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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翅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saiko
计划失败了。她极力劝说自己冷静,却仍是忍不住打颤起来,十指屈起紧紧攥着衣摆,指关节因为过大的力度而泛白。男子注意到她的异样,大约以为是她害怕,只解下自己的狐裘外袍,把发抖的人松松裹住。
“不必害怕。”男子的动作轻柔,放缓了声音,“我身边缺少一个贴身侍nv,不会让你做什么可怕的事情。”
尽管近在咫尺,岚烟甚至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x1,却仍是感觉不出他身上的气场。没有杀气,没有yuwang,没有冲动,这个人面对她可以淡然自若,显然不是出于喜ai美nv之心。那为何花高价买下她,难道真的只是为个贴身侍nv?
“我姓华,名为雁初。平时跟着他们叫主子就好。”君雁初继续说道,“别的事由芳菲会教你,在我身边不必太过拘束。”
话已至此,岚烟也听不出他话中有半点无礼,只轻轻点了点头,紧张了许久的神经稍微放松一些。
君雁初也没有接着说些什么,回到原位危襟正坐,阖目养神,车厢内重归安静。
车途漫长,过了不知道多久,速度终于渐渐放缓。从车帘一隙悄悄探了出去,似乎是身在一片茂密竹林中,耳边尽是穿林打叶声。
嘎吱一声,马车稳稳停下。君雁初已是睁开眼,突然说:“兰姑娘,冒犯了。”还未待岚烟反应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一双手臂就揽了上来,把她一把抱入怀中。
等抱在怀里,他才发现这姑娘不像看起来那般瘦弱,婀娜细腰柔软而有弹x,楚楚美目惊讶不解地望着自己,而衣服因为拉扯露出一小段光洁修长的脖颈,叫人遐想其中春光。
不明所以的岚烟被他单手抱起,抓紧他的衣服才稳住身子,四下一瞧,似乎在一处宅邸门前,侍卫肃穆目不斜视,而周围斑驳陆离竹影一片。沿着走廊,才惊觉这里显山不露水。走廊一侧是镜子般的湖水,映出天穹点点星光。而梁枋上雕刻着纷纷雨雪的繁竹冬景,正对走廊外侧翠竹几支。转过一个弯则是百花盛开的春季景se,连草尖上的露珠都清晰可见,走廊下摆了十来盆neng绿花苗,正对应这春景。看来这君雁初的背景非富即贵,既然会用如此雅致的纹样,岚烟猜他应该是出生于官宦世家。
一路经过的仆人都低头请安,不敢抬头瞧她一眼。岚烟缩了缩脖子,手揪着君雁初的衣服,尽管他抱着自己又稳又温柔,但已是隔着衣服贴着他,如此靠近依然感受不到他的实力边界。习武之人离得越近越是能感受到对方实力有多深,除非实力悬殊或是没有习武,不然不会像现在这样半分底也触不到。她心底的不安犹如水面涟漪,一圈一圈地漾开。
走到嶙峋假山之中,一间漆红建筑现于眼前。沿着建筑前临湖走廊走到门前,君雁初放下手臂,把她搁置在走廊靠湖一侧的栏杆上。岚烟扶住红梁,不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仍然ga0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在马车上和她各占一隅,一下车又高调地抱着她,现在把她放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然而眼前的这个男人,眼中已经完全不见了刚才的温柔之se,只有无尽的幽深,叫她忍不住发怵。他瘦削的手握住她的银链,一用力,那结实的银链竟然从中间断了开来,从岚烟纤细的手腕滑落在地,看得她胆战心惊。芳菲紧接着就跟了上来,明明君雁初一字未说,她却仿佛将他的想法了然于心,行礼道:“婢子这就带兰姑娘去住处。”说罢,向岚烟示意,让她跟上自己。
岚烟走开两步,又回头看他,那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后面了。夜凉风起,竹叶沙沙作响,她一阵瑟缩。
走到建筑旁边的一条长廊,芳菲推开第一间房间的门,灰尘的味道扑鼻而来。“这是你的房间。”她点起油灯,柔和火光照亮了小小的空间,“方才那建筑是主子的卧寝,听竹楼。再往前假山上那栋建筑是观青轩,主子白日会在那里看书。”说着,她指了指假山上一栋四角扬起的小楼,在冥冥夜se中若隐若现.
“明日开始,你照顾主子起居。辰时洗漱好,去观青轩沏茶等候主子就可以了。”芳菲虽然年纪大些,但是面se亲切,给人感觉随和近人,和君雁初完全不同。她的话有如细润春风,不像是指令,倒像是请求,对岚烟很是受用。
末了,她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不要离开听竹楼和观青轩的范围,若是有人为难,问心无愧就好。”
观青轩位于假山最高处,站在轩前可以俯瞰大半湖面。冬日的清晨时分,不像京城的水面会结厚厚一层冰,眼下清潭水波不澜,倒映出天空之se,鲤鱼聚成一簇红云在水面下四散开来。岚烟一边烹着茶水,一边又看了看湖四周。假山间隙可见长廊连起,偶尔有人影经过。最远能看到还有一栋红se建筑,不知是做什么的。
她在测算距离,好jing确g勒出这里的地图。君雁初实力难以估量,肯定远在她之上。如果在他身边应该是找不到机会逃走的,还好这里守卫松散,等到她一个人的时候,逃出去的机会就多了。武国公x格暴戾,现在任务失败,苏青冥还不知安危,好在自己身份还没暴露,现下应该快点找机会逃走。
待到沏茶上桌,凉到九分之时,君雁初推门而入。岚烟只感到他的目光睨了自己一眼便移开,径直在桌前雕花胡凳上坐下。桌上摞着厚厚一沓未启封信件,他拿起最上面的一张,长指撕开信封,ch0u出其中信纸便仔细阅读起来,全然当作岚烟不存在。
岚烟看着他一封接着一封的看信,看了半个时辰就觉得很是乏味。这人皮相虽好,却是个话都不说的石头。她不由地看向门外,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一路走来,除了芳菲外,居然一个侍nv都看不见,来来往往全是男子。难不成这人…也不会,那他花下重金买自己意义何在?
见她望着门外出神,君雁初轻咳道:“兰言,来替我磨墨。”
岚烟立刻收回目光,上前执起墨条,又听得他说:“你可是出身百姓?”
“婢子出身前朝贵族旁支,后来家道中落,便沦落至此。”经过昨天一晚上的冷静,她现在已经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段编好的身世来。
“难怪举止不似寻常百姓。”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波动,像是随便问问而已。
岚烟只低头研墨,没有接话。这个人他怀疑自己,刚刚的话也许普通人听不出来,但是她可是在影鸦长大的,这话分明就是在试探她。
“前朝皇室贵族到本朝大多下场悲惨,被流放边疆,被卖作家奴的都算得上运气好了。”君雁初把一封信折了两折,又说,“不过也是有例外的。你可知道绛州有个昭国公?”
岚烟自然是知道的,她父亲是武国公,当时和她父亲一同封爵的就有这昭国公。只不过现在她参不透君雁初话中用意,就装作迷茫地摇摇头。
“昭国公是前朝皇室宗亲,二十多年前,前朝即将覆灭之际,那时我朝的军队已经围攻京城。他假传旨意打开城门,和当今圣上里应外合,不费一兵就拿下了京城。所以得了个昭国公的爵位,在绛州大兴土木,搜刮尽当地财力给他建了个奢华无b的昭国公府。”
“那岂不是有恃无恐之人?圣上应该削爵警示诸侯。”岚烟最是讨厌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蹙起眉道。
君雁初抬起眼看她,唇角已是g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意:“你倒是正义凛然。”
岚烟忽然想到,昭国公怎么说都是圣上亲封的,影鸦遍地走的现在,他居然敢如此毫无顾忌地议论。随后,她发现了一个更可怕的事情,已经过去一夜,影鸦还没有来联系她,难道还没有找到她在这里?
眼前的君雁初已经展开白纸,润了润笔就写起信来。岚烟看着他,冷汗涔出。





振翅 试探
正在此时,门外却响起嘈杂的声音,有杂乱的脚步声朝这边走来。君雁初明显有些不悦,搁下了笔,把信纸一拢。
一道倩巧的身影踏入门内,仔细一看是个身着藕荷se衣裳的姑娘,面容俏丽带有几分骄se,一双杏目在岚烟的脸上流连,看得岚烟直发毛。随后那姑娘对着君雁初脆声道:“妾听说昨日夜里,雁初带了个美人儿回来,今天就想特意来看看到底有多美,别把雁初的魂儿都g走了。”
她的声音清脆如同h鹂啼鸣,又带了几分柔媚婉转,听得岚烟骨头都su了。只是君雁初不太吃这套,扶额道:“白露,身为nv子,矜持些好。”
“原来雁初喜欢矜持nv子。”白露顺着他就说了下去,目光又回到岚烟身上,打量来打量去,“妾也喜欢矜持nv子。这婢nv倒是矜持,而且生得俊俏,正好妾身边少个传膳的,不如赏给妾吧。”
她身上没有半分内气,是个一点武功都不懂的nv子。如果被调到她身边,肯定b在君雁初身边轻松许多。
“观青轩和听竹楼但凡来个仆婢都被你要走了,尽是些男人也yyan失衡。”君雁初摇头,虽然语气放柔,但不容拒绝,“回头叫芳菲给你再挑一个吧,这个就留在这里服侍。”
白露怔愣了一下,显然没预料到自己被拒绝,先前她开口想要谁就要谁,现在却碰了个软钉子,心有不甘,又撒娇说:“芳菲送来的,妾都不喜欢,这个婢nv妾看了还算顺眼,若是雁初不给,那饭都吃不好了。”
岚烟把墨条搁下,垂着头乖乖站在一边。怪不得这里没个nv子,估计都是给白露要走了。
“白露,在这里,你随便使唤她都行。但是不可以把她带出这扇门,懂了吗?”君雁初温柔不减,话语中却r0u了一分冷意。
见他把话说si,全无周旋余地,白露蕴满怒气地瞪了岚烟一眼,又转而哀求道:“那雁初陪妾一起用午膳可好?”
“过几日吧,到时我去闻翠阁。”君雁初见她不再纠缠,语气也松了一些。
总算是送走白露大小姐,岚烟适时奉上了茶。原来这冷面郎君也有头疼之人,这让他看起来天衣无缝的外表出现一丝裂缝,她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内心却是暗喜。君雁初拿起笔,想了想又放下,对岚烟说:“你去厨房取午膳过来吧,我在书房用膳。”
“是。”这正遂了她的意。
现在离饭点还有些时候,厨房里午膳大约还没做好。出门后,岚烟左右望了望没人,便往厨房反方向走去,好仔细m0清地形。
湖面上拂来习习凉风,岚烟不由想起去年此刻的光景。在武国公府里,和长兄云岫b试轻功,在房梁屋顶上如一只莺般跳来跳去,每次都被云岫追到轻拍肩背。而二兄峦玉正备下了糕点,烫洗好茶具,等她玩累了下来,搂了她过来给她擦着额上的薄汗。如此想着,她唇角泛起一丝笑意,等她逃出生天,回到京城,一定要先去找两位兄长报个平安。
沿着长廊走了一周,凭着她影鸦练下的多年踩点经验,大致记下了地形。只是过往仆人皆侧目瞧她,叫她很不自在。到了厨房,正巧昨天云市那个小童也在,名唤小扁,见到岚烟激动地招手:“兰姑娘!”
岚烟笑道:“我来取主子的午膳。”
小扁连忙端上一粥一菜:“这便是了。”说罢,又指指旁边的七八盘jing致小菜,神秘兮兮地说:“这是闻翠阁的。”
原来是白露姑娘的。岚烟探头看了一看,里面有鱼有r0u有甜点,好不丰盛,她想了想,打听道:“这闻翠阁是什么来头?怎么做得那么多菜?”
“听说她的父亲是主子父亲的朋友。别的,主子也不会告诉我们这些作下人的。”小扁摊摊手。
岚烟若有所思,想起自己还得画地图,又问道:“小扁,你那儿可有纸笔?”
“当然当然,兰姑娘要用是吧,晚些时候我给你送过去。”小扁拼命点着头。
一晃便是两日时光过去,望着观青轩前那一成不变的天空都要腻了。越是待在这宅邸就越是着急,岚烟已经不敢想象影鸦总署那边是什么情况了。好在这两天她也没少忙活,不仅回房间之后把宅邸地形画了个大概,还利用各种零碎时间到处探查,总算是找到一处缺口。这缺口正在她的房间到观青轩路上,一处极为隐蔽的竹子后面,直通向外面的竹林。而厨房前不远,有一段路也是接邻着外墙,只不过有守卫在附近看着,要趁换班时才能溜过去。
“今日你去厨房拿午膳的用时b以往久了些。”君雁初舀着白粥,眉眼清冷宛如水墨作画,举止优雅,好像面前的是一碗美馔珍馐。
“午时湖景甚美,婢子多看了会。”当然,岚烟的脸皮也厚了一寸,开始敢于面不改se地撒谎了。
“江南风景属三月最好,现在还不是荷花盛开的时候。”他淡淡一笑,淡漠的五官顿时柔和几分,像是取信了她的说辞。
岚烟的心在x口砰砰直跳,飞快地回想着。刚刚其实她趁周围没人,跃到墙那边去看了一眼,果真就是外面,只不过是一眼望不尽的竹林,她没带g粮,只能先翻了回来。应该是没有人看到的,肯定是她多想了。
她低着头,不知怎么,碗筷声也听不见了。忽然,一只修长的手进入她的视野,轻而有力地托起她的下巴,锢着她看向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眸,带着薄茧的拇指慢慢摩挲她光洁细neng的皮肤。她一时间呼x1屏住,一动也不敢动。
君雁初的衣袍上浸染着明净的木香,不带一分杀气。只是岚烟快要受不了了,在她忍不住后退的那一瞬间,他放开她的下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揽衣摆回到原位。
岚烟顿时松了口气。刚刚那一刻真是太可怕了,明明他一个字都没说,但那双眼睛下实在是难藏谎言,好在她挺过去了。如果不是苏青冥也有这样相似的双眼,说不定她已经全招了。
“今晚我去闻翠轩用膳,你不必随侍。”他支起下巴,薄唇g起笑意,一瞬间岚烟甚至觉得这笑容有一丝邪意,转眼就消失不见。
去白露那,时机正好,不能再拖了。岚烟如是想着,今晚她就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夕yan西斜,为湖面这块画布晕染上一抹暖金。
打扫完毕后,岚烟不动声se地给观青轩上了锁,心中暗暗道了声别。做了两天侍nv她已经做够了,接下来就是她舒展筋骨振翅高飞的时候。
这时,背后突然掀起一gu森然凉意,无名之风从湖上攸然掠过,带起一阵冷流。岚烟猛地回头,刚刚一瞬间怎么会有杀气?但入眼之处一片空空荡荡,只有斑竹摇动,好像在告诉她只是幻觉而已。
还是赶紧走b较好。她也不藏着自己的轻功了,一发力朝厨房方向跃去。
马上就是厨房附近守卫换班的时候,岚烟准备在厨房四周假装转转,实际等守卫一换班,她就趁机从外墙翻越出去。现下在厨房,她不客气地从蒸屉中拿了两个最大的麦面蒸饼,反正马上要走了,别人也抓不着她。
出了门,岚烟迈着轻快的步伐在长廊上匆匆走着,向记忆中那片外墙而去。
翻过外墙就是竹林,竹林正是茂盛季节,走出一里地就找不着人了,凭她的轻功想被抓回来也难。扬州城的方位大致在北面,沿着这个方向走肯定没错。
长廊那端迎面而来一个婢nv,正小心翼翼地端着盛满菜肴的餐盘步来,大约是给闻翠阁送膳的。岚烟本想和她避让开,不曾想她离自己还有几寸的时候,忽然间像是脚下一滑,手里的餐盘脱手落地,乒乒乓乓,耳边尽是瓷碗瓷盘在青砖地上摔得稀碎的声音。
岚烟社会经验太浅,真真是没想到她来那么一出,倒不担心这些菜肴,一瞬间脑海里全都是逃跑怎么办。
“你个贱婢,居然故意绊我!”那婢nv看到手里的佳肴变成地上一片狼藉,原本六神无主立刻化作怒目而视,指着岚烟的鼻子骂道。见岚烟怔愣,还以为她要抵赖,sisi拽住她的胳膊不放,叫喊声把附近的仆人都引来了。很快,四周都被看热闹的人堵了个水泄不通。
岚烟只觉得胳膊上挂了个人实在难受,试着挣开,却被抓得更紧。转头看到小扁在人群里探头探脑,便招呼道:“小扁,厨房里可有多做的菜?”
“没,没有了…这些东西原料都是独一份的,做了就没了…”小扁一脸同情地看着她。
真是麻烦。她不由头疼起来,怎么这个节骨眼上碰到这出。又看了眼那个哭得把鼻涕眼泪都蹭到她袖子上的婢nv,难道这是白露授意?可是刚刚她那被绊倒的样子不像是假的呀。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正当她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补救时,人群忽然刷刷地朝左右散开,熟悉的人影从中间徐徐步来,正是君雁初和白露。最坏的情况来了。岚烟咬了咬牙,今天恐怕逃不掉了。
围观人群见主子来了顿时作鸟兽散。原本挂在她身上的婢nv一见到白露,顿时扑了过去,伏在她脚边低声啜泣:“小娘子…小娘子可得为婢子主持公道……”
岚烟眉毛一挑,她告状倒是快。面对君雁初深沉的审视,她明白遮掩解释也只是做无用功,俯下身行了一礼说:“婢子甘愿接受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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