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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医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吴半仙
这应该是刘小松的血。
突然,一阵耀眼的绿光从杨水生的眼角划过,速度奇快,如同闪电一般。杨水生猛然回头看了一眼,桑树叶在空中摆动了一下,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
“怎么了?”
何探长奇怪的看了杨水生一眼,杨水生皱紧了眉头,心忽然不安的跳动了起来,他的鼻子边总有一种若隐若现的腥味,“你闻到了吗?什么味道?”
这种味道曾经出现过,每次出现这个味道的时候,那个被血蛊操控的婴儿就会出现。杨水生的汗毛猛然炸立,感觉脖子后边出现一道寒气,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何探长立刻就将他拽到了一边,一个黑色的小身影倏然从他的头顶划过,一滴鲜血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是那个小僵尸!”何探长大喊了一声,然后拔出手枪扣动扳机。
顿时,黑夜里传来一阵巨大的枪响,一下子就将黑夜的寂静给阵的粉碎,杨水生的耳朵嗡嗡作响,他的眼睛还没有看清,只见那个黑影又一次飞闪到了他们的面前,一双绿色眼眸在他的与他对视在了一起,这一瞬间他清晰的看到了那对滚动的眼球。
那不是眼球,而是生产血蛊的卵,杨水生看到一只只细小的血蛊正在从它的眼球上剥落,何探长一把抓住这个怪物的脖子,将他的小身躯猛然向上抛起,举起手枪对着天空开了两枪,一阵耀眼的火花在枪口擦亮了,紧接着空中迸溅起一层血花。
那个怪物的尸体随着硝烟的飘散一同掉在了地上,不动了,一只只血蛊从它的身体里爬出,扭曲着身体像蛇一样在丛林里爬动着,但是没爬几步就化成了一滩血水。
何探长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紧张的说:“结束了!”
杨水生的脑中一直出现一个画面,绿色的卵在不断的生产着血蛊,那些血蛊在它的体内不断的死亡,然后不断的生出新的血蛊,也许这东西根本就不会死?
他还没来得及提醒何探长,那个怪物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趁着何探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猛然冲了过来,一张散发着血腥味的小嘴马上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一瞬间,几乎是一瞬间。
黑暗的丛林里猛然闪烁起一阵白光,何探长的眼前顿时一花,等到白光慢慢变弱的时候,他睁开了自己的双眼,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一幕。
杨水生手持散发着白光的避尘珠挡在他的面前,神色竟然和十年前的杨黑子一模一样,何探长的目光还来不及收回来,就看到避尘珠的光芒白里泛红,一瞬间将小怪物的身体笼罩在了其中,原本凶猛的小怪物此刻竟然被避尘珠的白光定住了身形。
王宁先前说过,避尘珠是南疆的蛊虫不能触及的禁忌力量,当年的洪秀全就是凭借避尘珠在赤水河逃过一命的,机缘巧合,几十年之后杨水生竟然用避尘珠驱逐这个怪物。
两度违反了杨黑子的遗命,杨水生心中愧疚,但是眼下他来不及考虑那么多,任这个怪物继续游荡在这里,早晚还会有人被害,干脆今天在这里就将他彻底的铲除掉。
杨水生想起了刘小松临死之前的遗愿,心中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对不起了,我不能饶过它。”避尘珠仿佛感应到了杨水生的内心,白光猛然间暴涨,他能看见这个怪物的那双幽绿色的眼睛在白光的刺激下越来越暗淡,直到完全失去光彩。
第78章 五姨太的信
夜,安静了。
那个被血蛊寄生的婴儿,彻彻底底的失去了生命,杨水生看着这个还未出世就被人从娘亲肚子里剖出来的小小身躯,心里不由得感觉到了一种悲伤。
一连有十几条血虫子从婴儿的鼻孔、嘴巴、耳朵里边爬出,而那不断生出血蛊的卵,彻底的暗淡下来了,这个身躯彻彻底底失去了生命的支撑,所有的血蛊在爬出了寄生体之后通通化成了一滩血水,散发着浓浓的恶臭。
“结束了?”何探长问。
杨水生没有说话,沉默的点点头,走过去将这个婴儿抱了起来。身体里的血蛊离开之后,这个婴儿的身躯变得软绵绵的,身上散发着腐臭的气息。
血蛊的药理特性是任何医生都不能放过的,它具有惊人的止血效果,王宁对血蛊的研究从某种情况下来说已经成功了,杨水生亲眼看到了王宁手腕上的鲜血快速的凝滞住了,这是迄今为止的任何外伤药物都无法做到了,只可惜王宁没有办法继续研究下去了。
杨水生的心里忽然猛然生出了一种想法,他从腰上拔出小刀,在婴儿的面前晃了晃,犹豫了一下之后,将刀子插在了婴儿的眼眶,将那个绿色的虫卵硬生生的剜了下来。
王宁没有做成的事情,就让自己代替他做下去吧!
杨水生将血蛊的虫卵用一块布包好之后放到了衣服里,然后走过去扶起了何探长。何探长问杨水生这个婴儿的尸体应该怎么处理,杨水生踌躇了一下之后,说:
“就让它和它的父亲在一起吧!”
两人带着婴儿的尸体回到了刘小松死去的地方,将父子二人一同埋在了那里,将要离开的时候,刘老爷子竟然带着上次的那个年轻人赶过来了。杨水生并没有向他们过多的叙述现场的情况,但是看到两人垒出的墓地,他们就已经明白一切了。
刘老爷子仰天叹息:“善恶到头终有报!”
说完几人一同离开了这里,原地只留下一阵寒冷的夜风。
僵尸怪胎的事情终于解决,杨水生与何探长在大河村逗留了一夜之后,第二天清晨立刻就离开了大河村回到了东光县城。杨水生有意邀请何探长到家中做客,但是何探长在邮局接到了一封从天津来的紧急信件,信中写着:系有急事,望速速归来!
杨水生不好再继续挽留何探长,只好将何探长送到了通往省城的车站,那里有直达北京的货运火车,到了北京之后就可以直接转车到天津的火车站。
火车没有开动之前,何探长与杨水生在站台聊天,向杨水生打听了很多杨黑子当年不为人知的过往,心里不由的更加佩服杨黑子了,而且直夸杨水生有当年杨黑子的风采,不枉他这次跨越了北京城来到这个穷乡僻壤走此一遭。
这时火车轰隆隆的开了过来,何探长站起身对杨水生说:
“山高水远,后会有期。”
杨水生回了一下礼,并嘱咐何探长一路保重。临上车的时候,何探长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他扭头看了杨水生一眼,似乎在犹豫有些话该不该说。终于,何探长还是走到了杨水生的身边说:“小先生,避尘珠千万要收好,有人可能已经盯上了避尘珠了。”
说完转身走入了车厢内,杨水生愣在原地还没有反应过来,火车已经驶动了,绿色的车皮慢慢的消失在他的眼前,耳边回荡着何探长的声音,他的心里忽然感觉有些不安。
回到医馆的时候,杨水生静静的站在街上,街道两边的邻居看到他之后都有的和他打招呼,有的则询问他这段时间去了哪里,但是更多的却是夸奖杨水生有好福气。
杨水生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明白了他们说的话。
所谓的好福气指的应该是阿离,自己走的这段时间一直是她在打理医馆的事情,刚刚自己走这一路所遇见的熟人里边,几乎没有人不夸奖阿离是一个漂亮能干的小姑娘。有人询问杨水生何时迎娶阿离,杨水生不便解释,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离着很远的地方,他就看到了杨家医馆的那块陈旧的匾额,暗暗的感叹自己终于回来了,心中不知为何竟然有一种喜悦感,他疑惑的摇摇头,继续向前走去。
医馆的门大开着,阳光照在了医馆的房内,色泽古朴的药柜前,一个穿着水绿色旗袍的纤细背影正在忙碌着,杨水生看着那个背影,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
他淡淡的笑了笑,悄然无声的走了进去。
纤细的背影忙碌了好一会,杨水生始终都没有惊动她,等到她终于转身的时候,他看到了阿离那张乖巧精致的面孔,对着她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阿离惊讶的手中的药匣都掉在了地上,马钱子掉落在了她的脚面上,她整个人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猛的抱住的杨水生,清脆的声音出现在了杨水生的耳边。
“先生,你终于回来了!”
杨水生愕然的定立了一下,随后淡淡的笑了笑:“用得着这样欢迎我吗?”
阿离恍然意识到她不合时宜的举动,她的身体一下从杨水生的身上弹开了,看着杨水生脸上温和的笑容,她的小脸一下子红透了,低头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她也没想到自己怎么就冲上去抱住了杨水生呢?只是不由自主的就这样做了。
仔细想想,真是失礼又让人感觉害臊。
杨水生倒是没太介意这件事,他走到了里边打量了一下医馆,虽说因为自己这几天不在,医馆冷清了不少,但是阿离守在这里的几天,倒是将医馆打扫的干干净净的,而且还特意弄了几株月季花摆在屋子里,整个大堂都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最近这几天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吗?”杨水生轻声问她。
“有一些病人来找先生,我告诉他们先生出诊去了。”阿离想了想,忽然眼睛一闪,说:“期间有一个人送来一封信,说是务必等先生回来亲自过目。”
阿离转身走到了屋子里,等到再次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个没有署名的信封。
杨水生有些疑惑的接过信封,左右看了看,信封上面完全空白,看不到寄信人的姓名和寄信的地址,“这封信是谁送来的?”
“经常在这条街上讨饭的那个孩子,他说是有人嘱托他将这封信送来的,我问他是谁送的,他不回答我,他说送信之时收了别人的钱,不能随意将对方透露出去。”
阿离的话让杨水生皱起了眉头,他简单的思索了一下可能给他寄信的人,但都否认的摇摇头,最终他的目光还是落到了这个信封上,他的手捏着信的封口将信封撕开了。
信封里边装着一封薄如蝉翼的信纸,信纸上铺满了几滴墨痕,字迹娟秀,杨水生只是看一眼就清楚,这一定是路边卖字的人帮忙代笔的。他的目光顺着信纸向下看去,眼中的那股疑惑淡淡的消失,转而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容。
阿离在旁边愣愣的站了半天,眼睛向信纸上瞟了一眼,但是她什么都没看清。她推了推杨水生的手臂,问他:“先生,这是谁给你写的信啊!”
杨水生将信纸递给了她,微微一笑:“一位病人写的感谢信。”
阿离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那封信,口中忍不住念道:
“神医杨先生亲启:多日之前小女子害病上身,险些性命不保,老爷请遍医生皆无力回天,幸亏有先生及时出手救我一命,在这里小女子不胜感激。”
“救命之恩本当亲自感谢,但是相信先生也清楚,小女子这身怪病害的有些异常,显然是被人陷害而身患恶疾。那人手辣心狠,我这一条人命在她看来是算不了什么的。幸有老爷搭救,将我暗中从府中送出,从此消隐于茫茫尘世,变成了一个死人。”
“另外还要亏了先生一句话救了我家小红,这丫头是个苦命人,现在终于也随我一同离开了那个复杂的深宅,得知是先生相救,托我在这里带一句感谢。”
“生死之中徘徊一遭,我本无意再眷恋尘世,但是想到先生不畏艰险,排除万难为我治病,实在是难以忘记,所以特意书信一封提醒先生。先生生性高洁不染流俗,小女子佩服,但是小小东光县城,却也是鱼龙混杂,先生之前为了救我已经得罪了一些人,我心中放心不下,却也无能为力,只是劝诫先生千万不要与大夫人为敌。”
“望先生珍重,芍药留笔。”
“芍药?芍药是谁?”阿离抬头问杨水生,一脸认真。
“她呀!”杨水生想了想:“她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夜里。
阿离已经在房间里睡下,杨水生则坐在书房里阅读着医书。
半开合的窗户吹进来一阵寒冷的微风,面前的火苗摇曳了一下,险些熄灭,杨水生用手护住了那丝火苗,然后起身合上了没有关严的窗户。
夜已经很深了,他静静的看了一眼窗外,眼中闪过了一丝警惕。
关好窗户之后,杨水生又坐到了桌前,但是他没有拿起放在桌上的医书,他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何探长走之前对他说的那句话:“有人可能已经盯上避尘珠了……”
何探长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杨水生的心中忽然有些不安,他从怀中拿出了避尘珠,珠子里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带着一点温热的触感,像是一个确实存在的生命。
他沉思了一下,拿起避尘珠走到了杨黑子的房间,房间里十分整洁,但是从地面到摆置物品上,都落上了一层灰尘,看来自己不再家的这段时间,没有人进过这个房间。
走到了一个黑色的置物柜前,杨水生轻轻的拉动了一下抽屉,从里边取出了一个黑漆色的锦盒。他打开锦盒将避尘珠放了进去,然后又将锦盒重新放回了抽屉里。





诡医 第40节
然后他离开了这个房间,坐到了书桌前继续读书。
一阵冷风吹过,摇曳了烛火,杨水生回头看了一眼。
之前紧闭的窗户不知何时又打开了一道缝隙。
第79章 省城大员
接下来的几天之中,杨水生一直忙碌着,处理掉这两天积压下来的事,才总算安稳了下来。
这天,杨水生吃过早饭之后去药圃转了一下,之后他坐到了医馆的正堂里,赶着上午的阳光读了一会医书。阿离乖巧,侍奉在旁,每隔半个小时给他换一壶新茶,换了三次之后,阿离转去后屋提热水,一个人影出现在医馆的大门口。
杨水生放下了医书,纵目看了一眼,这个人他并不陌生,穿着华贵,举止优雅,虽然是个女人,身上却带着一种一般男人都没有的沉稳气质,医馆大门外,一顶缎子面的软轿停在那里。
杨水生看到她之后,本能的皱紧了眉头,但是马上又舒展开眉头,微笑着说:“常夫人怎么来了?请坐。”
常夫人打量了一下杨家医馆,本能的点点头,将随手拿着的手包交到了跟在身边的婢女手上,举止得体的坐在了杨水生的对面,眼角扫了一眼杨水生看着的那本医书。
“打扰杨先生了,听过杨先生前几日下乡给人看病了,县里的医生平日里即使给诊费都不愿意跑到穷乡僻壤去看病,倒是只有杨先生颇有医德,不管来治病的人有没有钱,都尽心尽力的医治。”常夫人微笑的和杨水生扯着闲话。
杨水生语气淡然又不失礼节的说:“医者本来就该对病人一视同仁。”
“话虽然有道理,但是想要医治更多的人,就要让自己的声明传播的更远一些,只有将杨家医馆发扬光大,才会有更多的病人来到这里找先生看病才是。”
常夫人微笑的看了杨水生一眼,这一看看似平淡无奇,但是以常夫人的性格,不难看出这眼神里边颇有内容。杨水生心里虽然有些好奇她这番话的意思,但是面上却若无其事的对她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对着后屋呼唤了一下:“阿离!”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从后屋传来,阿离穿着一身蓝色衣裙,听到杨水生的呼唤立刻就走了出来,她的目光立刻就和常夫人撞在了一起,她愣了一下,然后问:
“先生,什么事?”
“给常夫人上一杯茶。”
阿离应了一声,眼神不与自主的瞄了常夫人一眼,看到她正在打量着自己,阿离有些害羞的退了出去,因为太紧张还不小心撞到了门框上。
常夫人的眼睛一直紧盯着阿离,待到她的背影消失之后,常夫人窃笑的看着杨水生,意味深长的说:“一直听说杨先生孤身一人,没想到也找到了一个如玉一般的璧人,这可爱的样子还真是让人感觉怜心。”
杨水生并没有解释什么,直接问常夫人:“夫人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常夫人沉吟了一下,说:“我今天来到这里是特意请杨先生出诊。”
“出诊?”
常夫人点点头:“出诊!老爷在省城有一个至交好友,年纪轻轻就在北洋水师中任职过都司,后来受到李鸿章老爷子的赏识,直接晋升为参将。现在已经念过五十,退隐省城成为了省城大员,省城的治安防卫全部由他处理,可谓是省城里呼风唤雨的人物。”
“可是省城的赵司令?”
“正是。”
杨水生忍不住皱紧了眉头,赵司令这个人在整个河北省都是大大有名的,而且他祖父杨黑子当年还与这个人交往过一段时间,只不过那似乎是一段不愉快的交往,他还记得杨黑子曾经嘱咐过他,今后切莫与赵司令这样的人产生任何的联系。
杨水生一直居住在东光县城,对赵司令的了解也仅仅限于他是省城大员,但是其他方面,杨水生却全然不知。不过杨黑子的训诫杨水生是不敢违背的,他当即委婉的谢绝了常夫人:“省城的名医多如牛毛,我只是一个县城的小医生,哪里配为赵司令看病呢。”
常夫人间到杨水生拒绝,并不感觉生气,他从容的看了杨水生一眼说:“杨先生的医术我是见识过的,你不必谦虚,而且这次并不是为赵司令本人看病,而是为他的女儿。”
常夫人道:“赵家小姐今天不过二十多岁,却染上了一种奇特诡异的病症,医生也找了不少,但是都没有能够治愈小姐的人。赵司令当年染过怪病,就是先生的祖父治好的,赵司令这才想到杨家医馆,特意嘱托我来请先生一去省城,治好赵家小姐的病。”
医者本不该拒绝患者的要求,但是杨黑子有言在先,杨水生只好拒绝了常夫人:“夫人见谅,我这医馆少不了要人打理,而且近来诸事缠身,确实是难以走开。”
“杨先生不必为此担忧,赵司令特许我告诉杨先生一声,一旦治好了小姐的病,赵司令许诺在省城为杨家医馆寻址开张。杨先生,我方才说过,只有将杨家医馆发扬光大,才会有更多的患者来让先生悬壶济世,而且赵家小姐的病实在是拖延不得。”
杨水生紧皱了一下眉头,回绝道:“这……”
“老话说过,医者仁心,天大地大总不如患者大,行医者听到有人受难,哪怕是相隔千里,只要有一线希望,就总不该放弃。更何况赵司令在省城呼风唤雨,他家女儿有病了,这病别人还治不了,你要是治好了这个病,还愁不能光复杨家医馆?”
杨水生一句话并未说完,常夫人就截断了他的话头。不过他沉默了一下,觉得常夫人说的也不无道理,医者仁心确实没错,而且治好了赵家小姐的病也能让自己声名远播,若是没有杨黑子当年的嘱咐,杨水生说不定真就去了省城,可惜……他忍不住摇摇头。
“夫人说的在理,但我……”
常夫人见到杨水生仍然要拒绝她,脸色不禁沉了下来,声音也不如之前那般热情了,她起身从婢女的手中接过自己的手包:“杨先生,我话已经带到,那赵家小姐身上的病症延误不得,杨先生考虑一下吧,你如果不去的话……就任那赵家小姐自生自灭吧!”
常夫人说罢,意味深长的望了阿离一眼,便转身离去 了。
杨水生看着常夫人的背影,一时竟然沉默无语,虽然他对常夫人这种心狠手辣的人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她的话却像是一把刀一样插在自己的心里,尤其是最后的一句。
自己当真因为杨黑子当年的嘱咐而见死不救吗?
晚上,阿离做了一大桌子菜,但是杨水生心事重重,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去省城,倒是没有吃下多少。阿离今天胃口不错,大部分菜都进了她的肚子,她平时吃的倒是不少,但是身上不见一块多余的赘肉,也不知道她身上的饭菜都消耗到哪里去了。
眼见着杨水生一直不动筷子,阿离心里有些疑惑,自常夫人白天拜访之后,杨水生就心事重重的,阿离担忧的看了杨水生一眼,问道:“先生,你怎么不吃?”
杨水生本来并不想对阿离说自己的心里话,但是他摇摇头,不知为何,还是开口了:“阿离,你说人是应该遵守承诺见死不救,还是该救人危难而违背承诺呢?”
阿离眨眨眼睛,她当然不知道杨水生指的是什么,但是她冰雪聪明,稍微动动脑袋就知道杨水生一定是面临了一个两难的选择,她想了想,然后说:
“阿离懂得不多,但是先生是医生,医生就该治病救人,先生如果害怕违背承诺的话,大不了治病的时候不把自己当成人呗!反正不把自己当成人就不会想那么多了,至于守承诺的事情,等到治好病之后再守承诺也不迟啊,毕竟连上天都有好生之德呢!”
“不把自己当成人,那把自己当成什么?当成木头?”
听了阿离说的话,原本还一脸寡欢的杨水生竟然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他转念一想,阿离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医生就该治病救人,况且自己当时在荒山的时候,为了救吴大柱跟何探长,已经违反了杨黑子的承诺。
想到这里,杨水生内心不由的释然了,他微笑的对阿离说:“阿离,今天晚上收拾一下东西,我们明天……也许要晚一天,总之,我带着你去省城。”
“真的?”
阿离听到之后,高兴的连饭都不吃了,转身跑到房间里收拾东西去了。
杨水生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其实,他本是不想带阿离一起去的,毕竟孤男寡女,而且阿离不谙世事,这一次出去恐怕麻烦多多。
不过,想起常夫人临走时看向阿离的眼神,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这次常夫人突然来访,虽说没有提起五姨太的事,但杨水生知道,常夫人对自己早已心生芥蒂,甚至怀恨在心,刚才她望向阿离的那一眼,说不定就是一种对自己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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