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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医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吴半仙
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还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在场中人掩住了口鼻,似乎没有谁愿意碰他,只有杨水生走上前去扶起他。
“别着急,你爹怎么了?”他轻声询问。
中年人突然抓住了杨水生的双手,仿佛抓到了救星一般,杨水生只感觉自己的手被他捏的有些生疼。
“先生,我爹他快要死了。”
杨水生听到之后眉头紧皱了一下,来不及详细了解是什么病症,立刻问他:“你爹现在在哪里?”
“就在外边。”
杨水生扭头看了阿离一眼,没等他吩咐,她就转身走到里屋取药箱去了。
出来的时候大堂里的客人仍然稳坐在原地,常理而言主人这个时候是不应该丢下客人离开的,但是病人的病症不能耽误。他歉意的看了众人一眼,也来不及说一些无用的客套话,直接背着药箱走了出去,大堂里的客人彼此看一看,脸上都露出了不满的神色,但是有梁景玉坐阵这里,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先前被张副官呛的白脸泛红,红脸又泛白的梁景玉冷哼一声,瞪了张副官一眼,跟随杨水生一同走了出去,同行的客人交头接耳的议论了一番,都对杨水生极为不满。
艳阳高照,青石老街的街边横放着一个破旧的木板车,车上躺着一个老人,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如一具已经死亡的尸体一般。
老人的周围自然围了一群人,指指点点,时不时传来两声惊呼之语,无非是感叹老人已经死去,却没有入土为安。中年男人不理会那些流言,分拨开前方的人群,将杨水生硬生生的拽到了老人的面前。
“先生……”他焦急的看着杨水生,仿佛唯有他能救老人一命似的。
身后的梁景玉露出了一丝冷笑,目光也向木板车上的老人看去,打眼看了一下,立刻开口说:“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我们是从扬州老家过来的。”
梁景玉的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转而变得有些惶恐,他压低声音对杨水生说:“此人不可医治,快快让他们离开这里。”
杨水生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为何?”
“难道你不知道扬州最近有一场罕见的疫情吗?病者血液倒退,失去质感,身体上会积累淡淡的沉斑,就如同尸斑一样,除了一息尚存之外,整个人已经与死人无异。这样的病症非但是无药可医,而且还有极强的传染性,三个时辰内如果不进行有效控制的话,会在空气中进行广泛的扩散。扬州本地数十个县城已经感染上了这种疫症,不知已经死了多少人了。”
杨水生先前听说过这个消息,相隔一个省份,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个疫症传播的这么快。
他皱着眉头,疑惑的看了梁景玉一眼:“梁老先生如此清楚这个病症,难道之前已经接触过了?”
梁景玉沉默了一下,并未回答,杨水生也不苛求这一个答案,他扭头看了车上的老人一眼,眼中闪过了不一样的目光。
医者讲究望闻问切,单从一个“望”字上来看,眼前的这个老人确如梁景玉所说,但是杨水生却有别样的见解。老人外表的症状是脸色苍白,血液下沉,深度昏迷,致使这种情况的发生可能是多样性的,简单的说,一个活人体现出了死人的生命体征的原因是多种多样的,虽然梁景玉行医数十年,眼睛毒辣得很,但是他却不敢妄下定论。
杨水生不慌不忙的探手查看了一下老人的脉搏,然后扒开老人的眼睛看了看,随后他有些奇怪的皱起了眉头,表面看上去,老人的样子确实与一般的死人没有什么区别了,但是他的脉象还有微弱的跳动,扒开眼睛查看的时候,他的瞳孔还未散开,将死未死,血液沉积,症状与梁景玉说的几乎是相同的,他不由的沉默了起来。
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原来刚刚梁景玉说的话虽然声音不高,但是却不妨碍被众人仔细的凝听。惜命如金的人哪里受得了这个,当即开口让中年人带着他父亲从省城离开,全然不顾这一个还未死去的生命。中年人突然跪在了地上,紧抓着杨水生手,开口恳求道:“神医,我与我父亲若是真的离开这里,那就等于是毫无生路啊!”
那人的双眼里边掺杂着泪痕,杨水生心有不忍,回头看了梁景玉一眼,后者的眼神依旧冰冷,不似一个慈心的医生,反而像是一个狠心的屠夫。
他摇摇头,梁景玉可以轻易的放弃这一个人命,他却不能放弃,他思索了一下,开口对梁景玉说:“梁老先生听没听说过“假死”的现象?”
梁景玉哑然,假死现象古书上早就有记载,只不过没有人详细的整理,导致有关假死的概论有些模糊不清,更甚还与一些神鬼传说掺杂在了一起,民间有人相传,假死之人复生为跳尸现象,遇到这样的人不但不会救人,反而会把假死之人当成鬼上山,重新埋到坟墓里。他是省城第一名医,当然不能说这样的话,有失身份,所以只是沉默不语。
杨水生见他不开口,便接着说:“西医诊所的医生给我讲过这样一种症状,即是自然生物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往往会用假死来躲避天敌的攻击,因为有些动物捕食的时候,不进食不新鲜的死物,所以便会有一种天然的假死现象来蒙蔽天敌的双眼,以求的性命上的保全。我现在想,这种情况能够在动物的身上发生,人应该也有相应的几率会产生类似的情况。”
“胡扯!”梁景玉忍不住斥责道:“你所说的不过是禽兽罢了,人怎么能与禽兽相比。”
“天地万物,在医者的眼中,可有不同?”
杨水生淡淡的笑了笑,随后从药箱中取出了自己的银针,试着触碰了一下患者头部的某个穴位。
梁景玉瞄了一眼,那里正是百会,针刺百会可以刺激病人的神经,梁景玉不知道杨水生打的什么算盘,但是也隐隐的预感到了什么,两只眉头忍不住紧锁了起来。
在场中人都自觉的屏住了呼吸,静静的看着杨水生施针救人,他双眼凝神,不敢有一丝的松懈,虽然年纪轻轻但是针法娴熟。站在一旁观看的张副官一眼就看出来了,杨水生先前为赵家小姐雨柔施针的时候,便是运用此种针法,他先前向杨水生询问过一嘴,得知这种针法是杨家的独门绝学,三绝针。
短短的几分钟时间,杨水生的却感觉过的十分漫长,收针的时候,他的额头已经布满了一层厚厚的汗珠,劳神费力。
但随之换来的,是老人原本苍白的皮肤渐渐的有些一丝血色,原本的死人身躯看起来像是一个熟睡的老人一般,杨水生的银针刚刚从他的穴位当中抽出的时候,他的身体就轻轻的颤抖了一下,干枯的眼皮缓慢的睁开,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的儿子,中年人紧紧的抓着父亲的肩膀,激动的看着他。
虽然醒来,但是老人双眼还是有些迷茫,他静静的环视了一下四周,看到杨水生,心中还感觉奇怪,开口询问杨水生是何人。
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淡淡的笑了笑,却并未回答老人的问题:“老人家,我且问你,在你丧失知觉前,可曾遇到什么危险使你昏迷?”
老人眼神迷惑,似乎还没有认清情况,中年人体恤父亲,开口说:“我与父亲到沧州的时候,遇到了一伙德国兵在烧杀抢掠,我们父子当时只是路过,却不想那群德国兵欺负人欺负的打紧,抓住我就是一顿打,我们父子当时险些死在拿群畜生手里,之后醒来的时候,我父亲就昏厥了过去,开始还以为没有大事,谁知道后来父亲的身体就开始产生变化,如同死人一般冰冷彻骨。”
杨水生听完之后点点头,心想,老人应该是当时受惊过度,所以在昏厥的时候产生了假死的现象。
这种症状前所未见,他动手的时候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治好老人,只是中年人的那句话让他收回了心意,他若是无情的拒绝了患者,致使患者死亡,那他就不算是个医生了。
杨水生低头沉思了一下,耳边恍然传来了赞叹之语,他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个中年人竟然给他跪在了地上,开口感激杨水生对他父亲的救命之恩,而周围的人也对杨水生一片赞许之声。
无尘医馆开业的第一天,医馆的老板就救治了一位介于生死边缘的人,这不仅表现了杨水生高超的医术,还有他决不放弃病患的医德。
开业的第一天就为医馆的名声打下了正字,但是杨水生却不敢得意忘形,他走上前扶起了中年人,又为老人诊了一下脉搏。血液长时间凝滞在体中的病症不是一天两天可以恢复的,他吩咐阿离给这位老人抓一些药物,告诉中年人务必每日清晨煎服给老人,若是有困难的话,可以再来这里找他。
年轻人对杨水生感恩戴德,推着木板车离开缓缓离开了众人的面前,待到他们消失的时候,现场的人群也渐渐散去,他回身对他的客人表达了歉意。
纵然有些人不识大体,大部分却表示杨水生并无怠慢,他欲感激他们的理解,恍然间发现梁景玉竟然消失不见。
杨水生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了一眼,那顶红色缎面的轿子已经消失在了老街上。
第131章 元古斋的邀请





诡医 第65节
无尘医馆的大门刚刚敞开,一辆普通的运货马车从门前经过,一双大手扥了一下马脖子,马车停在了原地,一个穿着褐色汗衫的车夫从车上跳了下来。
杨水生看了看这辆马车,抽动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恍然间闻到了一股药香的味道。
车夫绕过了马车,抬头看了看无尘医馆的招牌,盯着招牌看了半天,似乎看不懂上面的字,他挠挠脑袋,低头的时候恰好看到了杨水生。
“这个地方是无尘医馆吗?”他用一口浓浓的地方口音询问杨水生。
杨水生打量了这人一眼,开口说:“这里就是无尘医馆,我就是杨水生,请问大哥是从东光县城来的吗?”
车夫对他咧嘴笑了笑:“杨医生,这时秦老爷子让我给你带来的草药,您收好。”
他揽起了车帘子,里边放置着半车的药材,不少都是他杨家药圃所种植的草药。医馆开业的前些日子,杨水生就给秦臻秋老先生写了一封信,劳烦他将杨家医馆的药材帮忙运输过来一些,医馆刚刚开张,有不少的地方还需要周转,能省下一笔采购的费用对他来说是极好的,更何况他杨家药圃的药材本来也是最上乘的。
确认了药材之后,杨水生连连对车夫道谢,交谈之下得知他叫秦树,是秦臻秋老爷子的亲侄子,特意来省城办事,故而才有功夫过来帮杨水生一个小忙。
杨水生邀请他进医馆之中小坐了一下,吩咐阿离泡茶招待客人,与秦树谈起了东光县城的事情,向他询问了一下秦臻秋老爷子的近况,得知他现在情况还不错。
过了一会儿,阿离做好了早饭,杨水生留秦树吃一顿便餐,但是他婉拒了,说自己还有一些事情要办,就匆匆的离开了。
杨水生出门送了秦树一程,回来便开始整理秦树运来的药材。
药物运输的过程中可能会遇到一些天然因素来损害药物的药性,比如经过高山的时候会收到山上的潮气所影响,药物的药性会随着气候的变化多多少少产生流失。但是这批药材运输的过程中,被秦树极其认真的保存着,杨水生拿到手里的时候,竟然还是干燥的,极大程度的保证了药物的药性。
他将药物进行分类,现在医馆还未进账,也雇不起人手,上上下下全凭他和阿离来打理,这让他感觉有些愧疚,阿离倒是成了他的仆人一般。
虽然杨水生这样想,但是阿离倒是觉得没什么,跟杨水生呆在一起很开心,有时候他还会教自己一些简单的医术和辨识药物的能力。这些东西本来是有些枯燥的,杨水生闲来无事就会讲一些,有些时候是阿离主动问,她喜欢他就知无不言,她愿意学他就教她,阿离也异常的聪明,学东西远比别人要快得多,很多东西杨水生讲一遍她就熟背于心了。
他教她辨识药材的这个过程中,突然有一个人走进了医馆,阿离还以为是有客人来到,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药材跑过了出去。
来人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粗布褂子,二十来岁,老实相面,看上去不像是一个富贵人,但穿着打扮也绝对不是一个穷人,通常穿着这身衣服的人多半都是一些管家或者比较受人器重的下人。
阿离对那人微笑了一下,开口问道:“请问先生是来看病的吗?”
来人摇摇头,自我介绍叫阿全,随后目光打量了一下医馆,下意识的点点头,开口问阿离:“请问一下杨先生在吗?”
阿离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呼唤了一下杨水生,轻柔的声音穿透了墙壁的阻隔。
“先生,有人找你。”
杨水生听到之后走了出去,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名叫阿全的人,观望了一下他的气色,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病患缠身的人,反而要比寻常人要健康上许多。
阿离退到了杨水生的身后,偷偷的看了阿全一眼,杨水生心里感觉有些奇怪,开口问他:“我就是杨水生,你找我有什么事?”
阿全扫了一眼杨水生,似乎想要确认他的身份一般,他凝视了一会儿,恭敬的开口说道:“先生,我是元古斋的管家,受我们家主人的委托请您过去小酌一下。”
“元古斋的主人?”
杨水生低声琢磨了一下,元古斋是省城颇有名气的一家古董行,据说元古斋的主人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在省城颇有手腕,杨水生并不认识此人,怎么会受到她的邀请?
他对阿全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下人听到之后,开口说:“先生不认识我家主人,我家主人可认识先生呢,先前赵司令送给先生的那尊碾玉观音,还是托我家主人的名义才从海南的一个大古董商那里弄到的呢!”
听到“碾玉观音”四个字,杨水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昨日他收到那件礼物之后,思来想去欲将这件东西还给赵司令,可是礼物已经收下,在还回去实在是有些不太妥当。
没有想到这件礼物竟然还是求于元古斋之手。
杨水生犹豫了一下,本来想要拒绝,但是此刻却不禁对这元古斋的主人感觉有些好奇,更想向她问一问这碾玉观音像的价值,既然收了赵司令的礼物,有些事情总要问清楚的。
“好吧,我们何时前往?”杨水生问他。
“就现在吧!”
杨水生点点头,刚要收拾一下东西的时候,阿离突然抓住他的手,有些不放心的看着他,抓着他的手掌本能的捏紧了,仿佛在传递某种神秘的力量。杨水生感觉到了她的关心,他微笑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对她说:
“我去去就回,不要担心,剩下的草药拜托你整理好了。马钱子和乌头草可不要再弄混了,搞错了可是会出人命的啊!”
阿离点了点头,问杨水生:“先生,不用阿离和你一起去吗?”
他淡淡的笑了笑,和阿全一同走出了医馆。
一向冷清的老街今日看起来有些热闹的样子,街上竟然多了许多小商贩,又兴起了一些别的职业,估计因为杨水生的医馆开业,意外的给了他们一条生财之路。
想借医馆生财的人,恐怕不止这些小商贩。
杨水生暗暗的思索了一下,开口问阿全:“不知元古斋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还劳烦小哥为我介绍一下,免得回头见面惹得你家主人不高兴。”
阿全看了杨水生一眼,开口说:“主人是一个绝世美人,虽然是一介女流,但是魄力非凡,不输给寻常男子。元古斋起源于主人的父亲,但在十多年前也只不过是一个小的玩物行当而已,自从老爷过世之后,家业由主人所继承,元古斋便开始蒸蒸日上,在整个省城独树一格,大大小小的人物都给给我家主人面子。”
阿全叙事的时候,左一个主人,右一个主人,听起来十分的别扭,饶是他将那元古斋的掌事说的神能通天,杨水生却也难以生出什么好感。
“小哥的对你家老板称谓如此特殊,难道是她主动叫你们如此称呼她的吗?岂不是将人当成了奴隶?”
虽然自知不该询问,但杨水生还是不由自主的开口问了一句。阿全听到之后愣了一下,随后忍不住开口笑道:“先生误会我家主人了,她并未刻意规定我们叫她什么,只不过做这行的规矩,我们习惯就这么叫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杨水生心中暗暗的点点头,笑着说:“是我孤陋寡闻了。”
元古斋离无尘医馆只隔了几条长街,说近不近,说远又不算太远,两个人很快就来到了一个阔气的府邸,门口两尊古铜色的石狮子,门环雕刻着金华,杨水生对古物一窍不通,否则看到这门上的门环就足够他吃惊一下子得了。那原是宋朝之后就已经失传的雕刻工艺,却不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阿全握住了门环,轻轻的敲打了两下,发出了厚重的“咚咚”声。
似乎是门栓响了一下,大门悄悄的敞开了,一个年过五十,半边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看了他们一眼,目光放在了杨水生的身上。
“福叔,这位是主人请的客人。”
老人打量了一下杨水生,眼中神色平静,目光冷淡,他少言寡语,只是对着阿全和杨水生点点头,一句话都没有说,给人的感觉十分的怪异。
这让杨水生不禁对这个老人多看一眼,在他观察这个老人的时候,后者的眼角闪过一丝凌厉的目光,杨水生不禁怔了一下,收回了自己的探索的目光。
阿全领路,二人很快与那个古怪的老人擦肩而过,顺着一条葫芦藤覆盖的小路向前笔直而去。脚下青色的石板,头顶垂着一个个翠绿色的葫芦,阳光顺着绿叶的覆盖向下垂落,整条小路充满了绿色的芬芳。
过了一阵,杨水生还意犹未尽的时候,小路已经走到了尽头,他看到一个古香古色的开放式正堂,直打眼的是一个青铜的香炉,炉孔飘出丝丝烟缕,有一种青云直上的感觉。正厅的侧墙上挂着郑板桥和八大山人的真迹,其前伫立着一个苗条纤细的侧影,婉约动人,杨水生的内心不禁触动了一下。
阿全对那个女子拱手说道:“主人,杨先生来了。”
第132章 秀宁
面前的女子慢慢转身,露出了精美的容颜,一身黑花旗袍将她的凹凸有致的身材衬托的淋漓尽致,配合着那张精美的面孔,真像是一个从天而降的仙女,让杨水生不禁痴了一下,但随后,他立刻收敛了自己心神。
“杨先生?”女子一双乌黑的眼睛凝视了一下杨水生,目光深邃,不见底谷,给人的感觉神秘莫测,不知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杨水生点点头,用掺杂着疑惑的目光看着她,开口询问:“秀宁斋主?”
来的时候,杨水生向阿全打听过元古斋掌柜的芳名。
那双美目看了杨水生一眼,淡淡的笑了笑,点头说:“是我。”
她的秀手轻轻的拂动了一下,指了指正堂放着的两个红木座椅,话语轻柔的对杨水生说:“杨先生请坐。”
他对她点头微笑,眉宇间夹在的疑惑并未散去,双手抚了一下自己的长衫,坐在了红木椅子上。
秀宁对阿全挥了挥手,让他先下去,然后转身为杨水生泡茶,西湖龙井的茶香味飘到了杨水生的鼻子里,他却像闻到了迷魂香一样下意识的掩了一下自己的口鼻,心里踌躇了一下,开口对她说:
“元古斋在省城是大大的有名,里边奇珍异宝多不胜数,听说司令送我的碾玉观音就是出自于元古斋,在这里我还要对秀宁斋主道一声感谢。”
她缓缓的转身,托着茶杯放在了他的面前,一双修手白如葱玉,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开口说:“先生不必客气,这原本就是赵司令要送先生的礼物,我们元古斋也只是为司令筹备一下而已。”
他的眼睛在那张美丽的脸上扫视了一下,她的表情虽然平淡,但是极其微妙,使人看不透。杨水生考究不透她的心思,索性直白的询问她:“元古斋的名声在省城是响当当的,本该是我带着礼物来到您这里拜访,却没想到您倒是先派人去请我,让我受宠若惊,不知斋主是否有什么事情想要和我说?”
她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慢慢的说:“我以为先生会怪我。昨日你医馆开业,省城大大小小的人物都去拜访了,唯独我元古斋似乎是忘却了这件事,所以聊表歉意,请先生过来喝杯茶。”
“斋主说笑了。”
杨水生笑了笑,她也笑了笑,纤细的手指在茶杯的盖子上划了一下,眼眉低垂,用半窥探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其实先生不知道,我昨日去过先生的医馆拜访,只不过先生当时正在医治那位老人的假死之症,所以没有留意到我。”
“可是斋主为什么又走了?既然来了,不该到我家医馆来喝一杯淡茶吗?”杨水生思衬了一下,有些疑惑不解。
“该看到的已经看到了,自然是没有必要多留。”她闭着眼睛嗅了一下扩散在空气中的茶香,双眼睁开的时候,平静的看了杨水生一眼,说:“秀宁不敢说相面识人,但是看到先生的言行举止,也自问能够了解一二。先生的医德是无可挑剔的,秀宁佩服,但是我不知先生是否看的出来,你真的以为梁景玉不知那个老人所患的是假死之症?”
她似乎是在询问,随后淡淡的说:“在这个鱼龙混杂的省城,光有医德没有手腕可是很危险的。”
她的话语似乎在暗示,里边隐藏着更深的意图。
杨水生暗自揣度了一下,确实,梁景玉贵为省城第一名医,医术非但不在自己之下,阅历还远在自己之上,不可能没有听说过假死之症。
难道昨日那个老人其实是……?
杨水生心有猜测,却不敢妄言,他沉默了一下,对她说:“水生初来乍到,有些事情还请斋主明示。”
“叫我秀宁就好,不必客气。”她看了杨水生一眼,眼中夹杂着一丝柔和,她低声说:“秀宁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是提醒先生一下,先生昨天薄了梁景玉的面子,以他的心性以及在省城的能力,先生今后恐怕是不好做。无尘医馆的前任神叟医馆当时因为被切断了人脉以及进输药物的渠道,从而闭门歇业。他们不识梁景玉的抬举,他自然不会放过他们,至于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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