去,一边啃一边说:“天天吃河里捞的小鱼,天天吃清汤面条,从来都不知道买点玉米买点肉,都不知道要给他们的儿子攒多少钱才够!”
青麻吉在玉米地里无忧无虑,在船舱里打着巨大呼噜的老青也是心无挂碍,唯独躺在大儿子床上的老李心内郁结,翻过来调过去都睡不着,说不担心二丫头是不可能的,但是作为一个重男轻女家庭的主妇,有时候也只能做到“担心”这一步了,她实在睡不着便起身默默祷告,她相信上帝会看顾二丫头,也会让自己的内心得以平静。
月光如碎玻璃片一样撒在河面上,也撒在玉米地里,青麻吉睡梦里的一个转身就压碎了好多片,不知道她到底疼不疼。




她的躯壳 04章:会绣花的女汉子
“嘿,嘿,这是谁家的小孩啊,怎么在这睡?快起来!”青麻吉睡梦中感到有人踢她,她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看到一个老头站在她面前,长胡须老头扛着锄头用脚踢着青麻吉的腿,青麻吉一下醒了过来,坐起身来连连后退,她昨晚把吃剩下的玉米杆使劲扔到了很远,应该没被老头现,老头问道:“你在这干什么?”
“我什么都没干,我现在就走了。”青麻吉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前疾走,越早离开越可以避免麻烦,身后的老头对着她嚷嚷,可是她装作什么也听不到。走出玉米地的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去大娘家了,可是她也不想回家,因为她知道回去肯定少不了一顿打。
“可是不回去又能去哪呢?”青麻吉拍着脑袋想了想,“还是去大姐家吧,就去那。”说走就走,青麻吉跑到水沟里洗了一把脸就往县城的方向走去,毕竟县城的房屋比较多,应该不会走错方向。
大姐兰花已经出嫁了,嫁给了机床厂的一名电焊工,由于已经是正式工,所以单位会给大姐一家提供住房,房子就在工厂后面,上下班都很方便。青麻吉不是很经常去大姐家,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每天都要干活没时间,另一方面是大姐夫是一个嗜酒如命的大胖子,每天回家的时候总是醉醺醺的。这次请麻吉是迫不得已,去大姐家至少父母知道了以后不会打她太狠,为了免受皮肉之苦也只能如此了。
“谁啊?”大姐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
“是我,大姐。”青麻吉站在门外喊道,大姐打开门看着青麻吉,吃惊地说道:“你是掉到粪池里了吗?这一身都是什么玩意?”
青麻吉径直走进屋里,笑着说道:“我才没有掉进粪坑里,我只是在玉米地里睡了一晚。”
大姐坐在圆桌前,一边剥豆子一边问道:“你为什么要去玉米地里睡?又被赶出去了?还是怎么了?”
青麻吉坐在木头沙凳子上,啃着西红柿说道:“没什么,就是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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