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宫日常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八月薇妮
庆王道:“你打开,我跟你一起看。”
小叶只得伸手把那包袱够了过来,给他斜斜地抱着,在桌上自然不便,索性就拿下来放在了腿上重新打开。
又将里头那一层帕子打开,小叶忽然怔住了。
原来此刻在帕子里的,竟是两朵轻薄的宫制绢花儿,花瓣看着已经是素白色的了,花心处的珍珠却隐隐有些泛黄,一眼就看得出是有年岁了。
“这是……”小叶的目光直了。
庆王从后把那一朵珠花接了过去,举高了细看,贴近珍珠边沿的那一点绢丝纱,依稀还能看出淡粉的颜色。
“这个,”庆王看着手中的花,又看看小叶:“是你当年戴过的。”
庆王是过目不忘的,而当初景阳宫出事的时候,小叶的穿着打扮,他也是历历在目难以忘怀,当时她梳着双丫髻,每一个小螺髻上都簪着一朵轻粉色缀珍珠的绢花。
而除了这两朵花,底下还有一个小小的长命金锁。
庆王扫了一眼,并没有去动,只说道:“那个锁,却是你家里带来的,正面是‘福寿康宁’,背面是‘永葆平安’,下面还有一朵莲花儿,莲花之下是个小铃铛坠角。听林贵妃说,是你父亲特给你打造的。”
“爹爹?”小叶忙拿起来放在眼前细看,果然如庆王所说,一丝不差。
她看着这小小精致的金锁,半晌,便紧紧地握在了掌心。
庆王也悄悄地把她抱紧了些:“想必是当初许谨收留了你,特意留下来的,一直珍藏至今。”
他其实很想知道许谨在信上写了什么,但却不想主动追问小叶。
对于许谨,连向来擅长拿捏人心算无遗策的庆王,也有些不便臆测了。
其实在凤仪宫出事之前,庆王自诩对于许谨还是很了解的。
——这位许掌案行事滴水不漏,虽然跟任何人都不亲近,但也从不冒犯,不会随流谄媚,不会拜高踩低,行事自有一番不卑不亢之处,却又不失分寸。
最重要的是,许谨是真心的疼顾小叶。
所以在许谨向自己提出要为当年景阳宫的事情翻案的时候,庆王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他们的脾气截然不同,身份天壤之别,唯有在一件事上最为统一。
那就是保护好犀儿。
许谨的提议虽是为景阳宫,但当初的真凶一日不除,庆王心中也始终有一根刺,而且还要时刻防备有人暗害小叶,不如彻底把这根刺拔除。
皇帝让庆王负责查明景阳宫的事情,庆王又何尝不知时隔多年已经极难追查,但只要他动手,那就势必会打草惊蛇。
而他要的就是这个打草惊蛇。
必须要让当年行凶的人害怕,越是害怕才越会露出马脚。
而后许谨跟祥公公接洽,他让祥公公转告庆王,已经有人上钩了。
这个上钩的人,就是那天小叶在麟德殿身份大白之后、传了许谨去问话的皇后。
虽然皇后借口追问小叶身份确凿与否,但许谨看得出,皇后对当年景阳宫的事情闪烁其词,像是在隐瞒什么。
与此同时,庆王在凤仪宫的眼线也报了个绝密消息,那天传了许谨后,太子前往凤仪宫,跟皇后起了争执。
眼线只远远地听见皇后说什么“死无对证,不必担心”、甚至有“永绝后患”等话。
祥公公也把此事转告了许谨,本意是让许谨知道皇后娘娘已经警觉,想让他务必要隐藏锋芒,免得有人狗急跳墙。
谁知许谨很快跟祥公公说,他已经有了一个法子,可以让皇后跟太子露出马脚……不过剩下的事情就得庆王来接手。
当时祥公公转告了庆王后,庆王虽觉着这句略有古怪,但却并没多想,毕竟在他看来,他接手是天经地义的,他只当许谨是因为能力不够涉及不到才让自己做的。
又哪里想得到,这竟是一句遗言!
那天看到许谨倒在凤仪宫,庆王才明白许谨那句话的用意。
不错,参与当年景阳宫的人多半已经死了,如皇后所说“死无对证”,没有任何真凭实据,要让皇后跟太子露出马脚谈何容易。
所以许谨才不惜以性命做赌。
他布的局太深了,一方面故意的做出查探景阳宫旧事的姿态,还特意找了些昔日的老人问话,却知道这些人转头就会给凤仪宫叫去,而他这么做,一来加深皇后对他的警觉,二来让那些给皇后传唤的人心里也有数,知道皇后在盯着他。
这样的话等他死在凤仪宫的时候,才算是有因而起!
许谨甚至一早就在太后那里下了眼药。
他在太后跟前做出有人威胁他、而他只想逃离宫中的假相,实际上是算计到凤仪宫事发后,太后一定会想起此事,从而对他的死产生愧疚之心,而这愧疚之心便又会变成对皇后的厌恶。
而何公公严公公两人,一是承过许谨的情,二来大家都是太监,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一定会偏助于他,所以那时候严公公恰到好处地捅破了庆王中毒不提一节——在皇帝身边当差,何严两人自然猜得到贵妃动手,而压着贵妃不得不动手的原因,必跟凤仪宫脱不了干系。
这几方面挤压在一起,如山之重,就算皇帝想要暂时的稳住大局,终究也不能够。
宅宫日常 第153节
庆王只是想不到许谨真的能做到以性命为殉的地步,他本以为许谨再怎么样,也会舍不得小叶的!
看到许谨倒地,庆王竟想不通许谨这么做。
——许掌案到底是因为太疼小叶才豁出一切,还是……许谨对小叶的疼顾没有他想象的那样深。
毕竟,许谨明知道小叶不可能接受这个事实的,除非许谨又算到,就算小叶受伤再重,也会有人陪在她身边,将她治愈。
或者,是许谨相信他养大的这个孩子,不至于就从此一蹶不振。
不管怎么样,宁肯以身相殉,宁肯让小叶伤心若此,此刻的庆王却跟裕妃一样,都觉着许谨实在是太狠了。
当夜,庆王并没有另居别院,而是歇在小叶旁边的房间。
他向来浅眠,何况换了地方,又因为身体的确有点不适,直到过了子时都不能入眠。
正在皱眉调息的时候,门扇上一声轻响,是阿南的声音传入:“王爷,刚才发现有可疑之人在院外出现,寒雨已经带人去查看了。”
庆王急忙坐起,然而起的太快,竟有些头晕。
他略一缓神想要下床,却突然记起自己腿不能动,刹那间,一股恼恨之意从心底悄然升起,他抬手用力捶了捶双腿,刚要唤祥公公进来,阿南的声音却变得很紧张:“糟糕……郡主!”
话音刚落,门外便没了声响!
庆王吃了一惊,侧耳听去,隐约好像听见几声呼喝,似还有兵器相交的声响,庆王是相信阿南跟寒雨等人的,所以并不很慌张,直到一声凄厉的呼唤传入耳中,那是小叶!
庆王心头一震,叫道:“阿祥!”谁知他连唤数声,都不见有人答应!
第134章
自从太后把祥公公给了庆王,他向来是庆王身边最知心得力的,平日里只叫一声就会立刻应答。
今晚上如此古怪,可见是真的出了事。
庆王定了定神,凝神向外听了一会儿,外头却又寂静无声了,就好像所有人都离开了这里,连之前的兵器相交的声响都没有了。
他皱着眉细听,最终却一无所获。
转头看着空空如也的屋内,庆王突然觉着前所未有的孤单跟恐惧,居然只有他留在这里,外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最让他担心的是先前小叶的那声惊呼。
难道是太子殿下给逼急了动了手吗?还是有什么他都没察觉的隐患……
可实在太反常了,就算来的都是高手,怎么寒雨跟阿南他们竟如此不堪一击?还是说对方用了他算计不到的狠辣招数。
比如……
想到刚才小叶那声惨呼,想到以前他对于珍禽园的忧虑,庆王顿时心乱了。
一想到她或许有危险,庆王再也无法镇定自若。
他翻身向着床边,试图找什么稳住身形,轮椅就在边上,只要他慢慢的、也许会自己挪过去。
可是平时都是祥公公他们伺候惯了,第一次自己动作,那看起来很简单的事情居然变得如此艰难。
庆王只觉着像是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满怀恶意地摁着他的腿,他手撑着床边向前,双腿之上却好像是压着一座山似的,令人寸步难行。
他只来得及深吸一口气,伸手去够旁边的轮椅,手指在扶手上一搭,旋即握紧。
轮椅动了动,到底并未滑开,庆王屏住呼吸,将轮椅向着自己的方向拽了拽。
随着他的用力,轮椅慢慢挪了过来,逐渐到了近前,只是地上还有一处脚踏,将轮椅一边挡住,再也无法上前。
庆王咬了咬唇,见无法再挪动,便又将身子撑起几分,试图去抓住轮椅的另一处扶手,这样的话或许可以借助双臂的力量跃上去。
谁知事与愿违,就在庆王的手将碰到轮椅边沿的时候,因为用力不均,右手的轮子蓦地往后一滑,庆王手底落空,整个人往下跌了过去!
他闷哼一声,感觉额头不知碰在哪里,一阵刺痛感出来。
而他也从榻上滚落在地上,后背好像也给什么撞了一下。
身不由己地倒在地上,正是前所未有的狼狈,但这会儿庆王却忽然想起了当年在景阳宫的情形,那时候他也是给从天而降的房梁压住了双腿,无法再前进一步,当时他听见犀儿的呼救声,哭泣声,不知是真实,还是他的幻觉。
但不管如何,不管他怎么努力,终究到不了她身边,终究救不了她。
“犀儿……”庆王喃喃地,咬紧牙关,手臂撑着地,艰难地向前。
忽然他眼前一花,这才发现有东西从额头上流下来,鼻端也嗅到了一股血腥气。
“翼哥哥……”窗外某处,果然传来了小叶的呼救声,这次是真切的,声音有些颤抖,好像是怕极了,还带着些许哭腔。
可是仍没有阿南祥公公等人的声音。
难道……事情已经坏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吗?
“犀儿,犀儿!”庆王大叫数声,不顾一切地爬到轮椅边上,挺身抓住轮椅往身前一拉,竭尽全力要爬上去。
但他如此慌张,更是没有了分寸,轮椅给他这样推压,也随着力道摇动,最后竟连人带轮椅的往旁边倒了过去!
轮椅倒地,发出了一声巨响,庆王也重又跌倒在地,他的呼吸已经有些不稳了,极度的慌乱让他有些分不清现在是当年在景阳宫还是如何。
“犀儿,犀儿……”他只能喃喃叫着,再次试图起身。
就在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低低的人声,好像是在呼喝争吵。庆王无法听明白,只顾要往门口爬去。
而门就在这时候给用力推开了。
出现在门口的是祥公公,在他身旁的却是阿南跟寒雨。
三个人本是满脸焦急,当看到屋内这样情形却都吓呆了。
祥公公先颤声叫道:“王爷!”急忙踉跄着躬身跑了进来。
阿南跟寒雨也惊心动魄,忙闪身到庆王身旁将他扶住:“殿下……”
此刻的庆王,只穿着中衣,额头受了伤,血流下来糊住了一只眼睛,半边脸甚至都血淋淋的,祥公公差点儿没晕过去:“王爷!太医,快传太医,不不,孙先生快来!”几乎要哭出来了。
庆王却死死地抓住他,厉声叫道:“犀儿,犀儿呢!犀儿!”
祥公公来不及答话,就听到门外有人道:“翼哥哥!”
原来是小叶跟孙先生也紧随而至。
小叶给眼前所见惊的愣住,听见庆王叫自己才忙跑上前:“翼哥哥……”
庆王猛然攥住她的手:“犀儿,犀儿你没事……”
小叶道:“翼哥哥我……”
还没说完,就给庆王张开双臂,死死地抱入怀中了。
旁边,祥公公,阿南,寒雨,三个人看着这一幕,继而又面面相觑,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愧疚之色。
然后他们又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从门口进来的那个人——抢钱大夫孙先生。
孙先生的脸色有些古怪,给他们三人凌厉的目光盯着,便讪讪地笑笑:“我、我算错了?”
祥公公咬了咬牙,先忍着怒火:“您老人家还是赶紧先给王爷看看吧!”
阿南站起身来,低低道:“要是王爷有个万一的话……”他攥紧了手,没有说完。
寒雨见两人都说了,自己就不去多此一举,只是冷冷地望着孙先生。
孙先生挑了挑眉,无可奈何,只能走到庆王旁边,先打量他额头的伤,又观察了一下:“这是磕伤的,应该没有伤到骨头,还好……”
几个人听说没伤到骨头,稍微松了口气,可听见“还好”,却又齐齐地露出了怒意。
这个样子竟敢说“还好”?
孙先生不敢看他们的脸色,只又去诊庆王的脉,可是庆王现在死死地抱着小叶,嘴里喃喃地:“你没事,没事……这就好。”
像是完全忘记了周围是怎么样,也无法松手让孙先生诊看。
孙先生无可奈何,只能先放弃,转头看向庆王腿上。
他抬手过去,在庆王的膝上摁了摁,又去试探他的腿弯,脚筋等处,满脸疑惑:“明明……没道理啊,怎么会无效……”
过了很久,庆王还是没有办法定下神来,也不肯放开小叶。
在小叶的百般劝慰之下,才总算是确信她无碍,只是虽然不像是之前那样紧紧抱着,却仍是不肯叫她离开身边。
阿南把庆王小心地抱回了榻上,又让孙先生给他检查了一下,把额头的伤势小心处理了,上了药,包扎妥当,确定没有其他妨碍。
祥公公嘀咕道:“您老人家可看好了,明儿我还要再叫太医来看呢。”
孙先生笑道:“是是,是我算错了成吗?”
“不成,”祥公公向来是最好说话的,这次却一反常态地执拗起来,冷着脸说道:“差点害了王爷,一句话就能了了的?我只恨我怎么就信了你……”
说到这里,看看旁边的庆王,还是低下了头,没有再说别的。
庆王虽然听见了祥公公跟孙先生的话,却并没有问他们什么。
他只是握着小叶的手,好像除了她在跟前外,世上没有更要紧的事情了。
此刻,庆王道:“你们都出去吧。”
祥公公还想留下,可是看庆王只是望着小叶,加上他心里愧疚,就不便再说别的。
于是阿南跟寒雨先退了出去,祥公公临去前,到底忍不住,就在小叶身后道:“千万要好好地照看着王爷……”见她点头,才也退了出去。
且不说众人退出后又如何的怨念,只说屋内剩下了庆王跟小叶,小叶也有些内疚,瞅着庆王问:“翼哥哥,你的头疼不疼?”
庆王笑了笑:“不疼。”
小叶的唇动了动,低声道:“都怪我,翼哥哥,是我不好,是我害得你……”
“胡说,”庆王把她往身边拉了拉,忽然道:“你也是大病才好了的人,本不该让你陪着我,可是我又舍不得你走开……”
小叶忙道:“你叫我走我也不走,一定要守着你。”
庆王微微一笑:“那好,只是有一点,你别干坐在这里了,这床够大,你上来,咱们一起睡。”
小叶听了这个,眼睛微睁,脸上就有点发红:“这、这个……不太好吧?”
庆王道:“怎么不好?”
小叶嗫嚅着,又有点害羞:“你、你当然知道。”
庆王笑道:“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嘛,只是咱们小的时候,我就这样抱过你同床睡过,你这会儿才说避忌是不是晚了?”
他看着她泛红的脸,又轻声道:“而且,你知道的,我这个样子又能做什么,废人一样,总不会害你的。”
小叶听到最后那句“废人一样”,却着急了:“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鼓了鼓腮帮子,她推了推庆王的手:“松开。”
宅宫日常 第154节
庆王有些着急:“你生气了?”
小叶瞪着他:“你不松开我怎么上去?”
庆王闻言,这才笑着松手,小叶便起身把脚上的靴子脱了,她的衣裳是穿的整整齐齐的,可外衫上沾了庆王先前额头滴下来的血,小叶犹豫了会儿,总算是把外衫除去,这才爬上了床。
庆王满怀喜欢地看着她:“你到里头来,我就不用挪动了。”
小叶笑道:“那我就得罪了。”从他身上翻了过去,便在床的内侧,挨在了庆王身边躺倒。
庆王转头看着她,那张小脸越发熟悉,越看越觉着高兴,这半宿的惊魂都没了。
“犀儿……”
“嗯?”小叶答应了声。
小时候不懂事,只想要亲近他,这会儿长大了,再同床共枕的未免有些难为情,只是气不过他说自己是“废人”,所以才爬上来,如今便闭着眼睛装睡,不太敢面对这个情形。
庆王看着她的长睫闪烁,却又叫道:“犀儿。”
小叶这才睁开眼睛,怀疑他是哪里不舒服:“怎么了翼哥哥,是不是头疼?你要是哪里不舒服千万别瞒着,我叫孙先生给你看看。”
她伸出手小心碰了碰庆王眉心的地方,却不敢碰他的伤处,满眼都是担忧。
庆王看着她道:“不疼,不用叫人,人多了才头疼呢。”
小叶眨了眨眼,想到刚才在门口见到他倒在地上那场惊魂:“翼哥哥,你是不是知道了,今天晚上其实……”
“你们在算计我?”庆王不动声色地接口。
“你真的知道了?”小叶越发愧疚了。
庆王又微微地笑了一笑:“你们也太大胆了,我只是没料到,阿祥也会跟你们胡闹。”
纵然他先前不知道,可听了祥公公跟孙先生的那几句抱怨,又联想到之前的种种反常,也早猜到了。
庆王自然是极绝顶聪明临危不乱的,只输在了一个“关心情切”。
今晚上的事情本就有些反常,一来他知道不管是太子还是别的什么人,都不敢公然在此时此地动手,另外,阿南寒雨的武功都能独当一面,以一敌十不在话下,绝不可能一照面就给人制住,悄无声息。
再者,假如真的出事,祥公公第一时间就会赶到,可偏偏都没有。
小叶见庆王如此说,忙道:“翼哥哥,你别怪干爹,他也是想你好,我们都是的……孙先生说……”
先前孙大夫跟小叶说过,有一个可能让庆王双腿复原的法子,只是他没有对任何人透露。
这几日宫内诸事繁杂,小叶病,庆王也病,孙大夫忙的分身乏术。
直到今晚上,他悄悄地把祥公公,阿南寒雨等几个庆王的近身内侍,包括小叶程嘉等叫到身边,说了一个“计划”。
就是让庆王双腿复原的法子。
原来他诊看,庆王的腿明明是跟常人无恙的,只是因为多年没有走路,稍微地有些肌筋孱弱,但这不是大碍,如果能够勤加练习就能完好如初。
孙大夫本就有些异于常人的医术见解,从庆王的腿上找不到症结,他便想到了别处。
那天在庆王府,小叶让庆王收留了啸天,孙大夫给狗子治病的时候,也有所触发,啸天身上的伤很快就好了,可仍是有些郁郁的,这自然是因为给遗弃而生出了心病。
所以孙大夫才问起景阳宫的旧事,他判断庆王的腿疾,原因也是心病。
孙大夫想了很久,才想出了这样一个法子。
他要营造一种跟昔日景阳宫相似的场景,让庆王误以为小叶遇险,只有他能够拯救,逼得他自行努力冲破心结,最终可能站起来。
只不过孙大夫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在景阳宫重新点一把火,所以权且在这珍禽园里演练演练。
孙大夫又知道庆王心性聪慧,一般的计谋是瞒不过他的,而如今的时机却是千载难逢,比如许谨身故,皇后被废,宫内虽看似平和,实则暗潮汹涌,最适合生事的。
再加上庆王病着,未免有些思虑不谨慎,小叶也是病刚好,这种类似一团糟的局面,正好给他拿来设局。
孙大夫把自己的计策告诉了祥公公等,众人目瞪口呆。
起初祥公公跟阿南是最先反对的,祥公公说道:“不行不行,王爷最是挂心犀儿了,我可不能冒险,若是王爷认了真,怕犀儿出事吓出个好歹怎么办?”
孙大夫道:“就是得让他认真,只有他信了这丫头有性命之忧,才可能放下所有顾忌冲破心结呢。”
祥公公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万一你这法子不灵呢?”
孙大夫道:“王爷的腿明明没有别的妨碍,不仅是我,太医也这么说的,那自然是心病了,心病只有心药医,如今我好不容易摸索到王爷的心病,那就是这个丫头。这会儿如果不赶紧地试一试,再这么下去几年,只怕他就真的一辈子站不起来了!”
小叶听了这句心里发颤,犹豫着说道:“要不然……就试试看?好歹大家都在这里,如果有什么万一……”
孙大夫道:“对了还有这件事,我要事先说到前头,王爷若信了郡主出事,自然会情急而为,到时候难免、磕磕碰碰的,你们可不能轻易现身去救,一定要逼他到最后……”
祥公公更加震惊了:“磕磕碰碰?还不许我们救?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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