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

燕燕
作者：至秦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

燕燕 第一章初识
”京城外来了一个姑娘。 ”
玉坊无人不知这个消息。
至今我的脸上依然带着惊恐。我乃玉坊花魁，作晚几位朝中官人在玉坊大摆宴席，邀我在旁助兴，我因偶感风寒，本想拒绝，可总是不好拂了官爷的面子，只得草草跳了几曲舞。舞後我yu退下，不料被兵部尚书看中，如今尚书在朝上如日中天，得了圣上青眼，我不敢不从，而且听说这兵部尚书是个火爆x子，若我不从，小小青楼怎担得起尚书滔天怒火?想来，我仍是随尚书进了厢房。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踏破纸窗飞身而入，一鞭取了尚书首级。身处京城多年，我好歹有些见识，那身手，即是当朝大将怕也只能平分秋se。一朵朵血花绽放在我繁琐的素纱衣上，我满目诧异，看着尚书的头颅骨碌碌地滚到我脚边，吓得面se惨白。一介民nv，从未见过如此血腥之事，恐惧之情爬满了了我的脸，贪婪的攫着我的呼x1。
”他...... ”我呜咽出声。
黑衣nv子回眸看向我，嘴角微g ”不必担心，我行事从不伤及无辜，你且看着。 ”
语毕，她制造出一阵打斗声，也把我打昏了。
”如月姐姐如月姐姐，那英勇无双的nv侠面貌如呵呀? ”一群新来的丫头围绕着我，个个眼中闪着八卦的光芒。
舒展了下紧锁的眉头，嘴边带起一抹不算难看的微笑。我并不笨，常理来说，尚书惨si是大事，我若在这个节骨眼上胡乱传谣，回头朝廷问起来，要解释就难了。
这群聒噪的丫头啊。
好似我初来玉坊的样子呢。
”我当时被打昏了，如何得知?不过，那黑衣姑娘的口音不似大郑朝百姓，兴许是域外之人。 ”
挥了挥手，我回了房。
......
三日後，朝廷宣我去大理寺审案。
大理寺卿只问了我那姑娘的口音，身型，身法，容貌等问题，我也规规矩矩的，只答了口音身型，其余一概说不知。朝中大臣去过玉坊的不在少数，与作为头牌的我多少有些熟悉，自然是帮着我说话的，因此，我异常顺利的洗脱了嫌疑，看来这兵部尚书不怎麽招人喜欢呢。
回到玉坊後，我以受了惊吓为由向颜嬷嬷告了假。
一闲下来，我又想起那个姑娘。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回眸一笑，皆是绝世风华。
bnv子还要清丽的声音，b男子还要俊秀的容颜。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一双英气的眸子星光熠熠，彷佛承载了浩天繁星。乌发黑衣，雌雄不分的美貌。
我能做到京城第一青楼花魁的位置，长得自是有几分姿se。瓜子脸，柳眉，俏鼻，樱唇不点而朱，一对凤目微微上挑，更是妩媚至极。
可即是如此，到了姑娘跟前，我也不禁为一身风尘气惭愧。
”如果可以，真想再见一面。 ”




燕燕 第二章入宫
不到一周，兵部尚书白风照惨si一案忽地沉寂了，我也完全脱罪，一切都有着说不出的诡异。我一青楼妓子，仍是该歌舞歌舞，该接客接客，可时日一久，却越发想念姑娘。不是没有想过找她，但我只知一张沉鱼落雁的面容，从何找起?而且，她的衣着口音皆不似郑朝人，也许此时早已去了域外。
也罢，也罢。
我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执着於她。
轻晃着簪上的流苏，百般无聊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如月!如月! ”颜嬷嬷急匆匆的推开房门，满脸喜se的摇着我的肩 ”你这是要出头了啊!皇上宣你进g0ng，要封你为颜贵人啦! ”
我噙着笑，只当嬷嬷开了个玩笑 ”嬷嬷，您怕不是ga0错了吧?我一个卖身又卖艺的布衣，圣上肯定是不待见的...... ”
”哎，月儿，啥都甭管了，整理下就出去吧! ”我还没来的及说话，就愣愣地被颜嬷嬷急急打扮一番後去了前厅。
一见到我，前厅的太监便打开了手中h澄澄的卷轴，以尖细的声音宣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日前於大理寺惊於颜如月此nv倾国倾城之美貌，特封此nv为颜贵人，钦此! ”
我颤抖着跪下又起身，强迫自己沉着声音谢恩。接过彷佛有千斤重的圣旨，稳稳地走回房间。
一关上房门，我的双腿立刻瘫了。虽听说当今圣上相貌俊美，仪表堂堂，可我从未有过入g0ng的念头。偌大的後g0ng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看得明白，後g0ng中大多是当朝大臣之nv，再不然也是他国的和亲公主，个个非富即贵，像我这种有样貌没出生的nv子，若是进去了，可能再也出不来了。
可悲，可悲。我为布衣，如何忤逆圣上旨意?
圣旨沉甸甸的，好似要把我压垮。唇畔溢出丝丝苦笑，轻声道 ”姑娘啊姑娘，你可真是把我害惨了 ”
......
就这样在忐忑绝望中过了坤月。葭月来临，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我穿上了皇g0ng送来的淡朱se嫁衣，上了玉坊坊前的花轿，与另一位新封贵人一路颠簸的前往皇g0ng。
”你想必就是岑贵人吧。 ”我率先出声，打破了压抑的空气。看得出，眼前的nv人没有丝毫要成为贵人的激动喜悦，想来应是与我一般的人。
岑贵人似犹豫了下，感觉得到她在打量我。良久，她道 ”如月，似乎是我害了你了。 ”
我震惊了。
”你......姑娘......? ”
这是我那日见的黑衣姑娘!
即使两块红盖头阻隔了我们，但我听得到他满腔愧疚，听得到她心有千千结的无可奈何。
”是，以後在g0ng中，我会尽力护你周全。 ”
”我名火舞。 ”
她伸出手来，我见那只手肤如凝脂，完全不似一个武艺足以纵横江湖之人，应是易了容的。
当朝皇帝昏庸，如此也好。




燕燕 第三章岑火舞
”我名如月...... ”
”岑贵人，颜贵人，到了。 ”
话未说完，二名长相清秀的丫环掀开轿帘，扶着我俩下了轿。
待在鱼龙混杂的京城也有七年之久，一步步小心翼翼的走着，多少被养出了机灵的x子。一见轿子停下，我立马噤声，随着领头公公进了姜妗皇后的居所，金凤g0ng。
还没来得及看看四周，帝后欢愉的嬉笑声传来，一众太监丫头当即跪下高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
我根本没见过这种大场面，也从没受过g0ng中规矩，连忙惶恐的跪下低头，头上顶着的金钗都险些掉落。可是我身边的火舞仅福了福身，我吓得伸手想拉拉她，但还没碰到她的衣角，鬓边一道暗器声带着凌厉的破竹之势划过，直直飞向皇上面门。在场众人无不大惊失se，愣在原地。我只见一快淡红盖头飘下，一道兵器相交之声，抬起头来，站在我面前的已非那雌雄莫辨的绝世佳人，而是一名身段极其妖娆，面貌清纯如九天玄nv的nv子。
定睛一看，地上搁着一把小小的黑剑及一根白玉簪。各位好半会儿才回过神来，堂上那面如冠玉的皇上大喝 ”好!好!娴儿果真不愧为岑峥嵘将军之nv，好身手啊! ”
火舞盈盈低头，如h莺婉转的声音倾泄而出 ”谢陛下。臣妾不过继承家父一点皮毛，圣上过誉了。 ”
”琉娴妹妹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姐姐身子也是孱弱，看来改日还需跟妹妹讨教讨教，也藉此强身健t呢! ”姜后饱满的朱唇微扬，大红纱裙不留情面的压过了我们的褚se嫁衣，玉臂半抬，光洁的额上戴着象徵身分的凤凰额饰，一举一动尽显媚态 ”好了，两位妹妹都先散了吧。今日之事本g0ng还须与皇上从长计议。 ”
火舞拉起仍在惊惶的我，狠狠掐了一把我的胳膊，将我从浑浑噩噩的状态带了回来。
”姐姐果然深明大义。皇上，妾身就先退下了。 ”
......
我也不知我是如何回到安溪院的，只记得我余下半天都梳理着今日的种种。
我本以为火舞是潜入皇g0ng的刺客，可姜后唤她岑琉娴，为当朝一品大将军岑峥嵘的的嫡长nv。这下我真糊涂了，岑火舞，岑琉娴，两人应是丝毫没有关系的。火舞她非京城人，更非大郑子民。而岑琉娴乃是京城土生土长的将军府nv眷，加之她还是着名的药罐子，自幼大病小病不断，从未离开京城，不该有域外口音......等等!
”皇上驾到! ”
太监尖细的嗓音刺破我的耳膜，也将我一闪而过的灵感带走了。我不禁有些沮丧，但眼下来不及思考这些，金h的衣袍掠过眼角，我匆匆上前跪安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
”平身。 ”
皇上亲自把我扶起，也使了眼se让随从们退下。




燕燕 第四章祝融长琴
我受宠若惊，但我本就无意去参与後g0ngnv人的是非。轻轻推开皇上，微微的退了几步 ”陛下莫要如此，臣妾身分低贱，陛下这般纡尊降贵着实为难臣妾了。 ”
”哈哈!月儿千万别如此贬低自己，多扫兴呐!朕素来听闻颜贵人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样样jing通。刚巧，朕酷ainv子如水的舞姿，不如给朕来一段? ”
”陛下的要求臣妾自然不舍拒绝。可今日臣妾一路颠簸，不慎扭了脚，若是舞蹈，臣妾想改日再给陛下见见。 ”
话音一落，我望见了圣上眼中明显的不满，只得开口 ”不过脚伤了，手可没伤呢!请陛下赏脸让臣妾奏一曲吧! ”
我忐忑的绞着手帕，可不能一入g0ng就惹了皇上厌烦啊!
闻言，圣上的脸se这才稍稍明朗起来 ”好，那便奏一曲听听。 ”
我松了一口气，取出一把雪檀秦筝，轻轻拨弄起来。
素手轻摆，一个个音符弹出，跳跃在我的指尖。我时不时的压弦，移动筝柱，平顺的弹出一曲坚香子。低垂着眉眼，皇上痴迷的神se我看在眼里，烙在心里。无人b我们这等风尘nv子更懂魅惑之术。若是个九五之尊，真龙之气护t，本该心境清明，而非与普通的百姓一般容易蛊惑。
这位陛下当真是真龙也嫌弃啊!
在心中轻叹一口气，我渐渐没了弹琴的心思。任谁都希望当朝天子是个明君，可陛下这副模样，哎......
弹出最後一个音，草草结束了一曲。
”陛下，您觉着臣妾弹得如何呀? ”歛了眉间隐隐的不满，我挂上了谄媚的笑容。伴君如伴虎，如今我是一刻都不敢松懈，这深g0ng不管是皇上乃至妃嫔，都不是好对付的。
歪着头，嘴角带上一抹不浓不淡的笑，伸手拉了拉龙袍。皇上这才回神，又是一阵拍手 ”甚好!月儿，你与娴儿一文一武，看来要再择日让你俩同台竞艺，方可知这究竟是武更胜一筹呢?还是文能yan压群芳呢? ”
”皇上英明。 ”
”你这曲儿何名啊?而且这把筝似乎也有些特别。 ”
听闻皇上虽huangy1n无道，可醉心歌舞，对舞蹈筝曲颇有研究，眼力倒还是不错的 ”曲名坚香子，为玉坊第一代花魁所做，从那时起，代代花魁都必习此曲。至於秦筝，采的是极寒之地上好雪檀所制，名唤祝融长琴，是臣妾家传宝物，不过在见了皇后姐姐那一屋子的筝後，臣妾这筝就称不上宝了。 ”
抚着筝，我娓娓道出。这把筝花纹朴实，可却有一种端庄大气的感觉，我是真不配拥有它。
皇上看着也来了兴趣 ”哦?祝融长琴?可是山海经中的祝融? ”
”臣妾不知。但民间相传这乃祝融之子长琴所铸。长琴喜乐理，加上它的父亲是火神，故这筝弹了有如火灼烧舞动之感。 ”
说完，我又开口 ”不过皆是乡野传闻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