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橙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林格啾
“从香港回来就不来看妈妈了是吧?”拥抱时,又有些嗔怪地捏了捏舒沅的脸,“我们家姑娘现在都不惦记妈妈了。”
“没、哪,哪有……”
“吓到你啦?妈妈就说说嘛。没事儿,就当这回给咱们阿成点表现机会,”蒋母抱抱她,“百八十年没见他这么用心过,竟然还主动跟他爸爸聊了很久,说到底,还是我们沅沅的功劳……哎呀,边上还有俩小姑娘呢,真漂亮,辛苦你们俩了啊,来,阿姨也来帮忙。”
舒家的老房子,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厨房里,你一句我一句,你掌厨我递碗,有大交际花钟秀女士的主持,再加上专业捧哏顾雁,几个女人聊得不亦乐乎,欢声笑语。
男人们时不时也进来看。
倒不是不帮忙,只是实在掺和不进她们的话题,没说两句就被赶跑。
可怜这仨儿都不是什么自来熟性格,再加上一对爷俩天生不对付,坚冰未融。
多亏还有个谢sir从中调和——
嗯……虽然舒沅偶尔出去听了那么一两声,总觉得,他有种审讯犯人那种话术感就是了,咳咳,职业习惯职业习惯。
她有些憋不住笑。
偏偏手机正好响起,她没法再偷听,只得跟几个朋友打声招呼,便又避到洗手间去听电话。
是孙阿姨。
“喂?”
她立刻接起,“阿姨?您什么时候过来呀,我们这都……”
“阿姨不过来啦!你家那个没跟你说啊?”
“我、我家那个?”
“没事,我就怕他不好意思给你说,正好这在休息站呢,特地给你打个电话说一声,阿姨和你叔叔已经在去云南自驾游的路上了。”
舒沅这下是真懵了。
“啊?”
孙阿姨听到,在电话那头闷笑一声。
“你放心,阿姨不是生你的气才故意不来。就是对你的事放心了,才有心思跟我家老头子出来旅游,你放一万个心。”
说着,便三言两语,给她说完了来龙去脉。
最后,又轻声同她说:“也就是你家那个够缠人才说服我——开始我是真不想见他的,你说他是不是,还骗我们老人家,够可恨的!不过,他大概也是怕你为这事烦心吧,前段时间,天天前脚从你家一走,后脚就来我家喝茶。小伙子看起来特不羁,但人还是板实,有话就听,再气也不还嘴。我当时就觉得,这孩子可能也就是以前不太成熟,心是不坏的。以前……是我对他偏见太大了。”
“不过哈,他开始跟我说端午节要约一大家子人来你家,又不知道怎么说通你陈阿姨不来吃饭了,我还是不乐意陪他演的——想说这小伙子怎么一套一套的,骗小姑娘呢?”
孙阿姨说着,自己也被自己逗笑。
又说到真正改变她想法的,其实是大前天,约舒沅出来到社区活动室,和老人家打两手牌那次。
那次蒋成也跟来。
“我看他坐在你边上,一直就那么陪着你,也没不耐烦,也没因为你出错牌输钱发脾气。就那么一眨不眨盯着你,好像跟你呆在一起,他整个人就变得很乖仔……我就突然想起来,我老公以前跟我恋爱的时候,我问他今天约会耽误返工怎么办?他说返工耽误了只会被开除,他是金子哪里都发光,但我不开心,他就会一直不开心,什么都做不好——突然一下子想起来,我对这小孩儿也狠不下心来了,只想着,我们沅沅终于也能幸福了,真好。”
“……”
“阿姨跟你妈妈是好朋友,你以为阿姨真想催着你相亲,嫁给不喜欢的人呀?阿姨最希望的是你幸福!这样,我在天上那老姐妹也会开心,她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开心了,说不准梦里还能找我搓两手麻将,想想就乐。”
说着,孙阿姨猛地一抽鼻子。
像是忽而有些控制不住情绪,隐隐约约,还听得孙叔叔在电话那头劝慰,又被她哽咽笑着,推开身去。
“阿姨只是为你开心。”
她说:“一辈子能遇见个疼你的,愿意为了你去做改变的人,是我们沅沅这种好姑娘……你应得的。”
*
舒沅揉着自己红彤彤兔子眼睛走出洗手间的时候,厨房里已经“偃旗息鼓”。
几个大厨像是打定主意不用她麻烦,轮番上阵煮好菜不说,连灶台都给她拾缀干净。
而不远处。
香气袅袅间,许久不曾这样热闹过的舒家老宅,客厅里,两张小桌拼成一张大桌,已然围坐着她为数不多的亲朋好友。
有钟秀女士左右搭线,即便是初次见面,大家也都不拘谨。
“你叫小柿子呀!真巧,我以前还想叫我们阿成小波呢——哈哈哈,不是王小波啦!是我,我怀孕的时候特爱吃菠萝,就想着孩子叫小波吧,特亲切是不是?但他爸爸非不让,我们还为这事儿生了三小时气呢,霆威,你还记得吧?——你别装傻~儿子可都看着呢。”
说着,钟秀也不怯场,娇羞地打了下丈夫肩膀。
即便饭桌上全是小辈,登时,也是一片忍俊不禁笑声。
钟秀也跟着掩嘴轻笑。
在她眼里,这些都是小孩儿,哪能让谁落单,于是索性个个话题都照顾一遍。
“话说小雁,我也见过你吧?之前时装周呀!我看你和陈锦记他们少东家,叫什么、什么信,怀信的?关系挺好,我当时还在夸呢,说你们郎才女貌。”
“哎呀,年龄算什么!只要你们相爱,人又不是未成年,怎么就有问题呢。我看是那些指手画脚乱说话的人有问题,别听他们的,不信你问谢sir,谈个恋爱,这肯定没犯法吧,对不对?不犯法那就是你的个人自由”
说着,只等数个话题都落定,各个满意。
永远的气氛调动者钟秀女士,复才又扭头看向亲儿子。
“说起来,阿成,你们这次去新加坡找律师,是不是打算找李立文——沅沅?”
她没说完,已眼尖地发现了一直站在旁边洗手间外、小小洗漱台旁的舒沅,又连忙向人招手。
“宝贝,来,快过来,站在那干嘛,都等你吃饭呢。”
舒沅点点头,刚想抬步,又没忍住,轻轻揉了揉眼睛。
“阿沅——?”
虽说此时此刻,确实不是她该流泪的时候。
可是碰到关于“家”,关于“团圆”的那些、好像离她已经很远很远的旧事,她还是忍不住热泪滂沱。
仿佛还是曾经在太平间外哭得歇斯底里的她,真的,好想让时光永远停留在十七岁。
那时的端午节,阿妈会教她包圆滚滚的粽子,奶奶戴着老花镜给她编五彩绳。
爸爸总会买回来一大袋糖包,因为担心不够吃。
结果每次都吃不完,所以第二天老被妈妈骂,送她去学校的路上,她坐在电动车后座,风从耳边过,爸爸的唠唠叨叨和笑着抱怨也“趁机”钻进来。
【明天也吃粽子和糖包吧?】
【不要啦老爸!每天吃每天吃……】
【那这样,你帮我在妈妈面前说好话,等周末,老爸带你去麦当劳,吃那个——那个什么,圣大!】
【是圣代冰淇淋啦!爸爸土包子。】
【臭丫头,爸爸是大土包子,你是小土包子。】
圆橙 第90节
……
她已经长大了。
爸爸再也不会买那么多吃不完的糖包,五彩绳堆了一盒,早已褪色,一切都再也无法回头。
而这个家里,包粽子的人,也从妈妈,逐渐变成了长大的她。
她终于有了自己的家庭。
有可以集聚一堂的朋友,享受热热闹闹的节日。
她的沙发,她的厨房,她的餐桌,不再只属于摸不到的亡魂,永远似隐若现的温馨幻想。
她有可以团圆的人了。
【沅沅,今天过生日请过来的小男生很帅啊?啊哟,看你,还脸红呢,老舒,你看你女儿,哈哈哈。】
【嘁!再帅能有爸爸帅吗?我可说好了啊,我们沅沅二十五……不对,二十六……二十八!二十八才考虑嫁人的事啊。】
【你不如让你闺女一辈子独守空闺得了。】
【独守空闺就空闺!爸爸养着,爸爸疼她,我们沅沅这辈子就没受过什么苦,顺风顺水的,以后被坏男人骗了怎么办?】
她冲蒋成笑了笑。
但大概笑得很难看——她想,因为眼泪老争先恐后往下掉,她怕不是要成为偶像剧里笑着流泪的女主角了。
不过,管他的呢?
这是他们的家。
这是他们的朋友,他们的亲人。
她想哭就可以哭,想笑就可以笑。
这辈子,好久没有过,但原来可以在亲昵的人面前流泪,是这样幸福的事——
舒沅伸出手,抱住起身迎来的蒋成。
多好。
这至少意味着,无论走多远,她尚有归途。
作者有话要说: 开启新加坡副本前的最后(?)幸福了呜呜——
没有啦!
只是又要准备进入新的小高潮了(狗头)。
幕后黑手即将出场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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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
舒沅回忆起那时尚且不知前路、只知感动与欣喜交加的端午宴, 或许会迟来的意识到,比起团聚,那似乎更像是面临真正审判前的微末温馨与“最后晚餐”。
只可惜当时, 无论她或蒋成, 其实都并没有把这起名誉权官司, 等同于身家性命般无比重要——
或许蒋成有所预感吧?所以到最后仍留了一手防备, 但这也都是后话。
至少对她而言,彼时, 这场法庭宣战, 更多只是为给难捱而漫长的青春时期划上一个艰难句号。
她将其视为告别和最后的“喊话”, 对于在那背后更深的算计和图谋,却丝毫无从知晓。
就连唯一嗅到些许不寻常的瞬间, 大概也只有当天晚上送走所有朋友过后, 蒋母撇开蒋父、格外在自家久留的那一时半刻罢了。
两个女人凑在沙发一侧。你一言我一语, 原本气氛都还算轻松畅快。
直至偶然一嘴,舒沅提到后天要去新加坡和律师商讨细节的事。蒋母才忽而像是想起什么,又倏然侧头, 看向旁边沙发上正敲着电脑办公的亲儿子。
“说起来,阿成,你刚才还没跟我说呢,”她问, “你们这次去新加坡找律师,是不是要找李立文啊?”
“嗯,”她问得匆忙, 蒋成同样头也没抬便回答,“已经提前和uncle那边预约好了。”
说话间,他仍忙着亲自安排这次因私人行程出国后、手头几个项目的短期人事调动,视线胶着于面前电脑屏幕。
好半晌,敲完最后一个字母,觉察出母亲刚才的欲言又止,复才难得耐心的追问了句:“还是你有别的人选?”
“那倒也不是……你uncle业内名声好,以前又跟我们家私交不错,选他确实比较保险。”
蒋母眉心微蹙。
几度犹疑、把话咽下去好几次,最后,才轻而又轻的说:“……但我就是怕你想起小时候的事,心里不开心。”
“什么小时候的事啊?”
舒沅在旁边,看蒋母脸上神色叵测,又想起李立文这名字似没听说过,听了半会儿,终于忍不住插嘴问:“这个律师来头很大吗?”
“在新加坡算是数一数二的。”
蒋成给方忍安排完工作,合上电脑。一边说,又轻车熟路,从小茶几上摸了杯咖啡喝。
刚才还一副忙得不行的样子,这会儿对上舒沅发问,倒是知无不言起来:“虽然他现在已经出来单干了一段时间,不过以前好歹是lee lee的主要合伙人之一,那家律所在新加坡当地很有名,他也算是,为数不多混到金字塔顶的纯华裔律师。”
话音刚落。
蒋母在旁听了好半天他的说辞,又冷不防插了句:“但他比较擅长的是刑事诉讼的案子吧?”
“不影响。”
“可你……”
“我问过了,他说民事侵权,特别是名誉侵权这块,他最近几年也很有兴趣,一直在研究。”
比起蒋母的满腔担忧,蒋成这个“真当事人”,倒显得平和的很。
低头抿了口咖啡,又继续道:“何况这次去新加坡,主要是为了避开那群苍蝇似的媒体,也迁就阿沅公司那边的决策。他好歹是个出名的大状,怎么说也够格了。”
话都说到这地步。
蒋母不蠢,当然意识到,这大概是综合考量过所有因素,最后得出的最优组合。
一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无奈地扶了扶额头。侧头看见舒沅仍满脸疑惑,叹息一声,伸手拍拍她手背。
“没事,别担心,不是这个律师有问题,只是……妈妈心里有点怕。”
“怕?”
“嗯……”
蒋母说着,瞥了眼蒋成神色。
见他没有表露出什么抗拒或厌恶,以防万一,这才对舒沅彻底交代了自己心里真实所想:
“妈妈也跟你说过吧?阿成他小时候,也就七八岁的时候,被绑架过一次。当时为了庆祝他生日,又是逢八,为了讨个好兆头,他爸爸还特意在新加坡投了一个新楼盘,翻译过来中文,就叫秀成居,特意让阿成代表我们去剪彩。这么个高高兴兴的事,本来在新加坡那段时间,我们玩的也挺开心。结果……
结果我们顺路带着他到马来度假的时候,有三个绑匪,趁着我和他爸爸在参加总理晚宴,打晕了别墅里的保姆,把当时还在发烧的阿成给绑走了,之后向我们要八千万的赎金,这也就算了,他们还要他爸爸公开在报纸上发表……发表一些言论,两边僵持不下。”
蒋母越往后说,越发眉头紧蹙。
那秀美面庞上难得愁云密布,显然,她其实也很不愿意回想那段经历。
到最后,纯粹只是咬紧牙关在陈述:
“最后没办法,他爸爸怕交了赎金,对面更有可能原地撕票,所以打定主意要报警。我又很急很怕,也心很乱。好在richard当时也受邀参加晚宴,看我们干着急,他知道情况之后,马上找了他东南亚当地的一些熟人,最后调查到,绑架犯很有可能是从新加坡一路跟我们跟到马来,所以帮我们联系了立文——就是刚刚说的新加坡律师,最后说服了我们,由richard的人搭线,立文带上八千万美金,负责去谈判。”
“但这不是……还算顺利吗?”
舒沅听得有些满头雾水。
作为wr旗下员工,她多多少少也听说过steven家族在新马当地的势力。有了这重保障,甚至连钱都准备妥当,按道理来说,绑匪应该至少不会撕票,算是万全之策了。
然而蒋母摇了摇头。
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蒋成倒像是已经彻底听厌,索性代为开口:
“本来按照计划走,确实是万无一失。”
他说:“结果那群绑匪不知道发什么疯,可能是跟我爸有什么私怨吧,也仇富,所以非要折腾我,把我关在一个铁屋子里,整整关了一个多礼拜,谈判也是时断时续,时不时就要把我打一顿、好拍个视频恐吓我爸加钱。最后加到一亿美金,直接惊动了官方,媒体派直升机过来拍现场,也激怒了绑匪,好不容易谈到一半,直接掀桌子,差点连uncle lee也给崩了。”
“当时情况一片混乱。绑匪为要不要继续加钱的事,开始窝里斗,有两个人当着我的面互相开枪,一个人重伤,一个人被爆了头。之后,uncle为了保护我,拼老命抢了挟持他那个绑匪的□□,当时也是一枪毙命。最后因为情况太血腥,我虽然被救了,但也接受了两年多的心理咨询——人差点废在那。好不容易好了点,继续上学之后,就又开始被我爸逼着练散打和射击,说是让我吃一堑长一智,就这样。”
这些话他不知道已经在心里排演过多少遍。
以至于真正说起这些的时候,语气和表情都极为平静。中途橙子蹭到脚边来,还饶有闲心地跟它玩了会儿踢拖鞋叼拖鞋的游戏。
仿佛在说别人家的经历和惨剧。
舒沅沉默着,却着实听得心口直跳个不停。
看蒋母在旁连连叹气,心里对当时情况的想象更是连上几个层次,终于,也忍不住低声说了句:“我之前问你……你都没说过。”
“因为没什么好说的啊。”
蒋成摊摊手,“本来也是因为影响不好被封了的新闻,也就我妈爱多——”
“怎么说话呢。”
耳听得“多嘴”这两个字,立刻就要从他嘴里毫无顾忌地蹦出来。
舒沅忙伸手拍他一下,蒋成抬头,两人眼神半空交汇。
他瞬间了然她那皱巴巴表情,及时嘴上刹车。
想着一语未落,只得又笑笑:“行行行,那不说了。”
话语间,像是真全然没受什么影响,顺手把自己膝上电脑放上茶几便起身,从短沙发角落坐到舒沅身边,揽过她肩膀。
对她说,或许也是对蒋母说。
“真没什么,我那时候年纪小,现在都二十年了,还惦记着那事儿,日子怎么过?”
“……”
圆橙 第91节
“不跟你说,是不想搞得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还要人保护一样,不像男人。”
——得亏他没说什么“不想让你担心”之类的套话。
说是爱面子逞强,才真的有点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舒沅闻声,虽没点头肯定,心里到底稍稍安定。
侧头一看,沉默许久的蒋母,却不知何时,已然红了眼圈。大抵是想起差点失去儿子的伤心事,连带着看向蒋成的目光也带着说不尽的慈母心意,宛若美人欲泣,我见犹怜。
只可惜,这表情还没持续够半分钟。
蒋成跟她一对上眼,登时有些说不清的局促,轻咳两声,眼神随即飞快转开。
他一向不擅长面对父母本不属于他的慈爱关心。
“呃……”
偏偏就是这种想不出什么话题好说,可非要说点什么才好的当口。
他随口一提,竟瞬间抛出来个爆炸性话题来。
“正好你在。”
蒋成说:“妈,我之前一直来不及问。你跟那个richard,年轻时候是不是有过一段,然后,他对你念念不忘?”
“啊?”
“反正他们那一家子人都有点奇怪,我唯一能联想到的理由就是关于你,”蒋成直言不讳,“而且之前我跟宣扬也接触过,感觉他对richard那个长得有点像你的老婆态度确实不一般,连带着,对阿沅的态度也怪怪的。”
蒋母:“……”
舒沅:“……”
此话一出,堪称四下皆静。
连橙子都在旁边识相的收声,一双圆溜溜狗狗眼,疑惑的看向面前气氛诡异的人类。
——这相当于什么?
趁着老爸不在,“审问”亲妈年轻时候的情史?
舒沅脑袋一空。
等反应过来,狂掐他手肘也再来不及,简直僵在原地。
然而,比起这个,更让人惊讶的是……蒋母竟对此殊不介意。
顿了顿,反倒也擦擦眼泪,满脸听八卦似的好奇神情,开口问自家儿子:“为什么这么说?你从哪听到人乱说闲话了吧?”
蒋成听她也像是不知内情,遂又把在自家储物间,发现那副出自宣扬和宣展共同之手、略显潦草画作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个中逻辑,包括他查到宣展的生母名叫“聂秀”,英文名叫“sue”,连着和自家俩人都对应上,且聂秀眉眼间颇似钟秀,眉心一点灰痣却和舒沅异曲同工的“巧合”……诸如此类种种,事无巨细,倒是把舒沅听得一愣一愣的。
虽然她早猜到自己可能是被宣扬当成了替身,加上宣展那些奇怪的态度,隐隐约约,确实有些指向聂秀。
但是真的直面自己又被当妈又被当嫂子的事实,还是忍不住满头黑线。
蒋母听完,就更觉匪夷所思了。
“画?你说那副steven家小孩画的画?”
一向宽和如她,想起那画上不了台面的拙劣,也忍不住面露嫌弃,“可是跟我一点也不像啊!她……她没我好看吧?”
——结果关注点竟然是这个。
蒋成嘴角抽抽。
“乍一看是不像,但是你不知道在外国人眼里,大部分中国人长得都差不多吗?他们就光认特征,鹅蛋脸,圆眼睛,塌鼻梁——”
“我鼻子可不塌!”
蒋母一向爱美。
别的不说,光为自己的美貌,那也是绝对要据理力争的:“而且当时他们的婚礼我都去参加了,我也没觉得像啊?那个小姑娘……可能也就脸型跟我……一成?两成像?
她越说越疑惑,秀气的眉心微蹙。
“更何况,我跟richard也确实从来没谈过恋爱啊。也就当时我念大学的时候,被你外公塞去hbs(哈佛商学院),但是我又不喜欢那种什么市场营销学啦、人力资源管理什么的嘛,就一直吊车尾。所以我倒数第一,richard倒数第二,做小组作业永远被教授点名,才渐渐熟起来的,一直都只是损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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