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相思煨红豆
作者:暮秋望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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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若问四海八荒谁最宠妻,魔君景昭说自己排第二,没人敢……呃……他儿子敢排第一……听说这魔界少主在六十六个姐姐的溺爱下长大,是个不折不扣的混世小魔王;还听说这少主为了一位姑娘烧了人间十万月老庙;又听说那位姑娘在出嫁之日失踪了……传说究竟如何,还待细细分解……此文欢脱甜宠,时而高糖一把,时而小虐一丢,但打过巴掌之后必定会给块糖。
观者不会伤肝伤肺,请放心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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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枝相思煨红豆 第一章 山中桃源(引)
秋雨绵绵近月余,中秋节已过去半月之久。整个回龙山浸泡在寒冷的水汽中。
日暮时分,雨雾渐浓。小枝这才从半山腰的亭子折回。天地茫茫,连树影都模糊难辨。沿着山间小径蜿蜒而下,枯败的草叶浸sh鞋袜裙摆。
老桃树的枯枝残叶在凄风苦雨中瑟瑟颤动,小枝抚了抚老桃树粗粝的枝g,来路已是苍茫一片,只余寒雨簌簌拍打山林。
“还没回来吗?”桃树轻轻抖落了身上的雨水,苍老的声音透着担心。
小枝眉头轻锁,道:“怕是遇到什么事耽搁了。”
老桃树安慰道:“今年雨水多,道路难行,耽搁些时日也正常,再等几日看看。”
老桃树不知有多老,也不知是在哪一年修成了jing怪。年复一年,它一直在这山路边,碰到小枝路过,总要唠叨几句。
这回龙山,山上随便抓只野j兔子,少说都有个几百年的道行,成jing的花草树木bb皆是。却只有这棵老桃树敢在这山谷里扎根。
辞别桃树jing,路转溪桥,溪水湍急,一个月的雨水,让原本平缓清澈的小溪变得浑浊,卷着树杈草叶泛着白沫呼啸而去。小枝在青石桥上伫立良久,回到小院时,天已黑透。
小院年久失修,破败不堪,像个风烛残年的老叟,仿佛一阵风一场雨就能摧毁它,可它摇摇晃晃不知多少年了,风没吹倒它,雨也没冲垮它。小枝不止一次想过,等来年一定要给这院子翻修一下,来年何其多,山中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或许等哪天,这院子真的变成断壁残垣,才能唤醒她那根懒筋。
要说懒,这座山谷里住着的,就没有不懒的。山中不知日月,再好玩的事做得多了也会失去兴致,慢慢的,也就找不到b躺着晒太yan更舒坦的事了。
竹篱圈着的小院门头上,木刻两个歪歪扭扭的字,“桃源”,是白棠的手笔。三十年前,他刚来的时候,是没有这闲情逸致的,只是当他用了一年时间实践发现,无论自己怎么走,都走不出这座山谷的时候,终于选择既来之则安之。
养了几年花,发现还是山里的野花更美,钓了几年鱼,发现还是下水抓来得快。研究过厨艺,到现在,做的饼还是和石头一般y,不过这总算是他为数不多持之以恒的一件事了。
另一件呢,就是种地了,院子不远处有一片庄稼地,是夏云泽以前开垦的,估计是怕姐弟俩饿si在山中,种了些麦子蔬菜等作物。后来,因为姐弟俩饿了便上山捕猎,下河抓鱼,对庄稼地疏于管理,地里野草丛生,收成一年不如一年。
直到白棠来了,接管了这块地,踏踏实实锄草耕地,勤勤恳恳挥洒汗水,总算是让这地里的庄稼长势喜人。
在这山谷里,法力修为无法施展,凡事必须亲历亲为,白棠深切t会到当一个凡人的滋味。
廊檐下,雨水滴答滴答落在地上凿出碗口大的小坑,溅起的水花打sh廊下的地面,寒冷cha0sh的风从四面八方涌进来,烛火明灭不定。昏沉光线中,白棠端着一碗酒,斜倚着木塌,墨黑的头发披散在榻上,淡青se的长衫垂到地面,衣摆处已sh透,不知躺在这多久了。抬眼看她,眸光氤氲一片,懒懒抬手指了指木桌上的酒壶,道:“喝两口,暖暖身子。”
小枝摘下斗笠,随手挂在墙上,走到木塌边,闻到白棠身上淡淡的青竹香,拿起酒壶灌下一口酒,辛辣灼烈感充斥口腔肺腑,整个人打了个激灵,冰冷僵y的身子渐渐回暖。师父藏在山上的酒,被白棠全扒出来,大大小小的酒壶堆了半个院子,这也是白棠平日少有的乐趣之一。
回房换了身g爽衣服出来,白棠慵懒地往边上挪了挪,小枝在木榻上坐下,拿着白se的帕子擦头发,海藻般cha0sh的头发披在身侧,有淡淡的皂角香。
“小蓬呢?”小枝问。
白棠伸了个懒腰,又撸了一把猫,道:“没回呢,还在渡口吧。”
浑身黑不溜秋的猫,眯了眯那双翡翠绿眼珠,朝白棠呲了呲牙,往小枝边上挪了挪,又蜷成一团闭目养神去了。
这院子里的人懒,养的宠物也懒,夏天找y凉的地方睡,冬天找暖和的地方睡,若无闲事,能集t睡个十天半月。白棠活了一把年纪,没想到在这染了一身陋习。
吱呀一声,两人看向院门,一个岁的小男孩怀里裹着一个物什,轻轻关上院门,踩着雨水,浑身sh哒哒的走过来。近了便看清楚,那物什原来是一只长着火红j冠气宇轩昂的大公j,此时正微阖着眼,窝在男孩怀里,养神……
“姐姐,白叔叔,我回来了。”
白棠不过二十四五岁模样,看上去b小枝大不了多少,却一定要小枝小蓬叫他叔叔,说是不想矮了夏云泽一辈。
“白叔叔,我在渡口守了半个多月了,师父怎么还不回来啊?”小蓬把大公j扔回j窝,搓着苍白的小脸,蹭着白棠坐下来。
白棠踹了他一脚,道:“去换衣服。”
小蓬r0u着pgu,委屈巴巴地回房,不一会又拿着巾帕擦着头发出来了。
白棠接过小蓬手中的帕子,又挪了个位给他,侧身帮他擦sh漉漉的头发,皱眉道:“我们是不是记错日子了,真的已经三十年了吗?”
小枝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眼角的余光里看到那只大公j悄m0m0的从j窝里溜出来,哧溜一声,越过小枝,又埋进了小蓬怀里。木榻这下便显得有些不够用了。
“芋头,还不去睡。”小蓬m0了m0大公j的翅膀,低头无奈的道。
这只叫芋头的j特别粘小蓬,不像小白他们整天睡觉,它喜欢跟在小蓬pgu后面,上山打猎,下河m0鱼,扑腾着它那五彩斑斓的翅膀,喔喔喔地欢叫着。小白是只白狐,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杂毛,纯白似雪,白得发光,无论昼夜,都是最亮眼的存在。
芋头微眯着眼睛窝在小蓬怀里,并不理会这三人低落的情绪。
夜se正浓,廊外的雨依然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一枝相思煨红豆 第二章 下山之路(引)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你们的师父不回来了,你们打算怎么办?”白棠手顿了顿,思索良久,才开口道。他心里一开始是怨恨夏云泽的,把他扔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只是时日长了,什么恨啊怨啊的,也渐渐淡了,只盼着他哪日回来,当面质问清楚。
小蓬转头看向白棠,清秀的面庞透着茫然。师父每三十年就会回来这里,已经是件约定俗成的事了,怎么会突然不来了呢?
小枝握紧手指,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有雨丝飞入眼中,凉凉的。
“如果师父没回来,肯定是出事了。”小枝淡淡道,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慌乱。
已经不知过了多少年了,从她记事起,就有这间院子,几间茅屋,一只猫,一条狗,一只狐狸和一只大公j,有个总喜欢往外跑的师父,青石桥边还住着个桃树jing。她和小蓬认真记着每一个三十年,却忘了已经过去多少个三十年了。每三十年的中秋之夜,是师父的劫,只有回到这里,才能避过那场劫。
师父是他们在漫长枯燥的年月里唯一的期盼,活着总是要有点盼头,如果失去了,她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这半个月,他们第一次有了度日如年的感觉。
师父从不许他们离开这里,也不会跟他们讲诉外面的事。每次回来,除了教他们一些修炼方法,就是站在后山的崖壁下发呆。小枝和小蓬也曾偷偷站在那里从那个角度望着高耸入云的崖壁,除了脖子酸痛,什么也没悟出来。
这间院子坐落在山谷中,四面都是高耸入云的山峦,小院依山而建,山壁上是修长挺拔的翠竹,一蓬蓬坠下来,随风扫过茅草屋顶。再往上是悬崖峭壁,那上面有什么,无从得知。
小枝小时候贪玩攀登过,足足爬了三天三夜也没爬上去,小枝怀疑那里是不是通往九重天阙。小枝从未看过山外的天,不知那些云从哪里来又会飘到哪里去。
每隔三十载,师父裹挟一身风霜,在八月十五之前回到这里,住上两个月,又离开。
上一个三十年,师父带回来奄奄一息的白棠,白棠是一只狼妖,白雪似的皮毛上沾满血渍,小枝给他清洗了一宿才恢复原有的光泽。
白狼跟白狐又有些不一样,他的四肢呈浅浅的牙hse,眉心有一弯月牙形印记,鲜红似火。
后来师父没带他走,只是嘱咐小枝和小蓬照顾好他。
姐弟俩对山外世界的认知,都是来源于白棠,白棠说得最多的便是那魔界少主的故事了。
白棠说:“说起三千年前那场大战哪,那可真是神魔两界的灾难,举目一片焦土,四海皆是哀嚎。神界损失惨重,魔界也好不到哪里去,魔界三大魔君,韶辰魔君神魂俱散,景黎魔君销声匿迹,剩下一个不喑世事一心追妻的景昭魔君。说起这景昭魔君和他那位神秘的夫人啊,万万年来,生了六十六位公主和一位少主,论生孩子这点,四海八荒怕是没有谁拼得过他们。”
白棠又说:“你们知道吗?魔界少主有六十六个姐姐,魔君外出寻妻多年不归,这少主跟着姐姐们长大。那脾x,啧啧……哪怕是天上的神仙,看到他都恨不得遁地千里……”
小枝对魔君少主的故事不感兴趣,只是惊叹,怎么有这么能生孩子的人。但是对那个陌生的世界却充满好奇,现在,因为师父迟迟不归,她忍不住又开口询问。
“山外是什么样子?”
白棠又倒了一碗酒,和着夜风抿了一口,今晚这酒,却是多了些许久违的味道,仿佛是枫香铺冯记酒家的招牌竹叶青。
“山外,是人间……”
第二日清早,天还未亮,小蓬被一声j啼惊醒,若是往日,他必定扔了这只半夜偷偷溜到他怀里的大公j,然后翻个身继续睡到日上三竿。可这几日,他心里装着事,醒了便睡不着,辗转几次,索xm0黑起床。
雨还在下,从廊下墙上m0了斗笠,去厨房m0了几块冷得发y的饼,小蓬又去了渡口。
昨夜,小枝已经冒出了下山的念头,小蓬心里更着急了。师父说过,山外是极其危险的地方,万万不能涉足的。他对师父的话奉若圣言,眼下既担心师父在那极其危险的地方遇到了危险,又担心姐姐莽莽撞撞跑到那极其危险的地方去。“极其危险”几个字在脑海里翻翻腾腾,小蓬恨不得把脑袋扎进溪水里。
小蓬坐在几块老木拼搭的渡口,树皮已经剥落,在秋雨中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霉味。
天se一点点由黑转灰再变白,雨帘越来越清晰,溪面上起了白白一层雾,乌云压在山腰,整个山谷像个b仄的笼子,让人透不过气来。
小枝一夜未眠,满脑子都是白棠说的那个人间,直到天蒙蒙亮,终于下了决心,哪怕那是龙潭虎x,刀山火海,她也一定要去把师父带回来。
可是,怎么出去呢?整座回龙山就是一个结界,与世隔绝,除了师父,没人知道怎么打开这个结界。
今日不去半山亭,小枝去厨房拿了几块冷得发y的饼,踱步去了后山。淅淅沥沥的秋雨很快便浸sh了她的衣衫,她在雨雾中抬头,努力学着师父的仪态,眯着眼望着茫茫山崖,再一次想要看出点不一样的东西来。
“你都望了八百回了。”白棠也踱过来,顺着小枝的视线抬头望天。
小枝嗯了一声,咬了一口饼,含糊道:“这次的饼b上次的更y了,你回头再琢磨琢磨。”
……
没错,白棠他一介妖王,沦落到给人做饭的老妈子,还要被嫌弃。云泽要是看到他这么贤惠……白棠甩了甩脑袋,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决定了,我要下山。”小枝道。
白棠看了她一眼,说道:“我知道。”
静默半晌,白棠才转身,叹道:“我再去找找下山的路。”
白棠在山中寻了一年多,悬崖峭壁,浅溪深潭,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却始终没找到下山之路。当初云泽带他回来的时候,他尚在昏迷状态,对外界之事一无所知,等他醒来,云泽已经不知所踪了。
他询问过小枝,云泽每次回来,一叶轻舟泛溪而上,谪仙般突然而至,他能想象到云泽那等风姿的模样。他特意造了一艘小船,顺溪而下。
因着山路边那棵老桃树,白棠把小院命名“桃源”,院前不远处的溪流命名“桃花溪”,他说这样很有一番诗情画意。
话说他在桃花溪上寻了数日,直到被山石挡住去路,溪水汇成潭水。他又潜入潭底,把水底每一块山石都敲打一遍,没有发现异状才罢休。本想着这次云泽回来,一定要跟他一起出去,可没想到,他却不回来了。
白棠开始想念他那群小妖了,他好不容易混了个妖王当当,好日子没过几天,就被发配到这穷山恶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