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云庄忙碌了一整晚,魔教教众的尸体被铁传甲雇人全部运到城外埋了。
兴云庄下人的尸体则是被妥善收殓,之后会通知他们的家人来领回灵柩,当然,一大笔抚恤金是不能少的。
至于那些没有家人的孤家寡人,将会与龙啸云一起下葬。
灵堂已经布置起来,龙啸云的尸体被装殓入棺,棺材摆在了堂屋之中。
龙小云已被大夫医治过,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暂时还没醒来。
林诗音也同样一直在昏睡之中,由孙小红陪护。
罗长风派出两人前往最近的飞剑山庄据点调人,兴云庄如今除了林诗音母子,上上下下死了个干干净净,无人可用。
况且据孙驼子所说,这帮人来自魔教,为防止魔教再度生事,必须要调派大量人手前来镇守。
一直到天色微明,诸般事情才总算告一段落,庄内的血迹也尽数被清理干净,清理不掉的,便暂时用灶房里的灰烬覆盖,以后再来处理。
灵堂外的院子里摆着几张方桌,桌上有茶有酒。
李寻欢、罗长风、铁传甲、及已经处理过伤势的孙驼子四人坐一桌,其他六名飞剑山庄弟子一桌。
气氛有些沉闷,弟子们谁都没有说话,李寻欢一杯接一杯的默默喝着酒。
良久,罗长风看向李寻欢,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李寻欢缓缓摇了摇头,叹道:“不知道,有些事,得等她醒了再说,你呢?”
罗长风想了想,道:“我明天得先离开,魔教中人出现在此不是偶然,如今金钱帮刚刚覆灭,江湖中一片混乱,魔教很可能想要趁机渗入中原武林。”
“这件事我得跟白前辈知会一声,务必将魔教的野心消灭在萌芽状态,否则江湖中必然又会掀起腥风血雨。”
说到这,罗长风看向孙驼子,道:“还有孙前辈,你也需尽快返回孙家,将此事告知孙老前辈,请他相助一臂之力。”
孙驼子瞥了罗长风一眼,道:“此事还是让我侄女去吧!我不能走。”
罗长风摇摇头,道:“孙姑娘如今暂时离不开,龙夫人这边尚需她照料,况且”
罗长风顿了顿,这才正色道:“我们这次前来,本就是打算取走怜花宝鉴,你的使命已经结束。”
孙驼子浑身一震,霍然转头看向李寻欢。
李寻欢见此,轻轻点了点头,歉然道:“我已知晓此事,因在下之过,害前辈在此蹉跎十四年,在下向前辈赔罪。”
李寻欢说完站起身,对孙驼子深深一揖。
孙驼子怔怔的看着李寻欢,口中喃喃道:“十四年,十四年”
片刻之后,他才长长的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罢了,不关你的事。”
李寻欢这才直起身,重新坐下,孙驼子看向罗长风,道:“明日我与你一同离开,孙家会全力调查渗入中原武林的魔教势力。”
罗长风欣然道:“那再好不过,只要将他们揪出来,剩下的事交给飞剑山庄与青龙会即可。”
事情议定,众人又沉默下来,孙驼子再坐了一会儿,便去休息了,他身上毕竟有伤,明天还要离开这里,必须得养足精神才行。
李寻欢忽然看向罗长风,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道:“还没恭喜你,终于领悟了例不虚发的奥秘。”
罗长风脸上也露出一抹笑容,无论怎么说,武功大进总是令人高兴的,“看出来了?”
李寻欢点点头,赞叹道:“看出来了,你那一刀,比我任何一次出手都要令人惊艳,你的飞刀,已真正的超越了小李飞刀。”
罗长风缓声道:“长风飞刀,冠绝天下,出手一刀,例不虚发。”
罗长风说完,与李寻欢相视一笑,铁传甲也为罗长风高兴不已,若非场合不合适,他都想与罗长风大喝一场。
又过得片刻,孙小红从一片竹林中走了出来,那竹林后有一栋小楼,那小楼正是林诗音的住楼。
见孙小红过来,李寻欢忙站起身迎了过去,但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孙小红。
孙小红轻叹一声,道:“她已经醒了,正在照顾龙小云。”
李寻欢眉头微皱,道:“她没什么事吧?”
孙小红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略有些凝重的道:“她很平静,不哭不闹,也不说话,但她的情况让人很担忧,你还是去看看她吧!”
李寻欢凝眉道:“好,我去看看,你也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先去休息吧!”
孙小红点点头,道:“我会的,你去吧!”
下午,饭桌上,李寻欢忽然对罗长风道:“长风,诗音已答应,带小云去飞剑山庄,我会留在这办完大哥的后事,等小云伤势痊愈,再带他们母子前往杭州。”
罗长风闻言微微一怔,下意识的瞥了孙小红一眼,见她没有任何表示,也就不再多管,这是李寻欢的私事,与他无关。
故而罗长风只是若无其事的道:“这些事你决定就好,只是这龙小云,你可得好好教导,我不希望飞剑山庄,成为他胡作非为的后台。”
李寻欢叹道:“你放心吧!我能感受到,遭此大变后,小云的心性已经改变,他是真的知道错了。”
罗长风点了点头,这一点他倒并不怀疑,兴云庄之祸,可以说是他一手造成,眼睁睁看着亲爹因他而死,兴云庄上下惨遭屠戮,若他还是一点改变都没有,反倒不正常了。
原著中的龙小云,长大之后对自己以往的任性深自悔悟,最终弃恶从善。
他将怜花宝鉴上那些害人的方法,以及歹毒的武功都去除,只留下一些救人济世的本事,留传给后人,而且还加了许多他自己的创见。
龙小云很聪明,这是事实,他算是被他爹的溺爱给害了,变成了一个熊孩子。
最终,龙啸云却死在了自己对孩子的溺爱上,也算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了。
正如后世那句话,每个熊孩子背后,都有一个熊家长。
不过如今龙小云遭逢大变,心性必然会收敛许多,若日后李寻欢能如教导叶开那样教导龙小云,未必不能将之引回正道。
罗长风忽然想起一事,问道:“若你带着他们母子去了杭州,那这兴云庄怎么办?”
李寻欢显然早已想好,道:“兴云庄是大哥留给小云的遗产,我打算派人在此驻守,等到小云及冠,我会将兴云庄还给他,他依旧是兴云庄的主人。”
罗长风颔首道:“既然你什么都已经想好,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我在飞剑山庄等你们。”
“嗯。”
第五卷 第二章 进入 母子
罗长风这次进入,很难得的没有躺在地上,他只是感觉意识模糊了那么一阵,恢复过来时,便已置身于一片密林之中。
转头四顾,此处林木繁茂,入目尽是高壮的树木与茂密的灌木丛。
罗长风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哪怕能分辨方向,也不知该往哪走。
所以他纵身而起,跃到了一颗相对较高的大树树冠处,转头扫视一周后,西北方向的一座山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是一处距离罗长风约两百余丈的峭壁,那峭壁便如一座极大的屏风,冲天而起,峭壁中部离地约二十余丈处,生着一块三四丈见方的大石,便似一个平台。
罗长风看着这处地方,眉头微微一挑,他感觉这个地形有些熟悉,但似乎又不是记忆中那个地方。
因为若是他记忆中那个地方,那如屏风般的峭壁上,应该有两个字才对,可他眼中的峭壁上一片平整,并无任何字迹。
但不管是不是,罗长风都得去看看,这附近就这么一个地形相对较为特殊的地方,他自然不会放过。
罗长风放开抓住顶端树干的手,纵身向那个方向掠去,他虽然还做不到站在细枝上如履平地,但在树枝上借力飞纵却毫无问题。
接近到数十丈后,罗长风耳朵动了动,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咕咕哇哇”
他耳中听到了几声充满凄凉的鸟类哀鸣,从其发出的声音来看,这显然是一只猛禽的鸣叫声。
“莫非真的是那个世界可不应该啊这听着,都已经是濒死状态了。”罗长风口中喃喃自语了一句,速度再提几分,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迅速靠近。
须臾之间,罗长风就跃下树冠,落到了一处山谷的入口。
这处山谷地势平坦,甚是宽阔,尺许长的杂草随着清风左摇右摆。
山谷内侧是一面山壁,山壁上有个山洞,那猛禽的哀鸣声便从那里面传出来。
罗长风眉头紧皱,身形一动,瞬息之间便越过二十余丈距离,到了山洞口。
右手拔出纯钧剑,左手扣上一把飞刀,小心翼翼的迈步踏入了山洞之中。
而山洞内的景象,让罗长风瞪大了双眼,惊诧不已。
这山洞十分宽敞,有十数丈,只是甚浅,进深不到三丈便已抵尽头。
山洞之内,一条足有他手臂粗细,两丈余长的怪蛇软软的卧在地上,已没了生息。
那怪蛇遍身隐隐发出金光,头顶上生有肉角,其七寸之处一片血肉模糊,显然,它的心脏已破烂得不成样。
很多人都搞不清楚蛇的七寸在什么位置,以为就是离蛇头七寸的地方。
但是蛇有大小,有些蛇整个身躯都不足七寸长,所以,按字面上的意思来理解,其实是不对的。
蛇的七寸是指蛇的心脏所在位置,在蛇的腹部,所谓打蛇打七寸,指的是打蛇的心脏。
而在距离那怪蛇半丈开外处,还卧着一只巨大的雕,那雕身长七八尺,若站起来比罗长风还高,翼展更是达到了夸张的丈余。
它钓嘴弯曲,头顶生着个血红的大肉瘤,一双鸟腿粗壮无比,后头至后颈羽毛尖长,呈柳叶状,羽基暗赤褐色,羽端金黄色。
只是它此刻的模样看上去十分凄惨,一身羽毛掉得到处都是,那双粗壮的鸟腿拖在地上,已无法动弹。
它脑袋无力的垂在地上,口中发出一声声微弱的哀鸣,翅膀轻轻扑腾着,一寸一寸的往洞壁那边挪动。
它身上倒也并无多少伤口,但想来也不可能会有多少伤口。
毕竟,那条怪蛇一看可知,剧毒无比,只需被其咬出两个牙洞,那毒腺中的毒液便能迅速注入。
罗长风一边收回纯钧剑与飞刀,一边自语道“果然是这个世界,神雕,菩斯曲蛇王只是这时间段”
在左侧洞壁下,有一个以干枯的枝叶茅草搭成的巨大鸟巢,鸟巢之中,一颗足球大小,通体布满棕色斑点的鸟蛋静静卧在其中。
罗长风忽然看明白了,地上这只是老神雕,也就是杨过,或者说独孤求败那只神雕的母亲。
它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与侵入家园的菩斯曲蛇王一场大战。
它虽然杀死了菩斯曲蛇王,获得了最后的胜利,但它也中了菩斯曲蛇王的毒,已经是活不成了。
可它放心不下自己的孩子,所以拼命想要爬到鸟巢中,以自己的身躯,将那颗蛋护在怀里。
它并不懂得自己死后,身躯很快就会腐烂,它只是本能的想要这样去做而已。
罗长风双目不知不觉红了,万物皆有灵,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快步走到老神雕头部位置,罗长风温声道“雕兄唔雕儿,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罗长风忽然想到,这老神雕既然会下蛋,那显然是雌雕,叫它雕兄就不合适了。
说完双手抓住老神雕的翅膀,内力涌出,一股柔和的气劲包裹住了老神雕。
随即罗长风稍稍一用力,就将老神雕拖入了鸟巢之中,他小心翼翼的将那颗蛋抱过,放到了它翅膀根部,因为只有这个位置才有空隙。
“哇哇”
神雕通灵,它的智慧相当之高,它虽然没有跟它的孩子一样,与人类相处数十年,懂得了人言,但它却能分辨出善意与恶意。
它那不比罗长风小的金黄色眼睛中,竟人性化的露出一抹感激之色。
罗长风在老神雕身上翻找了片刻,共在它身上找到三处毒牙咬出来的洞,内力探入老神雕体内,发现剧毒已经蔓延全身,显然,毒素早已侵入心脏,就算放血也没用了。
虽说“凡毒物出没之处,七步之内必有解药”,罗长风如今已得到怜花宝鉴灌顶,以他的毒术与医术,定能找出那解毒之物。
但罗长风不知道这菩斯曲蛇王的老巢在哪,找解药不是短时间的事,老神雕已经等不了那么久。
罗长风下意识的看了那菩斯曲蛇王尸体一眼,当看到其尸体旁那滩血时,眼前顿时一亮。
他想到自己身具百毒不侵之体,他的血液不就是天下最好的解毒良药吗
想到此,他略一思忖,便将老神雕翻了个身,让它鸟喙朝上。
“雕儿,我的血可解百毒,如今也没办法了,只能死雕当成活雕医,试一试吧”
罗长风说完,从腰间拔出一把飞刀,在手掌上一抹,顿时鲜血淋漓。
收回飞刀后,手放到老神雕颈后,将它头扶起来,令它脑袋后仰,因为它的鸟喙是弯的,不如此,血液流不到它口中去。
第五卷 第三章 人救鸟 鸟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