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游天下

我愣在原地，手里举着青冥镜，一股无名火无处发泄，但这幽冥阁内书海茫茫，这群大头小鬼都一个模样，根本找不到刚才那个混球，我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全当吃了个暗亏，把青铜镜子收回魂体里，走到目录书架前随手翻找其他功法。
如今还剩一百功德点，足够我再挑个不错的功法了，我仔细思索一下，我现在会的鬼通有这么四种：小黑猫教我的纳物法术、摄青青教我的御物法门、从幽冥阁兑换的半吊子幽冥鬼火和凌空决。
攻击和辅助的法门都有了，索魂牌和青冥镜的威力也不是盖的，我现在就缺防御和保命的招数，想想前几天，在魇术女鬼的梦魇中，我险些就着了道，虽然我在鬼婆子的阴阳十里铺中买了张静心符，以后能防着点中幻术之类的招儿，但自己倘若没点后手，行走于各型各色的鬼怪间总是不太安全。
目录书籍中也没个大致分类区，我在一堆厚实的书册里翻找了半晌，才看见几样能跟防御沾上边的法门，可这些法门要么太贵，要么不适合我，要么就是太弱，很难有合心意的。
说白了，鬼修功法本身就倾向于阴邪，侵略性强，攻击法门多，而保命的法门少，在混战中想要保住魂魄本身就不是件容易事，更别说施展个法术就能保命的法子了。
挑来挑去，找到的几样法门都不太让我满意，可我也没多少闲工夫在幽冥阁里耗着了，于是便只能矮子里面拔高个，仔细思索一会儿，选出一本名曰《魂归来兮》的奇特心法来。
这个法门的名字很有特色，听上去有点像招魂的功法，但实际上却是用来跑路的，施展后能迅速遁逃远方，虽然做不到小说里所说的一息千里，但一眨眼间蹿出几百米远还是绰绰有余。
这法门厉害归厉害，却有个代价，每次施展都必须消耗掉一小部分魂魄作为燃料，施展完后，视遁逃的情况而定，轻则两三天无法运转灵力，重则魂体陷入昏迷数天，总之，这是个只能用来保命的底牌。
售价正好为一百功德点。
“条件挺苛刻哈。”我反复翻看着《魂归来兮》的效用介绍，摸摸下巴，思索要不要买下这本秘籍，这招数虽然没攻击性，但倘若有一天真陷入什么难缠的绝境中，倒也不失为一种救命手段。
最终我还是决定买了，正所谓天大地大小命最大，要再强的攻击手段有什么用？这年头总有比我更强的存在，我这点实力在幽冥界这种地方还真不够看，指不定这魂归来兮的招数，反倒是最有效的奇招。
打定主意，我抬头看看四周，随便叫来了个大头小鬼，让它帮我取下魂归来兮这本法门，一如往常，大头小鬼窜到书架顶端，不一会儿便带着一本书回来，我缴清功德点，书本顺着我的手心融入魂体，这才算把这门奇术学到了手中。
当魂归来兮的秘法出现在我脑海中时，我才明白这法术不似我想的那么简单，燃烧灵魂也分个轻重缓急，视情况决定舍弃多少，以及遁逃的方向、距离、时间，都是一门深奥的学问。
这招数与御物法门、幽冥鬼火不同，不能靠日常练习来掌握，只能自己空琢磨一段时间，到真要使用时，再临场发挥看看效果了。
消化完《魂归来兮》这法门的信息后，我望了眼手中功德镜上暗淡的零字，不由苦笑，这功德点不管挣多少都不够花啊，这一百五十点功德在手里还没捂热乎呢，就全没了，又得从零开始。
略作感慨，我环视了眼昏暗的茫茫书海，在我眼中，这盛放着无尽法术的书库，无异于一座闪闪发光的金山，恩……感觉和银行的性质差不多，不论是谁看见了，心底都会不由升起抢银行的冲动来。
冲动归冲动，也没谁敢真去抢银行。
望洋兴叹，我转身走到幽冥阁大门前，这次倒不用像只跳蚤似的瞎蹦跶了，我运转凌空决，晃晃悠悠飞上半空，虽然飞得又慢又不稳当，但终归是种进步，相信要不了几次我就能彻底掌握飞行的要领。
一如往常，我直接撞向黑乎乎的巨大门扉上，眩晕感袭来，再一睁眼，就是熟悉的幽冥界街道了。
站在幽冥界街道上，我踌躇片刻，望着天空。
按道理说，我好不容易回趟幽冥界，也该去找冬儿侍女问候一下，但想来想去我也没想出去找冬儿侍女的理由来，总不能直接去了就说，来找你熟络熟络吧？我和冬儿侍女其实也不算熟，是摄青青的命令她才带我去幽冥阁的，下次见面还得随缘呀。
细想了一下自己在幽冥界还有没有没办完的事，我这才掏出索魂牌来，用这散发阴气的黑木牌子，在地上轻磕了两下，念叨三遍‘幽冥之境通幽冥兮，兮通幽冥十方阎罗’。
地面上顿时出现了灰黑的一个小点，逐渐扩散，变成了直径一米左右的灰黑小洞，我知道这是通向阳间长安城的入口，然而操蛋的是，这破洞的出口并不固定，上次我进去后，一睁眼就是只野狗在撇条，指不定这次又会被传送到哪个奇葩地方。
说实在的，奇葩点倒也没什么，上次虽然险些被狗屎砸中脑袋，但好歹没啥危险性呀，这次万一要是被传送到某个危险地界，列如清和湖、城南枫树林那种厉鬼云集的麻烦地方，接下来岂不是很惨？





鬼游天下 第96章 回到古今街
心头没由来一阵儿惶恐，想到自己有可能一睁眼，就看见一群厉鬼围着自己舞动爪子，我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纠结归纠结，路只有这么一条，我只能怀着忐忑的心情，壮烈咬着牙，心里念叨着阎王爷保佑之类的词，一脚迈进灰黑通道里。
照例，眼前一黑，等我再睁眼时，又到了阳间界，皓月当空正值夜幕，这种一睁眼一闭眼就换地图的模式让我很不适应，站在原地愣了几秒，才想起探查自己身在何处。
我四下打量一番，自己正站在一排柳树的嫩芽下，不远处就是古城墙和护城河，我这次倒还运气好！竟然直接到了城中心附近，还没等我开心，身后郁郁葱葱的柳枝随风飘舞，偶尔有几条柳枝拍打到我肩头，竟然还真打疼了我。
“嘶~”捂住肩膀，我急忙朝后退去，双眼警惕的看着四周，谨防有什么古怪的危险出现。
说实话，自从我变成鬼魂后，除了在清和湖时和厉鬼打斗，我几乎没怎么受伤，却不想反倒被这几根柳枝把魂体抽出了一丝白烟来，被柳枝抽打的痛楚难忍，我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扭头看像肩膀上的伤，被拍中的地方还带有缕缕印痕，简直就像被人用鞭子抽打一样。
虽然民间传说中，柳枝可打鬼，但也没这么厉害吧？不过是护城河边几颗野树，枝叶既没有做法也没高人加持，竟也能对魂体造成伤害？
这些柳树不对劲。
我捂住肩膀上的皱起眉头，想要伸手去触碰一下柳枝，但却有些不敢……放眼望去，护城河边上的这一排排柳树都散发着浓郁阴气，还有种说不上来的奇特气息，仿佛邪祟之物只要触碰一下就会魂飞魄散般，难不成这就是一国之都的守护力量？
我以前来城墙都是白天，没能察觉到这些柳树的奇特，这次倒是领教到了，虽然长安城自明朝起，就已经被荒废了数百年，可毕竟曾是一国首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古城墙外依旧残存着镇压邪魅的气场，这些护城河边的柳树，恐怕正是沾染了这股残存的国运龙脉，才拥有足以鞭打鬼魂的特殊功效吧？
“难怪林平凡那小子要专门在这儿折柳枝，原来还有这么层缘由。”
我无可奈何的催动体内阴气，将肩头上火辣辣的伤口愈合掉，尽快远离了护城河这排柳树，也许别的地方的柳树对鬼魂来讲是个好场所，可城外这排子，反倒是魂魄克星。
走在夜晚的街道上，风清冷呼啸，皓月洒下令人愉悦的银辉，照耀在我的魂体上散发点点光芒，久违的月光浴了，我享受的昂起头，一边朝古今街方向走去，一边吸收着来自月光的滋养。
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我吸收月光的速度越来越快，浑身上下沐浴月光，甚至不必在乎是不是满月，都能获得到不少的灵力和阴气，这些能量虽然只是涓涓细流，可时间长了，一股股支流汇集起来，也堪比长江大河般凶猛。
魂体内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响，我惊得睁开双眼，望向自己满是银白光辉的魂魄，发现魂体竟然更凝实了少许，灵力和阴气也变强了不少，不知不觉间，我竟然又升到了八品阴司境界！
距离我升到九品阴司这才过了几天？恐怕还不到一星期吧？小黑猫说阴司境界每提升一品都异常困难，可我却仿若水到渠成般，什么都没干，晒了晒月光、四处瞎溜达一圈，就这么轻轻松松升了一品？
我自己都有些傻眼了，双手摸摸凝实的魂体，一招手，释放出个幽冥鬼火来，不出所料，就连幽冥鬼火的灰黑火焰都凝实了不少，幽幽然的火苗悬浮于空中，散发阴冷低温，让我瞬间清醒过来。
升了一品是好事，要是什么时候我能连蹦八品，直接升到鬼将，基本上就能在长安城里横着走了。
从升到阴司八品的惊喜中回过神，我依旧走在于环城路上，朝古今街方向飘去，途中遇到障碍物什么的才施展凌空决飞过去，别问我为什么不一直飞……我表示心很累，兑换了个凌空决，却没想到大头小鬼口中的极耗灵力，竟然真的很耗。
以前看冬儿侍女飞来飞去挺轻松，还能带着我到处飞，可等到自己亲手施展凌空决飞行时，才知道灵力抽取速度的恐怖，在半空中还没飞几分钟，体内灵力就像破掉的沙漏一样少了大半，根本不是我一个小小阴司所能掌握的。
一路上遇见了几处阴森之地，我晓得那里面很可能有冤魂，换做平日，我肯定就冲进去捉拿厉鬼赚功德去了，不过现在我还有正事要办，暂且在心里记住这几处位置，绕开阴森地界，加快脚步朝古今街走去。
夜晚赶路倒也顺畅，街上既没有人，也没有什么鬼魂飘荡，不一会儿我就走到了古今街这条复古街道上，我抬起头，看了眼正门殿上挂着的匾额，在月光照耀下，那洋洋洒洒的‘古是今’三个大字清晰可见，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这块匾额也有种莫名的威慑力，可仔细一看，却什么都瞧不出来，我揉揉眼睛，或许是最近接触的诡异事儿太多，疑神疑鬼了吧。
踏进古今街，街道两旁停放着不少红木亭子，清风徐徐，卷起几片不知何处飘来的白纸，夜晚本就是一副萧条景象，与白天时的热闹非凡，简直不像是一个地方。
白天的古今街上遍地都是摆地摊的，这些红木亭子之间挤满了来俩往往的游客，有叫喊古董物件的，还有专门赌眼力的淘古店，至于琴棋书画、古玩奇物之类的商铺，更是数不胜数，只要你走进了这条街，就仿若回到了清朝时期的闹市，古风文艺气息十足。
小时候的我，也偶尔被父母领来这里玩耍，让我记忆犹新的是这条街上一个吹葫芦丝的老头子，童年时期，我约莫八九岁时，总是喜欢跑来古今街听他的曲子，葫芦丝悠扬细腻，宛若天籁，比电视广播里的专业戏文都要好听，我也记不清自己来过多少次，又是从什么时候没再来的，毕竟只是孩提时期模糊的回忆。
漫步于寂静的古今街中，我四处张望，试图回忆起上次林平凡带我来时的路线，青云观这个道馆我以前从未听说过，分明观门不小，可却需要绕过好几道错综复杂的小巷子，站在古朴杂乱的围墙巷中，我根本找不着通往青云观的路是哪一条。
“麻烦可大了。”我苦笑一声，看着眼前乱糟糟的羊肠小道，摄青青跟我说若是找不到姓张的算命道士，就去青云观找逍遥子问路，这下可好，甭说找算命道士了，我连青云观在哪儿都找不着！
无奈之下，我只能在这街头巷尾四处瞎溜达，试试看能不能瞎猫碰上死耗子，找到青云观的所在，可谁想到，我愣是花了一个多小时时间，把正片住宅平房都转了个遍，也没瞧见半个道馆的影子。
按理说，青云观的道馆也不小，属于挺大的一座宅院，我记得青云观门外景象虽然萧条，但也有种隐隐的气派，两座大石狮子、一块足有一人大的牌匾，放在古今街这种说大不大的小街区，应该算显眼的了。
“难不成青云观真是那种隐匿于大城市之中的人间仙境？”
俗话说得好，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古有传说，仙人住所飘忽不定，有可能位处海角天涯，也有可能就在你家对门，想要进入其中，除非是所谓的‘有缘人’，就得通晓秘境的进入秘法或特殊步伐。
说白了，有点类似于武侠小说中的迷踪阵，只不过比那玄乎些。
我回忆着青云观内的景象，我这辈子被家人领着去过不少佛寺，但道馆倒还很少见过，头一遭见的小道馆，便是逍遥子的青云观，除了院子里供奉着一座奇怪神像外，和普通寺庙也没多大区别。
除此之外，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倘若青云观不算古今街的道馆，那么长安城内，可还有道家道馆存在？
说起来，中国也不知从何时开始，逐渐变成了抑道扬佛的景象，道教衰弱，寺庙盛兴，几乎每个城市都有大大小小不下十余个佛寺，香火鼎盛，无数的欲望倾诉其中……让我感到好奇的是，既然佛教说佛本无善恶亦无欲求，为何又要以善恶判人，以欲望渡人呢？
相反我们中华的道教文化，则信奉以己渡己，顺其自然，无为而为，天地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但人亦要逆天而行，修行亦是修身修心。
或许人本就是欲望的集合体吧？佛教以欲诱人，却号称寻求超脱，他们口口声声说世间众生被贪嗔痴三种劣根所染，但信奉它们的信徒不正是贪嗔痴之人吗？
而道教则是修身养性，志在长生成仙，欲便是欲，不加以掩饰，但求问心如明镜。
我心里思索了那么多，并不是说道教就一定比佛教好，只是想感慨一下，现在千千万万中国人只知道印度有个阿弥陀佛，却早已忘了自家的三清道祖。




鬼游天下 第97章 夜游神
一不小心话题就扯远了，视线转回我这边，又从四通八达的小巷子里回到宽阔的古今街上，看情况，想找到青云观基本是不可能的，我接下来要不先回幽冥界找摄青青问问？让她直接告诉我该去哪找算命道士不就结了，还用得着费这功夫？
打定主意，正当我准备掏出索魂牌重归幽冥界时，却意外察觉到身后出现了一股浓郁的阴气，丝丝寒意通过冷冽的夜风吹到我后背上，我心中一惊，急忙朝后退，却依旧没能躲过一面突然袭来的蒲扇。
砰！一声轰鸣，我被坚硬如铁板的扇子拍飞到半空中，背后魂体生疼无比，一切发生在瞬息间，还不等我取出青冥镜防御，便又被一只散发阴气的大手抓住了脖子，森然冷意遍布我整个魂体，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完蛋了。
自己该不会是碰上什么大鬼、阴煞之类的邪物吧？我虽然不强，但好歹也是八品阴司，能毫无还手之力的被控制住，出手的只怕不是鬼将就是鬼王。
脖子被掐着，我眯着眼睛努力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同时手中悄悄取出兵解符，打算情况不对就取出来，试试能不能威胁这家伙让他不敢造次。
借助暗淡月光，我看清了偷袭者的样貌，身形高大无比，足有两米多高，比起姚明都不遑多让，穿着纱帽宽袍，腰系绫带，气象雄阔，却是一副古人打扮，再一看此鬼脚底，竟离地有半米之高。
它左手提着个灯笼，光芒却微弱无比，偌大的灯笼只散发出萤火光辉，掐着我脖子的那只大手还攥着一把如小蒲扇般的长柄物，想来刚才扇飞我的，就是这把蒲扇。
“尔等小鬼不去投胎，为何游荡街头？可是想谋人性命？”
阴气十足的浑厚声音响起，庞然巨人面色冷冽望着我，一双眼睛没有丝毫生气，只有冷静与平淡，我这时也看出来了，眼前这鬼魂虽然强大无比，身上却没有丝毫血煞气息，而且听他这番问话，似乎不是什么厉鬼阴煞之流，反倒以为我是个街头游荡的孤魂野鬼。
“等等，等等！我不是孤魂野鬼，我是幽冥界的幽冥巡查使！”
我挣扎着，急忙将黝黑的索魂牌从魂体里掏出，举到巨大鬼魂面前给他看，倘若这家伙是个正经路数，肯定不会不认识索魂牌。
果不其然，庞然巨鬼上下打量一眼我手中的黑色牌子，竟真松了手，将我放在地上，冲我拱了拱手道：“在下乃城池夜巡查，不知你是幽冥界使者，多有得罪，望多包涵。”
劫后余生，我松了口气，魂体背后的伤痕依旧火辣辣直钻脑海，我硬是忍住，抬头望了眼面前这强横无比的庞然巨鬼问道：“夜巡查？你也是幽冥界鬼差？”
“并非，我是地府阴职。”巨人死板的摇摇头，浑身上下鬼气森然，这时我正巧看清了他手中的长柄蒲扇，上面写着两个大字，夜巡……
是夜游神？
我瞪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夜游神乃是阴曹地府十大鬼王之一，虽然鬼王大帅中的‘王’字并不代表至高无上的身份，但好歹也比普通阴差地位高得多，不过他这副打扮也不似作假，手中蒲扇上的夜巡二字，也让我不得不信它的城内夜巡之职。
所谓的夜游神，说白了就是此地阴曹的鬼差，城隍座下的小鬼，专门负责在夜晚巡查人世，抓孤魂野鬼，并记录一些阴恶之徒，趁着夜色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等恶人死后再和他们算帐。
俗话说的好‘举头三尺有神明’说是就‘夜游神’，可以说‘夜游神’是对尘世了解最多的鬼差了，他们主要记录人在阳间的作为，人死后到阴曹是要还清阳间所欠之债的，所以让‘夜游神’盯上的人，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就是大善之人。
不过中国境内之大，也不可能仅有一位夜游神，听它说它是城池夜巡差，估摸着也就是负责古城墙这一片地界的巡逻而已，地位也不算太高，和我这所谓的幽冥巡逻使差不了多少。
想到这，我也就释然了，上下打量一番身形庞大的夜游神，没再理会儿他，扭头坐在地上检查起自己背后的伤口，不得不说虽然地位相差不大，但这夜游神着实比我强了不止一星半点，随手一拍，就让我魂体受创，这可不是随便晒晒月光就能治好的事了，估摸着得花上些功夫才能痊愈。
得知我不是孤魂野鬼，庞大巨鬼也表示歉意，他微弓身形朝我拜了拜，提着大灯笼便作势要走，我却灵机一动，伸手拽住了他的裤脚。
“你伤我之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我想请你帮个忙。”
“帮忙？”夜游神手持蒲扇转过身行，皱了皱浓密的眉头，他也知道自己理亏，只得应声道：“你且说来听听。”
“你可知去青云观的路该怎么走？”我望着夜游神问道，他既然在城内巡游了这么久，肯定知道青云观的存在，若他能带我进到青云观里，就省事不少了。
“青云观？”夜游神看了我一眼，沉吟片刻，道：“我是知道这条古今街内有个仙家秘境，里面住着一位陆地仙人，可进入之法我却不晓得，毕竟我只是个小小游神，岂敢窥探高人居所。”
夜游神这番话，可谓是将自己的身段放得很低，我也更确切认识到逍遥子是个多厉害的人物，竟然被地府阴差称之为陆地神仙？真是不得了不得了。
眼见夜游神没法带我直接进青云观，我思索一下，又道：“那你帮我找个人吧，他叫林平凡，是青云观的道士，幽冥界派我的任务之一便是寻他。”
夜游神司掌众多夜游小鬼，司职范围之内几乎无所不知，想找个人还不是手到擒来的小事？我顺便加了句这是幽冥界任务，就是为了让夜游神不好推辞，话又说回来，找林平凡的确算是任务中的一环，摄青青不是说抓清和湖阴煞，林平凡也会出一份力吗？可不得先寻到他人才行？
“寻青云观道士？”夜游神摸摸下巴，瓮声应道：“可以，那小道士我先前也曾见过，这便让巡游小鬼帮你寻他方位。”
说罢，夜游神提起左手上惨白的灯笼，用手中写着夜巡二字的蒲扇轻轻一挥，一时间，那微弱如萤火的光辉尽暴涨起来，将面前整片天空都染成白色，一只只散发幽光的无面小鬼从白芒中纷纷钻出，化作鸟雀分散于四面八方，数目不下百只，不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我知道夜游神这是派小鬼去寻人了，想等到结果，还得一段时间，我干脆便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沐浴着清冷月光，运转灵力阴气治愈背后伤痕，夜游神也没有离去，庞然大物的身子矗立在街道中央，打着那惨白灯笼，面无表情盯着幽静街道。
反正也没事做，我抬头看了眼昏黑的天空，闲来无趣问道：“哥们，你干夜游神这职位多久了？”
夜游神摇摇头，浑厚声音道：“记不清，或许几十年了吧。”
“几十年？”我诧异的挑了挑眉，我原以为他最多当此阴差不足十年，没想到这夜游神也是个厉害角色，虽然我晓得它实力强横，但没想到竟然在夜游神这岗位上干了几十年，要知道摄青青也不过是个近百年的民国老鬼而已。
望着萧条清冷的古今街，昏暗的夜色总会带给人一种孤独感，我抬头望天，不知为何感叹道：“几十年，夜夜巡守这片城池，真的有意思吗？”
“……”夜游神没有回话，他睁着那双冷淡的吊眉眼，心里却不知在想着什么。
古人云，天道无常，鬼神莫测。
或许成了阴差神明后，思维模式终将会和活着时不同，但我毕竟曾是个活生生的人类，想必这夜游神曾经也是个活人，人最怕的就是失去自由，我现如今这份差事还算可以，能四处乱跑，只是任务麻烦了些，可夜游神却只能每夜巡游于街道，其他事情一概无法接触。
有意思吗？答案是显然的。
哪怕是再有趣的事，一连干上几十年未曾停歇，都会厌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