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宫日常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八月薇妮
许谨向来的冷静睿智,这会儿脑中却一团乱了,他猜不透小叶是怎么知晓端倪的,如果在这之前她这么问,他还可以认为是庆王认出了她、告诉了她。
但之前在钟鼓司的时候她明明还没有异常。
那症结好像只能是出在丰艳宫。
可到底是什么法子她才会知道他跟裕妃的谈话的?
就在许谨的头开始疼的时候,他听见“伽伽”两声响。
转头,却见是那只红嘴蓝鹊,停在崇敬轩外的那棵银杏树上。
红嘴蓝鹊盯着小叶,厉声叫道:“你不要再逼他了,他为了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小叶一怔。
红嘴蓝鹊又道:“你要真的想知道过去的事,那就跟我来吧,我告诉你!”
阿南的盯梢从护送小叶回珍禽园结束,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宫,把所见所知都告诉庆王。
听阿南说完竟过,良久,庆王都没有再开口。
寂静中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原来是夜雨突然而至。
夜风中多了潮湿的气息,阿南忙去关窗户,转身的时候才发现,阿黄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正趴在门口处,两只乌黑的眼睛润润的,耳朵耷拉,脑门微皱。
明明是一条狗,阿南却觉着它的脸上好像写满了忧愁……也许是自己心情作祟吧。
次日早上雨仍不停,只是昨夜的大雨转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祥公公因为知道今儿小叶会来,早早地就起来收拾,他昨儿听了消息后,把拜亲礼给干儿子的礼物都准备好了。
晓风偷看过,满脸的不满跟嫉妒,回头抱着小黑怨念:“可恨的很,原本公公最疼我的,现在居然给个小太监夺了我的宠爱,嘤嘤嘤我好惨!”说到最后就把脸贴在小黑肚子上假哭,并顺便享受那软软的小肚皮。
小黑知道她只是嘴上嘀咕实则没什么坏心眼,便趁机伸出粉红的舌头在她脸上舔了一下,果然成功地把晓风逗笑。
谁知,这日等了半天,雨连绵了半天,小叶仍是没有来。
下午时候,连庆王也失去了向来极佳的耐心,他确信小叶不会来了。
他心中的失望,比祥公公更甚。
只是无人知晓。
他罕见的不想管那些公务琐碎,只是转头看着阴雨连绵的窗外出神。
直到腿边上有什么蹭动,庆王转头,却看见是阿黄站在跟前,它仰着头看着庆王,乌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期盼。
庆王跟它对视了片刻,忽然发现他嘴里好像衔着什么东西,仔细一看,竟是一片小小的树叶儿。
庆王微震,把那片叶子接了过来:“你难道……”
不,这一定是他多心了。
是巧合。
阿黄见他没有反应,转身跑了出去,只听屋檐下晓风叫道:“阿黄,都是泥水,你在那里转什么?还不回来!这么脏不许你进书房!”
吵嚷了几声,就听见吧嗒吧嗒的微响。
庆王垂眸,见阿黄去而复返地又在跟前,果然通身湿淋淋的,阿黄仍是仰头看着他,见他无动于衷,便抬了抬下颌,鼻尖在他的袍子上蹭了蹭,然后一张嘴。
有一样东西从他的嘴里掉在地上。
庆王看的很清楚,那竟然……是一只蝉蜕。
好像怕庆王看不明白,阿黄抬起前爪,把蝉蜕往庆王跟前推了推,喉咙里呜呜有声,仿佛在告诉他什么。
庆王自然听不懂阿黄的话,但桌上的叶子,地上的蝉蜕,这会儿连三岁小孩儿也该明白了这是不是巧合。
庆王看了半晌,蓦地笑了。
正小吉安进来驱赶阿黄,却听庆王淡淡道:“准备车驾,进宫。”
第83章
天色已黄昏,连绵了一天的雨让整个皇宫都显得格外寂寥。
珍禽园里也没了往日的热闹,不知是因为雨,还是什么别的。
眼见喂食的时间到了,鹿苑的两名侍从开始投放饲料,那些鹿儿们早也知道是饭点儿了,但它们知道草料是充足的,所以并不着急,只是缓步走来靠近,时而轻轻地用鼻子嗅着,好像在判断今天的料草新不新鲜。
因为下雨,投食并不是往日一般在院区里,而是在内圈舍统一发放。
两个太监一边放饲料,看着那些鹿们一嘴一嘴的吃,便说道:“自打换了那个皇商孙家,咱们的料果然也大有改观了,以前我偷偷瞧过,还有烂了的呢,怪不得这些鹿不肯吃。”
另一个说道:“知道又有什么用?要不是小叶掌案把先前管事儿的人撸了,这会子咱们也只能干看着,实在忒黑心不像话了。”
“说来也是小叶掌案能耐,这珍禽园从没有现在这般热闹,连我都开了眼界了!”
说到这个话题,两个人都兴奋起来,放完了草料,两人就近往栏杆上一靠,笑道:“以前只有咱们跟院子里的这些飞禽走兽们大眼瞪小眼的,要想见个生面孔,还得大老远跑到外头去,鬼鬼祟祟跟做贼似的,这几天时不时地就有人来,真真热闹,昨儿那么多宫女姐姐……啧啧,我听说守山小熊那边最热闹,把看熊的老李跟小成子嘚瑟的……什么时候咱们这里也跟他们那儿一样挤满了人就好了,咱们这些梅花鹿难道不比那几只熊好看?”
“哈哈,你可别一山望着一山高,说来咱们的鹿当然比熊好看,只是不会像那些熊精一样站起来讨喜。”
正说着,忽然觉着腰后有些痒痒的,回头看时,原来是一只鹿过来,正悄悄地用头撞他的胳膊,这撞却没有用十足力气,只是轻轻地蹭着,两三分力道。
两个太监面面相觑:“虽然不会站起来,但可以用头撞啊。”
一时大笑。
宅宫日常 第88节
这笑声里透着高兴,却真是前些年里绝迹了的。
只是笑了会儿,一人道:“说起来今儿却没见着小叶掌案,平日但凡在园子里总会过来转几次的。”
“兴许是因为这雨一直都没停?”
“哪里话,越是下雨不停的时候他越是转的勤快,生怕漏东漏西的哪里出错……今儿、怕是有事吧?就算不来也好,这些日子事儿太多,他也该歇一歇了。”
不多时,这两个看院太监离开了,那些鹿吃着草料,自顾自地说道:“你们听听他们说的,小叶子今日怎么没来?”
旁边的抬头看看天色:“我听说,小叶子跟她干爹闹了别扭。”
“什么别扭?”另一只草都不吃了,呆呆地抬头。
“不知道。”说话的那鹿又低下头:“我只是偶尔听一只过路麻雀说的,那麻雀看来很惊慌,像是有什么大事。”
“可惜一直下雨,不然倒是可以跟那只黑花兔打听打听消息,那家伙整天神出鬼没,是个消息灵通的。”
鹿苑旁边不远处就是兔苑,几只兔子趴在圈舍里懒懒的看雨,白色的,灰色的,黑色的,窝着身子趴着,楞眼一看像是地上长出了几朵毛团子,可却并不见那只黑花兔子。
白兔道:“这雨下个不停,毛儿都有些潮气了。”
灰兔道:“别急,下完这场雨天就开始冷了。”
黑兔咀嚼着草料:“你们谁看见黑花儿了?”
白兔跟灰兔转头,白兔道:“应该又是偷偷跑出去了吧……我想不通,这里的草又不是不好吃,整天往外头跑什么,上次还差点遇到金点点,它哪里够金点点一口吃的,这下雨天阴沉沉的,它东窜西窜的,别不小心钻到那帮猞猁的圈舍里才好。”
与此同时,在兔苑之外,新猞猁山处却是一片峥嵘。
这里的饲护太监在放了食物之后,因看雨下个不停,便把各处栏杆、锁钥检查了一遍,就回去吃饭了。
猞猁教主坐在新的王座之上,那是一块凸起的大岩石,以前金点点也曾在上头爬过,仿佛平添几分霸道之气,如今给猞猁教主鸠占鹊巢,正好施展它的宏图大志。
这会儿王座下头除了两只猞猁外,忽然多了几只身形细长的黄皮子。原来这几只黄鼠狼之前因为聆听过猞猁教主的演讲,极为倾倒,只是不敢贸然现身,经过连日的试探,猞猁教主也终于清楚了它的来意。
本来猞猁教主属于猫科,黄鼠狼到底占一个鼠字,两方像是隐形的天敌,只不过猞猁教主向来独孤求败,虽然有满腹才华,却只有两个小弟,这让它颇感孤独,当初试图发展西宫三霸又惨遭拒绝,更添几分不平。
如今突然跑出三只黄皮子,虽然身份不算高贵,但既然知道欣赏自己,那就是有眼光了,所以猞猁教主也就本着天下大同的胸怀,将这三只小黄鼠狼收为教众。
于是新猞猁山这里就时不时出现一种奇异的场景,两只猞猁在左,三只黄鼠狼在右,猞猁教主高高在上,夸夸其谈,虽然奇特,倒也颇为震撼。
新猞猁山的饲护太监无意中就曾目睹过这一幕,他不晓得这是什么情况,可见三猫跟三鼠融洽相处,仿佛天下大同,大同里透着古怪。
而黄皮子又向来有能得道的传闻,这猞猁教主更是通身诡异气息,他自觉一介凡人,还是不要贸然掺和这些大仙们的聚会,只能尽量视而不见,习惯就好。
几家欢乐几家愁。
新猞猁山的栏杆外,那只黑花兔子一窜一窜,往前而去,它跳到一块干净的草地上,抖了抖满身水珠,也把无意中落在身上的猞猁教主的那些玄妙之论尽数抖落,然后它嗤之以鼻的丢下一句:“雕虫小技。”
虽然隔得远,那猞猁教主仍是竖起耳朵,两撮黑毛像是天线般,它瞪着眼睛环顾周围:“怎么好像听见有不和谐的声音。”
黑花兔的鼻子动了动,随风嗅了嗅,乌黑的眼珠闪了会儿,便又往前跳了过去。
几个起落,兔子来到了犀园外的一处亭子旁边,它奋力地一窜一跳,竟从台阶上爬到了亭子里。
而在亭子之中,栏杆旁安安静静地坐着一个人,正是小叶。
黑花兔的鼻翼动了动,又一窜,竟跳到小叶的脚边上,却并不理她,只又蹲坐起来,好像想爬上去。
小叶行靠着柱子,愣愣地望着外头风吹雨打中的院落,不远处虎山在望,风雨中的景色显得有些迷蒙,小叶就这么呆呆地看了很久,直到觉着脚下有什么在动,低头看时,是那只兔子扒着她的袍子。
小叶跟兔子对视了眼,终于俯身,将它捞起来放在旁边。
这兔子一路窜行,身上几乎都湿了,小叶沾了满手的水,随意在袍子上擦了擦,问:“你怎么下雨天出来了?”
黑花如愿以偿爬上来:“你不也是一样?”
小叶瞥它一眼,不再言语。
黑花问道:“那只红嘴蓝鹊跟你说什么了?”
小叶有点意外:“你……”
黑花说道:“我都看见了,只是那个家伙非常警觉,不然我早听见了。”
小叶心情极为沉闷,本来没有跟它说笑的心思,闻言道:“你小心些,它虽然未必能威胁到你,可是它认得好些厉害的鸟,像是游隼之类。”
黑花说道:“我难道不知道?但我跟它们有过协议,它们不敢伤我。”
小叶倒是好奇了:“为什么?”
黑花理所当然道:“我是这园子里的,它们伤我,你难道会善罢甘休?”
小叶叹道:“原来你是扯虎皮拉大旗啊。”
“虽然如此,但很管用,”黑花哼唧了声,又道:“你的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知道过去的事情了。”
小叶猛然一颤:“你说什么?”
黑花说道:“我来这里时间不长,本来不知道的,可是我东听听西听听,到底也听了个大概。”
小叶咽了口唾沫,这会儿却是如鲠在喉:“哦,原来你们都知道了,只有我一个是傻子。”
黑花的耳朵摇了摇:“你不是傻子,你是笨。”
“笨?是啊,的确笨,不笨怎么会后知后觉到这种地步呢。”
“我说你笨不是指这个,”黑花斜着眼睛:“因为你说自己是傻子,我才说你笨。”
小叶彻底不懂了。
黑花说道:“这园子里有些资历的,多半都知道你的出身,但它们都不肯告诉你,你还不明白缘故吗?”
小叶冥顽不灵的:“不明白。”
黑花说:“那我问你,你现在的心情怎么样?”
小叶皱眉,她现在的心,像是给雨水打过的凋谢的花,重重叠叠枯萎的花瓣湿湿冷冷,且又沉重,简直想掏出来撕成粉碎。
“难受吧?”黑花体贴地做出了总结。
小叶忍不住揪住它的耳朵,轻轻一晃:“你是在幸灾乐祸?”
黑花处变不惊的:“我是在提醒你,你现在的样子正是大家所担心的,因为知道告诉你真相你一定会像是现在一样难受,所以才都约定了守口如瓶的。”
小叶的眼睛微睁,手上松开,黑花仍旧落了下来。
雨打在树叶之上,复又滴落,亭子边上如同挂着一串透明的滴水帘子。
——“你猜的不错,你就是当初本是烧死在景阳宫的林犀儿,是晏惠侯的独生女儿。”
耳畔响起红嘴蓝鹊的声音,小叶闭了闭眼睛。
那是昨天,红嘴蓝鹊带了她离开崇敬轩,就是在这里,它说:“当初景阳宫走水,是他察觉不对,不顾一切地从后殿冲进去将你救出来的,你那些日子昏迷不醒,是他用尽法子把你救活了,虽然给你换了一个身份,但他可曾亏待过你?你现在居然因为这个怨念质问他?”
小叶记得在她离开崇敬轩的时候,似乎听见许谨唤了自己一声,但她仍是没有回头。
她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里涌了出来:“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
红嘴蓝鹊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也不懂人为什么骗来骗去的,但我知道许谨不会害你,他养大了你,也一直都在尽量的保护你。”
其实小叶最不能接受的不是许谨的欺骗,而是她自己的身份。
从知道了她是林犀儿之后,昨天晚上,她一合眼就是铺天盖地的火焰,她能感觉到那种绝望的痛苦,但除此之外,除了那种痛苦,她居然记不起别的,比如自己的姑姑,比如她的……父亲,甚至她自己的过去。
她痛苦不堪,暗暗地把头捶了几次,想用暴力让她开窍似的。
活了十七年,她才知道自己原来有另一种身份,她的身上原来背负着那么沉重的过往。
黑花兔子看着小叶出神的模样,忽然耳朵一转,跟着回头看了眼。
就在这一刻,小叶也听见有隐隐地犬吠传来。
这园子里也有犬舍的,可是这声音跟任何一只狗儿都不同。
亭子外雨雾濛濛,几株合欢花树浸润在雨水之中,枝头红簇簇的绒花带着水珠,茵茵随风,格外生动鲜艳。
花树之下,是高低起伏的紫薇树,红花绿叶,亭亭而立,朦胧如画。
此时这幅画却动了。
起先是一只小狗摇着尾巴跑了出来,边跑边汪汪叫了几声,竟是阿黄,而在阿黄之后,几道人影错落现身。
最引人注目的是中间油纸伞下的那人,容颜如玉,身姿挺拔如剑,他身着银白色的阔袖蟒袍,雅贵高致,玉带束腰,刺绣着江崖海水的袍摆端庄整齐,毫无一丝褶皱。
庆王的眉眼依旧清冷而锐利,就算是在这凄风苦雨的时候,因他的出现,眼前的风景都赫然清肃明丽了起来。
小叶在听见狗叫的时候就缓缓回头,她最先看见了阿黄的身影,还以为这院子里也多了一条跟阿黄相似的黄狗。但很快,她看见了庆王一行。
双眼缓缓睁大,目光越过交织重叠的雨丝跟庆王的对在一起,小叶的手无意识地握了握栏杆,耳畔却突然响起在她噩梦里的那声急切的呼唤:犀儿!
作者有话要说: 猞猁教主:小叶子过来,本教主跟你谈谈天下大同,人生理想~
黑花儿:你快拉倒吧!
第84章
庆王是突然进宫的,只是他毕竟跟别人不同,虽不能住在宫中,却可以自由出入,只是往日多半都是为了公务或者给太后裕妃等请安,今日却直奔珍禽园而来。
最猜不透的是随行的小吉安,至于祥公公……因为是最知情的人,心里隐隐有数,至于阿南,目睹过小叶超乎寻常的“能耐”,对庆王的行事自然没有任何异议。
珍禽园中,因为下了一整天雨,也没有人往园子里跑,跟前几天的应接不暇大相径庭,大家伙儿也正好趁机休息休息。
议事厅内,老乔跟两个执事坐着闲聊,说的最多的,自然是最近皇后娘娘命内务司办的那件事。
只是跟先前的骂声不绝不同,此刻众太监却似扬眉吐气。
原来今儿一大早的,原本伺候太后娘娘身边的钱公公忽然进宫,竟正是为了这件事情当面儿恳求太后。
正如许谨所料,钱公公虽然人不在宫中,到底是个慈和心肠的人,他又最清楚宫中的那些龌龊,很明白有人会借机谋私甚至排除异己等,不知会无中生有地弄出多少坏事来,所以清晨便即刻进宫了。
钱公公道:“奴婢们为了进宫伺候太后,皇上皇后,本就已经不是完整的人了,如今还要再给折磨一次,奴婢们身份再低贱,可也是个人啊,不是那菜市场的驴马骡子,就算那驴马骡子,要杀也杀一次就罢了,没有个三番二次折腾的……奴婢虽然不在宫中伺候了,但听说这件事情也是感同身受,物伤其类啊。”
他年纪大了,颤巍巍的,说着流下泪来,太后忙叫人搀扶起来。
钱公公又磕头道:“恳求太后开恩,免了这宗麻烦事儿,他们自然感激太后恩德,勤谨行事绝不敢出任何差错。”又有太后身边的几名内侍也跟着跪地求情。
许谨因“碰巧”给太后传了问戏,此刻便道:“奴婢大胆说一句,西苑之事只是极个别的害群之马,本朝百年也没出这样的事,若因为他一个大张旗鼓,弄得六宫的人都跟着遭殃,风声鹤唳的,传了出去也不是什么好话,很容易给人加以利用。”
众人声泪俱下,恳求太后开恩。
太后本就慈悲心软,又知道这些老内侍们的辛苦,果然心有不忍。
宅宫日常 第89节
又听了许谨的话,当下就传了皇后来。
问了情况缘由后,太后皱眉道:“为一个下作胚子,便要为难满宫内的人,这样闹哄哄的,若传了出去成何体统?没事儿也变成有事儿了!”
皇后见太后驳回,虽她有一肚子的道理,却也不敢跟婆婆犟,只得答应。
因而此事终于尘埃落定,只严惩那当事之人跟他的顶头上司,其他的尽数作罢!
此刻几个执事们说起来,便笑道:“到底是太后慈悲,也是钱公公、许掌案他们仗义且有脸面,不比咱们这些,就算想求情都凑不上前去。”
又说道:“内务司的那些人可恨,听说已经有些人开始上下窜跳的开始借机敛财了,如今太后一句话,可叫他们的都白忙了一场,那些提前给过银子打点的还不知怎么样呢……着实解气。”
大家笑呵呵说的高兴,老乔在旁边虽也敷衍的笑,却自有心事。
原来老乔知道昨儿小叶回来后的反常,何况今儿一整天又不见人,他难免担忧。
另外一件是,王大春因为洒扫处的事情还给关着呢,若不想法儿只怕凶多吉少。
正在这时侯,外头报说庆王到了。
大家都不知所以然,赶紧出迎,祥公公却早一步赶来,拦着他们道:“不必出去了,王爷这次来,只是清清静静地在园子里逛逛,也不用人跟着。”
众人略觉诧异,但既然庆王殿下派人这么说了,他们自然没有异议。
祥公公且也留在议事厅内跟众人说些闲话,有个老执事问起来:“我们听闻您老要认我们小叶掌案做义子吗?”
“是啊,”祥公公笑道:“大家都知道了?改日行了礼,少不得请你们吃一场酒。”
大家听说这好事儿连自己也有份,不禁喜出望外,连门外两个来听新鲜的小太监听了也眉开眼笑。
老乔打起精神,奉承道:“我们叶掌案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能入您老的眼,我们都跟着沾光了。”
祥公公笑说:“能认了那孩子才是我的福分呢,我知道她在这院子里没少翻腾,你们跟着她也受了辛劳了,吃一顿酒席应该的。”
大家忙推辞谦让,又称赞小叶不绝,老乔笑道:“我看公公你这还没正式行礼,就已经把叶掌案当亲儿子护起来了,您老只管放心,就算不吃酒席,以后有了您这金字招牌,我们行事自然更加勤谨,绝对不敢为难掌案,也不敢让掌案再像先前一样辛劳。”
祥公公笑道:“我这点儿小心思都给乔公公看出来了,这顿酒愈发是少不得的了。”
这刹那,外头虽然是凄风冷雨,里间却是笑声一片。
只是祥公公在陪着说笑之余,目光时不时地越过门口往外看去,他现在只能期望一切都平安顺遂的,千万不要再生出什么不测。
庆王能找到小叶,并不是园子里的内侍领路,而是全靠了阿黄。
先前在王府里,庆王才吩咐了准备车轿,阿黄就迫不及待地叫了两声,先跑出门口站着,摆明了一副要跟着的样子。
庆王对上它期盼的眼神,终于还是默许了。
此刻珍禽园内,小叶抬头看见庆王出现,这一幕却像是在梦中出现的一样。而在此之前,阿黄因为看见她,便一路狂奔,不多时就跳上台阶到了亭子里。
“汪!”阿黄叫了声,扑到小叶怀中:“小叶子你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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