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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衣神相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御风楼主人
第六个题目有关测字拆字的“形声法”,形声法,顾名思义,形相近,声相近,即以所测之字字形相近或者字声相近的字代替,来预测事情。
苹果的“苹”字,与“平”声同,形似,既然那人做梦梦到自己身旁有禾苗,那么此也是不可或缺的征兆,“平”字加“禾”字,乃是一个“秤”字,“秤”字与“称”声同,“称”字又可构成称心如意,所以此人所求之事,必能称心如意。
于是,我答道:“苹果之‘苹’形声平常之‘平’,平常之‘平’加禾苗之‘禾’乃秤砣之‘秤’,秤砣之‘秤’形声称赞之‘称’,此‘称’又读称心如意之‘称’,因此那人相亲成功的可能性较大。”
“呵呵,连环形声拆字之法,妙哉,妙哉呀!”孙嘉奇在一旁笑道。
阿秀也笑道:“又答对一题!第七题,一个赶考的中年举子,遇到一个算命先生,于是就测字问吉凶,他写下两个字,一个‘中’字,一个‘考’字,取中考之意,试问这举子赶考之路是否顺利?”
这是有关“转注法”的题目,所谓转注法,就是将所测之字通过字义相同的字来解释,比如说“失”和“丢”字意相同,这两个字就可以互相转注。
我略一思索,已经有了答案,于是我回答道:“‘考’字意为老年之‘老’,‘中’字又形声终结之‘终’字,所以中考中考,乃终老终老,此举子不到老时,终难高中。”
“哈哈,转注法加形声法,解释的好!”孙嘉奇再次出声赞叹。
阿秀微笑不语,少顷,她才道:“下面是第八题,某人要做大事,但前途茫茫,不知道事情能否成功,便要求问上苍,他给测字先生写下一个‘立’字,意思是问自己要做的事情是能立还是不能立。试问,此人所举之事能否成功?”
这是要考“假借法”了,假借法是假借其他对象加于所测之字,从而转换其意,假借的对象可以及于万事万物,甚至他人的言行举止。
我略一思索,回答道:“单写一个‘立’字,难出其意,‘立’字旁有人,乃是一个‘位’字,‘位’字同畏惧之‘畏’,又同未能之‘未’,又同枯萎之‘萎’,又同伪造之‘伪’,此皆不详之字,因此那人所举大事,十有八九难以成功。”
“解的好啊,元方!端的是才思敏捷!”孙嘉奇赞叹道。
阿秀道:“陈大哥,还有最后两道题目,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摇了摇头,道:“不用了,十道题目不会让我脑力枯竭的,呵呵。”
阿秀用一双美目注视了我一会儿,然后微微点头道:“那好,我说第九道题目,一个人的妻子怀孕,不知道是男是女,这个人去求问测字先生,写下一个喜事的‘喜’字。试问,他妻子腹中的胎儿是男还是女?”
这次要用到“摘取法”了,摘取法顾名思义,乃是从所测之字中摘取一部分作为解释对象,比如从“问”字中取一个“口”字,从“忍”字中摘取一个“心”字。此法与去笔法相似,但又不同,去笔法所去掉的是一个字的笔画,不管所去掉的笔画是否能独立成字,但留下的部分必须能独立成字;而摘取法所去掉的是一个字中的一部分,此部分必须能独立成字,而不管剩下的部分是否能独立成字。
此题目较难,不能以常理推测,其关键在于摘取“喜”字的哪一部分才合理,要知道“喜”字结构复杂,可以摘取出“士”、“口”、“吉”、“十”、“豆”等字,每个字都含义不同,因此十分难断定。我看见孙嘉奇也皱起了眉头,显然是在苦苦思索。
忽然间,我灵机一动,既然此事与腹中胎儿有关,那就取“喜”字的中间部分;既然此事又与人口有关,不如取一“口”字。
于是我答道:“喜中有口,男为丁,女为口,所以其妻腹中胎儿应为女孩儿。”
“为什么要取口?”孙嘉奇喃喃道,继而他猛然抬头喜道:“果然要取口字!好哇!元方,你又对了!”
我笑吟吟地看着阿秀,阿秀神情中既有些高兴还有些担忧,只见她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道:“最后一个题目,陈大哥,或许不难,或许难,你要仔细一点哦。”
“好的,没有问题。”
阿秀道:“有一个人出游黄河,在南岸上遇到一算命先生,那人忽然想念家中妻儿,便问算命先生吉凶。问字时,那人写了一个‘河’字,让算命先生作解。试问,其家庭状况如何?”
拆字的最后一个方法是“引申法”,所谓引申,即对所测之字合理延伸,达到触类旁通,进而进行福祸吉凶的判断。
但如何引申,要看很多因素,比如说测字者所处环境,写字者所求之事,还有作解者个人的修为与悟性。
这一个题目果然很难,孙嘉奇的眉头已经皱成了一团,我虽然面无表情,看似从容淡定,其实心中也是翻来覆去,瞬间转过了成百上千个念头,但大多数都被我一一否决。
究竟该如何拆分解释?
阿秀也有些紧张地盯着我看。
我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于是朝她微微一笑,阿秀立即喜道:“你想出来了?”
我不愿意说自己还没想出来,于是打趣道:“我是想到自己答对了九道题目,只剩下一道,离山门只有一步之遥,忍不住喜笑颜开。”
阿秀微微一愣,随即微笑道:“一步或许便是止步,陈大哥不要分心。”
我点了点头,继续思索。
孙嘉奇想问题想得出神,两眼发直,老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盘膝坐下,闭目养神,此刻正是魂游天外,物我两忘了。
半天没有头绪,我忍不住焦躁起来,四下里乱看,阿秀道:“陈大哥,你口渴不?我给你取些水吧?”
“我不口渴。”我摇了摇头,忽然瞥见眼前的山溪,我脑海里灵光顿时一闪,此时此刻我们正站在山溪的北岸!而题目中说了,那人在黄河南岸遇到了一个算命先生!为什么要说出来是南岸?我懂了!详加推敲之后,我顿时明了,坚信自己已经得出了答案!
于是我假装漫不经心地说道:“阿秀妹子,我已经有了答案,你要不要听?”
阿秀喜道:“你能确定吗?这可是最后一道题目,如果你回答错了,师太婆婆可就不让你进去了。”
“我想师太会让我进去的。”我微微笑道。
只见阿秀目光闪烁道:“陈大哥,一定要想清楚。”
孙嘉奇急忙看我,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老爸也睁开了眼睛,站起身子,拍了拍土,凑了过来。
成败在此一举,最后一道题目,事关重大。
我轻咳一声,朗声道:“这一道题目确实如阿秀所说,说不难却十分难,如果想不对路,便毫无头绪;但说难也不难,如果说对路,破之易如反掌!此人与算命先生都在黄河南岸,那人又写下一个‘河’字,河之南者,乃‘河南’也,河南省之简称为‘豫’也,豫者,《说文》解释为‘象之大者’也,《尔雅》则曰﹕‘豫,乐也’!《易经》中亦称﹕‘豫,悦豫也’!所以,豫的意思就是美好、快乐、欢愉,此字大吉,那人家中定然是幸福安康!”
“啊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我怎么没有想到,我怎么没有想到!定是此意,定是此意了!”孙嘉奇大笑了起来,又是高兴,又是替自己惋惜。
老爸虽然不知道对与错,但是却也微笑颔首。
“阿秀,十道题目已经答完,让不让他们进来,决定权就在你了,你做个选择吧。”
了尘师太的声音忽然在院中响起,原来她能听到我们的谈话。
但是阿秀听到了尘师太的话,却愣了一愣,然后面对我站着,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也不说话,也不走动,眼中像笼着一层烟雾一样,让人看不清,看不透,就像她的心事一样。
第114章 了尘师太
我看着阿秀,阿秀也勇敢地看着我,她说:“陈大哥,十道题目,你全部答对了,可是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
我愕然了,不知道阿秀是什么意思。
阿秀道:“陈大哥,你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这是我自己想出来的问题,不是师太婆婆出的。就算你不想回答,我也让你们进去。”说完,阿秀睁着一双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本来打算赶紧进去,问了尘师太一些有关万年夜明砂,或者远古溶洞,上古蝙蝠群一类的问题的,但是我又不忍心让阿秀失望,于是我点了点头,道:“阿秀妹子,你问吧。”
阿秀高兴的笑了。
阿秀道:“这个问题不是我自己编出来的,是我在一本书上看到的,它是个离合诗,我记了下来,念给你听——渔父屈节,水潜匿方。与时进止,出寺施张。吕公矶钓,阖口渭旁。九域有圣,无土不王。好是正直,女回于匡。海外有截,隼逝鹰扬。六翮将奋,羽仪未彰。蛇龙之蛰,俾也可忘。玟璇隐曜,美玉韬光。无名无誉,放言深藏。按辔安行,谁谓路长。这首诗是三国时期的名士北海孔融所作,是表达自己蛰伏于世,等待风云际会之意。但这首诗又每一句都是个字谜,但总共是形成了六个字,陈大哥,你能猜出来吗?”
原来是这首诗,这是个极难的离合诗,如果是我第一次听到,我是决不能在短时间内猜出来的。但是事有凑巧,这首诗,我恰好也看过,而且答案我也知道。
该诗的第一句前半句的第一个字是“渔”,后半句的第一个字为“水”,“渔”离“水”为“鱼”字。同理,第二句中的“时”离“寺”乃一“日”字,第一句的“鱼”合第二句的“日”,即成一“鲁”字。
第三句中的“吕”离“口”乃一“口”字,第四句中的“域”离“土”为一“或”字,“口”合“或”就是一个“国”字。
第五句中的“好”离“女”字为“子”,第六句中的“截”字离“隼”、“鹰”乃是一个“乙”字,“子”合“乙”乃是一个“孔”字。
第七句中的“翮”字离“羽”,乃是一个“鬲”字,第八句乃是一个“虫”字,“鬲”与“虫”合成一个“融”字。
“玟璇隐曜,美玉韬光”这一句诗中,以“玟”离“玉”成一“文”字,不需再合。
“无名无誉,放言深藏”这一句诗中,以“誉”离“言”成一“兴”字;“按辔安行,谁谓路长”,乃是一个“丰”字去一横,这两句合成一个“举”字。
故全诗二十二句隐含六个字:鲁国孔融文举。
想起来这些,我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假装努力思考了一阵,然后皱眉道:“我试着解答了一番,但不知道对不对,我且说出来,说对了,博阿秀妹子一笑,说错了,阿秀妹子可不要失望,毕竟这题目太难了,我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推敲验证。”





麻衣神相 第75节
孙嘉奇见我那样说,连忙给我挤眉弄眼,嘴唇上下一动一动的,看来他也知道这个离合诗的答案,现在想要给我泄密。
我当然是假装浑然不觉。
“陈大哥说吧。”阿秀两眼炯炯有神地看着我。
我假意沉吟道:“此诗一共是六个字,鲁国孔融文举,对不对?”
阿秀的眼中立即闪烁出异样的光芒来,她欢呼道:“陈大哥,你太厉害了!我本来以为你就算能猜出来,也猜得不完全,不准确,但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破译了这首千古绝妙好辞!”
“呵呵,阿秀妹子过奖了,我也是侥幸猜出。”我谦虚道,不是假谦虚,是心中确实一阵发虚。
阿秀道:“陈大哥就是悟性高!绝不是侥幸!”
我脸红道:“阿秀,你再夸我,我就害羞了。”
孙嘉奇笑道:“元方哥哥也会害羞吗?”
我当然不是害羞,而是因为弄虚作假而感到害臊,所以对于这个问题,我不想过多纠缠,我眼珠子一转,道:“阿秀,要不,我给你也出个字谜,你猜猜吧?”
“喂,你们两个有完没完?既然十道题目都答对了,阿秀出的离合诗也猜对了,咱们还不快点进去?”孙嘉奇佯装不耐烦道。
其实,孙嘉奇巴不得我和阿秀多说一会儿话,只是老爸不停地给他抛眼色,他才催促我。
阿秀央求道:“等元方哥哥把这个题目说出来,我很快就回答!再等一会儿好不好?”
孙嘉奇假装严肃道:“好,元方你快说吧。”
其实我也是一时口快,就想给阿秀出个题目逗她玩儿而已,这个题目并不难,是当年王安石所写的字谜。
当下,我念诵道:“一月复一月,两月共半边。一山又一山,三山皆倒悬。上有可耕之田,下有长流之川。六口共一室,两口不团圆。请问阿秀妹子,这是个什么字?”
“呀,这个太简单了!”阿秀嘟囔道:“这就是个‘用’字嘛!”
“呵呵,这个题目不简单,是阿秀太聪明了,你孙叔叔我就猜不出来,走走走,快进去吧,师父都等不及了!”孙嘉奇推着撅着嘴的阿秀进了山门,我和老爸也笑着跟了进去。
进入山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面石砌的屏风,屏风下面是一方草埔,整个院子都用青石铺成,五六棵小树穿插着种在其中,小院中间有一条三尺宽的鹅卵石小路,走上去会感觉到非常舒服。
整个院子是二进式的院子,西苑坐落着莲溪院的主房,正北面耸立着三间灰瓦房,中间的是一座大殿,一尊两人多高的菩萨像坐落其中,龙女像和善财童子像则分立于菩萨左右。菩萨像面前三炷香正袅袅飘烟,菩萨像下面铺着三个蒲团,最中间的一个蒲团上,此时此刻正盘膝坐着一个白发比丘尼,闭目凝神,口中诵经,此人必定是了尘师太了。
听阿秀说,佛殿左右的两间屋子一个是书房,一个是卧室,了尘师太和阿秀应该就住在那里。
书房下首有一溜厢房,一共是三小间,全是平房。东面有一个扇形小门,将东西二院连了起来,透过小门望去,能看见里面种的蔬菜。
整个东西二院看起来虽然冷清,但是却十分幽静,让人一进入其中,就会悠然生出一种出尘之感。
我们一行缓缓走到大殿正门前,了尘师太的面容也十分清晰起来。
单从面容上来看,了尘师太或许只有四五十岁的样子,脸上并无许多皱纹,皮肤也不松垮,老年斑更是没有,其坐姿端正,虽然有些凄苦之气,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佝偻疲态。但是她的头发、眉毛却都白了,尤其是头发,几乎是雪白,此足见岁月流逝之痕迹。
既然了尘师太是孙嘉奇父亲的表姐,那她的年龄肯定比孙嘉奇父亲的年龄要大,孙嘉奇的父亲年龄已将近六十,那这了尘师太至少也有六十岁了。
但这师太带发修行,却是尘缘未了之征兆啊。
老爸上前行礼道:“晚辈颍水陈氏族长陈弘道,拜见师太!”
了尘师太豁然睁开眼睛,两个眸子顿时迸发出两道精光,她盯着老爸看了许久,神情开始激动起来,我看见她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嘴唇张了几下,居然没说出什么话来。
“师父,你怎么了?”孙嘉奇惊诧道。
了尘师太没有回答孙嘉奇的话,而是颤巍巍地站起来,问老爸道:“你刚才说什么?你是颍水陈家的族长?”
老爸点了点头,反问道:“师太与陈家有旧吗?”
“那你和麻衣陈家有什么关系?”了尘师太更加激动地问道。
孙嘉奇接口道:“他们就是麻衣陈家的人!陈大哥就是麻衣陈家的族长!”
了尘师太神情一滞,眼圈居然有些湿润,她点点头道:“我早该想到的,你和他长得这么像……”说着,了尘师太又看了我一眼,颔首道:“这个就是元方小友了吧,你骄傲的神情和他也真像……”
“婆婆,你在说谁呀?”阿秀上前扶着师太低声问道。
了尘师太凄然一笑,似乎是回想起了无数的陈年旧事,我们都不敢做声,怕惊扰了她对往事的回忆。
只见了尘师太怅然了许久,然后慨然一叹,道:“我三十多年不出深山,隐居于此,本以为终此一生,再也不会与他有半分瓜葛,可世事难料,谁能想到我今日居然又与他有了牵连。”
了尘师太的这一番话,我们都茫然不解,可是谁也没有问。
了尘师太自顾自地笑了笑,脸上居然也现出了一抹嫣然之色,这师太虽然年纪大了,满脸风霜之色,但是却依然掩盖不住其动人的风韵,观其现在的模样,足以想见其年轻时是何等的明耀动人。
一个容颜出众的女人,在风华正茂时退隐山谷,其中有着太多难以理解的事情,我因此也更加坚信了自己之前的想法,她肯定是为情所困。
只听了尘师太问老爸道:“你叫陈弘道,是陈家弘字辈的人,又是族长,那陈汉生是你父亲吧?”
老爸答道:“正是家父!”
第115章 江湖情缘
了尘师太的脸色更加好了很多,她点头道:“我果然没有猜错,你师父今年也有七十三岁了,他是该退隐了,让小一辈出来掌舵了。而且我看你的本事要比你父亲当年好很多啊。”
我心中一惊,从了尘师太的话里,我已经听出,她刚才口口声声所说的那个“他”就是我的祖父陈汉生!
那么她为情所困的情定然也和爷爷脱不了关系!
爷爷啊,你果然也是个不老实的人,居然背着奶奶,在南阳弄了这么一出。
老爸却丝毫没往这方面想,他老老实实地说道:“家父已经于年前辞世,终年七十二岁。”
“你说什么!”了尘师太惊叫一声,脸色陡然变得苍白,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居然几乎歪倒。一旁的阿秀赶紧上前搀扶起师太,满脸骇然与惊疑之色,关切地问道:“婆婆,你怎么了?”
孙嘉奇也疑惑道:“师父,你和陈老先生有旧吗?”
我冷眼旁观,此时已经完全确定了尘师太和爷爷之间一定有往事。
了尘师太略定了定神,再次问老爸道:“你父亲真的去世了?”
老爸沉声道:“这种事情,晚辈自然不敢胡说,家父是年前去世的。”
了尘师太闻言,双目微闭,两行泪水无声地淌下,从脸颊滑落,滴滴答答地滑落到了地上。
阿秀、老爸和孙嘉奇都愣住了,他们张口欲问,我向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说话。
了尘师太再睁开眼时,已经是泪眼婆娑,她喃喃道:“陈汉生比我大两岁,我这么凄苦地活着,尚且不死,他那么大的本领,怎么会早逝?”
她自言自语,并没有问任何人,我们也都没有回答。
略过了一会儿,她又缓缓摇头,自言自语道:“已经说过不再念叨他了,今日却又犯戒了,这许多年的清修还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我开口道:“我爷爷临走之前,有一段时间是我独自在他床前,他那时一直在念叨一个人,说辜负了几十年前一个故人之心,到如今要撒手人世了,心中却兀自安定不下来。”
“真的?”了尘师太惊喜交加地盯着我问道。
老爸在一旁诧异地动了动嘴,然后没敢说话。
我编故事向来是毫无破绽的,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眼睛不眨,神采不凡。
当下我目光坚定地对着了尘师太点了点头,道:“我爷爷去世前曾一直念叨着一个人的名字,好像是,是……”
我挠头抓耳,假装一时想不起来的样子。
了尘师太忍不住提醒道:“是不是木菲清?”
我恍然大悟道:“对啊,就是木菲清!师太您也认识木菲清吗?”
了尘师太脸上闪过一抹红色,低声道:“我未出家之前的名字就叫木菲清。”
“啊?”我假装吃了一惊,然后道:“师太你和我爷爷原来年轻时就认识啊!我爷爷真的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了吗?”
“没有!没有!他没有!”了尘师太连忙说道,两颊之上泛起一阵潮红。
接着,她从袖子里掏出一片手帕,擦了擦眼睛,对我们笑道:“你们都坐吧,我只顾着说话,都忘了让你们落座了。阿秀,你去拿几个坐垫过来。”
阿秀依言去拿了几个蒲团过来,我们都盘膝坐下,团团围定了尘师太。
了尘师太道:“你们既然是麻衣陈家之人,那确实不是外人,之前的题目其实不出也可以,都怪小奇没有说明白,平白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孙嘉奇嘟囔道:“是你不让我说的,我还没说完,你就打断我的话,现在又来怪我……”
了尘师太微微一笑,看了我一眼,道:“你刚才在外面答题,我多多少少都听到了,确实是才思敏捷,聪明伶俐。现在见到你人,更觉有不凡之气,嗯,长得也挺标致的。你是不是还没有结婚?”
我微微有些不自在地说:“还没有,我现在还在念大学。”
“哦,那就好。”了尘师太笑容满面,说罢还看了一眼阿秀,阿秀立即满面通红地低下了头。
我隐隐感觉有些大事不好,想要出言解释,但是了尘师太没有明确地说出什么话来,我即便是想解释,也无从说起。真说出来,反倒好像自作多情一般。
于是,我只好假装不明其意,浑浑噩噩而已。
孙嘉奇却道:“师父,我从未听你说过和麻衣陈家有旧,你和陈老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了尘师太愣了一下,然后道:“这……”说了一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孙嘉奇穷追不舍道:“师父,你是不是因为陈老先生才出家的?”
了尘师太瞬间面红耳赤,我微笑不语,老爸却是悚然一惊,看看一脸窘态的了尘师太,再看看满脸八卦的孙嘉奇,然后道:“孙兄弟不要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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