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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与黑咖啡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倾囿
书与黑咖啡
作者:倾囿

小时候的我,曾经向往长大后,以为长大后就能触碰到那些,我在书中读到的、在歌谣中听到的、在梦里见到的、在夜空中闪闪发光,像星星一样明亮的世界。像摇橹的船夫坐在船头那样,我坐在云端,在那个梦幻的世界里,肆意摘取一颗颗美丽的星辰,把它们夹在书页中风干,用来装点我用思绪编织的渔网。





书与黑咖啡 题记
之前和朋友讨论,说理想的爱情是什么样的。我想,那种鼓起全部勇气来向全世界证明的轰轰烈烈的爱情固然美好,但我更喜欢那种因为暗生情愫,明明什么都没有生,心里却小鹿乱撞,自己乱了阵脚,然后在得到对方一点点暗示以后就突然安下心来,又因为没有得到进一步的回应而更加患得患失,小心翼翼的试探,反复确认自己和对方的感情,一步一步,慢慢走进对方世界,也向对方敞开自己的,真实而细腻的爱情。
中学的时候就在自己写一些小说,还在网络上表过,不过后来自己读的时候觉得实在是太差,所以又羞愧地都删除了。过了这么多年,感觉自己的经历和写作能力都有一定的成长了吧,也希望自己能用这样一篇作品重拾对写作的热情。
题目“书与黑咖啡”来自封面图上两位主角手里拿着的东西,也象征着两个人不同的爱好和个性。但其实书与黑咖啡又是十分相配的,也象征着两位主角之间良好的相性~
希望读到本作的每一个你,都能像作品中的两位主角那样,勇敢地、负责地面对自己的心意,遇见美好的爱情!
此致。
倾囿,2o2o年3月。




书与黑咖啡 第一章
小时候的我,曾经向往长大后,以为长大后就能触碰到那些,我在书中读到的、在歌谣中听到的、在梦里见到的、在夜空中闪闪光,像星星一样明亮的世界。像摇橹的船夫坐在船头那样,我坐在云端,在那个梦幻的世界里,肆意摘取一颗颗美丽的星辰,把它们夹在书页中风干,用来装点我用思绪编织的渔网。
你会不会在梦里,遇见过去的自己呢?一段不知道是何时的过去,一个不知道是何人的自己?
我总是不知自己梦回何处,周围明明是熟悉的场景,却好像自己未曾去过,面前明明是熟悉的面庞,却好像与我素昧平生。在梦中,我努力想要想起此身在何处,那人在何方,却总是近在咫尺,却触不可及,就像渔夫用一张破损的渔网,去追捕一条游丝一般遁走的,如星辰一般闪闪光的不知名的小鱼。
幸运地,那条在星海中游走的小鱼,依然会在梦中来访,一次次地唤醒我美好的向往;不幸地,这梦境总是戛然而止,我从云端突然坠落回崎岖不平,坚硬冰冷的大地。
我从梦中睁开双眼,现自己身处飞机客舱内。用我在梦中被身体和座椅挤压了好几个小时,疼痛而疲倦的手臂打开身旁的遮光板。啊,已经落地了,飞机正在跑道上缓缓前行,马上就要抵达航站楼了吧。我强忍住尚未褪去的睡意,把缠在三股辫上的耳机从耳朵和辫上摘下,从大衣的内侧翻出手机,拔出耳机的插口,关闭了飞行模式。
……
“王惜晨女士,请您收好您的护照,欢迎回国。”
这就是现在的我,并非毫不起眼,但淹没在人群中也不会显现出一点点特别。在人声嘈杂的机场大厅,被背包和挎包簇拥着,还要在传送带上谨慎地寻找属于自己的拉杆箱。拉杆箱抵达面前,电话铃声突然响起,用依然疼痛而疲倦的手臂把拉杆箱从传送带上取下,把挎包放在拉杆箱上,然后再一次翻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喂?妈妈,我到了,刚下飞机。”
“嗯,护照什么的都收好了,对……行李取到了……手机?我们不是在通电话嘛,手机当然在手里啊……登机牌?留那个东西干什么……好了好了,我行李多,先不和你说了……拜拜,嗯!我也爱你。”
机场出口的玻璃门上方挂着大大的标示牌——“欢迎来到星阑市”。
干涩的指尖划过有点烫的手机屏幕,划过三页,在屏幕上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手机地图。点开图标,一圈亮点旋转了十几秒钟。
“哎,这里的网络这么不好吗?还是我手机里缓存太多了……是不是该换一个了。”
不对,不是手机地图……啊算了,反正之后也要用到,姑且等它加载进去之后再切换后台吧。正这么想着,屏幕上出现了星阑市的地图。我按下home键,把画面切换回主界面,找到记事本,那里记着我此行的目的地,全选,复制。
然后怎么办呢……我看了一眼身旁的指示牌,上面写着各种市内交通工具在机场内的换乘楼层,又打开手机地图,在搜索栏里粘贴上那段文字:地铁、公交、驾车……算了,好累,还是搭出租车吧。
……
没想到在星阑搭出租车如此艰难,倒不是出租车不够多,毕竟机场下面就有专门给出租车接客的停车场,只是这停车场实在是闷热又潮湿,还散着一股墙皮霉的气味。此处并没有空调,只有角落里的电风扇孜孜不倦地旋转着,同时出令人不悦的噪音,被长长的候车队伍裹挟着前进,路过那电风扇时,脸上还会被撒上细微的水珠。哎,我并不是说这水珠不好,炎热的八月,一点水汽确实能带来一丝清凉的气息,只是空气的湿度不断增加,霉变的气味夹杂着周围人的汗味,很难让人喜欢得起来。
好在这段旅程于己于人都是一种煎熬,队伍前面西装革履的两个人,一面感慨着新闻业的艰难,一面走向了出租车旁,我也跟着他们的步伐,找到了一辆看起来七八成新,司机师傅面目和善的出租车。
拍下车尾挂着的车牌号码后,我把拉杆箱放到后备箱,把背包和挎包放在后座上,如释重负地坐了下来。
“您好,请问去哪儿?”司机师傅坐在被透明隔板隔开的驾驶位上问道。
“稨陵西路33弄4号。”
我一边报出此行的终点,一边把刚刚拍下的车牌号通过连心给妈妈。其实我都不怎么在连心上和人聊天的,偶尔看看通讯录好友们在社交圈里的动态,偶尔自己也在开心或者不开心的时候上几条,其他时候,这个app基本就是收各种节日里群的问候,假期回国的时候还能用它作为钱包的替代品。不过这次既然决定回国工作了,以后需要用到连心的地方也会越来越多吧,那还是打开它的消息提示音好了。
“好,请您系好安全带,车内温度还合适吗?”
“合适,谢谢。”
其实车里的气温有点微凉,不过在炎热的夏天吹吹凉风也未尝不可,刚好也可以让我在这一路上保持清醒。倒不是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星阑的治安一直很好,毕竟是继桃京之后黎东国最大的城市,按经济体量还要过桃京,这样一座国际化大都市,怎么可能缺少良好的城市治理呢?听说一些偏远的道府偶尔会出现一些骇人听闻的事件……不过我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了,应该是完全不用担心,何况我坐的又不是黑车。所以保持清醒,主要是想看一看这座城市的变化。高中毕业后我到桃京读书,大学期间我父母也搬去了苍州,准备提前退休在那里享受生活——我也不明白苍州有什么生活可享受的,又冷又干燥,风又大,冬天又漫长。之后我又到国外留学,虽然假期也经常回国,但是我从小长大的星阑,也有好多年没有回来过了。算了算,从大二寒假最后一次回来过年以后,已经过去五年半了。
不过星阑高楼林立,除了新建的地标外实在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变化,出租车很快从高架路上绕过cbd驶向老城区,这样一来应该更不会有什么新鲜感了。不过嘛,怀旧的感觉也不错,对我这个归乡的游子来说,家乡变化太大了的话,反而会有种烂柯人的悲凉感吧。虽然上飞机前一直期待变化,但是没有什么变化,与其说让人失望,不如说是意外之喜。
现在正是盛夏,温暖的阳光透过茂盛的树叶,星星点点地落在路面和路边的矮墙上,一阵风吹过,就有一阵风铃般悦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蝉鸣声随着车子的前进走进,又走远,丝毫不像落在自家纱窗上的那样聒噪。像星阑这样的大都市,市中心的黄金地带竟然还能保有这样一片由二三层的小楼聚集成的里弄,就像是在狂风巨浪的大海中一处风平浪静的港湾,美中不足就是房租太贵了。
感谢招宝娘娘,回国之前我在网上找房时,无意间现了这处房子,窗户朝阳,装修简洁美观,1oft户型,两卧一厅两卫一厨,附带一个书房。房租一个月只要一千五!还是在稨陵路,简直是捡到宝了!这个房价在星阑全市来看都很便宜了,可这是老城区啊,环境又好,去哪里都方便,我甚至担心是不是虚假广告,这么好的房子,怎么可能租不出去呢?总不是我运气太好,刚好在刚布的时候就看到了吧。
联系了一下中介,原来这个房子只招女租客,要和房东同住,最好还能帮忙打扫和做饭……虽然说是最好,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必须啊,与其说招了个租客,确实更像是招了个保姆,怪不得没人租……
不过我想我一个人住也是要打扫和做饭的,打扫自然不必说,虽然现在很多单身青年都不喜欢自己做饭,但我还是觉得自己下厨是人生不能割舍的一大乐事,还有人能分享这份喜悦,我何乐而不为呢?关键是这个房子实在、实在、实在是太难得了,听中介说房东是位年轻的大学老师,希望是个好相处的人吧……话虽这么说,这位房东连电话号码都没留啊!只通过中介留言说了抵达后直接上楼即可,我的希望可能要落空了。看来我还是太心急了,应该先和房东见一面再签合同的……
“您的目的地到了。”我的思绪随着出租车一起停了下来。
“给您。”我看了眼计价器,从钱包里翻出刚刚好的现金。
“请您检查一下随身物品,记得后备箱里的行李,谢谢乘坐。”“嗯,再见。”我拿出拉杆箱,关上了后备箱门,出租车随后便驶离了这里。
“33弄4号b座5o4吗……”五层楼,如果爬楼梯的话实在是太遥远了,看起来这楼里好像也没有电梯,算了,加把劲也就上去了!
……
终于来到了5o4的门前。我把拉杆箱平稳地立在脚边,整理好挎包和背包的背带,战战兢兢地按下了门铃。
过了一分钟,门还没有开。
又过了一分钟,也许,房东不在家?我是不是应该再按一下门铃?如果在的话,这样会不会不礼貌?如果不在呢?我该通过中介联系她吗?还是应该在这里等她?如果等不到怎么办?通过中介联系她会不会给她添麻烦?……
就这样,不知过去了几个一分钟……
看来也许房东只是睡着了,没有听到吧?我停止了胡思乱想,举起手,正准备重新按一次门铃时,
门,开了。




书与黑咖啡 第二章
小时候的事,我已经记不清了,唯一还记得的,就是父亲那间正对着森林的书房。
父亲喜欢在那间书房里埋头写些什么,喜欢把书房的大落地窗打开,父亲说,他喜欢听森林里万物生长,郁郁葱葱的声音。
所以他给我起名叫钟聆郁。
小时候,我总是觉得自己的名字很难写,可是现在,我记得的只有这个名字。
……
去年夏天,我来到这座叫做星阑的城市。这里没有书房的那扇落地窗,也听不到万物生长的声音。
“哎,那个,老师再说一句,同学们,下个学期开始我们就要分科选课了。大家这个学期要好好考虑,自己喜欢和擅长的科目和未来的展方向,也可以多听一听老师和家长的意见……”
“诶!老师!那分科以后要重新分班吗?”
“理论上是这样,选同样科目的同学会尽量分到同一个班里……”
“啊,那我要和岳萤选一样的科目!”“哇,你这种话都敢说,小心岳旸打你哦。”“岳旸,大舅哥!我会好好照顾你妹妹的!”
“好了好了,别闹了,老师不反对你们在高中谈恋爱,但是也不要弄得人尽皆知的,也不要拿这些事和同学开玩笑啊!”
“知道了老师!不会让你被校长训话的!”
“什么啊,老师这也是为你们好,行了,下课吧!那个,钟聆郁,中午放学以后,我在办公室等你。”
“啊,好。”
……
“聆郁,老师们都知道……啊,是这样,如果你在分科的事上有什么疑惑,可以随时来办公室找老师们谈一谈,如果和我谈有压力的话,也可以找科任老师。”
“老师,我没事的,我已经想好要选的科目了。”
“啊,这样就好,不过分科之后还要分班,如果你担心和同学的关系的话,也可以……”
“没事的老师,我和同学相处得很好。”
“嗯,有些话我觉得和同学们会比和我们这些长辈更聊得来,但是如果你有什么压力的话,千万不要憋在心里不说。像咱们班班长郭子筝啊,还有学委岳萤啊,都是很好的孩子……”
“没事的老师,高中课程又不难,我没什么压力。”
“啊,那当然好,不过假如将来遇到什么困难了,一定要说出来,老师希望你能把老师当作是你的朋友……”
“好,我知道了。那老师,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不占用老师的午饭时间了。”
“嗯,好,你回去吧。”
“老师再见。”
都会分别,都会相忘的,朋友什么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的。每个人孤独地降生,孤独地活着,孤独地死去,其它的一切,都是虚假的梦境。
……
很快,今年的夏天,也要结束了。
“聆郁,全年级里只有你一个人,数学选了理科生的数学甲,但却选了文科。开学以后就要分班了,今天刚好是返校日,老师们商量了一下,你是想要和理科的同学分到一个班,然后历史和地理到史地班去上,还是想要分去史地班,然后数学课到理科班听?”
“老师,我都可以。”
“这件事情关系到将来两年的学习生活,老师们还是想尊重你的意见。”
“老师,我没什么意见的。”
“哎,那这样吧,今年我带史地的七班,你就跟着我吧。怎么样?有负担吗?”
“没有的,谢谢老师。那,我先走了。”
“好。”
“老师再见。”
……
周末转眼就过去了。又是开学的日子。
“同学们,那个,安静一下。欢迎大家来到高二七班这个新班级。大家都按黑板上的座位表找到自己的座位了吧?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班主任司徒净,教授的科目是国文。嗯,不少同学老师已经认识了呢,刚好第一节就是国文课,我们就用早自习和第一节课的时间,给同学们一个互相认识的机会吧……那个,就按座位顺序来做个自我介绍吧!靠窗第一排的那位女同学,你可以先来嘛?”
“好的!那个,大家好,我叫游歌,游是遨游的游,歌是歌唱的歌……”
“大家好,我叫夏瑜明……”
……
坐在靠门最后一排的我,根本没有在听前面同学的自我介绍。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抬起头,前桌的那个梳着两条三股辫的女生,正转过身微笑地看着我。
……
我把我的笔记本翻开,把写着名字的扉页转过去给她看。
“啊,原来你叫钟聆郁啊!真是个好名字,就像风在森林里吹过的声音,有大自然的感觉呢。”
……诶?
“啊,这么快就到我了吗?很高兴认识你!小郁郁!”
……这个人,为什么会这么自来熟啊。
“大家好,我叫……”
……
“嘀嘀嘀嘀嘀——”
啊,已经是早上了。
我翻过身,用左手抓起左边床头柜上的手机,然后关掉了闹钟。
对了,今天导师要找我。
……
“聆郁啊,我听不少老师说过你的事……你业务能力很强,这个是有目共睹的,今年评教授这个事,虽然你年纪最小,但是学院是对你寄予厚望的……”
“老师,我真的没什么想法,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再锻炼锻炼……”
“是这样,我们学院在学校一直不是特别受重视,拿不出有分量的项目的话,就算校董会里我再怎么争取,也拿不到太多的资金。你看,你工作以来就已经出了三篇核心两篇重点了,再过几年说不定就能得国家奖,甚至迪城学院奖。院里也希望早点把你提拔起来,让你来带你们教研组的队……”
“如果老师觉得我合适的话,我也没问题的……”
“问题就在这儿了,虽然你的科研搞的是最好的,但教学上也不能太不上心啊!学生们这两个学期都评价你的课太枯燥,难度太高,你也不能总用博士的水准来要求本科生吧?”
“老师,我讲的不难的,都是课程计划里的内容,只能怪他们平时不认真听……”
“学生听不进去,也不全是学生的问题吧?课堂纪律你也得管一管,教学,不是只有讲课、考试和留作业……还有和其他同事的关系,你们教研组的老师,都觉得你不太好相处,现在不是你读博士的时候了,可以两耳不闻窗外事……”
“没事的老师,我自己一个人,也不会影响……”
“哎,我老了,也不能一直照顾你,你这样的性格啊,要是在其他导师那里不知道会吃多少亏……当年上大学的时候,我和你父亲……”
“好了老师,别说了,我知道了,会处理好的。”
“哎,好吧,我相信我的话,你是听得进去的,我也就言尽于此了。中午了,一起去食堂吃个饭吧。”
“不了老师,我家里……冰箱里的东西快过期了,我自己回去做点吧……”
……
处理好人际关系吗,这对我来说还真是个难题啊。
冰箱里还有几盒食菜花,再……煮个蛋吧。
从洗碗机里拿出碗,然后试着把鸡蛋打到碗里,再用微波炉煮一下就好了吧。
把蛋在碗口上敲一下……
啊……蛋洒到外面去了。
……只有一只手,还真的是不方便啊。




书与黑咖啡 第三章
星阑的晚夏,晴朗时是十分舒适的,清凉的海风从南方吹来,体育场一周种满的梧桐树的枝叶、为了举办运动会而提前挂好的彩旗,还有在其中穿行的少女的裙摆,都随着海风跳跃,就像翩翩起舞的芭蕾舞者。可笑的是,当我想到那种跳跃的舞姿时,浮现在脑海里的却往往不是穿着白色舞裙的曼妙少女,而是穿着条纹长袜,戴着红色的圆头鼻子,脸上画着诡异笑脸的滑稽形象。可能我内心里本是个调皮的人吧,我想。
天朗气清的时候,自然可以翘掉自习,一个人在体育场的观众席上,从书包里拿出一门不喜欢的课的教科书,比如数学,放在座位上,权当坐垫,然后拿出一本自己喜欢的闲书,在风中体验欺压随清风而动的书页的快感。有时也不一定是一个人,从教学楼里偷偷溜出来的情侣、在篮球场上打球的男生,有时也有和我一样,在体育场边缘静静坐着,读书,或者用素描本写生的同学。不止是女生,有时还有男生,安静的坐在那里,散出一种出淤泥而不染,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味道。
有时也会有老师——多半是体育老师,也有教其他科目的男老师——从教学楼里溜出来,在体育场的角落里点燃一支香烟。这种时候,我是绝不敢冲上前去提醒他:“校内禁止吸烟!”的,反而要如惊弓之鸟一般慌张地把书合上,和坐在身子下面已经有些温热的数学书一起放进书包里,然后从观众席的后面快溜走。这也很好理解,翘课的学生遇到教师——即使对方也违反了一条不太有约束力的校规——总归是犯了错的心态,不太可能假装自己是一个盖世女侠,要和反派角色做一番至人无己的较量。好在自习课的时间,不仅是学生,老师也很少出没,只要自习课开始前偷偷藏身在走廊里,上课铃响之后体育场就是我一个人的乐园了。
我已经十分了解我们的班主任司徒老师了,毕竟上个学年她就是我的国文教师,她上课的时候,就喜欢走到教室中间,俯下身子对着同学们,用洪亮但却细腻的话语描述着课本里的世界。她做班主任,也是不喜欢粗暴干涉同学们那些看起来可能是错误的可爱举动的,教室后排偶尔会有几个男生,在自习时间高声讨论着各自写的粗放的诗,她也只是走过去,提醒他们小声一点,然后在一个空座位上坐下,和他们一起轻声讨论诗歌——如何讨论,就不像她来之前那样听得清了。
所以在自习课上课前,她是从来不会像隔壁班的老古董那样,拿出点名册,一个个答到,然后坐在讲台边一动不动盯着教室,不允许出一点声响的,也不会特别在意自习课缺席的人跑去了哪里——只要确认人还在校内。我偶尔会看见她在体育场上和一位男士打羽毛球——有同学说那便是她的先生,在大学的出版社做总编辑,有时和她打球的又变成了和我穿着同样制服的女孩子——她我倒是认识的,叫做夏知淳,是司徒老师的女儿,今年刚上高一,算是我的学妹。这样的时候,我就不必像见了其他老师那样抱头鼠窜,仍旧心安理得地坐在原处,老师看见我,还会对我招一招手,我也对她微微一笑。
后来我才知道,第一次见我在体育场上时,她对我招手本是要把我叫过去让我赶快回班级的,但见我嫣然一笑,竟不好意思说什么了。从此,在自习课上溜出教室,到体育场边吹吹风,竟成了我的一个特权。只可惜这个特许状只在班内有效,遇到其他老师,还是要灰溜溜地逃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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