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老歪这才露出笑容,挥手道“妥,警卫队与工兵弟兄们跟我走。”
罗长风也道“红姑你在这主持大局,赛活猴地里蹦,带你们那两队人跟我们走。”
“是。”
罗长风与陈玉楼罗老歪走到鹧鸪哨面前,陈玉楼笑道“走吧过了这三世桥,应该就是献王的棺椁所在了。”
鹧鸪哨没有多说什么,有些事记在心里就行了,当下只是点了点头,一行三十余人踏过三世桥,往桥对面的一堵白色墙壁行去。
罗老歪好奇的对陈玉楼问道“陈总把头,这桥叫三世桥不知又有什么讲究”
陈玉楼解释道“在华夏古代传说中,人死之后化仙升天,便要先踏过这三世桥,摆脱世俗的纠缠,然后才会脱胎换骨,遨游太虚,做个逍遥神仙。”
罗老歪道“哦是这么回事,那对面那堵白墙又是个什么去处”
陈玉楼道“按陵制,只要过了三世桥,必是棺椁所在,你看这桥上浮雕的动物都为雌雄一双,所以那边的棺椁很可能有两具,是献王和他的王后,这是处合葬墓。”
一过三世桥,这地洞便豁然开阔,在天然的地洞中,建有一处让墓主安息的阴宫,雪白的围墙在黑暗中十分显眼。
这种白色并非汉白玉,似乎是一种石英白,直接连到两丈高的洞顶,与地洞连成一体,墙中有个门洞,门洞内是一扇钉着十三枚铜母的大木门。
木门已经烂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铜母撑架着,罗长风上去就是一大脚,木门顿时四分五裂,哗啦一声倒在了地上。
进入墓室后,众人稍稍分散,将整个墓室探寻了一遍。
这是一个很大的“回”宇形墓室,阴宫共分为内外两层,白墙之内,是第一层,与这道墙间隔两丈多距离。
另有一层砖墙围在当中,两层墙上的墓门相对,里面则只是个弧顶的低矮门洞,并没有门栅阻拦。
两侧是两道墓墙的夹层,堆满了各种青铜“祭器”,这些青铜盘,青铜鼎,还有堆放其间的象牙、玉币、玉釜,象征着墓主人的国主身份。
这些陪葬品就是为了献王特意制造的,而不是像瓶山元墓那样,随便拿来些值钱的东西就堆进去。
汉唐时期厚葬之风最盛,传说这期间,有些帝陵中的陪葬品超过了上千吨,相当于当时整个国家财力的三分之一。
这献王墓中的陪葬器物,虽然没有那些帝陵奢华众多,却几于是把整个古滇国的财富都给理进了墓坑里。
但是这些臣民、奴隶和财宝,谁也没能跟随献王上天,就都在两千年岁月的消磨中,腐烂在了这阴森黑暗,不见天日的地下。
不过陈玉楼似乎被打脸了,因为这里面不止两具棺椁,而是三具。
罗老歪看向陈玉楼,嘿笑道“看来总把头猜错了,这里不止有献王与他老婆的棺椁,还有他们的娃。”
陈玉楼嘴角抽了抽,没有鸟他,看向鹧鸪哨与罗长风,道“咱们得小心了,这三口棺椁,恐怕有古怪。”
只见墓室内以一种非常怪异,无比特殊的方式,呈“人”字型放着三口大棺椁。
每一口棺椁都完全不同,不仅形状、材料、款式不一样,就连摆放的方式都毫不相同,最靠外面这口用大铜环悬吊在半空,正是传说中的青铜椁。
这青铜椁黑沉沉的毫无光译,椁身在灯光照射下,被映成诡异的青灰色,椁上已经生了不少绿色铜花,乍一看,倒似爬满了薄绿色的蜈蚣。
再仔细一看,椁上还缠着九道重镇,封得密不透风,外边铸着很多奇异植物,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更明显的特征,就是大、沉、重而已,真正的棺木应该在里面。
靠后面左侧的棺椁是木质的,看那式样和大小并非木椁,而是只有一层棺材板。
但这棺木也非寻常之物,棺板厚约八寸,棺上没有走漆,露着木料的原色,显得好似焦碳,木质却极为细密钢韧,这便是所谓的窨子棺了。
在深山老林的山沟山阴里,阳光永远照射不到之处,有种碳色异树,这种树从生长开始,就从来没见过阳光。
普通的树木,每一年增长一圈年轮,而这种不见阳光的树,要过几十上百年,年轮才增加一圈,这就叫窨子木,形容它是在地窖中长起来的树。
第三具棺椁是一具无缝石棺,是用一体的“绞石”制成的石棺。
绞石的棺板显得格外古朴,甚至有些原始,饰有数百个联环相套的圆环,这些环形凿刻,聚在一起,就形成了一只黑色的野兽,也看不出那是个什么,非龙非虎的样子,充满了古老神秘的色彩。
无缝石棺的外边封着一层半透明丹漆,棺缝被封在里面元法看到,但是这石棺,明显比平常的棺材短了一大截,底下有四个粗壮的独脚石人抬着,所以显得又比那口窨子棺高出一大块。
第六卷 第二十八章 三生三世
看完三具棺椁,鹧鸪哨沉声道“窨子棺,青铜椁,八字不硬勿近前,这两样东西遇到任何一样,都是大凶之兆,想不到这献王墓中,竟两者皆存。”
罗长风云淡风轻的道“巧得很,我八字硬得堪比玄铁,否则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况且赤衣、鬼笑我们都已经遇到过,不也什么事都没有吗”
陈玉楼笑道“能走到这的人,有哪个的八字不硬呢准备开棺吧连随葬品都已经这么丰厚,不知道这棺中又有些什么稀世珍宝。”
鹧鸪哨苦笑道“稀世珍宝不一定有,倒是大粽子很可能有,青铜椁在陵制中也属异类,只有一些大罪人,或是得了瘟疫的贵族,才会用青铜椁封死。”
“还有一说,是入敛前有尸变的迹象,防止僵尸破棺而出,这铜椁上有九道重锁,里面的尸体十之是大粽子。”
“而将青铜椁悬在半空的话,就表示棺椁之中装殓的是逐道求仙之人的尸身,让他们死后不接地面浊气。”
罗老歪接口道“要照这么说,这青铜椁中装的多半就是献王那老粽子,他不仅没成仙,反倒先起了毛要生尸变,所以才被用铜环铜椁悬在墓室里。”
老洋人忽然道“若青铜椁中是献王,窨子棺中是他的王后,那石棺中又是什么人那石棺如此短小,莫非当真是罗帅说的那样,是他们的孩子”
罗长风摇了摇头,道“应该不可能,从没听说过让自己的子女陪葬这种事,虎毒尚且不食子。”
陈玉楼赞同道“不错,这石棺之所以短小,很可能这里面装的不是全尸,春秋战国时,列国相争,百家争鸣,墓葬文化也趋于多元化。”
“有种拼肢葬,还有种叫做碎葬,还有什么蜷葬、俯身葬、蹲葬、悬、侧卧葬等等,对死亡的理解不同,安放死尸的方式也各不相同。”
“这应该是蜷葬的石棺,而且绞石也非同小可,是种稀有的凉石,其性似水玉,里面的尸体生前必定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鹧鸪哨对陈玉楼的话不置可否,因为那种“蜷葬”的方式,汉武帝时期就已经绝迹,是否在滇南还有所留存,就不好说了。
问题是这三口棺椁,除了都极特别之外,完全难以放在一起相提并论,虽然同在一间墓室中,又似乎其中没有半点关联。
罗长风忽然若有所思的道“或许这三具棺椁内都不是献王,也可以说都是献王。”
陈玉楼与罗老歪齐齐一怔,不明所以的看向罗长风,什么叫都不是献王,又都是献王
鹧鸪哨却是眼前一亮,大声道“我明白罗兄的意思了,他说的一点不错,这三具棺椁中,很可能都是献王,也都不是献王,至少,不是拥有雮尘珠那个献王。”
陈玉楼与罗老歪更加糊涂,罗老歪不耐的道“哎呀,鹧鸪哨兄弟你有话就明说行不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鹧鸪哨解释道“三世桥,三具棺椁,三个献王,这三具棺椁很明显并不属于同一时期,其代表了献王在人间的三生三世。”
“真正的献王从别的古墓里挖出这三具棺椁,通过某种未知的方式,认定这是他前三世的尸骸。”
“华夏道家向来都有仙道化三生的传说,这前三生被称为三狱,生前会受尽苦楚,最后的死状都会极惨,所以才会用这几种特殊的棺椁装敛。”
经过鹧鸪哨的解释,陈玉楼与罗老歪才总算明白了其中内情,大呼又长见识了。
罗老歪道“这么说这三具棺椁中都不是真正的献王,那真正的献王在哪”
鹧鸪哨仰头看向墓顶,缓缓道“既然有三狱,那么就一定有影骨,自古孔子有仁,老子有道,道教炼体养气,以求证道成仙,脱离凡人的生老病死之苦。”
“但是长生不死自然不是等闲就能得到,若想脱胎换骨,不是扒层皮那么简单的,必须经历几次重大的劫难。”
“而这些劫难也不是强求得来的,所以有些在道门的人,就找自己前三世的尸骨做代,埋进墓穴之内当做影骨,以便向天地表明,自己已经历经三狱,这样一来,此生化仙便有指望了。”
“而所谓影骨,就是取自己前三世尸骨中受刑最重的那一部分,拼凑成一具完整的尸骨,表示自己已经脱胎换骨,有资格成仙。”
“不出意外,这献王墓是一个虾尾、蟹身、金鱼眼构成的三层墓室,分为天门、地户,使龙势潜伏待起,也就是说,这座献王墓分为上中下三层。”
“我们所在这一层,代表人间,而在这一层下面,还有一层墓室,代表幽冥,影骨定然被安置在下面的墓室中,至于献王墓真正的尸身”
鹧鸪哨指了指墓顶,接着道“一定在代表仙界的上层墓室之中,这三具棺椁没必要开启了,里面除了几具残缺不全,可能会尸变的尸体外,应该不会有别的东西。”
罗长风心下暗暗点头,鹧鸪哨的分析丝毫不差,莫说他本就对剧情了如指掌,就算不知道剧情,只要想到了这三具棺椁中,放的是献王的三生三世,通过天星风水术中的记载,也一定能推算出真正的献王所在位置。
真正的献王的确在墓顶之上,那间代表了仙界的上层墓室之中。
不过那间墓室其实是一只万年老太岁的尸壳,献王便是以太岁尸壳为椁。
他手下的巫师为了复活那万年太岁,杀了很多人,用人体血肉填充已经空掉的尸克,结果养出了一个吞噬万物的“尸洞”。
当一个地方的尸体过多,天长日久之后,尸体会产生带有超级强烈腐蚀性质的尸气,将这个世界腐蚀出一个“洞”来,便是所谓的“尸洞效应”。
尸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有些类似于低配版的黑洞,任何靠近尸洞的东西,都会被吞噬掉。
不过罗长风记得,这万年太岁要复苏,令尸洞出现,需要几个特定的条件,其一,必须是阴历七月二十,凶星离宫,太岁下山的日子。
其二,需有“黑猪过天河”的天象配合,以尸气由阴冲阳,遮蔽星月,尸洞方能现世。
他们此时进入献王墓,比胡八一他们提前了数十年,且并未像他们一样,刚好遇到阴历七月二十,又有黑猪渡河天象的日子,故而那太岁尸壳当不会复苏,这倒是让他们避免了不少麻烦。
听了鹧鸪哨的话,罗长风道“既然三具棺椁没有开启的价值,那就先将这里的明器全部弄出去再说,一会儿再设法将墓顶弄穿,上去找雮尘珠。”
罗长风此话深得陈玉楼与罗老歪的心,陈玉楼当即吩咐道“赛活猴地里蹦,你们带弟兄们把这里的明器搬到三世桥那边,交给那边的弟兄,让他们一并运上去。”
“是。”
赛活猴地里蹦领命,带着手下二十名二代剑士将那些明器搬出去,这里的明器不少,且个头都不小,足足用去半个多小时,还叫了些兄弟进来帮忙,才将明器搬完。
几名工兵在听完罗长风的话后,就已经在商量,要怎么在墓顶上炸出一个洞来。
那青铜椁足够高,他们完全可以将青铜椁当作落脚之地,在墓顶上作业。
第六卷 第二十九章 最后之地
待得明器被彻底搬空,鹧鸪哨取出了“飞虎爪”,钻天索是他们搬山道人上下高崖的工具,这飞虎爪则是他们用于攀登的实用工具。
飞虎爪以精钢打造,前边如同虎爪,有五个钢爪,关节可松可紧,后边坠着长索,每个爪又分三节,可张可缩,其最前一节末端尖锐,犹如鹰爪。
钢爪掌内装有机关,可控制各爪,钢爪尾部系有长索,与机关相连,此物即可远距离抓取东西,也可用于攀爬,甚至能用于战斗。
以飞虎爪击人,只要将长索一抽,钢爪即猛然内缩,爪尖可深陷入肉,敌人万难摆脱。
鹧鸪哨将飞虎爪掷向青铜椁上方的铜环,长索一抽,钢爪立马便收紧,牢牢抓在了铜环上,拉了拉后,稳固无比。
确定飞虎爪已经抓牢,鹧鸪哨纵身而起,双脚在青铜椁上蹬踩借力,双手在长索上交替上移,很快就攀到了青铜椁顶上。
在这巨大的青铜椁上,已经无法抬头站直,鹧鸪哨只好略微弯腰,而且稍一走动,青铜椁便有些摇晃,铜环发出沉闷的金属音,但那铜环锁链都很结实,不易将其弄断。
鹧鸪哨用匕首的柄在顶上敲了敲,果然传出空响声,他的话被证实,上面是空的。
他正要回身走到边缘,将工兵拉上来进行爆破,却听得头顶传来一声硬脆锉镪的断音,而且断裂声在逐渐扩大。
鹧鸪哨心道不妙,看来这青铜椁在这悬吊的年头太久,几个受力点的疲劳程度,都已至油尽灯枯,锁链未断,上面的梁反倒要先折了。
“大家快让开,梁快要断了。”鹧鸪哨喊完这一声,自己也纵身跃下了青铜椁。
陈玉楼等人急忙往后退去,那足有两千斤重的青铜椁没有维持多久,悬挂的一个铜环首先从铜梁上脱落,其余的力点自然再难支持,立刻从上面砸了下来。
这一下砸落免不得震耳欲聋,地动山摇,青铜椁在墓室的地面上砸破一个大洞,几声朽木的塌落之声响起,青铜椁在地上也就停留了片刻,就沉入了被它砸破的窟窿里。
众人凑到那窟窿旁查看,只见破裂的墓砖下,是一根根漆黑的方木,每一根都有人腰身粗细,搭得密密实实。
但是其中被污水侵蚀,都已腐烂到了很严重的程度,这些木料以前并不是黑的,都是被污水侵蚀所至,青铜椁就是砸破了这些烂木头,掉进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