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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莲灯/戬心]路遥归梦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媛小娘子
[宝莲灯/戬心]路遥归梦
作者:媛小娘子

新天条出世,王母如约下凡历练,错入邪魔阵营。杨戬与逃出西海的寸心重逢,却发现她早就饮下孟婆汤。沉香上线热心撮合,不料跟不上舅舅的进度条。如来圆寂,无天现世,阴谋斡旋,分身乏术。杨戬久经官场锻造,寸心也已佛经参遍,风雨飘摇的世道里前缘再续。涉及原剧或书宝莲灯前传宝莲灯西游记后传封神演义哪吒传奇,没看过也不影响看文。――――――――――――――――新文预告二郎神小龙女终南冢“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山中晶莹雪,世外寂寞林。一个是九重天上权落战神,城府围心,竖旗为妖;一个是终南古墓神秘传人,手握天命,御旨封神。





[宝莲灯/戬心]路遥归梦 1、西海娑婆
幽深的海水,古静无波。
他穿过冰冷沉暗的水体、稀疏干枯的珊瑚、偶尔路过的鱼群和飘升的气泡,走向西海极西处几乎被世人遗忘的角落。他显然是轻车熟路的,轻松绕过水草拦成的岔口,直奔娑婆谷而去。
娑婆谷只是西海中一处寻常的狭长海谷,极偏极寂,由西海龙王敖闰亲自设下结界隔绝于世,至今已三十七载。此结界由龙族古老法术铸成,非龙族不可望穿,非龙族不可听悉。
谷中居民其实只有一位而已。
清扬低婉的歌声远远传来,唱的是凡间前朝的清平曲:
别来春半触目柔肠断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他早望见了深蓝幽谷中的那条巨龙,粉亮的鳞片在海水的粼光里熠熠生辉,连这处最荒凉的水域也好似变得有了生气。他的身体穿过结界的一瞬,水体中仿佛有涟漪荡开,旋即恢复如常。
海谷虽僻,却别有一番景致,聚居着萤火虫般的海底生物,绿藻曳曳,红珊点点,倒像是一幅余韵悠长的留白写意墨宝。
那龙见他走近,长尾一摆,流光闪过,已化作女子模样,笑嘻嘻地迎上来。珊瑚为冠,贝骨为钗,水红长裙,腰间束一条古旧素纱,瘦削清秀的脸蛋上不施粉黛,却凝脂天成,白皙润泽。
“敖凌见过广力菩萨!”女子略一拱手,神采飞扬。
“我既已认你做姐姐,你又何必拿这套虚礼取笑我。”敖烈笑着回礼,径自走到石桌旁坐下。说是桌椅,不过是几块凑在一起的岩石罢了。“怎么又在唱清平乐,你打记事起就悠居在这世外桃源,哪里领会得世间离恨之苦?下回我教你一首别的,换个高兴的调子。”
龙族天生法力,不必饮食,何况谷中的天然果食都被她留给谷中鱼虫充饥,故而奉茶招待之事自然免了。
女子挨着敖烈身边坐下笑道:“我偏觉得这首正合我心呢。咦,你今日怎么没带经书来,《大般涅经》讲完了?”
“今日不讲经,我是专程来送礼物的。”
说到“礼物”二字,敖烈面上隐隐闪过一丝郁色。
女子浑未留意细节,琥珀色的眸中满是盛放的惊喜,“我猜猜!是不是陆上新开的花?上次你带来的几枝梅我可喜欢了,可惜在水下活不长,七日便凋了。”
“你喜欢就好,等进了腊月,我再折几支来就是了,这礼物可远非陆生花可比呢。”说着,敖烈从袖中取出一个寸长紫檀锦盒,打开盒盖,鹅黄软缎托着一颗小小金丹,约有莲子大小。“这是我三百年前成佛时,佛祖亲赐的无量金丹,一直小心保存,今日转赠与你。”
女子怔怔地望着无限珍贵的金丹,紧紧抿了抿唇。
瞧出了她的疑惑与失望,敖烈道:“昨夜我做了个梦,梦见了很久很久以后的一些事,虽说梦境当不得真,到底心中不安……”他顿住,温和一笑,抬手帮她理了理鬓发,“算了,不说这些。姐姐,你想不想亲手摘下顶着莹白雪花的红梅?我是说……你还想去看外面的世界吗?”
外面的世界?
她猛地深吸一口气,一抹亮盈盈的希冀从眼底转瞬即逝,“净说胡话,就算我想出去,你家老龙王也不肯放行呀。这么多年间,只有菩萨你神通广大,能够随意出入这里,我这辈子是去不了你说的外面的,你不是也总说外面人情险恶、世态炎凉,没什么可向往的嘛……”女子眼神一转,喜道:“难道吃下这颗佛丹,我就能出去了?”
不等敖烈回答,女子已把金灿灿的锦绣小丸吞入口中,运劲化开,起身便要去谷口一试。
裙摆在面前荡开,敖烈黯然地拉住她的衣袂,“你出不去。”
仿佛一簇跃动的火苗,在淅淅沥沥的雨季里被淋灭湿透,女子静静地定在原地,半晌,回身将手搭在敖烈肩膀上,绽出一个微笑,“我就说嘛,你告诉过我,我是犯下罪过被龙王囚禁于此的,这道结界就算是齐天大圣来了也破不开……话说回来,你今儿个神神叨叨的,到底梦见什么啦?”
想起昨夜的梦境,敖烈只觉脊背生寒,浑身僵冷,勉强笑道:“梦见一个人,一个很久不曾见过的人,却已不是我熟悉的样子了,真怕往后余生再也见不到当初的她。”
“谁啊?”
“她叫……”低低地说着,敖烈眼中已蒙上一层浅浅的水汽,只因侧对着女子,未叫她看见,“……敖寸心。”
……
“快跑啊!”
“快跑!”
惊呼层层,百姓四窜奔逃的尖叫声中,银蓝幽邃的火光不带一丝感情地将那座已烧成木架的房屋完全吞噬,连带着屋架下的一对穷奇兽尸身,片羽不留。
尚未凝结的血珠从三尖两刃戟的刀尖上滴下,落地无声。这杆威震三界的神兵也不知饮过多少凶兽劲敌的鲜血,在幽蓝火光的映照下泛着泠然寒芒。
一条黑色细犬朝房前那煜然孑立之人奔来,化作一个黑瘦汉子,满面歉然地凑近道:“属下该死,刚才明明还有人类的气息,这会儿实在一点都闻不着了,是不是先回天复命?”
那人手腕一翻,掌心流光闪过,森寒长戟已幻作一柄雅致的漆骨折扇。晚风习习,伴着火烧木焚的噼呖之声,将那人的素白衣摆吹得猎猎生响,带起不怒自威的严傲冷峻。
“急着上天讨赏了?务必把这家的养女找到,不许走露半点风声,一有消息立刻回我。”
黑瘦汉子忙躬身应了,抬眼瞧见他一贯寒似冰霜的面上隐有不忍之色,便未立刻离去,低声道:“那小女娃确实挺可怜的,主人已替她报了仇,也算尽心了。她身份特殊,招引祸患也是免不了的事儿。主人放心,属下一定全力搜寻她的下落。”
暗夜如咒,火光似刑,在大漠孤城中描摹下一场家破人亡的绝句。一个哭得满面花乱的小女孩将双手按在无形之墙上,跪倒在寂静的沙坡,望着远方的故城嚎啕哀喊。
不知哭了多久,待火光渐消之时,她终于渐渐哭累了,抱住自己小小的肩膀呜呜咽咽地抽泣。
“我要爹娘……爹娘都死了,被那个大坏人杀死了……我要爹娘,我要爹娘……”
她抬起头,满眼是泪地看向立在三尺外一言不发的男人,“你认识那个大坏人吗?”
她是第一次见到这样长发披肩的男人,通身黑衣仿佛隐在浓夜之中无法亲近,神情淡漠的脸上看不出多大年纪,好像比爹娘要年轻些,又好像已经很老很老了。
“他是杨戬。”
“杨戬是谁?”
“杀死你爹娘的人。”
小女孩撇了撇嘴角,又生生把从肺腑里升起的哭意忍了回去,“那你是谁啊,为什么救我,你是我爹娘的朋友吗?”
她才问完,便后悔了。自己的爹娘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却仍与眼前之人无法相提并论。这个人,从头到脚裹挟着一层让人莫名恐惧又莫名心安的力量,那种力量强大到令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匍匐在山脚的蝼蚁,而他,就是那座足可蔽日的巍峨高山。
男人并未回答她的问题,“我只救你一次,余下的路,你自己选。”
“我要去找医官,让爹娘复生!”
“他们死在杨戬的三尖两刃戟下,魂魄消散,不入六道,永无复生的可能。”
小女孩被漠然的真相刺中,反倒哭不出来。
“孩子,你今年七岁,资质绝佳,是个习武参悟的好料子,等你学得一身通天彻地的本事,便可为你爹娘报仇,全一全人间孝道。”
小女孩聪明绝顶,懵懵懂懂地跪行到男人脚边,拉住他的衣角岂怜,“神仙老爷,求求您收我为徒吧!我会洗衣,会自己照顾自己的,我……”
男人收回视线,低头看向小女孩,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岐山凤凰谷,我在那儿等你。”说着,不知如何变出一朵墨色莲花,簪在她一侧的发髻上,“戴上它,诸法无踪,无人能寻到你。”不等小女孩反应,男人已凭空消失了踪影,唯余苍凉的风呼啸在雄浑大漠。
……
石桌旁,女子以手托腮,“敖寸心是谁?敖姓,心字辈,听起来是个龙族王室……啊,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有个亲姐姐叫敖寸心?”
敖烈笑而不语。
女子却忽觉心底没由来地一阵悲凉空洞,涌起一阵难耐的烦躁,无心再与敖烈闲话,便笑推他:“好啦,你的重礼我已吃下啦,你的梦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不迟,快走吧,我也要睡下了。”
敖烈深深地看着她染在眼角眉梢的笑意,眸中流露出无限疼惜,喃喃叹道:“你放心。”
“放什么心?”
“我一定能学成打开结界的方法放你出去,还你自由。一切罪孽,都降到我头上好了。”
女子小嘴一扁,“我受你多年照顾,无以为报,怎可再让你为我违逆龙王?我被禁足海谷,是自己的命数,若说还我自由,也该是我自己加紧修炼,早日为自己争出一方天地才对!”
敖烈淡哂,“一千六百五十年的姻缘,你倒是跟他越来越像了。”
“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
敖烈起身告辞,穿过无形结界,留下一个白衫墨发的背影,温润如玉。
低低的自语湮没在西海寒凉的水里,永远不会被第二个人听见。
“这些年为了你,我也不知自己犯了多少妄语戒啊,姐姐。你不该是幽禁西海偏隅、被收回名字的敖凌,你本就是我的同胞亲姊――敖寸心。”
敖烈心中郁郁,绕开西海腹地的水晶龙宫,直回东面道场而去,甫一进门,便见龟丞相已候在那儿,原本温和的目光立时冷了下去,也不行礼,只作没看见,倒茶自饮。
龟丞相仍是笑容可掬的模样,脸上的皱纹都堆到一处,躬身道:“菩萨,龙王有请。”
敖烈沉着脸正欲回绝,忽想到日后若要认真研究起结界一事,少不得从龙王处多做探听,便破天荒地二话未说,随了龟丞相一道回宫见父。




[宝莲灯/戬心]路遥归梦 2、岐山女娃
冷月如弦,在无垠海面上孤芳自赏,洒下一片粼粼碎金。
杨戬降下云头,一步步走向星光涌动的大海,在没顶的瞬间,银芒一现,化作一尾金色的游鱼,一路向海底沉去,却漫无目的,且行且停地闲逛,好似在找寻着什么,又好似只是寂寞消遣。
路过西海腹地的辉煌龙宫,那游鱼只是远远地绕了几周,仍旧去往别处了。
整整三十七个年头,杨戬也记不清自己来过多少次,每当孤独无奈之时,每当梦回旧事之时,总要来毫无头绪地转上一转,方能渐渐平复安心,随之而来的却又是无法言说的茫然失落。
早先几年,他还一次次去龙宫请见龙王,按理说,以他的重权高位,哪里的地方仙官不是恭敬招待,可唯独在西海,每每遭遇婉拒,仿佛永远有用不完的理由将他隔绝宫外,他总不好无端强闯,况且本觉理亏,便不再自讨没趣。
上了岸,仙衣不湿,素白锦缎在月光下笼着一层朦胧的晕泽,早有一个身着淡黄劲装的俊秀少年等在一旁。
“舅舅,您果然在这儿。”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七年前劈山救母的刘沉香。
杨戬淡淡一笑,冷峻的面庞上仿若冰水春融,一双桃花眼漾着温暖的笑意,“你就这么想去岐山,跑到这里来堵我?”
“您领命去边城击杀凶兽,不带上我也就算了,查岐山一带妖魔作祟的差事,也不带么?这些年河清海晏的,我在家都要闷出病来,正想寻一两个妖怪舒活筋骨。”说着,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都寻到面前来了,自然没有再拒的道理,杨戬便点头允他同行。
沉香大喜,收起故作的恭谨,赶上前去嘻嘻笑道:“舅舅,您时不时往西海跑,是不是看上哪位公主了?您始终不说,我若是乱猜,又恐唐突了人家闺阁女儿,还是告诉我吧,也好从中助攻啊!这方面我还是……”
话音未落,头顶便躲闪不及地挨了一扇子。
……
莹白贝门开启,一个虾官进来禀道:“广力菩萨到了。”
一个紫衫赤须的老龙从书案前抬起头,命传人进来。
敖烈行过佛礼,只远远地站着。
龙王素知他的性情,见怪不怪,开门见山:“又去娑婆谷了?”
敖烈不答,算是默认。
“为父已说过多少次,不要再去。”
敖烈冷笑道:“父王自去做铁面无私的忠臣,我的事,您自来也没操过心,如今更不必多操闲心了。我自诩修成正果,尚念及与姐姐血脉情深,反及不上父王的清心无挂。”
龙王默然半晌,方道:“你如今频频见她,日后是不是还要妄想救她出来?你懂什么,这是在害她!”
“我害她?她多年独居那偏僻之地,虽自己不觉孤苦,我却再也看不得了!敢问父王,假如姐姐由于多年囚禁而生了心魔,到那时,父王可会后悔今日的冷面无情?”敖烈不觉抬高了声调,唇角牵起一个自嘲的笑来,“是啊,九百年前我纵火烧明珠,您便大义凛然地将我绑了送上天廷,如今姐姐的惩罚乃玉帝亲自下旨,您岂敢不从。可是父王,她毕竟是您亲生骨肉啊,这么多年我始终想不明白,您为何要在旨意上再加一层惩罚,只是因为杨戬?”
龙王闭目长叹一声,仿佛受不住心头的重压,已十分疲倦,“不要问了,你若真问出来,便是杀身之祸。”
……
书载岐山多桃李,此时正是凡间桃繁李盛的季节,可岐山上却飞沙走石、草木枯死,一声凶兽的低吼震得巨石滚落、流云破碎。
三尖两刃戟寒芒大盛,杨戬横挑直刺之间,已将凶兽逼至崖前,那凶兽虽生双翼,却都已被折断,正汩汩流血。一旁的少年见它再无退路,高擎小斧当头劈下。
“沉香,当心!”
杨戬话音未落,凶兽身形一扭,长长的尾巴已向沉香扫了过去。沉香并不意外,矮身躲过,顺势疾转斧锋,将那长尾斩了下来。凶兽吃痛倒地,呼呼喘着粗气,沉香向杨戬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在得到肯定后,运足法力便要向它咽喉切去。
“住手――”
是个小女孩的声音。
凶兽闻声吃力地抬头向那两人身后望去,猩红凶狠的目光中现出焦虑担忧之色。
“住手!不要伤害他!”
杨戬不动声色地用真气阻住飞奔过来的女娃,她不过七八岁年纪,不知缘何出没在这险峻之地。真气与她相触的刹那,杨戬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撤了法力,任她不要命地跑向那头奄奄一息的凶兽。
沉香见舅舅没有阻止,虽然诧异,却也未多说什么,眼看着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女娃用小手轻轻抚摸凶兽头上的长毛,呜呜咽咽地说着些听不清的话。
“你可知它是谁?”杨戬淡淡地问。山风中他的墨黑衣衫猎猎而响,掀出一角隐现不定的暗朱色里衬。
“穷奇兽。”女娃看向那个清傲英挺之人,畏惧中带有明目张胆的愤恨。
“穷奇,上古凶兽,食人。我本以为早已灭绝,没想到它藏得倒好。今日我二人除魔行道,不管你跟它有什么关系,待我先料理了它,再来问你。”
“他做了什么坏事要被杀死?你们才是该死的魔!走开,坏人!”
沉香不知怎的,见到这个小姑娘就浑身不舒服,虽然她生得还算可爱,但就是莫名觉得厌恶,忍不住插言道:“穷奇以食活人为生,它能活数千年,总不会靠吃草吧?”
“他以前有没有吃过人我不知道,但这些年他肯定没有吃人!如果我保证他今后不再吃人,你们能放过他吗?我真的保证!就算你们杀死他,已经被吃的人也回不来了呀!”女娃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忽闪着泪盈盈的眼睛求道。她倒是聪明,不去看身后拿斧子抵在穷奇颈旁的沉香,只去看数丈外静静孑立的杨戬。
杨戬面如泠霜,一双墨玉似的眸子里却漾着一层令人琢磨不透的浅淡笑意,“你给它喝自己的血?”
显然被说中了,女娃道:“是呀,只要他喝我的血就不用再吃人,你好像是知道的吧,是不是可以放过他了?”
刘沉香实在想不通,为何自家舅舅竟会听从一个小女娃的话就这么把上古凶兽给放走了,明明在来的路上,他一直教导自己那些凶兽如何害人云云。放走上古凶兽也就罢了,毕竟舅舅的宝铠乃穷奇皮所制,兴许有感情嘛,最不能理解的是,舅舅还提出亲自送这个女娃回家。
“我……”女娃推辞不下,支吾着,“我家中……失了火,父母都烧死了,哥哥带我跑了出来,原本要投靠教书先生去的,结果遇到一个九头妖怪追杀,才一路逃亡到这儿。”
沉香奇道:“方才那穷奇兽是你哥哥!所以你哥不是人?”
女娃白了沉香一眼,“你哥才不是人。”
“我没哥。”沉香回翻了一个白眼过去。
“杨大哥,您外甥好像不大喜欢我?”
沉香一口气闷在胸口,“喂,小娃娃,你才几岁,敢跟我舅舅平辈相称,你知道他是谁么?”
女娃面上闪过一丝恨恶,偏偏装模作样地笑起来,哼道:“我不知道他是谁,不过嘛,本姑娘是看脸的!杨大哥不过三十岁吧,我若叫他一声叔叔,他怪我说他生得老怎么办?倒是你,好歹二十多了吧,跟杨大哥叫舅舅不觉得别扭么?”
好一通呛人的歪理,沉香不敢当着舅舅的面跟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娃抬杠,心道:你管我跟我舅舅叫什么?没舍得告诉你,小爷我的年纪做你爹也是做得的。
明明那小女娃满脸不喜欢他舅甥两个的样子,奈何杨戬执意要送她回家,而且以“不便在凡人面前显露法术”为由拒绝驾云。
沉香可没料到这趟送娃回家的任务如此麻烦,三人走了好几日还没到。他与杨戬自然不必为冷热与饮食操心,可凡人小孩就不一样了,中午嫌热晚上怕冷,不时地饿了渴了极是烦人。
杨戬本不多话,这些天却是一反常态,常常主动与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娃聊天,三言两语便套出许多信息,尽管这些信息在沉香听来不但没什么价值,还十分逆耳。
比如她出生那日天降祥瑞金霞,似有神鸟鸣叫,算命老先生说那是凤凰现世,于是父母连传姓也不顾了,为她取名“凤云瑶”。令沉香不悦的是,这个名字犯了他已故外婆瑶姬仙子张云华的名讳,而且两个字全犯了,怎就这么巧,难怪杨戬只称她“凤姑娘”。
“追我们的妖怪看着像蛇,有九个头!很大!很凶!黑乎乎的!我哥把它吓跑以后,我们想着得躲得远远的,不知不觉就跑得这么远了。”
沉香冷哼一声,“是够远的,咱们都快走出大宋国界了。”
“反正我们来的时候一直往东,回去的时候自然一直往西喽,沉香哥哥,我们鄯城在吐蕃,你竟然不知道吗?”
“我……我应该知道吗?”
杨戬沉声道:“吐蕃领地的汉人……离西海不远,地处汉夷交界,不太平。”
“小时候去过西海龙王庙祈福,不过不大记得了,好像有点远呢。”
沉香心道:远吗?跟眼下的距离相比,根本就算家门口了好不好!
沉香不愿再同小孩子扯闲话,只想跟舅舅好好聊聊。从前他与舅舅为敌时尚不觉得,这些年接触得多些,才发现原来舅舅积威甚重,所到之处群仙俯首、妖魔绕路。其谋之深、其识之广浩如烟海,待自己又如父如师,与之交谈请教,每每颇有进益。
他瞧出杨戬神色间似有怅然之意,回想起来,杨戬每次从西海回来都面色不快,不由得心下疑惑,“舅舅,您不是喜欢西海的吗?”
“说不上喜欢与不喜欢。”
“那您为什么还常常去?”
剑眉几不可见地微蹙,暗色薄唇难得迟疑地动了动,“我发妻在那儿。”
沉香的下巴差点掉了,“您成过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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